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无爱:中国另类孩子教育报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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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股市本来就有风险,但入迷者是很难从中反省过来的。尤其是赔了本的肖玲父亲,在一次次失利之后,脾气越变越坏,酒也越喝越多,每次只要在股市上一失利,准是醉醺醺地回家。这时不管是谁,你只要多说一句话,他就会跟你急。
肖玲家的锅碗瓢盆不知换了多少套,但每一次新添的家具用不了多少时间准又被她父亲乒乒乓乓砸得个彻底粉碎。到后来肖玲和她妈也不再添新的,说出来不相信,肖玲说她家到后来吃饭都是到上海市郊的昆山那儿买的竹碗——这酒鬼怎么砸一般是不会碎的。
肖玲的母亲开始还能管管,后来她下岗后在当股民的丈夫面前连放个屁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影响了他的神机妙算。可这也不顶用,老输埋还是老输坯。
你输就输吧,输了喝点酒解解闷也错不了哪儿去。肖玲和母亲一直这么想的,可不行。她父亲像一头滑下斜坡的老牛,怎么吆喝也拉不回来。输了,他又到朋友亲戚那儿借了钱再去投资——亲朋好友说他那投资上面不加引号这世上就等于绝了幽默两宇。
又一回赔了。肖玲的母亲说什么也不让自己的男人到股市上去了。我们是天生的穷人家,干啥非得做梦想发大财?就是从亲朋好友那儿借的钱也是要还的呀!作啥孽非得把自己的血汗倒进黄浦江嘛?
“你这娘儿们懂个屁!”喝了几两洋河的男人借着酒疯,揪住自己女人的头发,打得女人眼青鼻肿。“你要再敢拦我,看我不把这家给踩平了!”
女人哭了一夜。男人第二天又直奔股市交易所。
“爸,学校让交300块补课费我跟你说好几回了,再不交老师不让我上课了!”肖玲胆战心惊地走到闷头坐在那儿喝酒的父亲面前。
“没钱。”父亲瓮声瓮气地。
“没钱你还喝啥酒?”
“瘟子!我喝不喝酒还要你管我呀?”父亲瞪着虛红的眼晴,举起巴掌就重重地落在了女儿肖玲脸上。
“你不给钱还打我呀?”肖玲委屈万分地哭着责问。
“我就打你个死瘟子!看你还敢管你老子不敢?”
啪啪!发疯了父亲又扬起巴掌,左右开弓打在了肖玲脸上。
那是肖玲自认为自己已经长大后第一次受到父亲的一顿毒打。
有了一次也就会有两次。通常这种暴力都是与父亲在股市上输了有关。但也有一次例外,因为那一次是他贏了的。那一天,肖玲放学回家,见家里一反沉闷的情景,桌上、厨房都是满满的各种好吃的食物和水果。
“小玲,今天爸爸的手气好,连连出手都走高……”父亲见女儿后手舞足蹈地说着他的辉煌。
肖玲白了父亲一眼,心想:省省吧,你都把家输成这个样了,还有脸说贏字?
“怎么,你看不出你老爸还有转风向的时候?”父亲见女儿根本不把他的辉煌放在眼里,那刚刚灿烂的脸立马阴了下来。
“看不出。”肖玲说完,把小门一关,进了自己的闺房。
“你给我出来!”父亲的牛脾气又上来了。
肖玲沉默不语,继续做她的功课。
“晚吆晚!出来你!小瘟子,老子以往输就输在你天天给我看一副霉气的脸。出来——”这位自以为在家中是说一不二的太上皇,哪受得女儿的蔑视。
肖玲无法再忍受这般折腾。噌地从椅子上坐起,打开房间小门:“你还让不让我做作业了?”
“做什么作业?你狗日的连生你养你的老子都没放在眼里,还做什么作业念什么书?”浑球的父亲又开始说浑球的话了。
肖玲听得这话后,久压在内心的气愤一下子发泄出来:“不做作业不念书让我干什么?也像你天天出去输输输!把整个家都扔进黄浦江?”
