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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行动改变生存-第4部分

小说: 行动改变生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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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台永年是个武术之乡,梅花拳基地故城村素有自治传统,这里的乡亲们关注公共事务、热心教育,好多年前当地村民就自发捐钱修了周边最好的学校,村子里还缺个图书室,得到了“心平”基金会的支持,“天下溪”给村子捐了1200册书,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迎接这批书,村民专门修了一座二层楼做村子里的图书馆。在房子修好之前,那些书已经被借阅了无数次。这才是真正的乡村文化,是这片土地自己的生命力。“接下来天下溪会注重与乡村已有民间图书馆的合作,如果能够把外部资源与当地的需求和当地的人结合起来,很难想象将会焕发是怎么的活力。到了这一步,也许公益图书中盘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去做别的了呢?”
        
释放生命的创造力
老早就跟曲栋通过电话和邮件,只是一直没有见到,直到2009年冬天在广州不期而遇。
在广州约人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说“就去ICS办公室吧”,与公益相关的人约在ICS,就像平时人们把见面的地点约在茶楼、或者咖啡厅,ICS人来人往,是广州公益组织的社交场所。“ICS”是广东的“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的简称。
想一句话说清楚ICS究竟是干什么的会很困难,看名称是大学里的一个研究机构;老早以前听说他们在做NGO能力建设相关的培训,那应该是个培训机构;我2006年第一次来广州做残障美术家展出就得到了ICS的支持,联系了活动场所、服务志愿者还有支持资源,感觉到这个机构在广州神通广大,与公益相关的事情无所不包,有点儿像个中介机构;后来了解到在这里办公的还有“灯塔计划”、“木棉花开”、NGOCN等一众机构,ICS不仅给初创公益组织提供办公场所和资金支持,还给各种各样的公益活动提供空间,再后来陆续听说,我在ICS见过的人创办了自己的这样那样的小机构,有的做起来的居然是基金会,几年后“孵化器”这个名称渐渐时髦起来,那么ICS老早就是个孵化器了……
那一次我在广州约了五个人,有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她们有的是从ICS走出来的,有的是在ICS参加过活动,有的是ICS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位没有去过但仰慕已久,正好要借这次机会一睹ICS芳容,她们不约而同把地点定在ICS,好像那里是她们家的客厅。
如果说三个女人一场戏,那么那天的ICS根本就是个戏台,单单我们这个部队就六员女将,除了事先约定的人,在这里还会有许多意外的惊喜,我进门最先看到了ICS前任总干事、现在的千禾公益基金会理事长刘小钢,于是一进门我们就开始尖叫、狗熊式拥抱,热烈地开聊,然后,预约的人相继到来,话题被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和拥抱打断并在之后继续。再然后,看到广西的解静进来,这可不是我们约的、纯属碰巧,跟解静一起进来的还有曲栋。正聊得热闹的一众女人站起来欢迎解静,照例尖叫、拥抱,然后转向曲栋,冲他尖叫,但没有人过去拥抱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曲栋,他比我多年前照片上看到的样子胖了不少,笑眯眯地把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个高高的东北大汉站在戏台中央,周围是一群兴奋地一再尖叫着的天南地北汇聚过来的女人。曲栋是ICS的执行主任,负责搭建这个戏台的人。
        
