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悲剧--苏联解体的前因后果-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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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那就意味着他承认我们是一个独立国家。但普伦斯克涅在记者招待会上说,这不是谈判,只是交换意见。可见立陶宛领导人以前就很懂得怎样拿捏分寸,但他们却有一种愿望,就是在本国人民和国际社会公众的眼里,要显得比较重要,这远比实实在在的东西更重要。
不久,应立陶宛领导人的请求,戈尔巴乔夫、雷日科夫同兰德斯别尔基斯、普伦斯克涅及三名立陶宛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代表又举行了一次会晤。一开头兰德斯别尔基斯就申明,他认为此次会晤的主要目的是讨论立陶宛和苏联谈判的问题。他的说法就是必须解决主要议题——确定谈判主体,而且强调说,这个独立的政治主体就是立陶宛。“我们不想把苏联视为敌国。我们视它为友好的国家”。他还向我们提出一个问题:是与立陶宛单独谈判,还是立刻同波罗的海沿岸三个共和国一起谈判?
戈尔巴乔夫和我都坚决表示,立陶宛共和国最高苏维埃3月11日的决议是一个违反宪法的文件。至于同波罗的海沿岸三共和国同时谈判的建议,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会晤最后确定:未来可能进行的谈判,在其预备阶段应为进行磋商、交换意见、制定“一揽子思路”。
同一点儿也不友好的人进行的“友好”会谈,就这样结束了。
为了与立陶宛讨论相互之间的一系列问题,苏联领导人于1990年7月9日组成了代表团。立陶宛代表团的组建则晚了许多,所以第一次会谈拖到10月2日才得以举行,差不多耽搁了一个半月。众所周知,针对立陶宛共和国最高苏维埃的行动而采取的一切经济限制,在立陶宛共和国宣布暂缓出台新的政治决定的当天即已取消。10月谈判中全苏派出的代表团,其代表是苏联国家计划委员会主席马斯留科夫。第一次会议表明,双方都采取了相当强硬的立场。谈判涉及程序问题、名词术语问题,甚至双方使用的语言问题。苏联代表团坚决贯彻第三届人民代表大会的决议。接着是敲定讨论的问题清单,包括礼仪问题、工作小组组成问题等等。会谈确定了工作小组数量,共设9个小组。
1990年10月20日苏联代表团与立陶宛代表团举行第二次会议。我作为苏联政府首脑和苏联代表团团长参加会议。现在手头还保存了一家中央报纸对这次会议的报道:
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雷日科夫答记者问。
虽然是星期六,但仍是一个几乎满负荷的工作日——由苏联部长会议主席雷日科夫率领的苏联代表团与由立陶宛共和国最高苏维埃主席兰德斯别尔基斯率领的立陶宛代表团之间的第二次会议于10月20日11时至18时举行。会谈结束后,苏联政府首脑立刻召开记者招待会,讲到会谈的一些结果。
实质上这是一场真正的谈判,尽管立陶宛方面宁愿称之为磋商。看来,立陶宛共和国的新领导非常想保持一种形式,按国际礼仪将双方作为高端谈判的代表来对待。雷日科夫对记者提问所作的回答表明,对于另一方——苏联政府领导来说,会谈的实际结果更为重要。
结果已经有了。在许多至今尚存争论的问题当中,有一项已得到了解决。这就是现居住在立陶宛的伟大卫国战争参加者,将享受与苏联居民同样的优惠待遇。立陶宛代表团对此作了保证。
另一个严重的问题暂无可接受的解决办法,这就是征召立陶宛公民加入苏联武装力量问题。立陶宛方面提出,从今秋征兵开始,共和国全境实际上已经实行自愿兵役制,对于拒绝入伍的青年不采取任何措施。苏联政府的回答是:立陶宛共和国仍为苏联的一个加盟共和国,而苏联有宪法和全民义务兵役法。据雷日科夫称,苏联政府可以稍作让步:比方说,考虑让立陶宛的应征青年就近在立陶宛共和国服役。但最主要的是不能破坏基本原则。
就此问题将继续进行谈判。
对1991年苏联与立陶宛的经济关系问题,双方进行了非常仔细的研究。雷日科夫认为,立陶宛领导人虽多次谈及共和国明年的经济状况令他们担忧,但实际上对解决问题却并未提出任何措施。此次立陶宛被告知:它或是留在苏联国民经济体系之内,由苏联国家计委和其他中央经济主管部门来解决;或是提出不加入,然后独力解决自己的问题。
