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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卑鄙的圣人:曹操9-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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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铄却大大咧咧道:“这算什么大事,临时救急嘛!我好歹也是当过司马的人,那帮崽当初都是给我牵马、扛刀、提夜壶的,巴结我还巴结不上呢。如今我肯找他们办事,那是给他们脸!”
“好汉莫提当年勇,赶紧把车送回去,我宁可搬三天三夜也不借军中之物。”
“五官将所言甚是。”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堂下传来,鲍勋抱着一大摞文挤过来,“自古仁人君绝不因私而废公。借车虽是小事,然小恶不制,久而久之必长骄纵之心。君慎行,岂能任意为之?”
鲍勋乃鲍信之,却丝毫不像其父,一副呆模样。他年龄比曹丕小,偏偏满口君道德,似刚才那番话他大可逢迎称颂,却要摆出教训口吻,怎叫人爱听?曹丕甚是厌恶,嘴上虽跟他说话,眼睛却始终关注着仆僮搬运的东西:“叔业有何要事?”
“这是今日幕府转来的公文,请您过目。”
几案都搬走了,还看什么公文?再说这不过是走形式的事,哪件差事真能由他这副丞相做主?曹丕强忍不发,指了指身边一口未抬走的大箱:“先放这儿。”也不搭理鲍勋,冲堂下扫院的仆人嚷道,“东西没搬完扫地做什么?该干什么都不清楚,长没长眼睛?”
鲍勋不知是真没听出指桑骂槐,还是故意不走,又忧心忡忡道:“冀城战事告急,救兵迟迟未发,韦康快守不住了。”
曹丕腻味透了,心道发不发救兵是夏侯渊的事,与我何干?鲍勋没滋没味又唠叨几句,这才怔怔而去。朱铄早忍不住掩口而笑:“这呆也真磨人。”
“哼!若非父亲硬派到府里,我早把他撵走了!”曹丕话音未落又见夏侯尚、司马懿联袂而来。
夏侯尚早与曹丕相厚,如今正式受命担任五官中郎将文学侍从,可称了心愿,这两天眉飞色舞神采奕奕:“桓,我带了二十名小厮,还有二十辆大车,在外面候着呢。”
朱铄与他混惯了,玩笑道:“认识你这么久,竟不知你家财豪富,竟有二十来辆大车。”
夏侯尚挠了挠腮边的几颗白麻,笑道:“我家哪有这么多,是丹、文烈帮忙凑的,叫我一并带过帮忙。”
曹丕会心一笑——曹真、曹休毕竟还是跟我更近一层,兄弟们都搬家,不能有偏有向,人不便来却把车借我用,倒也妥当。
司马懿却没说什么,漫不经心踱到箱旁,信手翻阅着鲍勋留下的公文,忽然想起件事,抬头问夏侯尚:“昨晚魏公召你入宫,听说还留了饭,到底嘱咐你什么事?”
“咳!没什么要紧。”夏侯尚乐呵呵道,“不是找我,是府里几位小姐想我内,求魏公传我们夫妻进去。她们姊妹后堂聚会,我跟着沾沾光,陪魏公吃了顿饭。”夏侯尚之妻乃曹真之妹,虽非曹操亲女,却是在幕府养大的,丁氏、卞氏视若己出。
朱铄取笑道:“你这官越当越不济,前些年还得过重用,如今却靠婆娘替你撑着。甭问,惧内惧得厉害!”夏侯尚一阵苦笑——其实这桩婚事不甚美满,他生平一大“志向”就是娶个美貌丽人,但曹真之妹相貌平平性情泼辣,夫妻关系颇不融洽。可碍于曹操的权力、曹真的关系,夏侯尚又不敢得罪妻,尤其被视为曹丕一党后,曹操不似先前那么信赖他了,多仗夫人之力内外周旋。大丈夫赖妻当官,滋味能好受吗?如今当了五官将文学侍从,以后的前程可就全攀附在曹丕身上了。
司马懿眼神丝毫没离开公文,聊闲天般问:“不年不节一群女眷聚什么?嫂夫人没对你说起?”
“昨晚几位夫人派婢女传话,留内住下了,今早我出门时还没回来呢。谈些什么我也不知道。”
“这可奇了……”司马懿倏然抬头,“魏公跟你聊些什么?”
夏侯尚想了想:“都是家常话……他说金虎台快完工了,临淄侯筹划得不错,还说准备在铜雀台以北再建一座高台,还要交给临淄侯监工。”曹丕不禁蹙眉,心道:便宜差事叫他赶上了,也是舅舅有病,让他得了褒奖——营建之事本由卞秉负责,前年屯田贪贿一案暴露,卞秉无辜遭斥大病一场,也是故意与曹操赌气,从此以染病为由整天往榻上一躺,拒不当差;曹操也不肯央求,郎舅二人就这么犟上了!