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寻找自我(1)
如果说有个“美国梦”的话,中国的年轻人会有近似的“北京梦”或者“上海梦”。对来自偏远的黑龙江小城的曲栋来说,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一个上海梦。
由于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曲栋一直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一路过关斩将考进复旦大学法律系,1995年毕业后留在上海,在待遇丰厚的外资房地产企业工作。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有户口、有家庭、有孩子、有房子,一个两手空空的年轻人从助理开始一路做到法律部经理,不断面对挑战,成为领导、成为主管,曲栋坦言自己曾经非常享受那个过程。
但那种新鲜感和面对挑战的成就感并没有维持太久,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的他很快得到了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期待中的成功,但也早早触到了所谓的“玻璃天花板”和人事斗争,说到底,自己只是巨大商业机器里的一个小小齿轮,在这个巨大机器的运转规律面前,内心深处被称之为“理想”的东西显得又可笑又无力。当一切轻车熟路之后,工作和生活都进入了一种循环,“混成中产阶级”又当如何?人生就是上上班、打打牌、吃吃饭,如果说这就是所谓“成功”、就是人们追求的“上海梦”的话,曲栋觉得这样的梦想很没劲。一想到自己漫长的未来都将这样度过,在如许不真实的生活中,任凭自己的心在这错乱不堪的世界里变得麻木,空有一身才华、无穷的创造力无从挥洒,曲栋就觉得绝望:“生命的意义是什么?”“这是我想要的人生吗?”
苦闷归苦闷,不甘归不甘,以曲栋的聪明不是看不透,不管曾经如何豪情万丈心比天高,数不胜数的年轻人都将一样,在千篇一律的生活中、在安逸的生活里被打磨成棱角全无的中年鹅卵石。
2000年9月,曲栋与几位复旦法律系师兄弟一起成立了一个为面临拆迁的社区百姓做法律援助和法律咨询的公益组织“热爱家园”。这个事情的起缘偶然又偶然,由于一个看似偶然的机会,曲栋与几位复旦法律系的师兄弟碰到一起,然后,由于更加偶然的一个机缘,他们开始合计做点儿什么。当然,这帮学法律的人知道这是一个“非法组织”,在当时的中国,公益组织是个新鲜事儿,特别是在上海,更没有听说过NGO这个词。让人苦闷的是不像自己想象的一样能够得到社区居民热烈的响应,还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和阻力。有一次,同伴老刘辑录《拆迁法律汇编》要去社区散发,有人担心惹事劝他不要去,最后都把老刘劝毛了:“不管你们去不去我自己反正是要去!”第二天,老刘进到社区发材料的时候,曲栋不远不近跟在后面,老刘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人,“到后来才发现我一直悄悄在他身后,感动得不得了!”每回说到这件事,曲栋笑得像个孩子。
“热爱家园”激发出了曲栋人生里被压抑的创造力,他为此投入了自己所有可能的时间,搞网站、做活动、回母校联系大学生志愿者,甚至一次又一次专门跑到北京“寻亲访友”——看看人家首都的NGO里都是些什么人、在做什么事情。他通过别人做的和自己体会到的,看到一种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让生活其中的世界变得更美好的可能性,虽然不可能决定历史发展的结果,但切切实实是在“为历史的发展创造着各种可能性”。以这种有些尴尬的身份从事民间公益事业并不轻松,但是,在面对那些所有的问题和阻力、接触到这个世界是更多真实的痛苦的同时,反而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更柔软、敏感了,觉得活着是有意思、有意义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是爱的。
        
