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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秦城冷月:江青被捕后秘闻-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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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我们向你提问的问题,你写材料了吗?”

“没有!”江青轻松地说完这两个字后,又特意强调说,“我也不会给你们写一个字。因为你们成立这样的专案组,本身是非法的。”

“不管你对中央专案组采取什么态度,并不影响党中央对你的审查。”那个年纪稍大些的负责人,骨碌碌的黑眼睛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用排练过无数次的语言机械般地说,“根据广大群众的检举、揭发,说你在三十年代被捕后写了自首书,是叛变出狱的……”

“无聊!”江青猛转过身,咬牙切齿地说:“这是一小撮阶级敌人的造谣、诬蔑和陷害。毛主席生前就看到过不少这类反革命的材料,你们不过是从垃圾堆里拣来的破烂而已。我是叛徒,主席会和我结婚吗?你们说我写了自首书,有什么证据?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构陷,决无好下场!”

“中央审查你,当然要有一定的人证、物证。如果你能提供足够的证据推倒别人对你的指控,当然也可以嘛。我们将给你充分说话的机会。”

江青把额前的散发往后一拢,紧接着扶正滑下来的眼镜,大声说:“你们先把我抓起来,剥夺了我的自由,然后再去搜集罪证,这能公道吗?如今我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你们宰割,但是历史的真相你们是歪曲不了的。关于我的历史,早就有人造过谣,挑拨过我和主席的关系。但是,主席看穿了他们的阴谋,主席是了解我的。主席早就对我有评价,你们想了解吗?春桥、文元知道,就是华国锋也知道,你们敢去问他吗?”

江青的历史,毛泽东的确派人了解过,自己也亲自向江青等人调查过。特别是他仔细阅读了江青早年写过的许多短文后,他相信了她。

江青是在一九一四年二月出生于山东省诸城县一个比较富裕的商户之家。她的父亲李德文,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决心去碰一碰发财的运气。他干的一手好木匠活,家里的箱箱柜柜大都出自他手。后来他收下几个徒弟,便开起了木匠铺。当他娶了老婆五年后,又看上了一个妙龄十八岁的漂亮姑娘。当时他手头有些钱,买下了邻街的七、八间破房,自己动手修补了一番后开起了旅馆,就让他的小老婆管起了这个摊摊。那时,李德文年青力壮,充满幻想,很想在诸城这个小天地里大干一场。他把全部家财典入本县大地主的土地一百余亩,全部出租,用以维持生计。

江青出生那年,李德文典入土地赔本而和那家人财主反目为仇,于是他陷入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之中。李德文家的生活每况愈下,他的脾气变得乖戾、暴躁,对他的小老婆,即江青的母亲动不动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因为街上的算命先生给他测过八字,说他倒运起源于娶了二房。“你是个败家的祸根!”李德文挥舞着拳头对小老婆吼骂。江青那时的名字叫李进。她才七岁,就亲眼看见父亲打过十多次母亲。不过,她是个性格倔强的姑娘,自我保护的能力强,很会躲闪父亲的拳头。年幼的李进几次劝母亲逃走,离开这个家。母亲起初难舍此地,后来实在忍受不了丈夫的虐待,才撇下儿子,带着小女儿离开李德文,到别的有钱人家里当佣人。“流浪生活与李家相比,犹如天堂呢”,李进对母亲说。就从这起,李进恨透了算命先生,称之为“魔鬼”、“妖孽”。

李进在家时,和姐姐、哥哥一起读过私塾,上过小学。由于母亲受全家歧视的缘故,她显得少年老成,机智伶俐,懂得该说的才说,不该说就守口如瓶,因此受到街上顽童和家里兄姐们的羡慕和尊敬。大孩子们常常喜欢叫她一块儿去玩。

那时,她喜爱的偶像是古代传说中的巾帼英雄穆桂英。她对《水浒》中的一百零八条好汉崇拜得五体投地。她曾对哥哥李干卿说:“现在的中国黑暗得没有一点光明,如果再有宋江造反,第一个投奔的女将就是我!”

李进十二岁的那年,和母亲一块到天津去找她的姐姐,她的姐夫是奉系军阀部队的下级军官,名叫王克铭。正是从姐夫的嘴里,她第一次听到了“共产党”这个名词。

“姐夫,天津有共产党吗?”

