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草样情-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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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
整整六年了,我才从一个遥远的城市回到我朝思暮想的故乡,回到我的亲人身边。
我是多么的高兴啊,眼前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多么的亲切。爸妈接过我的行囊看着风尘仆仆的我,他们笑得好开心。只是我看到六年前他们没有的白发和皱纹,想到生活的沧桑,我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我高兴地叫妹的名字:“梅子,梅子,你看哥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可是没听到梅子应声,妈笑着说:“看你的样子还像个孩子似的,那么想见你妹吗?她去朋友家玩去了。”
这时我心里有些失望,我比梅子大六岁,我走时梅子还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我特别疼她。
梅子不在家,我把我给她买的一部精致的手机小心地放在她的床头。在她的床顶挂着几串美丽的五颜六色的手折的纸花,梳妆台后的墙上贴着几张名星画。我笑笑,梅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打扮自己的房间。
我在城里看到那些时髦的女孩都在胸前挂一个好看的手机。我猜得出梅子也已长大了,一定很漂亮。给她配一个手机决不输给城里的那些女孩。
我和爸妈聊了许多许多的话,我忘记了这些年在外面的酸甜苦辣,心里只有亲人相聚的那种说不出的幸福。
第二天,我答应爸妈去舅娘家玩玩。
我其实很难为情,但爸妈说得好,毕竟是你舅娘呀,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不去看看,你还像个侄儿吗?
舅娘家在邻村,走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小河的水在温暖的阳光下欢唱,几只鸭子在田里追逐,水上闪着鳞鳞波光。天空很明朗,几片轻飘飘的白云,美丽自在而悠闲。
我从田野走上了山路,弯曲的山路旁的柏树依然苍翠而挺拔。只是路旁的毛草却没有了青春的踪影,枯黄的短短的身子,草尖早已被牛或牛羊啃去。
我最后一次到舅娘家的情景,不断地在我眼前出现。
那时可爱的表妹好调皮,扎着两个蝴蝶结,在我眼前蹦来跳去的。
表妹和梅子差不多大,我爱逗她玩。
她有时会赌气不理我,有时又会追逐着我,要我让她轻轻地打几一下。
那天她追我时我故意不让她,她却不赌气,反而很开心,格格地笑着。
眼看她要追着了,我在桌旁一绕,想避开她,不想却把桌上一个开水瓶碰了下来。
只听“砰”的一声,水瓶炸了,一些开水溅到了表妹的脚上,鞋也湿了,也许开水有点烫,表妹“哇哇”地哭起来了。
舅娘从厨房出来了,不问青红皂白骂我这么大了还和小孩玩。
表哥志新也不看电视了,走出厢房批评我。他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受不了那自以为是的语气。
舅娘家在一个大院子里,好多邻居看着我,我感到我的脸好烫,我想我的脸一定红到了耳根。
我转身就往家里走,我说再也不来这里了。
没想一晃就是六年,我终于还是要去舅娘家了。也许舅娘不再计较那件事,可是我真不知道该怎样跨进她们的家门。
忽然“汪汪”地一只狗,凶狠地叫着,我才发现我已到了院子的外边。
狗冲了过来,隔着一片竹林,我看不到院子里的情景。
我并不怕狗,它虽然叫得凶,却不敢向我扑来,敢情是只爱叫却不咬人的狗。
这时我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小黑,回来。”她在唤狗。
然后她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小伙子。我一看就认出了那是凌云,我高兴地叫他的名字。
他也认出了我,叫道:“子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声音兴奋而激动。
女孩这时冲我惊喜地喊道:“啊,表哥,是你,真的是你,我好多年没见到你了。”
眼前这个女孩竟是我的表妹!但是她不再是我记忆中的小表妹了,她秀发披肩,白净的脸蛋挺俊俏,苗条的身材,一脸充满青春的笑容,让我把那个调皮的小表妹再也联系不起来。这是个十九岁的少女,时间过得真快呀。
表妹还是那么没有生疏的感觉,一边吆喝着黑狗,一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表哥,是你变了,还是你走的时候我还小,只有模糊的记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我乐得大笑,我们三个人一起走进院子。
表妹冲里屋喊道:“妈,你看谁来了!”