司马懿却露出了笑容:“夏侯兄,这就是你大意了。魏公为何当你面夸奖临淄侯?这些话必是他故意讲的,就是想让你带给五官将。你不传话,这顿饭岂不是白吃了?”
曹丕一怔:“父亲用意何在?”
“他故意激您啊。”司马懿的目光又回到公文,“如果我没猜错,他八成也在杨修那帮人面前夸了您,一定褒奖您随军征战颇尽孝道。”
曹丕半信半疑:“会有这种事?”
“近来的安排您还瞧不清吗?他是要你们争!看看谁才能更高、品德更优。其实他老人家心里也踌躇不定,若不让你们争一争,焉知哪个儿更胜一筹?魏公故意要激你们的斗志,五官将府与临淄侯府各显其能,他便可静观其变比较优劣。”
夏侯尚、朱铄闻听此言不禁悚然——天下至亲莫过于父手足,曹操却故意激两个儿一较高下,用心何等可怖?
司马懿叹了口气:“或许是有些不近人情,但这个位牵系家国运道,岂能草率相传?老人家也是迫于无奈啊!”
堂上堂下忙忙碌碌甚是喧闹,四人却顷刻间默然无语,过了良久曹丕才咬着牙低声道:“争就争,岂能输与建?”
哪知司马懿却冷笑道:“若存这个念头,不必争您就先输了。”
“此话怎讲?”曹丕错愕地望着司马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魏公不单要考较你们才智,更要考较你们心胸。争并不是比拼功劳、较量势力,当真如此各树党羽国分为二,岂能见容于他老人家?所以魏公越激您,您越要沉住气。但行己事莫管他人,非但不能与临淄侯置气,还要格外对他好!论文采您与临淄侯相差不过半筹,论才干经验您入仕甚早远超临淄侯,论及心胸开阔您更不能输与临淄侯。这正是老所云‘夫唯不争,故无尤’!”司马懿说一半藏一半,在他看来曹丕才干尚高,最大缺点恰恰是心胸狭窄。
曹丕甚有豁然开朗之感,不免对司马老弟另眼相看——先前他最信赖的智囊吴质被调往朝歌当县令,临行之际曾与他论及争储之策,如今司马懿所言竟与吴质当初所言不谋而合。
夏侯尚、朱铄也不住颔首,未及插言忽听堂外一阵稀里哗啦声,似是仆僮把东西摔了。抬眼望去,不见有人过来请罪,却见满院的仆人慌里慌张东躲西窜。四人正纳罕,又听一个尖细的女声音叫道:“桓哥哥……桓哥哥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曹丕一颤——这愣丫头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来者乃曹操之女、曹丕异母妹曹节。汉家风俗重男轻女,生儿乃“弄璋之庆”,生女不过“弄瓦之喜”,曹操也不免俗,幸而他儿多女儿少,又无一女卞氏所出,因而不加娇惯,自幼让她们习学针织;独一个女儿例外,就是这曹节。只因此女自小不喜恬静,生就个男儿脾气,别的姊妹爱花爱草,偏偏她爬树、掏鸟、斗鸡、蹴鞠,竟是与曹整、曹均等年龄相若的秃小一起玩大。曹操也暗暗称奇,又喜她容貌过人,便颇多娇惯,还让她读了不少。如今一十六岁了,倒是长得花容月貌玉人一般,却性格强悍,众夫人也管她不住,成了幕府上下无人不惧的“女霸王”。
提起这妹妹曹丕就头疼,今天怎么跑自己家来了?出了堂口一看——真真惊世骇俗!但见曹节头梳双髻,斜插珠翠步摇,身材匀称,穿一袭青色小褂,外罩蝉衣,下面朱红长裙;娥眉微蹙,杏眼圆睁,撅着樱桃小口;左臂挽着一女,身材窈窕面庞瘦削,又羞又怕抽抽噎噎,乃是阿姊曹宪;右手拉个小丫头,哭哭啼啼,闹个不休,乃是小妹曹华。光天化日连丫环都没带,这姐仨又哭又闹跑到五官将府来了。男女授受不亲,况魏公之女,仆僮哪见过这阵仗?没个不跑!
朱铄见此情景,跳窗户也溜了;饶是司马懿心思缜密,这会儿也没主意了,一扭身藏箱后面;夏侯尚倒好说,远近也算个姻亲,硬着头皮跟着曹丕降阶相迎。
曹丕头都大了:“三位妹妹,到底怎么了?”
曹节拍拍胸口,凶巴巴问道:“我是不是你妹妹?”
可把曹丕闹糊涂了,赶紧说好话:“是!当然是!别看咱不是一娘养的,我拿你当亲妹!”
“那我问你,妹妹求哥哥办事,哥哥答不答应?”
