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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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艾森豪威尔来说,要在转瞬之间在情报有限而又面临高度变化和危险的情况下作出决策,那是极其困难的。同意巴顿的要求可能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将会危及盟军在关键时刻联合作战的真正基础,使整个盟军陷于给养不足的状态,并使第三军处于非常易受攻击的境地。已有报告说,一支德军正在巴顿的侧翼集结。艾森豪威尔在其有关欧洲战争的回忆中,措辞婉转却又直截了当地回答了巴顿对于他曾作出错误决策的指责。巴顿就是不能综观全局。对艾森豪威尔来说,全局的危险一直很大,巴顿的计划也大有可能失败。他写道:勺944 年夏末,据悉德国在其本国尚拥有可以使用的储备力量,任何试图派遣一支小部队越过莱茵河并继续进入德国心脏地区的主张,都是痴心妄想。“即使它攻入德国,这样一支部队也会因为保护其侧翼而减少兵员,规模日益缩小。艾森豪威尔坚持他在1944年8 月那些最后几天里所作的判断:”这样一种企图只会有利于敌军“,而对盟军来说,其结果是”无可避免的失败“。
其他人对此作出不同的结论:错误在于分散兵力而不是把所有盟军都集中在蒙哥马利统率之下,毫不松懈地向鲁尔河推进,直达柏林。巴顿及其部队将会成为那支大军的一个强有力的组成部分。如果那次进军获得成功,其结果是欧洲的大屠杀将会早日终止。
杰出的英国军事战略家和历史学家巴兹尔。利德尔。哈特曾对整个问题作过长期思索。正是他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所写的著作中提出了“不断扩张”的概念,因此被誉为机械化运动之父,并且不无讽刺意味地被称为“闪电战”的鼻祖。利德尔。哈特在1970年逝世前不久,发表了他对巴顿战略的评判。他与巴顿持一致意见,认为1944年8 月末的那几天是“无情的时刻”。德军仍然惊魂未定,毫无准备;莱茵河上没有一座桥梁作好爆破准备。如由巴顿发动一次有力的攻击——巴顿在诗中所说的“竭尽全力”,那就很有可能使防守的德军瓦解和溃败。利德尔。哈特的结论是:“在8 月的最后一星期,巴顿比英军更靠近莱茵河和河上的桥梁一百英里,那时从巴顿的油罐里取走汽油,也许就失去了迅速结束战争的最好时机。”
20、新重心
后来在企业界流传一个所谓“百人时期”,那是战争年月;当时在沙特阿拉伯工作的美国石油人员减少到一百人左右,他们成年累月几乎都与外界隔绝;同时,在全球性武装冲突声中,开发沙特石油一事也被搁置脑后。1943年后期,这“百人”有了一个新伙伴——埃弗里特。德戈利尔,他的来到是一个确实的信号,表明那些在思索战争结束后的未来的人们,没有忘记沙特阿拉伯。
没有一个人比德戈利尔更能非凡地体现美国的石油工业以及它在二十世纪前半叶的广泛发展。他是地质学家——同时代里最杰出的一位——企业家、革新家又是学者,曾几乎接触到工业的每一个方面。他出生在堪萨斯州的一个土墙茅舍里,在俄克拉何马州长大。为了逃避修读拉丁文,他在俄克拉何马大学注册攻读地质学,于是出于偶然,他就此确定了自己一生的路程。当他还是一个本科生的时候,他便抽时间前往墨西哥。他于1910年在该处发现了蕴藏极富的拉诺四号油井。该井每天喷油十一万桶,创始了那条“黄金通道”和墨西哥石油的黄金时代。那是前所未有的最大的油井,它为日后考德雷一皮尔逊利益集团的石油财富和德戈利尔个人的盖世无双、永世不衰的声誉奠定了基础。