“有,而且还不少呢。共产党无孔不入。前些日子,城里杀了不少共产党。”共产党是干什么的?”

“造反,专造有钱人的反。”

“那就该!我要长大,就去参加共产党。”

全家人都被她的话吓坏了,母亲拍打着她的后背说:“女孩子家瞎说什么,你难道不怕杀头坐牢吗?”

“不怕!”李进斩钉截铁地说,“与其糊糊涂涂地活着,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了。就像一堆干柴一样,埋在土里只能烂掉,点着火焰能烧塌魔鬼的宫殿。”

“小妹的思想过激,得提防些。”她的姐夫王克铭悄悄地对妻子说。

一九二八年底,李进随着姐夫来到济南。

那时,山东省实验艺术学院正面向社会招收学生,其待遇是颇有诱惑力的:学校免收学费,而且提供免费宿食,每个月还发给两元钱的津贴。

为了糊口求生,已经改名叫李云鹤的李进决心要试一试了。

“你行吗?人家招收初中和高中毕业生,甚至有的大学生都被淘汰了。你高小文化程度能够通过考试吗?”姐夫试探地问。

李进的回答充满着信心:“我觉得我有表演才能,我一定会被选上的。”

果然,临决定她命运的面试时,她刚出场就像一枝新荷露出水面,谈吐清晰稳健,古文功底雄厚,一举一动都举不出聪明俊丽,素雅高洁,连眼神都不同凡响,她马上被拍板录取。她兴奋得掉下了眼泪,这年她只有十五岁。

在剧院,她把全部聪智都用在了学习上。不仅阅读戏剧方面的文献和剧本,学唱古典歌剧,学演现代戏剧,而且还接触到各种乐器。负责教授的老师严格地训练她,以至到了非常苛刻的地步。那里,白天的纪律非常严密,晚上还得加班排演、练功。有的学生厌恶极了,忍受不了体罚而逃走,但她坚韧地熬过来了。直到三十多年后,她能指导排演《红灯记》、《沙家浜》等八、九个样板戏,不能说她不是得力于当年良好的艺术功底。

一九三一年春,由于李进的指导教师兼院长赵太侔对她的赏识,把她推荐到青岛大学当旁听生。在那里,她攻读的仍然是艺术系的课程。五花八门的学科和流派吸引着她,她也如饥似渴地读了大量的书,她开始写文章、写剧本,她的学识在飞快地长进。就在这年夏天,发生了日本军国主义侵占东北三省的“九·一八”事变。全国各地爆发了轰轰烈烈的罢工、罢课、罢市的请愿高潮,要求国民党政府抗日。江青身上压抑已久的反抗的火星一下子被点燃了,她再也坐不住了。

“赵老师,我想参加请愿活动。”

“什么什么?”她的老师,同时也是国民党山东省党务指导委员会委员的赵太侔大吃一惊,“你想毁掉你的艺术生涯,而去惹麻烦吗?”

“请愿也算惹麻烦?”

“学生就是上课、读书,抗日救国是政治家的事,你们管不了。不守本份必然要惹麻烦,到时你会后悔的。”

李进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凝视着他。

在赵太侔看来,这位十六、七岁的姑娘是一个颇有才智和自制力的人,但是她那双眼睛使他感到担心。他见过懦弱者的温柔、湿润的眼睛,庸俗者暗淡无光、迟钝呆滞的眼睛,投机者多疑而警觉的眼睛,以及一双双形态各异的眼睛。这个姑娘的眼睛很特别而且坦然,几乎是闪烁着无所顾忌的疑惑之光。他隐隐地感觉到,他是无法左右和控制住这个人的。

他没有预感错。

李进与他疏远了。她一声不吭地参加了左翼戏剧家联盟和左翼作家联盟的青岛分会,并在一九三二年参加了反帝大联盟。她在学校的集会上慷慨陈词:“日本帝国主义敢于侵犯中国,并不是由于中国人民软弱,而是因为政府无能。蒋介石的枪口除了对准自己的同胞而大施淫威外,他们对外寇却是一副奴才的嘴脸。爱国青年不团结,中国没有出路,中国人民不反抗,光明不会到来!我愿把自己的青春热血,贡献给人民和我们的解放事业!”