“我的好妹妹啊!只要你不胡闹,什么事我都答应。”
曹节似是消了消气,又道:“那好。妹妹不愿嫁人,你现在就去跟爹说……”
“有话咱进去说。”不待她说完,曹丕赶紧拦。
“不!就在这儿说清楚。”
曹丕可急坏了——仨姑娘站当院大嚷大叫,箱柜堆得满院都是,掾属仆僮在垂花门后面躲着。家丑不可外扬,她又这么大嗓门,这不叫人看笑话吗?想至此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她手:“快进来,这叫什么事儿啊!”不由分说拉她上堂。
司马懿还在箱后面躲着呢,见此情景暗暗叫苦,也不好意思往外跑了,干脆蹲着。曹宪领着曹华也进来了,这会儿想坐也没地方坐,只呜呜咽咽抹眼泪。
曹节却很放得开,提起裙摆往门边一口大柜上一倚:“哭哭哭!你们就知道哭!”
“好妹妹,到底出什么事?”曹丕寻口箱也坐下了。
“咱爹叫我们姊妹嫁人,我不愿意嫁。”曹节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理直气壮。夏侯尚却听得咋舌——父母之命大如天,哪有当爹的做主,女儿不嫁的?更何况她老乃是天下第一爹啊!
“亏你说得出口。”曹丕哭笑不得,“许配哪一家,我怎不知?”
曹节小嘴一撇:“刘协!”
曹丕差点儿从箱上摔下来,哪有直呼皇帝名讳的?箱后司马懿也是一怔——魏公要将女儿献与天,难怪昨晚姊妹聚会,原来是远嫁辞别。莫非魏公有意以其女主宰后宫挟制天?
惊诧过后,曹丕渐渐想清楚了,他是一心要承继父业的,反转愕为喜:“承恩天乃世间女之荣耀,傻妹妹,这是好事啊!”
“呸!”曹节“腾”地站了起来,手指两个姐妹,“什么好事?爹爹要把我们三个都送入皇宫。”
曹丕一怔,三姐妹一起入宫?他仔细端详——这三个妹妹皆侧室所生,曹宪生性温婉沉默少言,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风范,不过已逾十八,论年纪早就该出嫁了,只是父亲总说此女大气,当择名门,当初与荀氏联姻都没选她,还要择多高之门?如今才明白,原来是要进献天,看来父亲早就筹谋好这件事了!至于曹节,虽性情不佳却容貌绝俗豆蔻年华,倒也罢了;可小妹曹华才十一岁,当今有伏皇后母仪天下,三个妹妹屈于人下,如此安排确实不近人情。
曹宪谨守闺门之德,遵从父意认作是命,倒也没什么可说,只是远嫁离娘难免有些伤怀;曹华年岁尚小,哪明白何为嫁人?倒有一半是让姐姐吓哭的。真正反对的只曹节一人,两姐妹争不过,硬叫她拉来这里:“知道他是天,可我就是不嫁!”
曹丕自然偏向父亲:“胡闹胡闹,天下女有谁不愿配与至尊?”
“至尊?!”曹节突然冷笑,“这话可欺旁人,骗得了自家人吗?他果是当今天下至尊?”
曹丕闻此言不寒而栗,赶紧摆手示意她住口,曹节哪肯依?越不让说越要辩个明白,“他早过而立,我尚未及笄,如何相配?爹爹擅权已久,我等入宫岂能得恩宠?伏皇后诞育龙不得封王,焉能不恨我等?再者我曹家已裂土建国,刘协的龙位还能安坐几日?昔日婴献玺不免项羽之诛,平帝幼弱尚遭王莽鸩弑,你和爹爹就忍心叫我们守一辈活寡?”素来倔强的她说到此处也泪光莹莹。
其中道理谁都能参透,但这话却不能直说,曹丕听得惊惧不已,强自镇定道:“住口!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快回宫去!”
“不!”曹节一拍大腿,“你去跟爹说,我们不愿嫁也不能嫁。”
曹丕如今唯父亲之命是听还来不及,哪敢管这“闲事”?摇头道:“没读过《女诫》吗?为女者理当曲从,莫说配与天这等美事,便叫你嫁贩夫走卒也不得违拗。这点道理都不懂,你疯魔了吗?”
“我疯魔了?”曹节越发冷笑,“我看是你们疯魔,疯得都不知自己是谁了。为女是当曲从夫父,为臣更当曲从君王!我即便错了也是上行下效,咱曹家的门风便是如此!”
曹丕被她噎得无话可说,跟这妹讲不清道理,况且也无甚道理可讲:“我、我……我不跟你废话,叫你嫂送你们回去,你有天大的道理跟爹说去。”说罢令仆人去唤甄氏、郭氏。
曹节忍了多时眼泪,闻听此言终于簌簌而下,她再倔强又怎争得过强悍跋扈的父亲?这些话早明里暗里说过多少回,父亲理都不理,昨日又把众姊妹召集一起求对策,不想大伙都顺从父亲之意,反过来劝她。实在没办法才跑到大哥府里闹,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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