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水相逢-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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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傲如她,当然不会把自己的孤寂显露出来。
可恶的汤镇权!当初说好的圣诞节之约,他果然还是爽约了,害得她孤零零的在潘芭杜里痴痴等着他的到来,结果好好一顿圣诞大餐都等成了冰块大餐,她气得一把扫入垃圾桶。
她凝着气,原以为这样的夜晚,汤镇权这男人会良心发现的前来负荆请罪,谁知道两个小时前,她得到消息说他人还在纽约,显然早已忘了还有人望穿秋水的等着他。妈的,他真是个没心肝的男人──
单可薇一个激动,差点把酒杯都给捏碎了,反复呼吸后,她来到梳妆台前拿起粉刷仔细的妆点着自己。
既然他不来,她何不自己好好的玩,谁希罕他的陪伴?他最好永远都去陪伴那些了不得的搜证、罪犯、枪枝、毒品……
单玺打量着母亲的火气,小心翼翼的问:「妈咪,妳说,今晚的赌注揭晓,谁会是赢家?」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小玺妳说呢?」单可薇聚精会神的描绘着完美的唇形,今晚也许有人就要沉醉在她的美丽唇瓣中。
「季先生喽!妳看,他和郁茜姊姊那么好,待会只要他跟郁茜姊姊求婚,郁茜姊姊点头答应,他不但赢到赌注,还得到一个美娇娘,所以我说季先生会是最大赢家。」
单可薇朝天喷洒着香水,然后迅速的走过,放下古董香水瓶抽起绣扇,冷不防的就往她的脑袋瓜上一打,「呆──」
「妈咪,人家哪里呆了,这样说不对吗?」疼欸,真疼……
无辜的她忍不住嘀咕起来,都是臭爹地害的啦!
好端端的干么不来看妈咪,成天老说忙着抓坏人,偏偏坏人还是那么多,如果爹地愿意多花一点时间跟妈咪说说话,不但胜过他抓十个坏人,也不会连累她倒霉挨打了。真疼……
「怎么还是傻呼呼的,妈咪不是教过妳,永远不要这么快就下结论,因为妳会忽略了最后压死骆驼的那根稻草。」单可薇冷冷的睐去一眼。
「骆驼?稻草──」不知是被打笨了还是怎么的,单玺一头雾水。
好好的提啥骆驼跟稻草?这里是美国,是潘芭杜,方圆五百里之内根本不会有啥骆驼和稻草,妈咪竟然为了这种不存在的东西敲疼她向来睿智的脑袋,难不成是妈咪喝醉了?还是被爹地气疯了?
她偷偷睐了一眼。
「看啥?」
「没有……」单玺赶紧撇清。
「没有最好。丫头,要不要跟妈咪也来个赌注?」
「什么赌注?」
「如果真如妳所言,季裕棠今晚大获全胜,妈咪以后就不干涉妳喜欢的东西。」单可薇笑容灿烂如花盛开。
「包括射击?」她激动的问。
可是一想到眼前的妈咪实在笑得太灿烂,她决定持保留态度。
媚眼一瞟,「是,包括。」
「那倘若我猜错了呢?」
目光一凛,「妳马上想办法把妳爹地给我找出来,我要在太阳出来前看到他,要不然……」她的口气凶狠。
单玺连退数十步,「要不然怎样?」
「不怎样,往后我见着他一回,就杀他一回,而他一辈子也休想再见到妳。」
「妈咪……可不可以不要?」一辈子欸,这么凶狠的赌注。
「不、可、以。」美丽的容颜有些许的狰狞。
心头一惊,「喔……」单玺觉得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
敛容,单可薇摆出优雅的模样,「走,咱们下去看看呗。」
这年头学王宝钏苦守寒窑又没人心疼,倒不如让自己快活点,说不定还会开发出一段崭新的恋情呢!好过等着那个没心没肝的臭男人。
「是!卡拉波斯魔女……」单玺嘀咕着。
「妳说啥?」她瞟去一记凌厉的目光。
「没、没有!」单玺闭上嘴,索性来个死不认帐。
单可薇精神抖擞着,顶着她潘芭杜老板的声名,还有那一张举世无敌的美貌,婀娜多姿的带着女儿走入舞会。
角落一隅,派翠西亚和安郁茜双双站在苏绣屏风前。
「真美。」安郁茜忍不住赞叹起这细致的绣功。
「是很美,可是妳为了那男人放弃了它。」
「因为我发现有个东西比它重要。」
「什么?钱吗?」派翠西亚好奇的问。在她眼中,这世上除了钱,还有什么东西是具有重要性的?
