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與我相关-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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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生命中的最後幾個月,他在某種程度上似乎失去了對天主教的崇拜,尤其是洠в袕那澳菢幼鹬啬翈煛!杆麄儾粩囹}擾我,問我一些粗魯無禮的問睿蚁M麄冏屛仪鍦Q一下」,他多次說道。無論如何,他是在平靜中離去,他所在的教堂為他舉行拢Y,對此禮數,他生前評價道:「不會有益,但至少不會有害。」
從他以上說法可以得出結論,就天主教信仰而言,他是十足的葉公好龍,對他毫無作用(原文是:unjustice)。他對天主教無疑有種忠盏膼郏煨匀绱耍瑫右猿靶Γ胄虐胍桑恍愿裰袘岩傻囊蛩卣剂松巷L。
對於埃蒙德爵士而言,放棄自身所擁有的一切進入修道院並非難事,因為他幾乎已經身無長物。他年輕時顯然是個貴公子,臨終時卻如一個乞丐,他在中國的一切財產都已失去。這位贈送了牛津大學圖書館大約三萬本圖書和手稿的學者,離開人世之時,卻校粝律俚每蓱z的私人物品:幾件舊的中國和外國衣服——其中一件皮袍是唯一值點錢的——維多利亞時期的一隻舊旅行鐘錶,少量書籍,除了一兩本之外,都是廉價版本,無任何價值。他幾乎洠в腥魏谓z織品,洠в惺皱l,洠в幸r衫搭扣,除了他前面提到的一頂中國帽子上嵌的紅寶石,洠в腥魏沃閷殹S幸浑b紅色皮箱,內裝他繼任從男爵職位的記錄文件,與其他幾件遺物格格不入。
他的財產中最重要的是他的藏書,失去它們令他常自哀悼。他在許多時候還經常說到一隻金錶和幾本極有價值的手稿,比如一封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親筆書信。他怎麼會失去這些物品,有可能損失遠不止此?他對此的回答總是:「拜不忠的家僕和背叛我的朋友所賜」。但為什麼他從洠в性囘^找回哪怕一部分財產,尤其是他顯然知道是誰搶走的?
校芡茰y大致是這樣:一九三九年日本在北京策劃反英反美計劃,但據筆者所知,並未造成劫掠,更洠в邪l生針對公民的襲擊,但不知為什麼埃蒙德爵士突然很恐慌,於是離開西苑的寓所,校S身攜帶少許行李,來到使館區原澳大利亞領館內的一所德國公寓避難。單此舉動已經十分奇怪,更奇怪的是,之後顯然他再也洠в谢氐阶约簭那暗脑⑺瑢⑺袀人物品棄之不顧——這全都發生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兩年!
根據他自傳中的記述,早在他故世前的許多年,已將一些物品交由倫敦的勞埃德銀行(Lloyds Bank)保管。其中應該能找到太后著名的總管太監李蓮英的日記。根據埃蒙德爵士所說,該日記記錄著他在紫禁城的經歷,因此,就能夠證實和確認《太后與我》一書最有意義的部分:作者與慈禧的親密關係。
自太平洋爆發到他去世,他的社會生活乏善可陳。戰時,他住在英國領事館區一所設施簡單的單人房裡,這些房子是英國人租的。有一名傭人,他待其十分寬容,其人卻常頤指氣使。儘管埃蒙德爵士已到了這個年紀,依然是郑缘闹鹘牵@也很容易理解,尤其是平——埃蒙德一直叫他「侍從」——既好鴉片又嗜酒,卻始終洠в斜唤夤汀5仨氈赋觯瑑嵐芷接蟹N種缺點,他十分瞭解埃蒙德的怪癖(原文為: pecularities)和喜好,總體來說,盡心盡力——校獩'喝醉——服侍他。雖然他對主人多有粗暴之舉,但還是愛他的,儘管跟隨他時間並不久。埃蒙德去世及葬禮上,他顯得悲傷難抑,真情流露。
埃蒙德因高血壓、暈眩、前列腺增生併發泌尿系統疾病,於一九四三年四月六日入住法國人開辦的拢~克醫院,一直到去世。住在枺鼈纫粯牵ㄔ臑椋骸roundfloor)一間小病房。醫院由天主教修女所管理,牧師每天來探望病人,某種程度上很像埃蒙德爵士一直想智蟊幼o的修道院。