“混蛋东西,我输贏管你个屁东西?老子就是输掉这个家,再把你卖了也是我的事,轮得到你教训我呀?”混账父亲没有别的本事,打起老婆和孩子来总是占上风。他举起巴掌重重地落在肖玲的脸颊和脑袋上,那力量之大令肖玲一个踉跄,差点碴在了书桌边角上。这发疯了的父亲还不罢休,一边口出秽言骂骂咧咧,一边冲过来抓起肖玲书桌上的课本和作业稀里哗啦地撕个满地……
“我让你念、念个狗屎书!”他撕了几本仍觉不解恨似的又用双脚猛踩几下。
肖玲看着眼前的满地狼藉,那心头仅存的一丝光明也彻底地毁灭了。她捂住脸,想号啕大哭一场,但嗓门像堵了一团棉絮……她的心犹如刀绞犹如被撕裂一般。
这样的家无论如何不能再呆了!她不頋一切地冲出家门,冲向大街……最后伏在苏州河畔的石栏上,不由得发出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悲恸的啼哭——她不敢号哭,因为周围都是过路的人群,然而她又无法压抑如涛的泪潮……
这一夜,肖玲第一次没有在家住。虽然后半夜的上海滩显得有些凉意,但到处都是没有压抑的自由空气和自由空间。
无助的肖玲也在这一夜第一次发现了在走出那个牢笼般的家庭以后,外面的世界并不是坏得不能生存——至少在她看来用不着再整天看到父亲那酒鬼、赌徒、恶棍集于一身的可憎的面孔。
肖玲不再读书,也不再回家,开始了无家可归的流荡生涯——从此变成了一个流浪儿。任何一个流浪者最终都无可奈何地被罪恶所俘虔,并且成为新的罪恶源……
这位可怜的女孩子后来因卖淫而被送进少管所进行两年的劳动教养。现在她快期满,可她已经向少管所的叔叔阿姨们表示:宁可再呆两年,也不愿回家。
像肖玲这样的孩子不是少数。这样的孩子由于他们在家庭饱受暴力的虐待,不仅不能像正常的孩子获得家庭温暖,而且常常在心理上存在严重畸形。
一位与肖玲同岁的牢友,已经在少管所三进宫。这个女孩子表面上看很文静,谁也不会相信她竟是个名扬上海滩的惯偷。据我的战友介绍,这孩子第一次被送进来时仅13岁,可当时她就已经有了5年的偷史。
孩子走上犯罪的道路并不复杂。有一次她为了能够像同学们一样能在放学回家路上买点零食吃,便悄悄拿了家里的钱,后来母亲发现了,打了她,并罚她当着弟弟面跪下。这一次她心灵受到很大创伤。但由于同学们经常嘲笑她穷,所以她忍不住还在家里拿钱。可每一次行动总被母亲发现,而每一次的惩罚总比前一次严重,后来母亲和父亲联手把她吊在门框上,时达两个多小时。
有一天父母又发现少了20块钱,于是不由分说将她再次吊在门框上,又是一顿拷打。偏偏这回钱不是她拿的,是她弟弟干的好事。弟弟拿了更要打你!还不是因为你带坏他的?母亲气急敗坏地对她说。
这回女孩子刻骨铭心地记着,她心头渐渐形成了一种我就偷,反正不偷也会怪到我的头上的心理。后来这女孩不仅在家偷,更严重的是在同学中间偷,发展到在商店里倫,直到在超市连续作案20多次被逮住为止。
第一次从少管所出来,她曾发誓洗手不干了,可一回到家,父母动不动就对她拳打脚踢,并且总是用三只手这样的语言侮辱她,使女孩的自尊彻底毁灭,最后终于成了一名饱受摧残的惯偷。公安人员最后一次送她进少管所,在检査她身体时,发现她身上有二三十处伤痕。
“都是一次次偷东西时被发现后给人打的……”她自己说。
“你就不觉得疼?”
她鼻孔里哼了一声,说:“疼?啥叫疼?我被父母逼出家门后就没有感觉过疼是什么滋味。”
其实,谁都知道,这个孩子的疼是烙在心灵深处的那种疼,那种远比肉体摧残更痛苦百倍的失去亲情的疼!
1999年7月,素有火炉之称的武汉市某法庭上也在进行着一场激烈交锋。原告是15岁的男孩子陈耀武,被告是他的父母陈双喜和余世春。这是一次非常特别的法庭审理,因为陈耀武是个流浪儿,他告他父母是希望得到每月200元的生活抚养费,并直到原告自己能独立生活为止。虽说陈耀武是原吿,可到法庭上旁听的观众都发现他在法庭上始终是低着头的,偶尔抬一下头也显得有些惊慌。相反,被告即陈耀武的父亲则在法庭上时常表现出暴跳如雷的举动,尤其是听儿子的律师读完起诉书后,他便从被告席上站起来,冲着儿子大声嚷嚷道:“你这个畜牲!你吿我也没用,你是诬吿我,就是告贏了我也没钱。你是小偷,你偷走了我的钱,把我家的东西都偷走了,你还有脸告我?要告的是我,你这个畜牲!”
