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悲剧--苏联解体的前因后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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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莫斯科也得以采取了一些措施,责令格鲁吉亚克格勃主席伊纳乌里退休,争取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取代他位置的是意志薄弱的官迷吉姆巴里泽。(有一个事实很说明问题——他在向人民代表大会成立的以索布恰克为首的4月9日事件调查委员会汇报时说,关于强力部门准备采取的行动,他只是在开始前15分钟才得知!这就是——中央局委员,克格勃主席!)
格鲁吉亚党中央发生的事,戈尔巴乔夫当然是知道的。对他来说,失去谢瓦尔德纳泽不仅是失去指挥部的一个成员、一个他信得过的人物,而且还意味着大大损害改革方针的信誉。党内反戈尔巴乔夫的情绪日益强烈,一旦改革的主要“设计师”之一被关进大牢,他个人的命运又将怎样,实难预料。
如上所说,1988年11月谢瓦尔德纳泽同人民阵线的领袖们究竟谈了些什么,我们只能猜测。但事实终归是事实:他们无非是想要动摇格鲁吉亚的局势,赶走帕季阿什维里。而在这个问题上,加姆萨胡尔季阿、科斯塔瓦、昌图里亚等人就成了同盟者,严格说来是成了谢瓦尔德纳泽的救星。
1989年 2月末,抗议活动又连续发生。人民阵线指挥部已经开始发挥经常职能。正是从这里控制了大众传媒和共和国电视,党和国家的某些工作人员也跑到这里来表明自己拥护格鲁吉亚独立的决心。当时民族关系的局势对人民阵线来说也是天赐良机。格鲁吉亚人总是兴高采烈地谈论自己民族的独特性。民族主义经常存在于格鲁吉亚社会政治生活中,尤其是干部政策中。
在这个550万人口中只有300万是格鲁吉亚人的共和国内,中央机关、各部、各局实际上95%是单一民族。所以民族问题很容易被挑动,也很容易把大多数格鲁吉亚人吸引到“杂牌军”的旗下。更何况戈尔巴乔夫在苏共27大上发出金牌,宣布必须根本改革民族关系。
居住在东格鲁吉亚的阿塞拜疆人和贾瓦赫季的亚美尼亚人率先遭到民族主义者的攻击。但巴库和埃里温的强硬立场向那些发热的头脑泼了冷水。紧接着发动了对奥塞梯人和阿布哈兹人有计划的长期攻击。在许多群众集会上,他们把阿百哈兹和南奥塞梯称为俄罗斯的第五纵队,各部、局都向这些自治共和国发出了把公文译成格鲁吉亚语的指示。克万奇拉什维里教授的一篇文章说得更加露骨,实际上竟然建议所有非格鲁吉亚人绝育。格鲁吉亚教堂也为“民族关系改革”增添了一份贡献:它的首领伊里阿二世在自己的呼吁中承诺,杀害格鲁吉亚人的格鲁吉亚人将遭诅咒。
格鲁吉亚共产党中央在讨论局势时,更经常地提到了武装对抗的危险。需要采取非常措施。但莫斯科却仿佛被催眠了,只是一个劲地说:要忍耐、要对话。放纵恣意妄为使这些人得其所哉——在那些日子里就差没把中央第一书记从群众大会上一脚踹出去了。
掀起下一轮群众运动的借口和造成格鲁吉亚局势紧张的原因,就是所谓的“阿布哈兹问题”。
1989年3月18日,共和国古达乌茨克区雷赫内村的3万阿布哈兹族人经批准集会,通过了致阿布哈兹公众的呼吁书,内称:“请求苏共中央,苏联最高苏维埃,苏联部长会议恢复阿布哈兹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1921年宣布成立时所具有的地位。”
通过这一决议的理由,正如呼吁书中所说,是“阿布哈兹民族问题被逼进了死胡同。自治共和国土生土长的居民正处于民族大灾难的边缘,他们正在被强迫迁出……阿布哈兹语言、阿布哈兹文化和历史、共和国的民族国家地位、自古便有的地理名称、阿布哈兹文字……一切都在遭受迫害。沙文主义者撤销了阿布哈兹学校,用格鲁吉亚语授课……”改革、民主化和公开性使民族关系中的禁区暴露无遗。带有民族主义情绪的分子,利用这一时机,展开了更加积极的活动。比如,在第比利斯和格鲁吉亚某些城市,展开了公开的“民族社会主义”思想宣传,人们打出格鲁吉亚孟什维克的旗帜,要求把共和国内的非格鲁吉亚人格鲁吉亚化:“在格鲁吉亚不应有任何非格鲁吉亚事物存在……”
