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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第3部分

小说: 出发,和每个人谈一次梦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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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一定要去这几家庙呢?”

    “因为香火旺,很灵啊,点不着的,就去别的庙了。”

    “那么灵?”

    “对啊,不同的庙求的也是不一样的。比如,文昌宫点智慧灯,考学的人、要升职的人就会去那里,城隍庙是求姻缘。对啦,迪化街有一座很有名的城隍庙,连小S也去的。”

    “真的?”我的好奇心像泉水一样,从这刚被冠桦挖开的泉眼里,汩汩地冒出来。

    “等下你带她去看啊。”郭伯伯提议。

    冠桦做出为难的表情:“那家庙很灵的,他们说要是月老觉得你们不合适,就会把你们拆开。我现在的这个男朋友,还挺满意的,不想换。”随后她又转头看我,很抱歉的样子,“不好意思啊,不能陪你去那里。”

    看她一副认真的模样,我笑起来:“没关系。”

    自小,我便长在没有宗教信仰的环境里,连祖母和外祖母都不在我们跟前提半句神灵,更不用说父母了。即便长大了,跟着大人去庙里,却常常是在旅途中恰好经过,半当游玩儿,半当赏析,亦真亦假。身边的朋友、家人,即便定期去烧香拜佛,亦多是商人,或是家中有人有病痛,求的是心理安慰。把拜菩萨看做如此正式的一件大事,我倒是生平第一次遇到,遂觉得格外有趣。

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8)

    觉得亏欠我似的,冠桦又道:“等下带你去文昌宫,就在附近。”

    “好啊!”我期待得很。

    “爸,那我就顺便把我和我弟的智慧灯点了。”

    吃过饭,冠桦挽了我的手,顺着漆黑的夜路走,一路上津津乐道地说起点灯风俗。

    “到文昌宫一般是点智慧灯,最灵验的是考学,去年啊,我考研究生,就是在这里点的智慧灯,后来考上了。今年我点个光明灯就好了。”

    “上学的人一般都要点智慧灯,长智慧啊。”她又补了一句。

    夜里8点了,文昌宫依然还开着大门,不知是不是春节前夕的缘故,工作人员还在忙碌。亦有母亲带着十多岁的小孩,在菩萨面前虔诚地许愿。门口的石狮上,挂满了香客的祈福语。

    “成绩进步,希望能考前10名。”

    “保佑考上研究生,‘台大’‘清大’‘交大’‘中山’……”后面列了一大串学校的名字,字都写得端端正正,一笔一画。

    点灯的明目有很多,平安灯、智慧灯、光明灯、状元灯、太岁灯……程序倒不复杂,交过钱,在一张纸条上写下名字和生辰八字,交还给寺庙。

    “到大年初一,工作人员就会把有名字的纸条放在灯下,把属于你的灯点亮。”

    “万一他们不点呢?”

    “不会的。”

    “万一呢?”

    “不会的。”她很有把握。

    我问过的每个台湾人也都这样回答。

    “万一有人偷偷把香火钱收起来了呢?那么多盏灯,你怎么知道有没有点你的?”我表示怀疑。

    “不会的。”他们就是知道。

    “万一呢?”我还是不罢休。

    “头上三尺有神明,神灵也会知道,会怪罪的,所以他们不会。”每个人都很肯定。

    走出文昌宫,时间尚早,冠桦说带我去逛台北最有名的年货大街——迪化街。

    在站台等车,冠桦挽了我的胳膊:“你喝过双连O仔汤吗?”

    “什么?”

    “双连O仔汤啊!台北很有名的一家喝红豆汤的店。”说着,她指了马路对面的一家招牌,红底白字,中间的那个“O”画得很有趣,像一张惊讶的大嘴。

    我摇头。

    “我请你喝红豆汤。”她挽了我的手,径直穿过马路。

    铺开菜单,这红豆汤不仅分为热汤、冷汤、刨冰等系列,配料也可以自由组合,花生、汤圆、白木耳、莲子、福圆、芋泥、牛奶、西米、绿豆、麦片……应有尽有,我恨不得通通尝个遍。

    “在台湾,家里的妈妈冬天都会煲红豆汤,夏天就煲绿豆汤。”说这话的时候,我们俩面前已经摆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红豆汤,浓郁的豆香在空气里弥散,甜甜的,有幸福的味道。

    “每家妈妈都会做?”

