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演义-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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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彭德怀的原文是“有得有失”,现在抄成“有失有得”,责备的成
分就加重了,可惜彭德怀在最后审阅这篇长信时,没有看出来。 信写好了,彭德怀并不想马上送去,他还想和毛泽东谈一下,面陈己见。
从他住的虎吼岭到美庐只有几百步,彭德怀走了好长时间,走几步,又折回 来。他怕当面陈述意见,谈崩了不好收场,可是想来想去,当面谈比送信的 方式好,如果能谈上,这封信就不用送了。想到这里,彭德怀快步朝美庐走 去。
毛泽东由于昨天晚上和贺子珍谈话,安排贺子珍下山,一夜没睡,快天 亮时才睡下。彭德怀走到美庐门口,警卫立即跑过来报告说:“彭总,主席 刚睡下,请你不要打扰啊!”彭德怀着急地说:“我有话要跟主席说啊!” 警卫说:“主席睡个觉不容易,等他醒了你跟他说吧,不就几个小时吗?” 彭德怀叹口气,只好走了回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续回。
第四十五回 彭德怀上书陈民情 毛泽东搬兵反右倾
话说毛泽东因贺子珍上山,江青打电话来庐山,连夜送贺子珍下山等事 忙了一夜,天快亮时才吃了一片安眠药慢慢睡去,全然不知彭德怀来访的事 情。直到下午,他才醒来,舒适地伸了个懒腰。今天是 7 月 14 日,庐山会议 已基本结束。会议期间,人们议论纷纷,但总算没出什么乱子,明天就可以 下山了。
毛泽东刚洗了把脸,秘书跑来报告:“彭德怀上午派人给你送了一封信。” 毛泽东一愣,送信?大家都住在一块,有事可以来谈谈嘛,送信干什么?他 立即意识到这封信可能有名堂,马上把信打开来看。看着看着,他的眉头不 禁皱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最后把信放在桌子上,点了一支烟,苦苦地 思索起来。
怎么办?自己可以有两个选择。一是对这封信不理不睬,甚或把它退回 给彭德怀。一是把这封信送给其他政治局委员看。如果选择前者,那彭德怀 肯定不干,也会引起其他政治局委员的不满。如果选择后者,那么这封信上 将会有政治局委员的批语,会形成一种舆论。从目前的空气看,这种舆论肯 定不会对自己有利。这就是说,彭德怀的这封信将起到引火线的作用,说不 定会产生爆炸性的效应。
毛泽东充分掂量了这种形势,感到彭德怀的这封信是对他在全党领导地
位的一种挑战,他决心接受这种挑战,通知会务组延长会期,让中办通知林 彪、彭真、陈毅、黄克诚、安子文等人上山,参加会议;又请刘少奇、周恩 来、朱德三位在山上的中央常委前来议事。他把彭德怀来信的事给大家讲了 讲,轻松地笑着说:“既然彭德怀同志慎重其事地写了信来,不让大家议议 也不好,我看干脆印发给大家,让大家议议吧。”三位常委觉得毛泽东的话 有道理,应该让大家议议,让大家把话说完,便都同意印发。
中央办公厅接到指示后,以最快的速度把信赶印了出来,第二天发给与
会人员。彭德怀一看大惊,这封信明明是自己写给毛泽东同志作参考的嘛, 怎么在信的前面加上了标题——《彭德怀同志的意见书》。他要求收回这封 信,但毛泽东微笑着摇摇头,把他打发走了。
彭德怀的信印发给与会者以后,各组对信展开了热烈的讨论,顿时成为
会议的中心话题。人们对此持有两种意见。大部分人感到彭德怀的信写得好, 揭出了问题的实质;一部分人觉得信的内容过于尖刻。张闻天是赞成彭德怀 的意见的。他在华东小组会上发言,再次系统地谈了自己对大跃进的看法, 明确表示支持彭德怀的意见书。周小舟在中南组发言表示完全支持彭德怀的 意见。刚上山的黄克诚本来就对大跃进中的浮夸看不惯,一上山就表示支持 彭德怀的意见书。
柯庆施、康生、陈伯达等人都是在大跃进中出谋划策,推波助浪的。庐 山会议一开始,他们都有些紧张,怕批到自己头上。7 月 17 日毛泽东突然发 下彭德怀的意见书,他们立即意识到毛泽东要开始反击了,顿时活跃起来, 在小组会上带头发言,批评彭德怀。康生为了表示自己坚决支持毛泽东的决 心,还专门给毛泽东写了一封短信,骂彭德怀多年来怀有异心,反对毛泽东, 他在庐山写这封信,绝不是偶然的,信的矛头是直接指向毛泽东的,建议毛 泽东不能姑息这种反党、反主席反社会主义的行为,要与之展开坚决的斗争 云云。