正如雷日科夫所说,立陶宛方面提出的意向是仅仅要绕过同12个加盟共和国(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国家除外)的“横向联系”,并在与联盟直接谈判的基础上进行经济运作。但它又提出一个问题:苏联政府是否保证这种直接联系的可靠性?这遭到了拒绝。结果是:近日立陶宛代表将来到莫斯科,协调该共和国与苏联经济联系的一切问题。
但所有这些问题都只是眼前的问题,并不能解决最主要之点:苏联和立陶宛共和国的相互关系将如何发展?按雷日科夫的话说,有近十个原则性的问题需要协调利益。其中包括财产、边界、公民的权利和自由等。因此苏联政府关心的是尽快进行内容充实的谈判。但莫斯科得到的印象是,如果说此前维尔纽斯非常着急,那么现在立陶宛方面却在以各种借口拖延。
不过,在今天的会谈中,双方还是达成了一个协议:立陶宛与苏联的正式谈判将在11月下旬举行。
当然,双方还面临着要就议定书达成一致的问题,而且这里同样会产生复杂的情况。其中,莫斯科会坚持谈判时要有立陶宛各界代表作为无表决权的现察员出席,其中应包括各社会运动、各少数族群、国营企业劳动集体的代表。但却遭到维尔纽斯的断然拒绝。
“我们不明白,立陶宛方面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强硬立场,” 雷日科夫说,“为什么不可以有三四个人作为观察员参加?他们可以没有表决权,但至少可以听一听都在说些什么,还能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采纳或不采纳这些建议,则是正式代表团的事。”
记者被告知,苏联政府认为立陶宛这种强硬的立场是不能被接受的。
在回答记者提问时,苏联政府领导人指出,按照他的看法,议会所确定的《稳定国民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基本方向》,可能成为加强苏联各共和国之间联系的要素。现实生活表明,政治上的狂妄自大只要一碰上现实的经济问题,就会无法立足。而各加盟共和国的国民经济早已一体化,单独生存将非常困难。《基本方向》确定的原则适合于所有加盟共和国,也包括立陶宛。
但是,当谈到有消息说立陶宛准备发行自己的货币时,雷日科夫说:“如果那样,则立陶宛的经济就不能与我国同存于一个经济空间之内。如果他们实行自己的货币单位,那么他们与其他加盟共和国以及全苏的关系,将转变为完全不同的关系。”
苏联部长会议主席强调说,在当前局势下,无论立陶宛、其他加盟共和国还是全苏,都需要哪怕是稍许的稳定,需要一点喘息的时间,以便改革经济,向市场进行切合实际的过渡。
谈判的消息通过广播、电视和报纸报道之后,克里姆林宫开始收到很多来信,对我个人在这种复杂的问题上采取的立场表示感谢,同时还就我作为国家领领导人应当如何应对分离主义提出建议。让我仅引用其中的一封如下:
尊敬的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我们什文乔尼斯区的居民(俄罗斯人、波兰人、白俄罗斯人、立陶宛人及其他族群的先进部分)被您的关怀和厚意所深深打动,也感佩您为保全苏联而流露出的关切。
我们以极为关注和赞许的心情,看到您就苏联代表团与立陶宛代表团第二次会谈的结果向苏联记者组发表的谈话,并拥护您在谈判中的坚定立场。
伟大卫国战争参加者和游击运动战士衷心感谢您在困难时刻没有忘记他们,并要求立陶宛代表团答应居住在立陶宛的战争参加者享有苏联法律所规定的优惠待遇。
本地区居民热烈支持您的要求,立陶宛代表团应包括各种不同成分的立陶宛居民作为观察员参加。
我们也热情称赞苏联代表团在征募立陶宛青年加入苏联军队问题上的明确立场。这样的立场将有助于青年人,使之不致玷污自己的荣誉和自尊。
您判断立陶宛领导人不想进行正式谈判的意见已得到证实。他们在等待苏联的瓦解。(看得多么准!——雷日科夫)还有一点也是事实,那就是立陶宛领导人根本不考虑发展经济和改善人民生活,而是忙于无尽无休地发布法令,目的是让一小撮冒险分子篡夺政权,侵犯立陶宛人民的权利和自由。
