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映蝶-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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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内心的悲愤,没有人懂,不能亲自手刃仇家,使她愧对在天之灵的父母,十四年来她没有一日忘却父母惨死时的容颜。爹娘何辜?他们是那么仁厚善良的人,不该遭受这样的待遇;她谷家上下老幼又何辜?他们安守本分,不曾伤天害理,又凭什么该有横死的下场?
她的心,在那一天就死了。这个世界根本没公理可言,既然苍天不仁,她又何必对世间人仁慈?
于是,她成了杀手寒月。
杀尽天下人,她都不曾良心不安,只因,上天何尝善待过她?
当她连最后一丝罪恶感也消失时,她便已麻木。
唐逸幽轻轻抚过她阴冷怨恨的面容。“我不爱看到这样的你,像是要全世界与你一同毁灭。”
柔和的嗓音,飘过阴晦的心。
她仰起头看他。
她没想到,她会遇上这个痴傻的男人,原本麻木的心,因他而有了感觉。
没错,若在以前,她是想过连同世界一道毁灭,但是现在,她却不想这么做了,因为这个世界有他,她不忍连他一同毁灭。
“你不是我,不曾如我一般受尽折磨、被上天恶意亏待,又怎会知道我内心的不平与怨恨?”
“你错了,蝶儿。”
她愕然不解地回望他。
“你知道吗?我打一出生,身体状况便不甚乐观,有好几次,我也几乎熬不过病痛煎熬而一命归西。那时,我也曾经灰心绝望过,我也会想,老天为什么独独亏待我?别人可以健健康康地在阳光下欢笑,我却一年到头的离不开病床。下人的闲言嘲弄,一次又一次次的传入耳中,说我比女子更娇弱,你知道这对一名男子而言,是多深的侮辱和伤害吗?没有任何男子愿意拿来和西施比较的!那时,我甚至想,反正活着也只是在拖日子,不如早死早解脱。
“直到十二岁那年的一场大风雪,奄奄一息的我,徘徊在生死边缘,几乎进了鬼门关,就在那时,出现了我生命中的贵人,他说,我们有师徒之缘,不但挽回我垂危的生命,更将毕生所学尽授于我,若非有他,今日我早已是一坏黄土。”
映蝶微张着嘴,为她所接收到的讯息而惊愕。
她一直都以为他是人人妒羡的天之骄子,一生平顺幸运,所以才能以柔软的心房去包容世间万物,没想到他生命中还有这段曲折。
她突然间有些懂了——“所以你才会以医尽天下人为己任?”
“是的。因为曾深受其害,我知道病痛缠身是怎生磨人,不忍天下人尝和我一样的苦。”
他受过十二年的病痛磨难,却不怨天尤人,也不愤世嫉俗,反而竭尽所能,付出自己的心力关怀世间人,多伟大的胸襟啊!
“我办不到,我没有你以德报怨的心胸,我只想将害我的人千刀万剐、判骨扬灰……”她闭上眼,挣扎地说道。
唐逸幽叹了口气,没再接续这个话题。
“蝶儿,你还有其它亲人吗?”
“有一个哥哥。从娘的口中,我得知他从小便离家拜师学艺,也因此,侥幸逃过了那场浩劫,如今也不晓得在世上的哪一个角落、过得如何?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找到他,看看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会的,就算躬尽一生,我也会帮你找到他。”他说得坚定有力,映蝶知道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总是付出,她却总是无情地待他,他为什么傻得连怨恨她都学不会?
“傻瓜,我爱你呀!”他无悔地笑了笑,紧紧地拥住她。
“爱我?为什么呢?”她哪一点值得他爱?若论美貌,桑语嫣并不比她逊色,说温柔体贴,她却学不来,她除了伤他,什么也不会,他爱她什么?
“一定要有任何理由吗?爱就是爱,没有原因,不想去说后悔。世间女子入不了我的眼,我就是只认定你,深深地爱你!”
傻呀!连她都想这么骂他。
这个世上,她从不认为自己欠谁什么,却独独亏欠他。
一味的付出,痴痴地甘心奉献,任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可贵的生命都不吝惜交给她,不曾有过怨尤……这么深沉的债,她该如何去还?