这时从里屋走出个女人,她就是我舅娘,也像我妈妈一样老了许多。
她一看就认出了我,高兴地问:“子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知道舅娘已不把那件事放在以上了,我也好高兴。
我才知道舅舅在外面打工,再过十多天就回来过春节。
院子里的邻居出来和我聊了会儿天,都说我懂事了,不再是个毛小子了。事实上我也早到了懂事的年龄。
志新不在家,表妹说他常在外面玩。
聊了一阵闲话,表妹要我陪她打羽毛球,说小时候她常输给我,现在要报仇呢。
我其实好多年没玩了,不是很有兴趣,表妹坚持要我陪她。
我和表妹玩了好一阵,我看到表妹运动后,脸上涣起了红晕。我问她累吗,她兴奋地摇摇头。
我其实有点累了,我让凌云陪她玩,我看他们。
表妹边玩边说,她常和凌云一起玩,所以不累,要我以后也多运动。
表妹只顾说话,不想接一颗球时险些跌到,幸好我冲过去扶住了她。
她在我怀里笑着。
这时志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阿虎。阿虎是村支书的儿子,从小我就和他关系不好。
表妹站了起来,志新看到是我,脸上也充满了惊喜,和我打招呼并问我这些年的情况。
阿虎似乎有些不高兴地看了看表妹,表妹没有理他,和舅娘做晚饭去了。
阿虎递给我一支高级香烟,我说:“不会,谢谢。”
他笑着说:“啊,只赚钱,不用钱,怪不得讨人喜欢。”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
于是他把烟递给了志新和凌云,他们便喷云吐雾起来。
志新建议玩麻将,这么多年没见了,我有好多话想说,所以我拒绝了。
阿虎本来特别兴奋起来,见我拒绝了,便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使劲吸烟。
可是我真正和志新聊起来,却发现并没多少共同语言。他给我说的都是那些镇上的小混混的事情。那些人如何地惹是生非,如何地打架斗殴。我不知道他怎么那么感兴趣。我念书时在镇上呆了六年,从初中到高中,我很厌恶那些在社会上混的人。他们有点黑社会的味道,却只是欺弱怕强,比起郑伊剑的“古惑仔”差得太多了,却偏要装模作样,染了头发,叼支烟,整天游来荡去。
我不知道镇上现在都有些什么变化了,那时只有两三条街,听志新说现在已有五六条了,那些在社会上混的也不是以前的那些,自然是早已改朝换代了。
以前我虽不和那些人来往,不过有几个是我同学,我给他们的印象不错,所以那些人从来不找我麻烦。
不过阿虎却撇撇嘴:“现在还有谁认识你,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志新拍拍胸脯:“有我在,你去镇上玩,也没人敢欺负你的。”
如此说来他俩在镇上还算得上人物。镇上离我们只有七八里路,是我们这里好多乡村的经济文化交流中心。到赶集的那天,村上很多人都会去,年青人自然是凑热闹的多,成家立业的就多半是买点什么,要不就卖点什么。
我们村这么多人都和那些小混混没什么交往。也没听说谁在镇上受过多少欺负,所以我对他们的话不以为然。
凌云有些赞成我的看法,只要不招惹谁,就没有人跟你过不去。那些惹事生非的小混终究是在浪费日子,自毁前途。为什么改朝换代了?还不是以前那些有的坐牢了,有的弄出事了逃了,有的改邪归正了。
如果继续说下去,我想会越来越不愉快,好在表妹出来叫我们到堂屋吃饭去了。我抬头看太阳不知什么时候已没了踪影。不过天还不黑,还早呢。