这个发现还不过是事业的开端而已。后来,德戈利尔在把地球物理学应用到石油勘探这一方面,又作出了任何个人所做不到的贡献。他首创发展地震仪这个在石油工业历史上最最重要的新仪器,而且亟力主张使用地震仪,其热烈程度据说达到“要爆炸似的疯狂”地步。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首席地质专家赞誉德戈利尔说,“他寻找石油的兴趣日夜不渝,始终是活跃的。德戈利尔代表考德雷的利益组成了阿美拉达石油公司(AMERADA ),那是一家独立经营的公司,而且搞得很成功。于是,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前来拉拢他;尽管如此,但他还是走自己的道路,他在三十年代后期建立了德戈利尔和麦克诺顿公司,后来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石油工程咨询所。这种机构也是一种首创,因为它满足了对石油资源进行独立估值的新需要,可作为银行和其他投资者融资的根据。
到了四十年代中期,德戈利尔已经成为几倍于百万富翁的富翁,嗣后他的所得是一年平均两百万美元。最后他对赚钱感到厌烦,转而大量地捐赠施舍。说实在的,德戈利尔并不只顾搞石油、赚大钱而已,其兴趣广泛得很。他是逐步发展成为得克萨斯仪器厂这项事业的创办人的。他非常熟悉墨西哥,称得上墨西哥历史家。他收集了许多卓越的图书著作。《星期六文学评论》行将破产时,他出资帮助这家周刊渡过难关,并成为该刊的董事长,尽管他对它的政治见解从来不很在乎。
身材矮胖、生气勃勃的德戈利尔长了一个狮子头似的脑袋,许多年以来,他在石油工业公会里是一个平易近人、受到高度敬仰的人物,在工业界里,他讲的话很有份量,极受重视。当然,他是一个靠自己努力而成功的人,罗斯福的新政对他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战争一爆发,他就被召前往华盛顿,要他去担任战时石油管理署哈罗德。伊基斯的一位主要副手。他去了,尽管有些勉强。他的责任是,在美国全国帮助组织生产和使生产合理化。可是在1943年,他被授予一项特别使命:去估计沙特阿拉伯和波斯湾其他国家的石油潜藏量,这个问题在那个时候已经上升为一项具有关键性和争议十分激烈的问题的中心。
三年以前,即1940年,德戈利尔曾在得克萨斯对一组人员演讲中东石油问题。他说,“在石油工业的历史上,以前从未发展过这样一群第一流的大油田,而且分布在这样广阔的地带里。我敢贸然地预言,我们至今一直在研究的地带在未来二十年中将成为全世界最最重要的产油区。”如今在1943年,他得一机会去亲自看看。即使如此,但他并不期望有此一行。他写信给他的妻子说,“很久以前,在我看来,由某一个美国人作此旅行去估量情况是十分重要的。”但是他加上了一句:“旅程难以预料——可能很不舒服和带有一些冒险。我不是林德伯格。”
战时去中东并非易事。第一站是迈阿密,在那里,他那架飞机在着陆时爆了一只胎,乘客只得在附近等候换机。最后,德戈利尔及其使团的成员搭乘一架军用飞机,飞越加勒比海,先到巴西、非洲,最终到达波斯湾。他们的日程是先去伊拉克和伊朗油田,然后去科威特和巴林,最后去沙特阿拉伯,观察现有的油田和参观已经鉴定过的其他结构。有一次在歇脚后,德戈利尔写信给他的妻子说,“这次在整个旅行中,除了相当荒芜的土地之外,我们没有看到任何别的东西……事实上,得克萨斯同我们所见到的这些地方相比,真算得上是一座花园。”
主人们隆重地请他品尝羊眼,却想不到德戈利尔很快掌握了吃羊眼的技巧。他沿路注意到了许多稀奇的景象。但引起他想象的不是别的,正是地质情况——在周游沙漠时,他那双老练的眼睛所发觉的一些线索、从地图上推断出来的一些暗示、油井的一些报告以及地震工作情况等等。在沙特阿拉伯,有三个结构已经开发,其贮藏量估计为七亿五千万桶。但从类似的结构的鉴定中测可推测和断定其数字可能还要大得多。同样的情况也见之于沿波斯湾的其他国家。如果开发,物质体力方面的消耗虽然巨大得很,但还是值得的,因为回收将数倍于投入。由于德戈利尔是一个搞石油的人,对他来说,阿拉伯半岛的荒芜沙漠是一个黄金国,够得上成为神话天地。他兴奋极了,因为他认识到自己正在调查一件在石油工业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他曾经发现过每天喷油十一万桶的油井,但即使像他这样的人,在石油行业半个世纪的经历中也从未看到过如此巨大的规模。