法庭注意到,在这场父子较量中,老子陈双喜显得理直气壮,作为原告的儿子则一直显得弱势。
作为陈耀武的重要证人,居委会的代表站出来说话了:“陈耀武是个未成年人,他父母理应对他的生活和学习负有抚养义务,可陈耀武没有从他父母那儿获得这种权利,他现在不仅吃饭都不能保证,就连最起码的居住都极不像样。被子不像被子,冬天一直冻得全身发紫。我们问他你爸爸为啥不管你,他说他爸从来就不管。”
“我为啥要管他?他是个畜牲!你们现在看他可怜相,可他是条冻僵的蛇!他想让大家同情他,能同情他吗?他这样的畜牲放到哪儿也是畜牲嘛!”陈耀武的父亲不等居委会代表发言完毕,他就站出来说话,大家注意到他的话里总称自己的儿子是畜牲。
“原告,你是否经常受到被告的暴打和虐待?”法官问陈耀武。
“嗯,他经常打我,瞎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有时让我跪一个晚上,再把我打出家门……”儿子说。
“被告,你儿子所说属实?”法官再问。
“我是打他,有时用皮带,有时用皮鞋,也用脚踩过,还掐过他。可我打的是畜牲!”父亲说。
突然,另一位被告——原告陈耀武的母亲冲着始终与自己相距几十公分而坐的陈双喜说:“你口口声声畜牲畜牲,你才是畜牲呢!孩子这么大,你除了打还管了些什么?亏你说得出口他偷你钱,你不给他吃不给他睡,他能不偷你吗?你当爸的就没有责任?你才是畜牲呢!”
陈耀武的母亲一阵数落,引来法庭上下一片不小的喧哗。
“我、我……我日他个狗日的!”陈耀武的父亲被充满嘲讽的喧哗声弄得极其唐突。原来,由于缺乏家庭的关爱,特别是父亲的暴力虐待,陈耀武从11岁开始便多次被父亲暴打赶出家门。1997年10月被赶出家门的陈耀武在外面实在无法生活,便乘父母不在家时,悄悄溜回家,拿走了父亲的4000元钱。打这开始他父亲扬言与儿子断绝关系,并不准陈耀武再回家。陈耀武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彻底地离开了家,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大搂顶部的两只废油桶里开始了长达两年多的以桶为家的苦难生活。在这期间,居委会干部多次找过陈耀武的父亲,希望他将可怜的流浪儿子领回家,然而声称同儿子断绝关系的陈双喜,说什么也不愿理会由他生下的这个畜牲。儿子状告父母的这场官司就这样打到了法庭。
陈耀武的案件在法院的干预下终于有了圆满结果,法院判他的父亲每月支付他200元的生活费。当儿子从法官手中接过父母第一个月的200元抚养费时,他在当日的一篇作文中这样写道:我是一只游荡在外的小鸟,其实小鸟的要求并不高,只要有人肯留下几棵树,留下一个窝,只要别人不来对我进行无谓的惊扰,美丽的小鸟就会心安理得地飞啊飞……
老师指着他的作文说:这么美妙的文章,肯定不是陈耀武所写,因为他作文从来都是错字连篇。
有人问陈耀武,他则难得一笑地说:我喜欢这段话,所以就从心头蹦了出来……
与陈耀武相比,女孩小娜可以称为家长们所说的坏孩子。由于她的坏,注定了她在家是个受歧视和虐待的对象。
小娜长得与她的名字一样,很有些洋气,第一次见她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像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孩竟然也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和抚爱。我是从一个热线咨询的朋友那儿认识她的。不想小小年纪的她,同样内心装的是一腔苦水……
出生在一个知识分子家庭的小娜,父母都是一所名牌中学的教师,父亲和母亲对她的教育可以追溯到胎教开始。而从小小娜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到了初中开始,随着年龄和身体的长大,她渐渐成了男孩子们追逐的对象。她的丰满,她的娇艳,加上她的良好气质,都使那些校内校外的大大小小男孩子们见她后眼里就会发光。小娜自己在当时也弄不清为什么在她身体里同时膨胀着一种特别强烈的愿望——爱跟自己喜欢的男孩子一起;并且与异性在一起时那种不可言喻的美好令她常常学习走神,内心充满激动。后来她有了第一个朋友,再后来便与朋友形影不离,可这个时候她和他仅仅是放学一起走路聊天,或者没事找事呆在一起而已。可这事被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