杂牌军领袖们巧妙地利用了“阿布哈兹问题”,煽起了民族主义之火,一步步改变了他们在第比利斯群众集会上的标语口号和要求的性质。从强烈谴责阿布哈兹自治共和国领导的“分立主义”政策,转向了公然低毁苏联共产党,低毁全苏政府,号召消灭格鲁吉亚苏维埃政权和退出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情况日趋严重。3月 27日在第比利斯国立大学大楼前举行群众大会。大会组织者之一采列捷利看准可以为所欲为而不受惩罚,在会上竟宣布成立一个新党——“格鲁吉亚民族独立党”。党纲的基本内容当场宣布出来,其中包括废除格鲁吉亚苏维埃政权、退出苏联、从共和国领土上撤出苏联军队、引进外国军队。大会宣读了格鲁吉亚成为独立国家的要求:它应拥有本民族军队,使用格鲁吉亚货币,建立国家银行。而且这个新成立的党的要求还不止于此:它还要求归还“苏维埃化”之后被兼并,然后又转划给土耳其、俄罗斯、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的格鲁吉亚土地。集会上讲话的加姆萨胡尔季阿则号召撤销阿布哈兹自治共和国和南奥塞梯自治州。
1989年4月4日,集会群众赶走民警,擅自占领了政府大楼和电视广播委员会的广场。从这一时刻起,在第比利斯和其他一些城市便不断举行未经批准的有成千上万人参加的大会,大会明显具有反苏联的民族主义、极端主义性质。为了吸引更多人们的注意,他们在广场上安装了扩音设备和话筒。
政府大楼前参加集会的基本上是科研所、出版社、制片厂的职工,各机关、团体、工业企业的职员,高校学生和普通中学高年级学生。
集会的参加者,包括中学生,都宣誓要积极抵抗,“不怕流血”,决不向法律秩序的保卫者们让步,要留在广场,直到他们提出的那些实质是反宪法的要求得到满足为止。
加姆萨胡尔季阿、科斯塔瓦、采列捷利、昌图里亚以及该党积极分子一个接一个向集会群众讲话,号召人民举行全国政治大罢工和绝食抗议,建立“人民运动统一委员会”和罢工委员会。他们鼓动群众不服从合法当选的政权机关,建立“临时政府”,在工业、交通企业、学校和机关组织纠察队。他们的目的是要组织一支青年队伍,控制公共交通,在群众集会地附近街道构筑街垒,组织对法律秩序保卫者的积极抵抗,“直到流血”。
这些政治“活动家”们煽动与会群众大搞民族迫害,先是4月9日在苏胡米市对阿布哈兹人,后又对奥塞梯族人。大多数演讲者的讲话除谈及“阿布哈兹问题”,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必须采取实际可行的措施对共和国党政机关施压(政治罢工、群众大会、向其他国家政府呼吁),目的是推翻格鲁吉亚苏维埃政权,建立“独立的格鲁吉亚共和国”,脱离苏联。为了保证这些反宪法要求得以实现,加姆萨胡尔季阿、科斯塔瓦、采列捷利及杂牌军的其他头头们,以“格鲁吉亚人民”的名义,向一些外国政府呼吁协作,请求它们给予相应的帮助,邀请联合国部队进驻格鲁吉亚共和国领土。
从4月5日清晨起,政府大楼和电视广播委员会大楼前的群众集会继续举行,人数达到约五六千人。4月5日晨近5点时集会结束。会后约30个年轻人宣布在政府大楼前绝食,直到“格鲁吉亚成为独立的国家”。随后几天人数增加到约150人。
群众大会的气氛越来越明显地具有反苏、民族主义和极端主义性质。集会群众中间首次出现了杂牌军头头们事先准备好的反宪法的极端主义口号标语牌。在举行群众集会的地点,公共交通全部瘫痪。
在苏胡米,格鲁吉亚大学生和中学生的罢课在继续,机务段的包车组没有上班,导致客运和货运列车有一段时间停止运行。在加格雷市,未经批准的群众集会也在举行。
