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草样情-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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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伤心地跟着我们。
兰香一路上只是流泪,不再哭出声来,她是不想让舅娘更伤心。
我从来不知抬人走崎岖的山路有这样累。我们都流着汗水,实在走不动了,就让另一个人换。我们没有停下来休息,我们必须得向前走,只希望快一点把舅娘抬进医院。在这个时候,我们把医院当作了多么神圣的地方,只有那里才能解除舅娘的痛苦。
但是,我们把舅娘抬进镇医院,医生略着检查,没有给药,便叫我们立即让她转院。
我们越来越觉得舅娘的病情严重,我看到志新和兰香的表情比先前更伤心,更紧张,他们在担心发生什么。
我们把舅娘转进县医院,医生作了全面检查,然后严肃地对志新说,必须对舅娘尽快进行手术,否则病人将性命不保。
这时我们的心更沉重了,都没说话。
志新问:“要多少钱呢?”
当医生说出那个数目时,我们都愣了,对一个农村家庭来说,那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医生走了,我们进病房看舅娘。我坐了一会儿,实在不忍看她那痛苦的样子,我转身出来。
我这时发现,凌云不知什么时候也赶了来,他东张西望,他在寻我们。
我招呼他,他急忙过来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我点点头,这时兰香也出来了,她看到凌云,便在凌云怀中又痛苦地哭了。
然后她问:“怎么办呢?”
那声音让我听了,心都要碎了。
凌云一脸茫然。
她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呀。就是借又到哪里去借这么多呢?东拼西凑,等凑够了,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我沉默着,我在使劲地相办法。
这时,志新也和阿虎出了病房。
我看到兰香的眼神在看了我和凌云后,是多么绝望。她又注视着自己的哥哥,她希望志新能说些什么,但志新却无片言只语。
这时,没有人知道凌云的痛苦,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伤。
我们不该看到兰香,我的表妹,她把她的双眼转到了阿虎脸上。虽然我知道,那似乎是她唯一能找到希望的地方。
我这时觉得兰香是多么的可怜,如果失去了舅娘,兰香就和梦蝶一样,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我想起了那天带梦蝶去祭拜她妈妈的情景,我真不希望明年又看到兰香给舅娘上坟。
想起那天,我忽然想起了丽儿。啊,丽儿!我眼前一亮,丽儿男友的爸不是县医院的副院长吗?我虽然不想见到丽儿,但是我还是决定去找她。只要她肯帮忙,舅娘的手术就可以先做再慢慢凑钱了。
无论她是否愿意帮忙,为了舅娘,为了兰香,我也得去碰碰运气。
可是,我早已把她给的电话号码丢了,那张名片应该在屋外的垃圾堆里。
我决定立刻赶回去,我要找到丽儿的电话号码。
凌云和我一起回家。
我们赶回家,天已黑了。我打着电瓶灯在垃圾堆里寻找那张纸片,凌云也帮我找着。我仿佛在寻找一个可以起死回生的救生符。
当我终于找到那张皱巴巴的脏纸片时,我们都兴奋得叫起来。我们打那个电话,却关了机。只好按地址去城里找她了。
晚上没有车,我和凌云去了舅娘家。梅子和梦蝶看到我们回来了,便问我们舅娘的病情,然后问怎么办。
我说了我的想法,我说明天看能不能打通那个电话了,如果能打通,也许能帮上舅娘。
梦蝶听说我要找那个在车上遇到的丽儿,她没有给我泼冷水,但我知道她也认为希望很渺茫。
晚上我整夜未眠,我和凌云一起睡,凌云也整夜翻来复去睡不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和凌云出发了,我们到县城已是半上午。我给丽儿打了电话,我没说出我有什么事,只是说进城玩,随便去看看她。有些事当面说会更好。
我和凌云找到丽儿,丽儿把我们带进了她那豪华的房子。丽儿让我们看电视,她很少说话,我看得出她的冷淡。丽儿的男友不在家,我听丽儿说,偌大的房子就她和男友住。
我和凌云哪有心思看电视,我不知道怎样对丽儿说我的来意,但我必须得开口。
丽儿听了我的话,直接了当地说,这很难,很多事情不是只靠关系的,还得讲别的。
我明白丽儿的话,要我有那别的,我也不会来找她了。
我不想和她多说,我知道多说无用。
她还在说,不是她不愿意帮忙,而是男朋友的爸不好说话,去年某某找他帮忙,就花了好多钱什么的。
我恨不能捂住耳朵,但我不能当着她那样做,所以我选择了离开。
我和凌云一起离开了丽儿家。
我没有喝丽儿一口水,没有吃她一口饭,她虽然还在对我说,希望以后有空来玩,但我明白丽儿已变了。我和她之间的友谊已是多么古老的事情,那友谊早已死去,死得那么彻底,连葬礼也没举行。
我更没心情呤颂:
悄悄的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的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说句实话,我离开丽儿时,我感到了绝望。凌云和我都感到好无力,我甚至不敢再去面对兰香那双眼睛。
我们还是得去医院。走进医院,我没有去找兰香,我怎么去见兰香啊。我颓丧地坐在过道的椅子上,凌云在我旁边坐下。
我低着头想了些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忽然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抽烟。”
我抬头一看,原来凌云在使劲地抽烟,一个年青护士在制止他。
我正要低下头时,听到那个护士好惊喜的声音:“啊,是你!”
那声音好激动。
我这时心情也激动起来,这一刻我甚至忘了舅娘,忘了兰香。
眼前这个年青漂亮的护士,她笑得那么美丽,我看到了两个甜甜的酒窝。
她就是我遇到丽儿那天遇到的那个陌生女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那个让我无比留恋的陌生女子!