在美庐别墅里,毛泽东翻阅着会议记录。会议中出现的这种情况并没有 出乎他的意料,但他相信自己能扭转会议的方向。想起上庐山之前,自已一 定坚决要彭德怀上山,真是太对了,要不然说不定山下还会出什么更大的乱 子呢。
7 月 23 日,这是一个注定要写入历史的日子。此晚,毛泽东翻来复去地 考虑着明天的会议,他已决定要在全体会议上讲话,这将是在他的政治生涯 中又一次决定命运的拼搏。临战前的反复思虑使他难以安眠,吃了医生三次 送来的安眠药,仍无法入睡。眼看着天色大亮,他吃了几片药,梳洗一番, 来到了会场。
会场里静悄悄的,与会者都紧张地等待着。毛泽东从容不迫地登上主席 台,喝了几口茶,点上一支熊猫牌香烟,开始讲起话来:“你们讲了这么多, 允许我讲个把钟头,可以不可以?吃了三次安眠药,睡不着觉。我看了同志 们的记录、发言、文件,和一部分同志谈了话。人有一个嘴巴,一曰吃饭; 二曰有讲话之义务。他要讲,你有什么办法?现在是党内外夹攻我们,会内 会外结合,有党外的右派,也有党内那么一批人。我劝党内这一部分同志, 讲话的方向问题要注意,在紧急关头不要动摇??”
毛泽东讲到这里,用眼瞟瞟彭德怀。有许多人像得到号令似的,一齐转 过头去看看彭德怀。毛泽东语气加重了,激动地说:“什么小资产阶级狂热 性?嵖岈山公社党委书记告诉我,七八九三个月,每天三千人到那里参观,3 个月 30 万人。这股热情怎么看?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吗?我看不能那么说。 对群众运动,不能泼冷水,只能劝说??共产风是不对的,不能说你的就是 我的,拿起就走了。从古以来没有这个规矩,一万年以后也不能拿起就走。 拿土豪劣绅的可以,不义之财,劫之无碍。但是这股风已经纠正了。为什么
一个月能刹下这股风呢?证明我们的党是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
“当然饭只能一口一口地吃,肉也只能一口一口地吃,要一口吃个胖子 不行。林彪一天吃 1 斤肉还不胖,10 年也不行。总司令和我的胖,非一朝一 夕之功。全党都要学习,学点政治经济学。南北朝时有个姓曹的将军,打了 仗以后作了一首诗,‘出师儿女悲,归来笳鼓竟,借问过路人,何为霍去病’。 北朝斛律光一字不识,还唱了一首《敕勒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 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公社干部不识字,可以给 他们讲嘛。”
朱德在小组会上曾经发言,说食堂全垮了也没有关系,毛泽东在讲到食
堂时狠狠刺了他一句:“食堂是个好东西,未可厚非。总司令,我赞成你的 说法,但又和你的说法有区别。不要不散,不可多散,我是中间派。有人对 食堂攻其一点,不及其余。春秋时楚国宋玉作《登徒子好色赋》。登徒子在 楚王前攻击宋玉漂亮好色。宋玉知道后,作赋一篇献给楚王,说东邻有一绝 代佳人,连续偷看自己三年,自己都没有动心,而登徒子的老婆驼背鹄容, 登徒子还和她生了五个孩子,到底谁好色呢?骂食堂的人就是用了《登徒子 好色赋》的办法??彭德怀有书一封,讲大炼钢铁有失有得,他是把得字放 在最后头的,急于发难,趁我党处在国内外夹攻的困难时候,向党进攻,企 图篡党,成立他的机会主义的党。”
众人听到这里,一个个心惊肉跳。朱德尴尬地苦笑着。大家这时才清醒 过来,原来一场暴风雨正向庐山袭来。彭德怀没有想到自己给主席写信成了 向党进攻,顿时全身的血液涌上头部。还未等他发作,毛泽东大幅度地打着
手势,动感情地说:“同志们,1958 年,1959 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你们 应该骂我。大办钢铁的发明权是柯庆施还是我?我说第一个责任是我。柯老, 你的发明权有没有责任?”柯庆施大声地回答说:“有!”毛泽东点点头说: “你那是意识形态。我是一个 1070 万吨钢,几千万人上阵,得不偿失,闹了 大乱子,自己负责。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也!一个儿子死了,一个 儿子疯了。我无后也!我无后也!断子绝孙??”
