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小僧-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祖父只有跟她说过一次那条腿的故事,但她却记得很清楚,是花御堂,都是姓花御堂的人害的,他们让祖父从二十六岁时就得拄着拐杖走路……正是老师现在的年纪。
「也许花御堂老师,只是普通的平凡人而已。」宝珠突然这么清晰道,但马上遭到千照的极力反驳。
***
「晚上七点在2C教室,不见不散!琉璃寺」
花御堂在下午的授课结束后回到教师办公室,发现在自己的笔筒下压着这样的纸条,字体圆圆的挺可爱,有汉字的部分也不会偷懒用拼音。
自己的确是答应琉璃寺千照放学后留下来,也许促膝长谈一番,不过约到七点倒是有些晚,这样的话原本预定跟租屋处的房东,也就是高中时代的学长打声招呼的预定事项,非得延期不可了。
还是说先打个电话过去交代一声就算……不,这种事情还是亲自当面道谢比较好吧?思索着这些琐碎事情的同时,已经下班的他为了打发时间,就在校园中闲逛,参观每一个还在活动的社团。
跟一般的中学差不多,大致分为文艺社团与体育社团,比例的分配算一半一半,没有哪一边特别兴旺的模样。
听其它老师说,星中是校庆、文化祭与体育祭一起合办的,所以可以预想很热闹,而且因为星中理事长泽边在其它事业方面投资有成,每年都会赞助不少奖金提供给个人优胜或团体优胜。
在经过合气道社时,多伫足了会儿,因为他注意到那个戴着毛线帽的男孩梅染秀喜正在里面练习受身,虽然之前就有些猜到了,不过真正看见那颗光头时仍旧有些讶异。
离开合气道社,花御堂走出体育馆,信步走向廊边花坛,几株矮矮的四季海棠种得东倒西歪,旁边还有不少杂草,想着大概是学生们自己种了,却又没好好照顾吧。
轻笑出声,他蹲下身将根部有些裸露的四季海棠扶正,再用手挖些土重新覆盖在根周围。
「这是寒假来做校务服务时,我们班上种的。」
一个声音从花御堂身后传来。
花御堂没回头,闭起眼思索了一会儿,最后开口道:「赤朽叶同学……对吧?」
「叫我宝珠就可以了。」声音说。
「今早……我是说朝会前,我们见过面吧?」花御堂移动了一两步,继续扶正下一棵海棠。
「见过,你说树很高,叫我下来时小心点。」宝珠蹲到花御堂身边。
花御堂的确感到一股微妙的气息,但要立即判定为邪气又不太对劲。对了,就像有什么被硬生生压抑住,无法得到放松的感觉。
「你……好像不是人类喔?」花御堂这时回过头,望着正饶富兴味盯着自己的宝珠。
宝珠望着花御堂那张好像加上镜片后比实际年龄要成熟的脸,唔了声,最后问:「你看不出来吗?」
「我分不太清楚,这种事。」花御堂叹口气,「在我眼中,只要长得像人类的,我看起来就是人类了,只有长得一副妖怪脸的,我才知道是妖怪。
「但怎么样也无所谓,妖怪与人类的区分也不需要界定的这么严格,顺其自然就可以了……有时候人类还比较可怕。」
「我是半妖,母亲大人是凶狐狸,父亲是人类。」宝珠微笑。
「你喜欢上学吗?」花御堂问,他的手指全部沾满了泥土。
宝珠点头。
「这样就好了。」花御堂望着自己沾了泥土的十指。
「我也喜欢学校,能当老师我很高兴。」
「……为什么花御堂家的人会想要当老师?」宝珠歪着头问。
「花御堂家的人有各行各业。」花御堂这么回答。
「老师也杀人吗?」
「是的,我是杀人凶手。」花御堂扒着土,「不过请帮我保密。」
「不保密的话,你会杀死我吗?」
「……不会。」花御堂看着脚下挖松的土,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笑,「不过你是带人要来杀我,不得已,我就只好反击了。」
花御堂听见耳边有松口气的声音。
「果然就跟我猜的一样,老师只是普通的老师而已。」宝珠笑道。
「是吗?听见你这么说我很高兴,因为我的愿望就是在普通的学校、当个普通的老师、再普通的老去退休。」花御堂扶正最后一棵植株。