    “是吧。在台湾,家庭观念还是很传统的,结了婚,男人主外,女人主内,女人要把家庭的一切都照顾好。”

    我瞪大眼睛:“冠桦,你结婚以后也要这样吗?”

    “应该是吧,不过我男朋友也知道我是不会天天给他做饭的,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现在和过去不太一样了,很多台湾女生,学历高,工作又好,生活有品位,交很多朋友,经常去旅行,有很多这样的女生不愿意为了婚姻而放弃现在的生活品质。台湾女生分成两类:一般要结婚的会在25岁前就把自己嫁掉;而剩下的大多会在30岁后结婚,或者干脆不结婚了。”

    冠桦在台湾艺术大学攻读传播学硕士,年纪与我相仿,听起来似乎也是已经作了选择,要在30岁后完婚。

    “觉得人生还有很多地方想去,很多事情想做,结了婚就没有那么自由了。倒是台湾的男生会比较担心一些,很多人都怕自己找不到女朋友。”她笑起来,这个神情,极符合我想象中的台北女孩,自信满满的。

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9)

    对于子女的选择,越来越多的台湾父母选择包容和理解,在这样一个保留了很多传统习俗的社会,能容纳前卫的观点与反传统的生活方式,连台湾人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父母也是没有办法吧,所以选择接受。”

    “不结婚的话,也就是不要小孩了?”

    “没有小孩,可以养猫猫、狗狗啊……”

    “这……这个好像不太一样吧?”

    “还是因为生活有压力吧。供养幼儿园的小朋友比培养一个大学生贵多了,又不想让小朋友输在起跑线上。”

    此话听起来似曾相识,从北京到香港,从香港到台北,似乎并没有走多远。

    刚进年货大街,一只粉色的爪子迎着脸就抓了过来,我后退两步,定睛一看,一只人高马大的“邦尼兔”正笑着叫我尝他手里的炒地瓜。抬头,横幅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来台北过好年!”后面人声鼎沸,热气冲天,每家店铺后都有几张年轻又兴奋的面孔,扯着嗓子叫卖。

    “这些都是打工的大学生,五年前的春节,我也在这里打工,突然觉得好亲切啊!”冠桦在耳边说。越往里走,这声音越发震天。今天,是腊月二十九。

    这年货,堆成一座座小山,吃的,喝的,乌鱼子、鸡肉串、干话梅、姜母汤、澎湖花枝丸、百合花、炒货、糖果、巧克力、牛肉干、腊肠、水果片、炸鸡腿、鱿鱼丝、麻油腰子、柿饼……彩灯高挂,五颜六色,气氛甚是热烈。

    这一捆红皮花生的“脸”上,红纸黑字,用毛笔写上:“爱我,带我走!”

    另一袋香炒瓜子也不示弱:“跪求,带我走!”

    也有讲规矩的:“欢迎试吃,勿一把抓。”

    抬头,看见柜台后面的男男女女,穿着统一的红马甲,正咧着嘴,对着炒货上的一架相机自拍合影。

    “我帮你们拍吧。”我举起自己的相机一并拍下,这下后面的人可不干了。

    “你是谁?为什么拍我们照片?!”一个年长一些的女生,三十来岁,板着脸呵道,眼睛里却藏不住笑。

    “帮你们拍照啊。”看她那副模样,我忍不住先笑起来。

    “不行,不可以走!”她再次叫道,“不可以走啦!”

    冠桦也笑:“好啦,北京来的朋友哦。”

    “不可以走,跟我们的男生握个手。”她又叫起来,回头招呼了好几个正在后面看好戏的大男孩。这群男孩,一个个浓眉大眼的,正偷偷地笑。

    冠桦摇头笑,伸出手,一个一脸喜感的男孩子从瓜子与花生的上面伸出大手,握过了手,大家便一阵哄笑。那黑着脸的女生,这下才把那憋了半天的笑放出来。

    再往前走,也有卖小吃的。炸鸡翅,炸鱼丸,还有生生的猪腰子,旁边堆了一堆红红滑滑的东西,形似腰子,又比腰子小得多,看不出究竟,做汤用的。

    “那个是腰子吗?”我捅一捅冠桦,指过去。

    “那个,”她笑起来,“是鸡的睾丸啦。”

    “啊,什么?”