毛泽东讲到这里,声音哽咽,眼圈里涌出两汪泪水,手不停地颤抖着。 会场一片寂静,有人不禁唏嘘起来,很多人心中开始怨起彭德怀来了,看他 把主席气成这样。
从这天开始,庐山会议的风向一下子变了,从反“左”完全转到了反右。 当天晚上,一些军队干部相继来看彭德怀,有的默默地和他握握手,有的劝 他看开些。这些人走了以后,张闻天又来,两人似乎有很多话说,但现在什 么都说不出来了。坐了一会,张闻天唉声叹气地走了。彭德怀在房子里闷坐 半天,实在想不出毛泽东何以为自己的这封信发那么大的火。7 月 14 日写给 毛主席的信(即意见书)是 7 月 16 日由中央办公厅印发给到会同志。到 7
月 22 日,各小组对这封信进行了六天的讨论,除了一个同志基本上不同意 外,其余发言的同志都是同意这封信的嘛。彭德怀又想,自己写这封信,是 感到有些话在小组会上不便谈,想找主席谈。可每次去,他都在睡觉,这才 想到给主席写封信,供他参考,怎么主席把问题提得这么严重,而且还把过 去的陈年老帐都翻出来。彭德怀担心,这样一来,问题非但不能得到解决, 而且由于猛烈的反对右倾机会主义,原来的左倾急躁冒进问题还会进一步发 展,引起更加严重的比例失调,甚至引起国内外一段时间内的混乱,造成人 民生活水平的下降。
这天晚上,彭德怀基本上一夜未眠。第二天,他用凉水冲了冲脸,走出
屋外,恰好几位老帅也向他走来。几个人在门口说起会议的事来。彭德怀委 屈地说:“没想到主席讲话把陈年老帐都翻出来了,什么大帽子都扣上来了, 什么会理会议、百团大战、野心家、反党。还说你解放军跟彭德怀走的话, 我就上井冈山打游击。有这么严重吗?这是强加于人嘛。”老帅们同情地点 点头,提醒他说:“主席讲这些话可不是随便讲的,你总该有个态度才对!” 彭德怀倔犟地说:“我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我没搞阴谋,你叫我说什么?” 一位老帅说:“你顾全大局嘛,委屈一下,写个书面发言吧。”彭德怀一摇 头,硬邦邦地说道:“不写,不写。”大家不欢而散。
彭德怀回到住所后,想着主席话也讲了,骂也骂了,气也出了,会议可
能就要结束了,吩咐随从人员收拾东西,准备下山。不料中央办公厅来电话, 通知会议延期。彭德怀这才明白,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看来自己这次是过 不了关了。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思前想后,就是想不明白。不就是私人之 间的一封信嘛,毛泽东何以如此大动肝火,把什么“路线斗争”,什么“解 放军不跟我走,我就上山打游击去”这些话都搬上来了。自己和毛泽东从井 冈山时期就结下了战斗友谊,难道他就忘了“谁敢横刀立马,唯我彭大将军” 的诗句吗?主席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听不得不同意见了呢?他想找人说说,可 现在又能找谁去说说呢?
正想之间,毛泽东派人接彭德怀到美庐去谈谈。彭德怀心里一喜,终于 可以当面和毛泽东谈谈了,可以有机会向主席当面解释一下了。只要把这件 事向主席解释清楚,事情不就好办了吗?彭德怀立即起身,跟着秘书兴冲冲
地向美庐走去。 走进会客室,彭德怀不禁心里一沉,只见山上的常委都在这里:毛泽东、
刘少奇、周恩来、朱德,还有新近上山的林彪。对着毛泽东的大沙发空着, 看来是留给自己的。原来不是主席找自己谈话,而是常委们专门为自己召开 的政治局常委会议。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主席见自己不肯检讨,开常委会来 批他。事已至此,彭德怀只好坐下来,听大家对他的批评。他掏出中华牌香 烟,点了一支抽起来,立即被呛得直咳嗽。
毛泽东是知道彭德怀从不抽烟的,见此大惊,忙把自己的熊猫牌香烟推 给他,关心地说:“老彭,你什么时候抽上烟了?抽我的,这个牌子的烟不 呛。”接着毛泽东半似责备,半是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