「派翠西亚,从妳嘴巴里讲出来的除了钱,还有什么?」
「多着呢!美金、新台币、欧元,法郎、马克……妳要我说啥我就说啥。」
安郁茜翻了一记白眼,「那还不是钱。」
「没办法,我这辈子就爱钱。」
「妳等着吧,总有一天会有那么个人来收拾妳的。」
「呿,想太多,妳少诅咒我,我可没那么歹命。不过就是跟个男人去了台湾一趟,妳竟然就晕头转向的。」
「派翠西亚,妳是不会懂得。」安郁茜语重心长的拍拍她的肩膀。
「对,我是不懂,但至少我保住我的荷包。」差点就要破费买下这座屏风,既然安郁茜阵前投靠敌军,她也好省了一笔钱。
「那恭喜妳了,保住了荷包,」她没好气的睐她一眼,「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吓,又想在我面前扮甜蜜喔!想刺激我不成。」
「对,就是。」安郁茜挑衅的朝孤家寡人的派翠西亚扮了个鬼脸,然后拎着裙襬在人群中寻找着季裕棠的身影。
「嗨,是妳啊,呵呵,妳今晚真美。」胡乃元酒酣耳热的对她笑着。
「喔喔,你喝醉了呢!」
「还没醉透,就算要醉,也得等到大获全胜的那一刻。」他整个人摇摇晃晃的,咚的一声撞上廊柱还差点摔得四脚朝天。
「欸,小心一点,你说什么大获全胜?」她伸手搀住他问。
他及时扶着廊柱,「我没事,我说的当然是关系着妳和裕棠,还有我们Star Trek每一个人。」
「我不懂,你讲清楚一点啦!」还说没醉,颠三倒四的,安郁茜忍不住摇头低笑。
「告诉妳喔!」
「我在听。」
「这是一场赌注,妳和裕棠的认识。」
她脸上的笑意骤然隐去,「我和裕棠的认识?怎么说?」
「不行,我头晕了,走,我们到旁边说去。」他指着一旁的椅子。
好奇心使然,她一边拉着裙襬,一手还要搀住这个接近烂醉的家伙,摇摇晃晃的往角落的椅子走去。
「喔,总算天空不转了。」胡乃元捧着脑袋说。
「你快说,为什么我和裕棠的认识会是一场赌注?」
他喝干了杯中的香槟,「说来话长,一切还不就是因为我们大老板。」
「陆先生?」
「妳知道他,呵呵,那就更好说了,前一阵子陆希杰感情受创,结果竟然把我们一年一度豪华员工旅游当做祭品给腰斩了,我们就抗议啊!」
「然后呢?」扯得十万八千里远,安郁茜有些急躁的问。
「然后他就说,要我们之中谁也去谈个恋爱,如果能够在跨年酒会让他听到女方说出我愿意三个字,他就恢复我们的员工旅游。这种差事不推给季裕棠,还能够推给谁?」
「所以他是身负重任喽!那为什么是我?」双手往胸口一盘,原先的娇美不见了。
「怕作弊啊,所以就要在大家见证下挑一个目标。」
「而我该死的就成了你们赌注的目标!」她脱口而出。
「妳生气了?」胡乃元稍稍一愣。
「没有,我只是太惊讶了。」
他又笑得牲畜无害,「待会还会有更惊讶的呢!」
「是什么?」
「就是求婚啊,待会裕棠会在大庭广众下向妳求婚,只要妳说我愿意,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哼,而也正好顺遂了你们如期举办员工旅游的心愿。」难怪他们会分手失败!这根本是早有预谋了,难怪他这么委曲求全的……
「对啊!」他转过身,拉起她的手慎重的说:「待会,拜托妳务必要说我愿意,拜托妳了。」
话落,闯祸的酒鬼不支倒在一旁,随即呼呼大睡起来。
安郁茜双手握拳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正为了方才得知的真相而澎湃激动。
「原来只是赌注……只是赌注……」她咬着唇,心里有说不出的失落。
许久,她反复的深呼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会让他们把她耍了还能这么称心如意的,她安郁茜不会是随人掐圆捏扁的玩偶。
霍然起身打算离去,陆希杰恰巧站在她面前。
「陆先生,你好啊!」她扯着僵硬的笑,「上回谢谢你的帮忙,让我顺利联络上裕棠的妹妹。」她吸着鼻子,忍住情绪。
陆希杰静定的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又看看她身后倒在椅子上的胡乃元,随即皱了眉。
「妳不要误会。」
「误会,我该误会什么?又或者我不应该误会什么?」她抹去不小心翻落的泪,昂首离开。
这个臭季裕棠,今晚一定有他好看的!