立陶宛的货币正在国外印制已是事实。立陶宛银行董事会主席维留斯?巴尔基希斯面对《基姆塔西斯克拉什塔斯》周刊第42期的记者采访时说:“是的,工作正在进行。但具体情况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商业秘密,也是国家机密。什么时候做,怎样做(指立陶宛币取代卢布),同样也都是秘密。我们当然有自己的方案,但这将由最高苏维埃来决定,会出台法律。”
立陶宛人民正在清醒起来,但立陶宛最高苏维埃、立陶宛政府、已改组的立陶宛共产党以及其他政治党派的领导人并不清醒。
尊敬的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我们祝愿您身体健康,祝您在苏联同立陶宛共和国的谈判中为捍卫苏联的利益、保护立陶宛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公民的权利和自由,取得成功。
受立陶宛共和国什文乔尼斯区公民委员会委托
拉甫连尼约夫
至今我还记得那些会谈造成的沉重的感觉,特别是同代表团团长兰德斯别尔基斯的交谈。这个人连一点点有关经济和国家体制的知识都不懂,给人留下的是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面对他坐着,心中不免要冒出一个问题:是什么把他推上了国家领导人的位置?当民族主义的狂热过后,这个国家能期待他什么,又会怎样看待他?
不过,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各国国内发生的事件,以及同事件组织者个人的接触,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譬如,叶利钦从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召开的头一天起,特别是在成立跨地区代表小组之后,就一直在支持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国家代表的分裂行动。我想,这些共和国闹独立的斗争,对支持他个人实现掌控俄罗斯政权的目标,是必不可少的。他未必会把这些国家取得主权作为自己生活的目标,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1990年8月他在拉脱维亚的尤尔马拉休假(尽管国家的政治形势激烈动荡,疗养的事还是少不了!),接受了一家日本报纸的采访。这里仅引用他对有关维护国家完整问题所作的回答:
问:您是否有意今后在联邦体制改革方面向戈尔巴乔夫总统靠拢?
答:俄罗斯共和国有意朝着同苏联14个加盟共和国每一个都缔结双边协议的方向前进。我们与总统在经济改革问题上有协议,但是在联盟条约的问题上有很大分歧。我们所坚持的是应在更高的层面上享有充分独立和国家主权的权利。简单地说,就是只有在具有完全主权的国家之间,才能达成协议。总的来说,没有俄罗斯共和国的同意,总统大概也做不了什么。
这就是说,1990年叶利钦的目标已经不是要各加盟共和国在不脱离苏联的情况下取得最大的独立性了。关于这一点,我们,苏联政府,早在1987年就先提出了问题。叶利钦的目标是破坏统一的国家和它的中央政权。他行动的基本含义就是如此。为个人的权力而进行斗争,付出的代价是骇人听闻的:它导致了一个伟大国家——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的毁灭。
悲惨星期日
1991年1月,发生了维尔纽斯电视塔广场事件,将立陶宛和波罗的海沿岸地区另外两个共和国甚至全苏已经酝酿成熟的问题,推向一个全新的阶段。
悲剧发生时,我正躺在医院。1990年12月底,正值苏联第四届人民代表大会召开期间,我因心脏病发作住进了中央临床医院。心脏禁不起两年来无所顾忌的折腾。如今很难想象,正常人会以这种虐待狂的办法来折磨国家领导人。但那些人向权力冲刺的时候,完全是不择手段的。发病前一周,我最后一次在代表大会全体会议上发言。我作了长时间的准备,分析了这些年的改革、这一时期的得失以及自己作为政府首脑所起的作用,力图实事求是地给自己作出评价和结论。我清楚地知道,这是我作为苏联部长会议主席的最后一次发言。实际上也是我为后人留下的遗言。他们会在未来的某一时间,冷静地研究这些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