加姆萨胡尔季阿鼓动第比利斯集会群众和格鲁吉亚居民继续开展反社会行动,而且宣称:“阿布哈兹民族在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如果这些部落懂事,我们还可以平等待之,但得有一个条件,就是他们要恢复历史的公正,把我们的土地还给我们,他们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安家落户……他们同格鲁吉亚人和格鲁吉亚展开斗争的目的,只是为了变成俄罗斯人。他们的目的是俄罗斯化,而不是民族自决。他们并没有争取民族自决权的愿望,只不过是想要归附俄罗斯,在俄罗斯找到一席之地而已……”
“格鲁吉亚人要在共同的民族斗争中团结起来。第比利斯开始的罢工是全国民族大罢工的开端。我们宣布,要同苏胡米和阿布哈兹罢工的格鲁吉亚人团结一致,那里的交通部门、学校、许多企业都在罢工。昨天和今天都在继续,第比利斯也应该如此……我们号召格鲁吉亚人民参加到全国大罢工中来……”
杂牌军头头和活跃分子们试图让首都工人阶级倒向自己一方,为此向市里的工业企业派出了一批宣传员。由于杂牌军成员的努力,那些日子科学生产联合公司和以季米特洛夫命名的航空生产公司的部分工人,国立第比利斯大学和工业学院以及其他学校的多数学生和教师附和了集会者,他们的代表有组织地来到政府大楼前的广场。
4月6日在政府大楼前的群众集会上,宣读了致美国总统、国会和北约成员国的呼吁书,请求帮助格鲁吉亚脱离苏联;把联合国的一次会议日期定为主权的格鲁吉亚日,把1921年2月25日宣布为“俄罗斯布尔什维克势力占领格鲁吉亚日”。
格鲁吉亚领袖谢瓦尔德纳泽的手法我们怎么会不熟悉呢?他又想投入北约怀抱,又想撤除俄罗斯军事基地,又想把美国部队请进来,可就是忘记了他早已不是伟大国家的外交部长,却是促成苏联崩溃的主要黑手之一。现在他成了一个四分五裂的国家的首脑,西方国家要想在地图上找到他,还真得费点力气才行。更何况格鲁吉亚还要靠向俄罗斯借债度日。
那一天在群众大会上采列捷利发表讲话,宣布成立中央罢工委员会,实际上杂牌军的所有代表都参加了。
当天下午,英雄广场聚集了约三四千人,傍晚向共和国电视广播委员会大楼进发。示威游行人群要求电视广播委员会领导在电视上直播政府大楼广场上的群众集会。
4月 6日召开了中央局会议,通过决议,在当天格鲁吉亚最高苏维埃会议上讨论形势问题。但是非常遗憾,帕季阿什维里的讲话没有人支持。干脆就没有人发言。这也不难理解——政府大楼处于几千人大会包围中,会上公开提出要推翻现政权,脱离苏联,宣布独立和向西方请求援助和支持。就在当天,中央委员会召集党和经济工作积极分子开会,谈话更为具体:形势具有爆炸性,中央委员会应该行动!这时对高加索军区部队司令罗吉奥诺夫曾发出呼吁,要他立刻派军队进驻第比利斯,但将军明确表示,这不在军队权限之内,应该让内务部和内务部队解决问题。
4月7日整天市内形势仍很紧张。政府大楼前集合的群众人数已达到1万到1。5万人,电视广播大楼前和其他地方的集会上,民族主义的、反苏的声音越来越高。参加游行示威的中学生、知识分子、工人阶级代表和来自共和国其他地区的代表越来越多。鼓动工业企业集体参加罢工的宣传攻势加强了,造成了机床厂、航空工厂和车辆修理厂部分停工。
4月7日帕季阿什维里的广播电视讲话在政府大楼广场直播,他表示愿意同杂牌军代表对话,并警告说“事件的进一步发展会造成灾难”,但讲话没有取得良好效果。杂牌军头头们拒绝同政府谈判,号召不信任领导,宣称将“代表自由的格鲁吉亚只同克里姆林宫对话”。
采列捷利在群众大会的讲话中提出了当前纲领:
……亲爱的同胞们!我代表格鲁吉亚统一民族运动向你们讲话。你们每个人刚才都听到了格鲁吉亚共产党第一书记帕季阿什维利的讲话。朋友们,我要向你们宣布,所谓的格鲁吉亚共产党已经不存在了。存在着进步的法国、意大利共产党,同他们并列的却是一个腐朽的苏联共产党。苏联共产党是有的,但不存在格鲁吉亚共产党,因为它不反映、不保卫格鲁吉亚的利益。帕季阿什维利认为不可能脱离苏联,然而这个问题已经提到日程上,而且完全可以解决。
我们不应该留在被称做苏联的这个共产主义帝国联盟中……第一次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