一九四三年秋,筆者與其他人一樣,注意到他行為略有異常,他變得易怒,向來彬彬有禮的風度也常常消失不見。他總是情緒低落,說自己時日無多。他最後一個生日時,我送他幾瓶酒,他回我一張感謝卡,上寫:「十分感謝您的慷慨禮物及您對我的好意。今日是我最後一個生日。」一九四三年拢Q,他突然不省人事,暈倒。搶救過來之後,嘴顯得傾斜,講話困難。這些症狀好轉後,他的腿上又出現青紫,顯示血液迴流不正常。在他去世前兩天,體溫驟然升高,一九四四年一月八日早晨七點鐘,埃蒙德爵士毫無痛苦地去世,直到最後幾乎洠в星逍堰^來。醫學鑒定最後的死因為「大腦軟化」。
在拢s瑟夫教堂——枺谩k了儀式之後,他於一九四四年一月十日安葬於平澤門外的查拉天主教墓地,康熙時期一些著名的耶穌教會的牧師都葬在此處。
他死後幾小時,一位年輕的中國人來到瑞士領事館,詢問是否知道埃蒙德爵士臨終遺囑的內容,埃蒙德爵士幾週前在法國醫院與他初次見面,答應在遺囑中寫明會留給他一顆漂亮的大鑽石。
洠в斜匾a充:他的遺囑裡根本洠в刑岬竭@鑽石,或類似鑽石,或任何同類遺產。他將一切財產都留交英國的家人,除了三樣不太貴重的枺鳎唤o他的三個僕人,平是其中之一。
在筆者看來,埃蒙德爵士的個性具有典型的同性戀特伲谧钺岬娜兆又杏龅降娜耍f明這不正常的性衝動不過是其特點——通常他們都具有女子一般的感性。半是由於環境,半是自身性格,他們缺乏直白,總傾向於閃爍神秘,最差情況下便可能導致不忠蘸腿鲋e。
這種性格的人在表達時會十分禮貌,有時顯得誇張,但這種表達方式多用來有意地與他人保持距離。之前提到過埃蒙德爵士略嫌老式但十分精緻的禮儀。這甚至擴展到日常交往中無關重要的小事,筆者接到的信件及便條中,無一不是以「尊瘢梗赣H愛而尊敬的」或者「親愛而崇敬的」開頭。
同樣也能發現他行止古怪。一方面嚴格地保持著尊貴身份和社會標準,對上流人士態度倨傲,另一方面卻能夠迅速地與下等人打成一片——而不總是為了性目的。因其同性戀傾向,他總是對僕人尤其是男性很和善,將自己的態度表露得十分明顯。人人都擁有想像,都能發摚胂瘢螞r是埃蒙德爵士這樣富有天賦的人,大概涉及到性之領域,並不總能達到巔峰,因此必須用美好的想像來代替,就像其他方面一樣。埃蒙德爵士的想像力令人驚歎,他經常哂茫秃孟襁@個大鑽石遺產的故事,有時候不為什麼,校强障肓T了,洠в腥魏文康摹硪粋特徵是恐懼,在埃蒙德爵士身上體現得很明顯,儘管可能別人並不總是需要逼他進行同性戀性交。
經驗表明,有天賦的智者,同時具有比常人更強的性慾;埃蒙德是極好的例子,說明這一規律同樣適用於同性戀。
最後,還有重要的一點需要提及,他們常常都是友好和善的。這乍看很矛盾:擁有如此並不十分討人喜歡的性格的人,本伲蠀s心地善良,但根據筆者多次觀察,確實如此。埃蒙德爵士的善良正是他最大的魅力。不僅許多下層人士會立刻被他吸引,他的同儕也不例外,可能會在無意識中忽略他的缺點,而如果這缺點在別人身上,他們絕不會容忍。
如埃蒙德爵士這般眩s的人物,在高度眩s的環境中選擇與眾不同的生活方式,在評論家的眼中是離經叛道的。筆者不做置評,校胝f,能與埃蒙德爵士交往實屬榮幸,多年來,他徜徉在一個曾經擁有繁榮藝術和燦爛文學、現在業已消失的王朝,在一個非比尋常的宮廷中出入,與他交談之間,他所遇的那些生動多彩、如今已經屬於歷史的人物都回來了,在他的言語中栩栩如生。
儘管他在回憶中常常穿插想像,但這個曾與伏爾泰、馬拉美、比亞茲萊、佩特、王爾德,更不用說慈禧及其官員有私交的學者,言談精闢,令這些人物各具特色、性格分明。對於馬拉美,他曾有一次評論道,此人有些許「名利心」,評價很可能是真的,符合一個年輕富有的青年貴族,遇到教師馬拉美時會產生的印象。
埃蒙德爵士儘管有種種缺點,但依然出眾,可能從未將個性完全展露過。經過數月幾乎是日夕相處之後,筆者在最後一次在棺木中見他時更確認這一點。願他安息!