她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什么,他拥有的太多,而她唯一能给的只有……
凝思了一会儿,她抬眼看他,那张蓄满深情的俊颜,令她拋尽疑虑,不曾犹豫地迎身轻吻他。
唐逸幽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略微拉开她。“蝶儿,你做什么!”若对他无意,就不能这么做!
她轻巧地挣脱他,不为所动地在他脸庞一一印下细碎的吻。
唐逸幽被弄得心神大乱。他若真心想拒绝,是避得开的,但他——“蝶儿,你——”双手捧住她的小脸,阻止了她。
明眸化去霜寒,漾着一片似水柔情。他定定地望着,不免心荡神摇,再也顾不得理智说了什么,密密将唇印上。
柔情万千的吻,几时成了激狂如焰的缠绵,他没去注意,热烈燃烧的情火,烧得他意识昏蒙,他更加地扣紧她,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之中,他的舌,吞噬了她的,深深交缠——当唇舌的旖旎已满足不了激发出来的渴求,他炽热的唇移向细致的颈窝,掬取令他心魂狂撼的幽然馨香。
映蝶青涩的小手在身上滑动了起来,探向他的衣襟,轻解青衫。
唐逸幽惊呼:“蝶儿……”
她这么毫无保留,可知后果会有多严重?
不,他们不可以这样……
他不断深呼吸,想让体内骚动的火苗冷却,但——她的玉臂缠上了他颈子,朱唇袭向他发热耳畔,轻轻舔吻,换来他一阵轻颤。
“噢……”他痛苦地低吟。“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不,她知道她不会。
情缠厮磨下,两人皆已衣衫凌乱,升高的体温,隔着薄弱的衣料传到彼此身上,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令人发狂的娇胴曲线——“你大可以放心地要了我,我不会后悔。”她道。蜿蜒的吻一路来到他平实的胸膛。
“你……噢,你想清楚了吗?”他鼻息浓重,硬是咬着牙将话逼出。
好一个谦谦君子。
她娇媚一笑,将手往下探,直到触及了危险地带。
“你——”他狠狠倒抽了口气,抓住她大胆热情的小手。
不管了!
他倏地旋过身压下她,狂热的吻烙了下来,爆发开来的情潮,一发不可收拾。
松落的兜衣,已任他轻易拂开,绵密的吻一路往下移,寻至酥胸上那点撩人遐思的嫣红,灵巧地舔吮,轻颤的蓓蕾,为他而绽放。
细碎的娇吟,不由自主地轻逸出口,这是她二十年生命不曾有过的感觉,酥麻的感官战悸,传遍全身。
总是为她带来暖意、令她无尽眷恋的大手,如今正给了她一波又一波的狂野激情,此刻的他,不再谦和,不再温文,而是一个充满侵略、想热烈爱她的男人!
“准备好了吗?”充满迷情魔咒的手,在她甜美的神秘处流连,旋弄着敏感的花心,由其中源源沁出的悸动热流,早已告知他要的答案。
他不再等待,撑开她的腿,毫不迟疑地让昂然欲望长驱直入,顷刻间,他僵住身子,所遇到的阻碍,告知了一项铁一般的事实:她是完璧!
然而,他已无法再退开,微一挺进,冲破了那道障碍,直探私密紧窒的幽谷深处!
“啊!”她低呼了声,拧起秀眉。
“对不起,我先前并不知道……”他一脸愧疚。
她为什么不事先告诉他呢?否则他一定会更温柔地待她。
他根本没想到她还会是完璧之身,加上她方才的表现,并没有身为女子初夜该有的陌生与羞涩,所以他就以为……
“忍一下就不痛了。”他温柔地安抚,倾下身轻轻浅浅地吻她。
“这不算什么。”她极力想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模样。
倔强的女人!
他深知傲气如她,不容许自己有软弱的一面。
唐逸幽低笑,稍稍退离她,又再深入,激起的微妙快感,冲淡了初次结合的疼楚,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欢愉,他轻喘着,逐渐紧密的激情频率,将狂欢火焰愈烧愈高,他再也把持不住自己,一次比一次更狂热,每一回空虚之后的盈满,全是笔墨难以形容的喜悦,他深深望住她,十指与她的紧紧交缠。
清艳的娇客因他所带来的激狂欢爱而陷入迷乱,她闭上了眼,再也抑止不住地吟叫出声。
最深的结合后,一道暖流划出,一瞬间迸射出迷醉绚烂的火花——化诸永恒。
第七章
徐徐吐了口气,他翻身退开,顺手揽过映蝶,替她拨开额前汗湿的发。
“还好吗?我有没有弄伤你?”纵然是激情后,最深的关怀,仍没忘记给她。
“怎么不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呢?”过度的狂放,她是承受不住的。
“我不认为那有差别。”她突然抬起头。“你也是吧?”
