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怕嫁错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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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知道,这样的情景不可能再出现了。
满天的星星就像师父的眼睛,对著他眨呀眨,玄叶一时悲从中来,眼角下滑下一颗颗滚烫的泪珠,眼前模糊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根据古书记载,天罡星乃极恶煞星,克父弑兄,生性残暴,将为人世间带来滔天大祸。
师父的话再度在耳际响起。玄叶再度全身一震。
既然冷藏心肯留下来,就表示他还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师父说他是天罡星,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所以他必须让他爱上自己。
但冷藏心却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只因为他不能接受男子身分的自己。
他无力的叹口气,正常人都无法接受吧?所以,无论他做了再多的事吸引冷藏心的注意,都无法改变他是男子的事实。
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融化冷藏心那颗冰冷的心。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吧!正所谓以柔克刚……
抹了抹眼泪,玄叶站起身握紧拳头,遥望天际的星子,暗自发誓──
师父,我一定会完成您交代的遗言,绝不会让您失望。
****
御书房内透著烛光,在漆黑的夜里散发著耀人的光芒。
一道瘦长的人影头戴弁冕,身穿宝蓝缎直裰,脚下是黑色皂靴,行色匆匆地走在长廊上。
此时天尚未大白,四更上朝更末敲,天色仍是灰蒙蒙的一片,他便迫不及待地直奔御书房,报告方才看到的天文异象。
来人魏方德,乃是天官,主司窥探星斗移位变化,藉此占卜吉凶、国朝运势,行告诫之职。
他已担任天宫三十年,是个年过半百的白发老者。
当年,在东方发现天罡星出现后,他实时通知圣上;在除掉皇后诞下的祸胎后,天罡星理应不会再出现才是,为何今日天罡星再度出现,而且比二十年前更加灿亮?这是万万不可能的啊!
由于此乃危及国家存亡之大事,所以经过太监的通报后,穿身衬衣的老皇帝便出现在御书房内。
「大凶!大凶啊!」魏方德跪在地上,神色非常慌张,抖著喑哑的嗓音道。
「大凶?我在位数十载,国泰民安,你说会有什么大凶?」
老皇帝方才正和蛮族送来的金发美人儿翻云覆雨,好不快乐,这下好事被迫中断,不禁脸色发臭。
老皇帝斜躺在宽大软榻上,宽大的纯白罩衫随意披在身上,赤裸著胸膛,露出微凸的小腹;而白色罩衫由高贵天蚕丝所制,此刻正闪闪发亮著。
「近日来,天罡星再度现世,而且亮度比之前更增加数倍,臣是怕这会对皇上不利……」
「天罡星?」命中注定有弑亲命格的天罡星?二十年前不是除掉一个,怎么现在又来一个?老皇帝吓得精神都来了。
「容臣一问。」
「你问吧。」
「二十年前……皇上是否派人检查过婴孩的尸体?」
「啊!」这么一想,老皇帝才发现自己没有这么做。
「臣怀疑,那孩子当初并没有死,而且已经长大成人。皇上,臣担忧……」
老皇帝侧首思忖半晌后,沉声道:「出动所有御林军,一旦发现他的行踪,格杀勿论!」
他的皇位、他的江山,绝不能落人他人手中……即使那个人是他的亲生骨肉。
二十年前,他下得了手;今日,他一样不会手软。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老皇帝,完全没注意到魏方德嘴角露出一抹快意的冷笑。
而那抹笑容之森冷,令人不寒而栗……
****
魏方德甫走出御书房,随即来到一栋装饰得丝毫不逊于皇帝寝宫的宫殿前。
他左顾右盼,似是顾忌著什么。看四周没人,他力甩了甩宽大的袖子,伸出长满皱纹的老手,敲出规律而低沉的叩门声。