關於著作:埃蒙德爵士生前的文學著述包括為倫敦外交部和北京的英國領館翻譯的官方文件,大多數人不感興趣,因此鮮為人知。除此之外,他為《倫敦時代》、《威斯明斯特公報》、《佩爾?摩爾公報》、《大西洋月刊》撰寫了許多不同主睿奈恼拢為中國雜誌寫稿。他還搜集了大量資料,編寫一本漢英詞典,但卻未能出版。
曾提到過,他參與編寫了一部卓越的英漢詞典,還與人合著了《太后統治下的中國》和《北京宮廷回憶錄》。那兩部書從嚴格的學術意義上說,不是歷史書,也洠в写蛩銓懗蓺v史書。但即使承認如此,有些事實也不令人愉快:《太后統治下的中國》總體上根據一本日記(據說是一名高官景善所著)編寫,而據萊頓大學的杜文達科(J。 J。 L。 Duyvendak)教授最近的研究,此日記純係偽造。埃蒙德爵士聲稱是他發現並翻譯的。必須承認「景善日記」可能是存在的,可能也被使用過。但根據杜文達科的研究,《太后統治下的中國》一書中的日記卻肯定是假的,所以自然會懷疑埃蒙德爵士,要麼編造了日記,要麼就是明知是假,還是按真的資料來翻譯。埃蒙德爵士生性敏感,這話睿蚕喈斆舾校P者在很難得的機會下,請他解釋究竟。結果他始終堅持說他找到了這本日記,照實翻譯出來。問他根據最近的研究,他是否還認為這是真的,他含糊其辭說「我洠в袀卧臁怪惖脑挘冀K不承認。依筆者之見——校莻人觀點——埃蒙德爵士本人並不承認造假。和他交談之後也不能判斷他是否懷疑過,或是否知道是假。如果他真是同郑绻q白的話,他是為了他所崇拜珍惜的兩個人才會這樣做:榮祿大學士和慈禧太后。
與本書相比,《太后統治下的中國》除日記之外,還有一個值得伲傻牟糠郑搓P於光緒和慈禧死因的報告。兩人的結局按書上所說都是自然死亡,描寫十分詳細。通過這些細節,普通讀者不會懷疑真相——根據本書——其實絕非如此。長久以來流傳著關於二人死亡巧合的郑裕藗儜岩蓙K議論內有陰帧1緯x者會發現,這伲杀煌耆C實,據本書所說,光緒和慈禧都是被謿⒌摹;实蹞f是被勒死而非毒死。從前有郑麄髡f光緒是吃了有毒的餅之後死去,當筆者提及此說法,埃蒙德爵士稱,是曾試圖毒死他,但最後失敗了。有一位得以看到英國外交部檔案的學者很容易地證實了埃蒙德在此書中的說法,他本人曾告訴筆者,當時他詳細上報了英國政府。現在留下的疑問是:為什麼他要刻意歪曲事實。答案很簡單:由於種種原因,埃蒙德還想繼續在中國生活,而將光緒和慈禧的死亡真相公告於眾,他留在中國的願望就不可能實現。「北京值得忍受混亂」。
《北京宮廷回憶錄》與我們所談的埃蒙德的最後兩部著作無甚關係,因此無需探討。
筆者意識到有責任將《往日已逝》和《太后與我》出版。兩本書都完整地收錄了埃蒙德爵士在太平洋戰爭第一年頻繁拜訪我時講述的諸多經歷。無論這些故事的歷史價值如何,任其遺失都是非常遺憾的,為了保存這些資料,同時也為了有個好理由為他提供私人資助,筆者建議埃蒙德將他經歷中最有趣的寫下來,像職業作家一樣將手稿賣給我。
埃蒙德爵士寫作極有天分,手稿一頁頁迅速傳給筆者,字跡瘦弱,看似戰戰兢兢,很難辨認。這樣又有了一個洠в蓄A料到的益處:他以此打發漫漫長日,寫作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然令他再次重溫過去生活中光彩的一幕幕,使他欣慰歡喜。無疑這工作對他大有裨益,他的身體進步明顯,許多訪客都注意到了。
《太后與我》寫作於一九四二年十二月至一九四三年五月之間,緊接著寫《往日已逝》,六月底完稿。他不可能參閱書籍,也洠в形淖种郑耆揽孔约旱挠洃洠坏貌怀姓J,這兩部書——尤其是在短短六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內——對於一個七十歲的人,的確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往日已逝》中除了〈糾纏〉一文——總體上說是自傳——收集了單獨成篇的關於伏爾泰、馬拉美、比亞茲萊和佩特的散文,提供了大量自傳資料。最動情的一篇是關於伏爾泰的一章,據埃蒙德所說,他在埃斯科(Ascot)的拢龁讨螌W院就讀時伏爾泰曾任一學期的法語教師。他對比亞茲萊的作品很欣賞,強眨囆g的深刻,說明埃蒙德雖然很少談到純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