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寻找自我(2)
一年、两年、三年,曲栋能够体会到自己心里那份被偶然点燃的热情并没有消退,相反,有一种力量正在慢慢长大,曲栋三十岁了,他确信这是自己人生想要的东西。想清楚之后,他要在这个东西和现实生活之间做一个选择,辞掉了外企的工作,做过一番斟酌后放弃自己开所,而选择加入别人的律师事务所。在当时的上海,全职从事NGO的工作无法养家,加入律所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自由度,把自己大半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到这件不赚钱只赚辛苦的事情上。
如果说曲栋加入“热爱家园”事出偶然,但此后所作所为则是他个性与特质的必然。后来由于更加偶然的一个机会,在共青团上海市委书记视察并指示之后,“热爱家园”名正言顺得以注册,也使得他们有机会体味现行管理体制下,有了社团身份之后的利与弊。后来,曲栋和几位朋友一起以企业形式注册了“绿根力量”,明确地把推动公民社会组织的成长作为机构目标,专门关注NGO能力建设,为民间志愿者组织提供评估、培训、咨询和网络建设。
逼仄的空间氛围、机构发展和日常工作遇到的问题都没有真正困扰曲栋,如果说这段时间里有什么纠结的话,就是自己在内心愿望和现实生活之间的摇摆。“热爱家园”最初的成员都是复旦学法律的师兄弟,情况很接近,大家都需要在“现实生活”和“公益事业”之间找寻平衡,每个人都要尝试寻找一种最适合自己的活法。看上去曲栋平衡得很不错,两边做得都很成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纠扯如何煎熬。做NGO能够满足愿望,但做律师收入高,几年来一直处在这种“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切换之中。虽然他已经得到家人的理解与支持,开始有意推掉律所的事情,但这种纠结、和纠结带来的痛苦一直都在,直到2008年春天。
2008年春,律所同仁去风景优美的三清山。每年律所会选风景优美的地方做团队建设,为大家充电。同仁们用这段时间在山水之间放松自己,然后重回十丈红尘继续“战斗”。而这一次,曲栋把自己完整地交给了心中的那些纠扯,空对满眼美景,把自己坐成了一个“思想者”。他面前摆了两样东西,一样是NGO的事业,是理想,或者称之为生活的意义;一样是律所的工作,赚钱,享有更好的物质生活。这些年来,让他身心俱已疲惫不堪的是一直想两者兼顾,如果必须做一个选择,必须放弃一样的话,放弃哪个?放弃律所的工作吧?赚到的钱要比现在少很多,曲栋觉得有点儿不舒服,那就放弃NGO的事情吧。
从最初接触公益组织到现在马上就是十年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放弃”,包括这些年来承受那些纠结就是为了能够做这样的事情,如今,当逼迫自己做出一个唯一选择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让自己面临这样的境地。曲栋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一想到这一节,心里居然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放弃NGO生活就失去了意义,做律师赚钱究竟是为了什么?甚至,我还活着干什么?”曲栋决定把所有选择的烦恼都留在三清山,不再继续纠扯这个问题:全职去做NGO,过一种内心愿望与现实存在高度统一的生活。
在众多的邀请中,曲栋选择了ICS,负责机构日常事务和公民教育及NGO发展工作,即使是在NGO这个行当里,也不是待遇条件最好的,但这里做的事情和做事情的方式能够最贴近自己的愿望:“我的生命存在就是为了和更多的青年人一起,通过更多的公益服务,一起实现中国的公民社会”。
        
在现实世界里陪伴理想(1)
如果不与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讲和,不与自己的理想讲和,一个人不可能找寻到心灵的宁静。看上去是在两种并不严格互斥的可能性中做出的取舍,其实,对于曲栋这样的人来说,是别无选择,他只是在寻找能让自己心灵宁静的活法,不如此,就会觉得生活不爽、不舒服、不完整。在ICS遇到的问题和挑战也许更多更琐碎,但曲栋能够体会到自己的心很安静,在繁忙的工作节奏里过上了一种平静的生活。“尽管我的工作中、生活中还有着非常多的困难与艰苦,但我的脚可以踏踏实实地走在土地上,我的心可以平等、真诚地和身边的人交流,我的生活可以有对未来美好的憧憬。”
不管是在绿根还是ICS,曲栋的工作主要是对NGO提供支持,接触各式各样的年轻人,与他们一起面对如自己当年一样的无穷无尽的困惑。同样的青春年华,同样的理想与现实的纠扯,与自己当年不一样的,已经进入到NGO里的年轻人更多提到的是现实生活里的问题。曲栋被称为“老曲”已经很多年了,面对年轻人的困惑,“老曲”常向他们提出这样的问题:“什么样的生活选择没有困难”、“这些生活的困难是NGO的工作带来的吗”?
其实,就算是“老曲”,也在面对接近的问题。来到广州工作要先找地方住,他掂量自己眼下的收入,在中介提供的单子里选了两个月租一千多块的小单元。年久的老楼房、黑乎乎的楼道、窄小的房间和脏污的墙壁,曲栋脱口问人家:“这能住吗?”在看第二家之前,他先让自己想想清楚,如果顶不住这些现实的压力,就只能回到原来的生活里去,于是说服自己换一种眼光,接受老旧的小窗户,接受水压不够无法使用的热水器。“老曲”会跟年轻人坦然分享自己当时的感受,要先想清楚什么是最重要的人生选择,想清楚哪些是我们为了自己的人生选择必须承受的代价。“因为只有这样的接受,才能让我们去面对而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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