上帝在给人痛苦的时候,也会给一些意外的惊喜。
我此时激动得好想抱着她,但是我不能。
她问我:“怎么到这里了?”
我这时才记起我怎么到这里来了,我把一切告诉了她,然后我轻轻地叹了口气。
丽儿听了对我说:“别急,你跟我来。”
我跟她走了,留下凌云在那里等我。
我为什么跟她走呢?我也说不出理由。她的一句话就让我没有了思维,就让我什么都由了她。
我和她在医院里转了些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敲开的门,竟然是院长办公室!
门开了,我看到一个载眼镜的慈祥老人,前额很宽,一看就让人觉得他有无比渊博的知识。
我很清析地听到,她对那个老人叫了声“爸”!
老人疑惑地望着我。
我这才知道她是院长的女儿,她把舅娘的情况告诉了她爸。
老院长想了想,说:“救人要紧,钱的事情慢慢再说。我马上叫他们安排手术。”
没有人知道我此时有多高兴,要是我还是个孩子,我一定会跳了起来。
我说了声“谢谢”,便跟她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我对她说:“我去告诉兰香!”
说完我几乎是跑进了舅娘的病房。
我高兴的样子让志新他们都感到意外。
等我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他们,兰香却掩着面冲出了病房。
我跟了出去,我问:“兰香,你怎么啦?”
兰香转过身来,使劲地拍打我,痛哭着说:“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办法!”
这一次她在我肩上哭得更伤心了。我这才知道,她在绝望时,把希望寄托在了阿虎身上,为了救舅娘,昨夜她把自己给了她厌恶的阿虎,并答应了嫁给他。阿虎也答应,让他爸和他舅出钱给舅娘动手术。现在阿虎的爸正带了钱坐车赶往医院。
听了这话,我感到我脑袋都要炸了。我恨自己,也恨阿虎乘人之危,我还恨兰香糊涂,我的泪也流了出来。我说:“兰香,你好糊涂啊!”
兰香好可怜,好可怜,我紧紧地抱住她。
这时凌云和院长的女儿走了过来,兰香看到凌云,她从我怀里转身跑了。
凌云望着兰香的背影,他的表情是那么难懂。
当晚,阿虎的爸就把舅娘的手术费全部交清。舅娘很快得到了手术。由于院长的关心,做手术的都是名医,所以舅娘的手术很成功。
在舅娘养病的这段时间,兰香天天陪着她,我也抽空去看她。
舅娘的病一天天好起来,兰香的心情却是多么复杂。她为妈妈的身体慢慢地康复而高兴,同时又为自己和阿虎的事而伤心。
她常在我面前流泪,她说:“妈妈病好得越快,我和阿虎的事就越……”
我只能安慰她,我还能说什么呢?
只有梅子探望舅娘时,偷偷地对兰香说:“你别那么悲观,路靠自己走。你可以选择自己怎么走的。”
而兰香轻轻地叹道:“我还能选择什么呢?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吗?”
梅子说:“是呀,为什么不能呢?”
兰香摇摇头,痛苦地说:“凌云,他会怎样呢?”
有些事情是梅子不知道的,我也没告诉她。
这段日子我一半为兰香伤心,另一半越来越疼梦蝶。在和梦蝶的相处中,我得到许许多多的甜蜜。
而我还有另外一份幸福,我把它藏在心里,连梦蝶也不告诉她。
我在探望舅娘时,每次都能遇到院长的女儿。那个可爱的善良的护士,我只消看看她的微笑的脸,明亮的眼睛,我就感到幸福在我心中温暖地荡漾。
更何况还不止于此,她还会和我说话,她那音乐般的声音常在我耳边响起。啊,这一切我是多么珍惜。
舅娘出院的日子,我看到那个护士在远远地望着我的背影。而我,是多么的留恋,多么的伤心!
比我更伤心的是兰香。
阿虎和志新把一切的痛苦,都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我真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转眼我的表妹,可爱而又可怜的兰香,就要做新娘了。
13
以前,我们只是预感这一天就要来临,但我们确实不知道它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确切。
兰香告诉我们这件事时,她是多么的伤心。
我们全都愣了,没有谁说一句话。
我看到凌云茫然地望着兰香,似乎忘了自己,忘了这个世界,一切都那么陌生,那么难懂。他仿佛成了个弱智的孩子。
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神充满怨恨,就那么看着兰香,看得兰香泪如泉涌。
凌云哪能懂得兰香的苦衷?他不知道,兰香心里有多难受。自从发生了与阿虎之间的那件事,兰香就再也没了面对凌云的勇气。那是她心中永远驱不去的魔鬼,整天咬噬着她的灵魂。
可是,我不能把这个告诉凌云。我不希望凌云因此看低兰香。我要兰香在他心中,永远留下一个玉洁冰清的美好印象。
兰香没有作任何解释,她的泪默默流着。凌云不懂兰香泪的诉说。
凌云只短短地问了句:“兰香,你真的就要嫁给阿虎?”
兰香点点头。
凌云转过身,忿然地,没再说一句话,脚步匆匆,在美丽的晚霞中离去。
任凭我和梅子的叫喊,他充耳不闻,他走得那么坚决,那么伤心。
只有风,没有易水,要不然,真有“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兰香一个人伤心地走回家去。
我和梅子在乌龟石上叹息。
很快就是第二天了,梅子做了兰香的伴娘。而志新和思颖的婚礼也同时举行,在我们这里,这样的婚事叫作“换亲”。我做了志新的伴郎。
下午在志新的带领下,我们几个年青人去了阿虎家。那几个我不太熟的年青人挑着礼物。
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