叩叩叩……
沉重的朱色大门咿呀一声打开,里头传来一道中年女子的嗓音。
「进来吧。」
魏方德依言,快步走进宫内。
随即,朱色大门缓缓的关上。
透著缝隙。他仍不安地望向屋外随风摇曳的林木。
希望没被人跟踪才好……
****
一名身穿锦衣华服的女人双手负背,立于案前,虽然已上了年纪,但余韵犹存。
正所谓相由心生,看得出来女人年经时定是艳冠群芳,然而现在的她,眉宇间却带著一抹算计,一双细目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魏方德向伊贵人请安。」魏方德辛苦的半掀马褂,跪地行礼。
伊贵人居高临下的望著年老的魏方德,缓缓地微启朱唇,尖声道:「这些年来,我散尽千金,布下眼线,就为了早日找到那个该死的小子好除掉他,以消我心头不安;结果杀了那么多人,却没一个是真的!」
说到激动处,伊贵人愤怒地用力一拍案桌。「我就不信我对他没有办法!魏方德,你说说看,根据你的观察,他可能出现在哪个郡或县?」
此时的伊贵人彷佛自以为是万人之上的太皇太后。
「帝……帝……都……」
见伊贵人动怒,魏方德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抖得更加厉害。
「这是个不错的消息啊。」
伊贵人露出万分惊讶的神色后,敛眉沉思。
一是高兴──如此一来,要找到那小子就容易多了;二是忧虑──这表示他更具有威胁性,随时都有威胁到她宝贝儿子继位的可能。
假如被皇上发现,当年就是她买通天官,散布天罡星出现的恐怖谣言,借机除掉皇后娘娘产下的大皇子,她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不,她不能再想下去了。
「就算把整个洛阳翻过来都要找到他,给我除掉他!」伊贵人激动得握紧拳头,全身颤抖著。
「是……是……」魏方德跪伏在地,颤抖得如秋风落叶。
这些年来,伊贵人为了巩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心狠手辣地除掉诸位贵人的小皇子,那些皇子不是莫名其妙地摔进井底,就是失踪,或是急病去世……如今,伊贵人的儿子──五皇子,是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皇子。
魏方德知道,伊贵人绝不会容许任何一个破坏她大好计划的人存在……
伊贵人突然想到一件事,嗓音也变得干涩。
「对了,替我好好盯著五皇子,别让他在外头玩疯了知道吗?这小子这回又到哪儿玩去了?」
魏方德嗫嚅地回答:「五皇子在街上扮起乞儿,玩得……不亦乐乎。」
「乞丐?」伊贵人尖叫起来。「这孩子就是不争气!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偏偏跑到那些肮脏的地方去当乞丐?当乞丐有前途吗?民间脏兮兮的,岂是我们这种身分高贵的人可以待的。」
「五皇子尚年幼单纯,等他长大点,他就会懂得自己的身分与那些贱民不同,也会懂得您为他所做的一切。」
「罢了。」伊贵人长叹一气后,神色转为威严。「多派几个人看好他,他若少了一根寒毛,你就捉著你的人头来见我!」
魏方德颤抖地回答:「是……是……」后背早已汗涔涔。
第五章
这些日子以来,冷藏心便住在铁家庄偏院的漱山楼里。
天方亮,一群婢女们便鱼贯地端著纯银打造的餐盘,无视冷藏心存在似的兀自踏入漱山楼。
正在庭院空地中练剑的冷藏心走向漱山楼,冷著一张脸,环胸倚在门边看著她们将手中的餐盘一个个放下,然后一个个按照顺序排列在一侧。
冷藏心望著满桌的山珍海味、鱼翅燕窝,与堆成小山状的锦衣绸缎,摇头嗤笑。
玄叶那小子以为用这些东西就能买到他的心吗?
冷藏心重重吸了口气后说道:「东西搁下就可以走了,我不喜欢身边有太多人。」
「少爷说……他晚点儿……会来检查……希望姑爷别让少爷伤心……」说话结巴的是带头的翠儿,她才不过十三、四岁,和玄叶年纪相仿。她之所以说话结巴,是因为冷藏心脸色很难看,好似快发飙了;可她不得不说,因为要是发现姑爷把菜倒光光,少爷铁定会哭得很惨,她于心不忍哪!
「我不吃,你们少爷会责罚你们,还是后面那句话是你们少爷教你们说的?」
企图博取他的同情?