也许是因了我在的缘故吧,这么早就吃饭了。要不就是将近春节,大家都不很忙,有时间早早地弄晚饭吧。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这里的人大多在天黑才做晚饭吃,早上又要很早起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事实上农忙的时候,村里人比这还要辛苦。
凌云要回姑姑家,舅娘叫他不要走,表妹也说:“你陪陪我表哥吧。”凌云便留了下来。
在堂屋的一张八仙桌上摆了丰盛的晚餐。我知道这都是舅娘和表妹的杰作。没想到表妹都这么会做菜了,我走时她还是个爱哭的小姑娘呢。
我看看表妹,她在对我笑,笑得那么美丽。
阿虎坐在了表妹的凳子上,不想表妹却起了来,走到我身边坐下。
我们边吃菜,边聊天,边喝酒。阿虎要表妹也喝点,并且把酒杯递到了表妹跟前。
表妹不喝,志新说:“妹,你就喝一杯吧,这也是阿虎的一番心意。再说子潇来了,这么多年没在一起,高兴高兴嘛。”
表妹接过酒杯对我说:“表哥,我敬你,你把它喝了吧。”
我看看表妹那双温柔的眼睛,我接过酒杯一口就喝了一下去。
不想阿虎却连呼我好酒量。竟要和我较酒劲。我其实这些年在外面常和朋友们在一起,喝醉也习惯了,虽说没上瘾,酒量也确实不小。
阿虎自称从来没遇到过对手,我本就不高兴他,不动声色地和他你来我往地喝起来。
表妹怕我喝醉了,在一旁说:“哥,你叫他们两个不要这喝了行吗?你看你的朋友要醉倒表哥才肯罢休呢!〃
志新说:“没事,自从子潇那年赌气就再没来过我们家了,今天高兴大家喝个痛快,我不也在陪他们吗?”
阿虎一听,问:“赌什么气呀?”
志新便讲起六年前的事来,表妹直叫他不要说了,不想志新有些醉了,竟嘲弄地说:“他还说再也不来我们这里呢。”
阿虎问表妹:“兰香,有这回事吗?”
兰香有些生气:“关你什么事呀!‘
“这样的人你还对他那么好?”
兰香没有理他。
阿虎轻蔑地说:“没志气,子潇,你怎么好意思来的呀?”
我感到脸发烫,我被人在伤口上撒了盐,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对阿虎吼道:“你少管闲事!
阿虎肯定是醉了,猛地站了起来,一双挑衅的眼睛。
我恨不能一拳头将他击倒,以泄心头之恨。兰香悄悄地拉住我的手,我按住了怒火。
我不知道舅娘为什么老是让我生气。六年前如此,今天又是如此。她说我不该这么多年了还那么大的脾气,还说梅子不该总是对阿虎无礼。
阿虎似乎更得意了。我再也受不了这口气。我站了起来,也狠狠地瞪着阿虎。空气有些紧张。
兰香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凌云也出语相劝。
我什么也没说,轻轻地推开兰香的手,我扭头走出了堂屋。我说:“兰香,我回去了。”
舅娘似乎感到了自己的过分,挽留道:“子潇,舅娘也是为你好啊,年青人脾气不要那么大嘛。不回去了,天都快黑了。”
我没理她,我自走我的路,兰香把我送到院子外边。她有些伤心。
“表哥,真想不到会闹成这个样子,真对不起呀。”
我拍拍她的肩:“没什么,兰香,我没生气。我只是不想和阿虎在一桌吃饭。”
然后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在想这六年时间我那调皮的小表妹怎么就变得如此可爱又懂事了呢?
天已快黑了,看上去田野有些朦胧,几只归鸦在山上树林的上空盘旋鸣叫。
田里的鸭子也“嘎嘎”地叫着回家去。
河里的水在安静地歌唱。
我望见我的家了。在我家旁的石头上站着我的爸妈,爸妈的旁边站着两个女孩。虽然天已快黑,我还是看得见他们。
其中一个女孩远远地在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