    怕自己听错了,又叫她重复一遍。她只好上前和老板确认。

    “对啊,就是鸡睾丸啊!”老板声音响得很。

    “那么我要拍张照片。”我这么一说,周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走到前方一个路口,右侧似乎有条小道,黑黑的,没有灯,后面隐约有个寺庙的影子。

    冠桦突然拉住我,神秘兮兮的:“那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家月老很灵的城隍庙啦,小S也去的那家。”

    一直大大方方的冠桦后退几步道:“我就不陪你去了,你过去看看吧。”

第一部分 台湾,我那一岸的家(10)

    她这么一说,城隍庙的神秘感又加深了几分。

    城隍庙,就挨着迪化街而建。台湾的神灵都很爱热闹,总爱去人多的地方扎寨,往往在最繁华的街道中都有这么一座风格与邻居迥异的寺庙,神龙、祥云、石狮,雕刻得要多精致有多精致,不怕妒嫉,人家怡然自得得很。

    夜深了,庙门关着,虽然外面的人吵得很,但月老还是要睡觉的。抬头,左侧的窗户上贴了一块板,一本正经地写下了从2000年到2009年间,每年回来答谢月老的信徒的数量,2009年,6234人;2008年,9316人……下面统计道:2000~2009年10年间,共计有43770对因参拜月老而缔结良缘并前来答谢的。

    这么一算,小S应该也在里面。

    这么灵的庙,我这一来,也没带什么礼物,赶紧退出来。

    一逛,就到半夜了。冠桦坚持打计程车送我到宾馆楼下。再打电话,请爸爸来接她。陈伯伯骑了辆机车,像个黑夜骑士一样地出现在午夜的西门町,一脸慈爱。

    我问冠桦有没有什么梦想。她回头嫣然一笑:“想去大陆的电视台工作。安徽卫视怎么样?”

    “啊?”我愣了半刻,“江苏卫视还不错。你若去大陆,那男朋友呢?”

    “是啊,我也觉得是不是不要耽误了人家。”她调皮地笑起来。

    这个台北女生啊!

    “再见,冠桦!再见,陈伯伯!”我挥起衣袖。

    “再见!”父女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一句搭讪

    这会儿,林宜宪下了班,骑了机车去捷运站。我和他约好在台北车站见面。

    林宜宪,是生活在台北的一位电脑硬件设计师。他居住的台北,其实是大台北,并不在城里,也是要坐捷运进城来的。同他认识,纯属偶然。

    在北京时计划台湾的行程,总觉得去台湾,一定要去过台南才叫完整。但去过的朋友,对台南的印象总是不大好,“荒凉、混乱、破旧”,他们说。而他们眼中的台南人则以“台独”、好争论为特点。我猜测去过的人,多以游客的身份认识它,兴许真真同当地人生活在一起,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城市。

    “跟乡下一样。”一个朋友说,瘪着嘴,却不知道,我对乡下却喜欢得很。

    从香港到台北,因为有母亲,所以找到了借宿的人家。然而台北之后,一切便要靠自己了。那时一头雾水,沙发漂流网站上注册的台南本地人并不多,倒有不少西方人在当地成了东道主。我心想,才不要和西方人混,我要认识真正的台南人。

    豆瓣网上看到有不少台湾豆友。有位豆友似乎便来自台南,不知年纪,也不知性别。

    “请问你是台南人吗?”

    “对啊。”

    于是告诉对方要去台南做梦想调查的计划,请他介绍一些当地特色。

    那人随和,很快发来一些景点链接,消防站、孔庙、古堡、关子岭温泉,道:“我春节恰好要回台南老家,你如果住在我家附近的旅馆,我可以开车带你去附近转转。”

    建议倒是很好,只是我得先找到借宿的家庭,“这次旅行的理念是要用‘沙发漂流’完成,就是借宿在当地人家中。”

    “是这样啊,那么你住我家好了。”

    “什么?!真的可以吗?”

    “我跟爸妈说一下,应该没问题啦。”

    这样就可以了吗?!就这样把一个陌生人带回家?

    他这才慢慢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我就是这样认识了林宜宪。他的父母住在台南佳里镇,他是家里的长子,年纪到今天我依然不知道,估摸是个“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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