「……不过我还是觉得,不要杀人比较好。」宝珠突然变成一脸严肃,「父亲说,杀人者需要背负的罪孽无比沉重,死后要下地狱的。」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现世就够像在地狱里了。」花御堂喃喃念完,突然有些慌张道:「啊,我并不是不认同你父亲的说法喔。」
宝珠噗哧笑出声,「老师是很有趣的人耶,说自己是杀人凶手,又会把花重新种好,把座敷童弄成病厌厌的模样,却又拿来给我们救,这样不是很矛盾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我不能碰那种东西,因为她看起来很寂寞,一个人待在放教具的教室,周围又都是灰尘……」花御堂辩解到一半,突然停下,「的确是我不好,现在她好点了吗?」
「已经救回来了,花了千照跟秀喜不少力气。」宝珠回答,「那么的确是老师将那些黑黑的东西弄到座敷童身上啰?」
「……有时候,有些东西我无法控制得很好……不,应该说,我妄想着要成为普通人,想着想着就会觉得我应该能办到吧?所以有时候会做出不太对劲的事……
「请帮我转告琉璃寺同学与梅染同学,给他们添麻烦真是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不碰任何看起来可疑的东西。」
花御堂站起身,仰望天空一会儿,又拍了拍沾了土的手。
突然宝珠一下抓住花御堂那沾上污泥的手,虽然感觉对方因为惊讶而轻颤,但并未甩开自己。
「你不怕吗?」花御堂问。已经很久没有跟温暖的生物这么亲近的触碰过了,因为不管是握手、贴近还是拥抱,他都会下意识的避免。
「没有恶意,所以没有害怕的必要,而且区区那种程度的东西没办法染黑我,老师只是普通的老师,我是这么认为的。要是对一个想拼命成为那样的人给予否决的话,反而不礼貌。」
宝珠没有忘记,今早初次见面时,对方用着相当温柔的表情提醒自己要小心,不要失足从树上摔下。
那个表情,跟母亲关心自己的脸,有些相似。
「这也是父亲教的吗?」花御堂有些惊讶。
「不,是母亲,她很注重礼仪,要我也这么做。」宝珠回答。
「你有很好的父母。」
「我也这么认为。」宝珠笑道,然后他抽开自己的手,「……我是来拜托老师一件事,因为千照的好胜心很强,她以为老师把座敷童变成那样,是故意要考验她的能力,现在相当的不高兴。
「晚上七点一到,她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攻击老师;秀喜怕她危险,会在一旁设结界帮忙,所以……老师可以只要逃跑就行了吗?」
「只要逃跑……吗?」花御堂沉吟。
「千照对毫无战意的对手不会穷追猛打,只要老师从教室逃出校园,她就不会再追了,总之先让她气消吧。凭老师是花御堂家的人这一点,从千照手中溜走应该绰绰有余吧?」
「……我很弱喔。」花御堂露出苦笑,「你也见识过了吧?我连妖怪跟人类都分不清楚,我是花御堂家……最无能的一个。」
「……如果老师逃不走,我会保护你的。」
不会吧?莫非真的如千照所说,「这个」花御堂,是花御堂家最弱的人?
「嗯,那就万事拜托了。」花御堂吸口气后又道:「所以除了我之外……绝对不可以对其他花御堂家的人这样,尤其不要挑衅,因为会被杀死……对流着花御堂家血统的人,如果没有抱着非得杀死对方的觉悟……就绝对不要动手。」
宝珠静静凝视一脸慎重说着这些话的花御堂。
「如果我以后不在了,也请绝对不要忘了这些,不管是你、琉璃寺同学还是梅染同学,若坚持要走这条路的话,总有一天还会在哪里遇到花御堂家的人吧。」花御堂轻叹。
***
有些像狩猎游戏。
对了,这几年不是有一部电影很红……啊,《大逃杀》。日本政府通过了莫名其妙的法案,让学生们拿着各种武器在孤岛上厮杀。
不过他倒是觉得,与其让小孩子们因为毫无意义的理由,被迫战到只能存活一人,还不如在选举时举办擂台,打赢了就能成为官员,反正脑袋都差不多,身体强健的话还比较赏心悦目。
……以上是戏言。
花御堂望着周遭赤铜色的结界……虽然对结界的种类弄不太清楚,但这些圈线般的东西,的确是要限制自己的行动没错吧。
七点钟一到,甫踏进2C教室,前门就像设了自动装置般,不但瞬间关上并且上锁。再往前踏一步,地上一个光点便以极快的速度绕着自己转,并在周遭绕出像线圈般的网状物,用手轻碰会有触电的麻疼感。