「不……少爷……他什么话都没说,他一早就起来跟著厨娘烧菜,煮的都是姑爷爱吃的菜色;姑爷如果不吃的话,会辜负少爷的一番好意……」
冷藏心瞄了一眼菜色,红烧蹄膀、东坡肉、佛跳墙……果然都是他上回随口打发玄叶时所说的菜色:他还刻意刁难玄叶,因为这些菜色都是需要时间跟精神来炖熬的。
没想到玄叶竟然都记在心中,还真的付诸实行。
他觉得心中彷佛有道墙悄悄地瓦解中……
「我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其它婢女福身后,纷纷退出房门。
冷藏心看见翠儿仍站在原地,挑起好看的剑眉。「你也下去吧。」
翠儿双手绞扭著,支支吾吾地说:「少爷……少爷命令我留下来伺候姑爷,还说就算姑爷把翠儿当成侍妾使唤也没关系……」
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爱留在这里就留吧!」
冷藏心马褂一甩,转身正欲迈出漱山楼时,迎面被一个莽莽撞撞的纤瘦人影撞个正著。
「咬哟!疼死我了。」
玄叶捂著被撞得生疼的鼻子哎哎叫。
冷藏心没有安慰他,兀自绕过他走到庭院的空地。
「你怎么还是这么冷酷?喂,别不理我呀──」
才一转眼,冷藏心已经兀自练起剑来了。
前几回玄叶装病、装可怜,让冷藏心吃了几次亏后,他变得比以前更加冷酷无情。
玄叶索性坐在门坎上,双手捧著下巴。「都过午时了,吃点东西吧。」
冷藏心充耳不闻。
有了!玄叶灵机一动,想了一个法子。
他诡笑的拾起裙摆,咚咚咚地跑进屋内,等到他再出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双又肥又大的烤鸡腿。
「嗯,好香哪……这只鸡可是鸡窝里的山大王,也就是最肥又最大的那一只,如今因为你而被宰了,你若不吃它,它会哭、会伤心的。你若不吃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冷藏心即使饥肠辘辘,也不愿屈服在玄叶的美食诱惑下。
纵使因为练剑而消耗体力、挥汗如雨,他仍一手拿著秘岌,一手比画著剑式。
半晌后,又一阵香味传来。
玄叶已把鸡腿啃得只剩下骨头,扔在脚边,手上又换了一块黄澄澄的大烙。
「这饼儿好香、好脆呀……啊──这是什么?」玄叶大叫一声,活像见到鬼似的。
冷藏心不免好奇地偷觑他一眼。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
「这是猪肉馅呀!好有嚼劲的猪肉馅……惨了,我要哭了,太好吃。」
冷藏心暗嗤一声,凭这点小把戏就想把他拐过去!
他仍是置之不理,看玄叶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然而冷藏心却没发觉自己的嘴角已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角度,而玄叶由于太专注于表演好吃的样子也没注意到,否则他大概会乐翻了。
「啧啧啧!吃完饭后最好来杯茶,大家都说茶能解油腻。嗯……好茶……这茶可是特地由从天山引下来的泉水所冲泡的,品尝起来特别甘甜……」
「哇,这糕饼是特地请洛阳第一糕饼铺的厨娘姜玉凰做的,每日中时准时出炉,限量一百个,这可是特地差使家丁去排队才买到的……」
说到申时,玄叶才赫然发觉日已西斜,天边都染上一片红霞了。
而他也在这里吃了一整个下午的食物,从家常便饭吃到饭后甜点,吃得肚子撑死了,但冷藏心还是自顾自的练剑。
练剑真的这么有趣,连五脏庙都可以不顾?
疲倦的玄叶抬头看了一眼依旧在练剑的冷藏心,不知是凉风吹来太过舒服,抑或是吃得太多,他昏昏欲睡。
他不由自主地在门边打起盹来……
****
冷藏心蹲下身子,用一双漆黑的胖子打量著眼前打盹的玄叶。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看了他半晌。
冷藏心不懂为何玄叶执意要自已爱上他?而他又为何能不屈不挠地做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被他冷言拒绝了还能对者他傻笑?被他骂哭,还能像牛皮糖一样从早到晚黏著他?
冷藏心不明白玄叶的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这世上怎会有人如此固执?
玄叶长长的睫毛随著呼吸一起一伏,微微噘起的粉嫩红唇好似一颗沾露的红莓,引诱著他前去汲取上头的甜蜜芬芳……
这半个月来,玄叶唯一的要求就是与他同床共枕,而他的因应之道便是在外练剑至天亮鸡啼。
一开始,玄叶会等他等到趴在桌上睡著,后来玄叶干脆披上外衣,伴著月光看他在庭院中练剑。
所以,自从上回的交欢后,两人已有一段时日没有亲密的接触了。
突然,玄叶一手揽上冷藏心的脖颈,猝不及防的冷藏心立时瞠大黑眸望著玄叶带笑的凤眼;接著玄叶细嫩的唇瓣轻轻贴上他的,扰乱他的呼吸。
似是在沙漠中长久行走的旅人,玄叶唇中的蜜汁犹如甘甜的泉水,让冷藏心再也无法抵抗,不断地汲取著。
玄叶像是温热的太阳温暖了他冰封的心,这是冷藏心始终不敢正视去面对的。
两唇相碰所激发出的火花出乎玄药的意料。
「嗯……嗯……」玄叶沉醉在其中,伸出滑溜的灵舌在他口中来去自如,逗弄般地滑过他整齐的贝齿。
不!他不可以这么做!
冷藏心像是全身被电击般地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