1944年初,他回到华盛顿以后报告说:该地区——包括伊朗、伊拉克、沙特阿拉伯、科威特、巴林和卡塔尔——已经证实了的和可能有的贮藏量约计两百五十亿桶,其中沙特阿拉伯约占20%——大概是五十亿桶。德戈利尔是一个保守的人,他代表美国政府估计时所应用的“已经证实”和“可能有的”贮藏量的标准,一如他在替一家银行估评其储备时所使用的保守标准。事实上,他觉得贮藏量还要多得多。确实,他在这次旅行后所作出的估计听起来像狂人咿语——他估计该地区贮藏量高达三干亿桶,沙特阿拉伯独占一千亿桶!他这个使团的一个成员对国务院官员说,“这个地区的石油是全部历史上最巨大的一笔天赐财富。”
比任何具体数字更为重要的是德戈利尔对这些石油的巨大贮藏量的重要性所作出的全面判断,他说:“世界石油生产的重心正在由墨西哥湾一加勒比海地区移往中东——波斯湾地区,而且很可能要继续转移,直至重心牢固地确立为止。”这个判断出自一个扎根于美国工业的人之口,它构成了为美国吟咏的悼词,哀悼美国在世界石油业中后退的地位——统治的结束。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美国须为盟国生产它们所使用的近90%的石油量,但是这个数字对美国作为世界供应者这个角色来说,已经达到饱和。美国作为一个石油输出者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其地位即将消逝。不过,德戈利尔的话不仅仅是一篇悼文,而是在石油工业中的预测,涉及行将深刻地影响世界政治方向的一个惊人的重新定向。
“同盟国有钱”
英国政府早已积极地参与中东的政治和石油生产,美国却历来忽视这个地区。美国这种谨慎小心的对待反映出一个事实,即尽管话也说了,做也做了,但当时中东的石油生产在数量上还不算多。1940年,这个地区(包括伊朗、伊拉克和整个阿拉伯半岛在内)所生产的石油还不到全世界产量的5 %,而美国的产量却占全世界的63%。
然而,即使如此,还是有些人能看出一重心“在转移。1941年春,加利福尼亚一阿拉伯标准石油公司(CASOC )的副总经理詹姆斯。特里。杜斯曾经写信给德戈利尔说,他”正在越来越密切地观察波斯湾“,并说,”我们在该地区现有的油田同在美国所经历到的完全不同,甚至东得克萨斯的情况也不能与之相比。石油的贮藏量大得无可置信,我不得不常常用手背擦擦眼睛,像庄稼人那样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家伙。’“
但是那时候,轴心国在俄罗斯和北非采取攻势,中东处在危险之中。由此,正在日渐减少的美国人——驻在沙特阿拉伯的“一百人”——主要的工作并不是专心致力于开发,而是正相反:计划如果油井遭到轰炸,如何保护它们(方法是灌以水泥),以及万一有必要,到了“什么都不留给”正在向前推进的德国军队的地步时,如何把它们毁掉。因为同样的缘故,在科威特和伊朗的油井都给堵上了,这一切都是会同英美军事当局协调执行的。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美国对沙特阿拉伯和中东的方针将有所变更。变动的触发很像十年以前三十年代开始时的情况;那时去麦加朝圣再一次完全受阻,因为在沙特阿拉伯发生了新的金融危机。但这一次不是经济不景气,而是战争中断了朝圣者的人流。更糟的是又发生一次旱灾,农作物都欠收。传统的工业——制刀业和制革业——更是艰难困苦,生产不足以弥补损失。到了1941年,伊本。沙特再度面临一次真正的金融危机。国王必须面对严峻的现实。‘正如他于1942年向一个美国人解释的那样,“阿拉伯人有宗教,但是同盟国有钱。”
于是,国王不得不再次求援——向英国人呼吁,他原是在英国人的政治势力范围内运转的;又向加利福尼亚一阿拉伯标准石油公司和它的两个美国母公司加利福尼亚标准石油公司和得克萨斯石油公司呼吁。对将来的石油生产,这些石油公司都不想增加贷款,特别是在发展受到约束的时刻,可是谁都不肯冒失掉开采特许权的危险。或许华盛顿会来解救。又有人提出:或许那个战时援助计划的租借法案能够提供帮助。但是美国国会已经批准租借法案只向“民主的同盟国”提供援助。不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