「花御堂老师,请你不要乱动,我们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因为你是花御堂家的人,不得不小心谨慎,所以请原谅。」
这是梅染同学的声音。
「干什么对他这么客气!好好架你的结界啦秃子!」
这绝对是琉璃寺同学的声音。
他们大概躲在教室外吧。
「我觉得……如果只是要问话的话,到家庭餐厅吃饭时一边问就可以了,我可以请客喔。」花御堂搔了下头。
「说老实话,我也觉得这种做法比较人道……」秀喜手结金刚印,不时偷瞄着身边一脸干劲十足的千照。
两人现在贴在教室转角与楼梯间相连之处,在看不到的情况下要感谢秀喜的感知能力,才能用结界进行捕捉。
「秃子闭嘴啦,是你答应要做的,现在才说这种话!」千照气呼呼地道,「不要以为讨好我们,就可以不追究你欺负座敷童的仇!人家好好的在教具库,干什么把她弄成那副德行?」
「如果妳是说那件事的话,我愿意道歉,的确是我不好。」花御堂回道。
「道歉有用的话,世界上就不需要警察了!」千照说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名台词。
「我们又不是警察……」秀喜悄悄吐槽,「而且我们跟座敷童本来就没什么交情,哪来的要帮她报仇啊,况且佛家有云,冤冤相报何时了……」
「啰唆。你再说一句,我就打你脑袋!」
花御堂听着外头的骚动,扶了扶眼镜,叹口气。那两个小孩倒是自己吵起来了。
「……不问问题的话,我可要走了。」花御堂道。
「哼,你走的了吗?秀喜的结界可是……」
千照话还没说完,察觉秀喜的表情一阵铁青,忙问怎么了。
「我、我的结界……被剥开了……啊、哇哇哇!」从来没碰过这种事的秀喜,感觉身体里有什么遭到剥开,不痛,但那种异样的感觉却让他恶心难受。
千照一把拉着秀喜的后颈飞奔至能看进教室的窗外,只见花御堂两手抓住一条秀喜的赤铜色丝线,稍微一分,原本的坚固细线被拆成两条,顿时防御程度下降。
再分一次,那线的光芒便黯淡。
最后一次,在分拆的过程中,已经细到不能再细的丝线断了开来。
金刚结界坏了一个口。秀喜则因为身体非常难受,一时不能动弹,更遑论重新构筑。
「怎么……」千照咬牙,手里捏着的护神木一挥,分别从教室四角浮出四枝细竹削成的破邪箭,箭羽部分则是用浸了香灰水的纸剪成。「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就射穿你。」
破邪箭浮在空中,箭尖对准花御堂,缓慢地包着目标团团转。
「我觉得……还是去家庭餐厅谈一下比较好,说实话,我中午只吃一个面包,现在很饿,如果不愿意让我请的话,要自己付帐我也不反对。」花御堂像是没看见那四枝削得锐利的竹箭,随手又拆了一条用来架结界的丝。
按照这种情况来看,再拆个两条他就能出去了。
「不要动!我真的会射你的!」千照的四枝箭,包围着花御堂越转越快。
「真的啊……那最好,要一箭命中心脏喔。」花御堂的视线往教室窗外一望,正好与千照愤怒的眼神对个正着。
……奇怪,为什么是这么……柔和的眼神……
「如果是要对付花御堂家的人,手下留情只是在找死而已。」趁着千照失神,花御堂单手扯开预定的两条丝线,最后身体一挪动,人便毫发无伤的出了结界。
花御堂缓缓靠近窗边,千照这时才感觉害怕,脚往后踏了一步,咬着已经开始发颤的牙关,挥舞着护神木,要破邪箭攻击目标。
「眼睛不可以闭起来。」花御堂啪的一声,将手撑在玻璃上,靠近窗边的千照被狠狠吓了跳,睁开刚才因为不敢看目标被刺伤模样而闭起的双眼。
「要看着妳到底射中什么才行。」花御堂又说,模样就像在细心教导出错了的学生。
破邪箭命中两枝,一枝在他左肩,另一枝则在右背,其它的分别掉在地上和戳进课桌内。
「花御堂老师!千照妳在做什么,不是说只要吓吓他就好了吗?」好不容易能动了的秀喜忙对千照大吼。
「都、都是他不好!我、怎么知道……」会这么容易就……
在千照心虚地辩解秀喜的指责时,岂知花御堂已经打开教室门,朝两人走来,肩与背都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