她的演说和表演的抗日剧目,一下子使她成为学校引人注目的人物。

为了自立,她在赵太侔夫人俞珊的弟弟俞启威的帮助下,到青岛大学图书馆担任了出纳兼管理员。这下,她能够随心所欲地阅读各种各样的图书了。她怀着某种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偷偷地读了《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和《新青年》等大批进步书籍。有时,俞启威也悄悄地在她的住处放些抗日的传单和宣传品,这当然瞒不住她的眼睛。

俞启威比她大三岁,是浙江绍兴人。他个头不高,只有一米六的样子。他对此很遗憾,便拼命地锻炼身体:跑步,压腿,打球,伸腰运动,等等。对自己长了一头黑色的卷发,他也不那么满意,于是就擦发油将卷发梳平,但是李进并不为他的外形所动,她从他身上发现了他独特的魅力。

“我觉得你和你姐夫不一样。”那天晚上,他们参加完一次抗日宣传的集会后,李进开门见山地对他说,“你们走的不是一样的路。”

“奇怪吗?”

“不,这是正常的。这几年,我一直想找政治上的靠山和出路,但它就像云里的山雾里的水,若隐若现,就是找不着。但是,我的心早已到了它的身边,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吗?”

“共产党。”

“对!我想加入,不知道你能帮忙吗?”

“党也发现了你,李云鹤同志,党会满足你的要求的。”

“那么,我没看错,你就是共产党员。”

俞启威点点头。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晚上,他们谈了个通宵,心情特别愉快,虽然俞启威身上只有几个铜板,脚上的鞋子满是泥巴,他的姐夫和姐姐讨厌见他了,那有什么关系?他想奔赴一条属于自己的光明之路,难道自己没有这样的权力吗?当然,李进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也是刚刚加入中国共产党,是受党组织之命来专门发展她的。

没多久,俞启威领着她,见到了中共青岛市市委书记。党组织考察了她的表现和家庭及社会关系,同意吸收她加入组织。这位年轻的市委书记让她回去等候通知。

一九三二年二月上旬的一天,李进接到通知让她到街上的一家剧院门口去接头。一路上空寂无人,海上吹来阵阵寒风,在空中呼啸,这有什么关系?孩子们跑到海边,尽情地叫呀,笑呀,捡起沙块打沙仗。她到指定地点等了一会儿,从身后走来三个青年人,只听俞启威说了声“跟我们走”,她就和他手挽着手,像恋人散步一样,沿着一条碎石小道朝教堂走去。

在秘密联络点里,她面对镰刀斧头的党旗,举起拳头宣了誓:“我保证服从党纲,遵守党的纪律,眼从党的指挥,在任何情况下都保守党的秘密,为实现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终身!”

“李云鹤同志,”青岛市委书记满脸严峻,神态非常认真。“为了党的工作,党决定由你和俞启威同志假扮夫妻,组成家庭,成为党的一个交通站,负责与上海党的中央机关进行联络。具体任务,党会随时通知你的。”

李进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看俞启威,他似乎有点求之不得。但她强调了一句:“注意,我们只是假扮,而不是真的。”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紧紧抓住她的手。

李进并不在意,只要她感觉正常就行了。

至此,李进和俞启威没有举行任何仪式就同居了。这使赵太侔夫妇大感意外,但他们丝毫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是在从事着随时都可能掉脑袋的事业。

每次接头回来,俞启威从李进身旁轻捷地走过,对她都要抱之一笑:“云鹤,感觉怎么样?”每隔几天,他又问:“习惯这样生活吗?好,今天的饭我来做。”“这本杂志你看一看,今晚务必把情报送走。”“吃点东西好吗,云鹤同志。”

就是真夫妻也享受不到这样无微不至的关照。赵太侔对夫人预言:“看来他们真是天仙一对,云鹤长得挺漂亮,到年底,启威就要当爸爸了。”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对“夫妻”其实连半点肉体接触都没有。李进开诚布公地对俞启威说:“我们可以作最好的朋友和同志,但不能作夫妻。我们之间缺乏那种基础。我的态度也许会使你伤心,但希望你谅解。”俞启威痛苦地答应了她。

五个月后,俞启威因叛徒出卖而被捕,青岛的党组织迅速转移。由于叛徒不知道她也是共产党员,使她得以逃脱。

李进和中共青岛市委的组织联系中断了。

尽管她想尽一切办法找党,但是毫无结果。

她隐隐知道,上海是中共临时中央所在地,同时也是左翼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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