“呃?”他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微窘道:“很差劲吗?”
女人是不是第一次,有落红可证,那男人是不是……大概只能凭表现来猜测了,难怪他会往这个方向想。
映蝶随意看了他一眼,丢来一句:“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他看来很驾轻就熟嘛!
她一点也不意外自己会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是那种很能洁身自爱、并且尊重他人的人,主动送上门的他都能坐怀不乱了,更别提去招惹什么人。
至于勾栏院,呵!她敢打赌这个道貌岸然、人格高尚的君子,打出娘胎至今,还不晓得妓院长什么样子,以他沈稳厚道的性子,对于沦落风尘的女人只会心生同情,说什么也不可能去玩弄她们。
俊俏的容颜泛起红潮。“蝶儿,你——”
怎么她说起这种话题脸不红、气也不喘,一派落落大方,反倒他一个大男人直要不好意思起来。
“这表示,你还算喜欢?”他仍是重视她的感觉胜于一切。
“没得比较。”她不置可否。
“不许你去比较!”随口的一句话,他听得心惊。“你这辈子只能有我。”
她瞥了眼他几许的激动。“你管太多了。”
他一下子愣住。“解释清楚,什么叫我管太多?如果不打算与我相守,刚才的事又算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奉献给我?毕竟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啊!”
他反应这么激烈做什么?
她一脸他大惊小怪的表情。“这不是你要的吗?”
唐逸幽敏感地僵了下。“什么意思?”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极度该死的错误……
“你想要我的人,我就给。我从不愿欠人什么,今晚过后,我算是还清欠你的一切了。”她刻意说得淡漠,存心忽视那一番云雨狂欢所带给她的心荡神摇。
一颗心逐渐往下沈,沈入深不见底的冰窖中,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说,你之所以这么做,为的只是……回报我?”
“不然呢?”他以为是什么?
“该死!”文质彬彬的他,首度失控地咒骂。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一厢情愿的认定,她依然无心于他!
“谷映蝶!你以为你在做什么?感情是交易吗?可以任你拿任何有形无形的事物来抵偿?你又真正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样的男人?你这是在糟蹋自己,更是在侮辱我!”向来平和温润的嗓音,如今融入了无尽痛楚。
映蝶怔愣地回视他。
她——又伤到他了吗?
她开始不确定,她是否错了?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不想恨你,不要逼我开始恨起你的麻木无心!”像只被螫伤的野兽,他狼狈地跳下床,迅速穿回自己的衣物。
回过身,他无尽悲哀地凝望她。“你知道吗?你错得好离谱。我承认,我是对你用情至深,也渴望完整地拥有你,所以,会有方才的情不自禁,但是,这最无悔的奉献,若无彼此真切的情,那便成了一种亵渎、一种冒犯,你懂不懂?我是那么珍惜你,可是你却让我成了伤害你的人,你可知我现在有多厌恶自己、多痛恨自己!蝶儿呀,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从头到尾,我要的都只是你的心——如果没有你的爱,我要你的人又有何用?”清亮的眸底凝聚着凄楚的水光,他没再多流连片刻,转身踉跄地冲出房门。
她的爱?
映蝶面对一室的幽冷空寂,脸庞一片茫然。
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哪来的余力去爱人?
爱,这个字眼,在她生命中已遗落了好久、好久,久到她几乎忘了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唐逸幽可知,他这要求比要她的命更让她为难?
是否,给了人,却给不起心,对他来说,才是最深的痛?
呵,说什么想还清对他的亏欠,到头来,她还是在伤他。
床上刺目的残红,点缀着凄凉,像是对她最尖锐的嘲弄。
一路跌跌撞撞冲出了屋外,他在流水环绕的假山前停住,疲惫地抵着耸立的大石,闭上了眼。
天哪!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到底对蝶儿做了什么?不忍她受委屈,但是到头来,他却成了挟恩求报的无耻小人,毁了她的清白!
他痛苦地握紧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