「安小姐──」陆希杰唤不住她离开的身影,走上前对着不省人事的胡乃元道:「你完了,裕棠不把你分尸,咱们再走着瞧。」
第十章
安郁茜找了一个位子,静默的喝着香槟,一个人。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洗涤不了她的失落、火气。
窸窣的脚步传来,旋即响起他忍俊的声音,「原来妳在这儿!」季裕棠径自在她身旁坐下。
她不吭声,兀自啜着香槟。
「怎么不大高兴的样子?是在怪我冷落妳了?」
「没有。」
「没有?」面对她的口是心非,他不禁莞尔。
今晚的她很美丽,像个高贵的公主,珍珠白的小礼服搭配一只水晶小皇冠,粉色的蝴蝶结系在胸口,她美得叫人屏息。
手指挑着她细致滑嫩的脸庞,冷不防伸手一把抢过她的酒,无视于她的愠恼,随即一口饮尽。
他可不希望待会的重要时刻,身为主角之一的她是迷离酣醉的模样,他要她清醒的接受。
季裕棠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十一点半了,待会十二点一到,今年就结束了,在今年结束前,我们一起跳支舞好不好?」
安郁茜皱着眉,忽地揪紧他的衣领,「你──」
她想要大骂他,可是却又不知从何骂起,只能用哀怨的双眸瞅着他。
「怎么了?妳在生气?」
她看着他,不解为什么他能这么若无其事的待她身边,他这个赌注高手!
气恼之余,一不作二不休,她狠狠的吻住他,像是要发泄满腔怒火似的。
季裕棠也没叫她失望,配合着她的吻,一度扭转了主导权,稳稳的制伏了她刁蛮的性子。
「我爱妳。」他埋首在她的颈窝啃噬亲吻着。
她怔然,满脑子想的是骗子、骗子、骗子……
她生他的气,也跟自己生气,气自己怎么会为这样的人交出真心,气他怎么这么虚伪的用爱情的美丽糖衣来欺骗她!可恶──
忽尔,「跟我走!」他霸道的揽着她的纤腰起身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带着她双双翩翩起舞。
「我不会跳舞。」
「妳会的,只要跟着我的步伐就可以。」季裕棠目光侵略的望着她,双手紧紧的放在她腰际上。
安郁茜讨厌他霸道的温柔,这会让她想哭,哭自己的愚蠢,还有他的谎言。
她靠在他胸上,头低垂着,知道真相的滋味好难受,枉费她今天那么兴高采烈的期待与他共同迎接未来的一年。
他牵着她,在这月色朦胧的夜晚,尽管温度寒凉,依偎的身子却是那么的温暖,他们旋着转着,随着音乐一次又一次的旋转着。
「郁茜,妳知道为什么在跨年酒会里,人们总是这样不厌其烦的转着圈子?」
「要让对方昏沉得失去戒备,然后赢得胜利。」她闷闷的说。
他当她这是她的黑色幽默,「不是,不是这样的。」缓下低笑,他认真的说:「妳知道吗?曾经有一个孤单的男人,潦倒、孤独、失意……在年度最后一天的夜晚,寂寞的他只想要把自己灌醉。」
季裕棠声音低低哑哑的,彷佛自己就是那个落寞的失意人,「他喝了酒在舞池中试图甩开现实的烦闷与孤独,他展开双臂转呀转的,看见落单的女孩他就邀人共舞,看见成双成对的,他也去邀舞,他希望在这最后的时刻,他是尽情在这跳舞上的,至少这样的忙碌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不孤独的。
「可是他被拒绝了,不断的被拒绝,他的贸然举动还害他挨了不少拳头,当又一记猛烈的拳头打在他脸上,毫无招架之力的他沮丧的倒在舞池中,在热烈的倒数声中眼看着最后一秒就要到来,一个女孩来到他面前,对他说……」他停顿了下来。
半晌,埋首在他身前的人若有似无的吐出问题,「她说什么?」
「她说,先生,你可以跟我跳舞吗?我只有一个人,可是新年就要到了,我希望有个人能和我一起用舞蹈来迎接新年,你愿意吗?终于也有跟他一样是落单的人,孤单的男人满心喜悦的伸出手,他在告别往昔迎接新年的那一秒钟里,牵着女孩享受着两人的舞蹈,这个女孩最后成了他挚爱的未来伴侣。」
季裕棠停顿了须臾又说:「郁茜,妳知道我爱妳吗?」
忽地,啪的一声,繁光闪烁的潘芭杜陷入一片漆黑,四周所有的喧哗也都在这瞬间消失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安郁茜感觉他吻了她的唇,就在她感到一阵心安的同时他却随即退开,害得她在黑暗中不知所措。
「裕棠……」她唤着,手中已然空荡。
蓦然,一簇烛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