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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梨园往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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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越剧轰动沪上。但是也引起了地痞、流氓、大兵在台上抛烂橘子和烂杨梅,备受欺凌。有一次演戏,一个穿便衣的“和平军”走到台前,将香烟头丢在姚水娟的戏衣上溅出火星。她很气愤地责问他为什么要丢烟头。这个为非作歹的家伙非常轻蔑地说:“侬这个戏子,丢只香烟屁股有啥要紧!”难道戏子生来就命比纸薄,可以被人任意欺侮践踏吗?姚水娟忍不住骂了一句:“侬这个流氓!”这还了得,对方横眉竖目摸出手枪进行威吓。戏院老板出来劝解,他还不罢休,气势汹汹地说:“要摆十桌酒水请我,否则老子就不客气!”姚水娟也不示弱,说:“请你吃粪!”这场风波后来是平息了。但是,在豺狼当道、魑魅为虐的年代里,这样的遭遇是经常的。翌年秋,上海的《戏报》、《戏世界》、《戏剧世界》三家戏报联合举办越剧迷投票选举“谁是真正的越剧皇后”活动,姚水娟以绝对多数票当选。京剧大师梅兰芳欣然题写“水娟艺家,越剧皇后”的条幅,赠予姚水娟。在观众的一片捧场声中,天生聪颖而又性格刚强的姚水娟积极地向京剧、昆剧、话剧、电影等学习,吸取它们的表演特长,初创了编剧、导演、作曲、舞美的分工建制。

当时上海《大公报》记者樊篱看了姚水娟演的《倪凤煽茶》、《盘夫索夫》等,为她的演技所折服。恰巧姚水娟有一女友张星祯认识樊篱,她把樊介绍给了姚水娟,姚即聘樊当她的编导。樊为姚写的第一个剧是《花木兰从军》,由张子范任导演。并以昆曲、绍剧等剧种移植一些舞蹈、唱腔和打击乐等,对绍兴文戏进行改革,从而使它成了当年促人猛省的好戏。

姚水娟饰演的花木兰,甚至被誉为欧洲十字军时代的圣女贞德。樊篱亦由此成为越剧界第一位专职编剧。接站,樊又连续写了《孔雀东南飞》、《啼笑因缘》、《钗头风》、《泪洒相思地》等十多个剧本,其中时装戏占了一半。在闭幕换场时,估计到观众不习惯闲坐久等,就以演出幕外戏来补充,这就是幕里幕外戏的开始。同时又使用了道具、效果和灯光……,从而使女子文戏冲破了只会演古装戏的局限,开拓了新的戏路。

●【同光名伶十三绝】ǎ|ǎ|ǎ|ǎ|ǎ|ǎ|ǎ|ǎ|ǎ|ǎ|

太平天国失败后,清朝政权出现了暂时的安定。京剧在这个时期以四大徽班为基础得到了较快的发展,逐渐形成一个具有独特风格和比较完善的剧种。同治和光绪年间,出现了一大批各怀绝技的名伶。一位叫沈蓉圃的画家用写实方法将京剧舞台上享盛名的十三位演员画了出来,名为“同治名伶十三绝”。他们是:谭鑫培、杨月楼、程长庚、卢胜奎、张胜金、徐小香、时小福、梅巧玲、金紫云、朱道芬、郝兰田、刘赶三、杨鸣玉。

光绪和慈禧都很喜欢京剧,凡有些名气的演员都被传唤听差,叫做“内廷供奉”,“十三绝”实际上成了清宫的御用戏班。这在客观上为京剧的发展提供了较好的条件。

这里只谈谈其中卓有影响的谭鑫培和杨月楼。

谭鑫培是“十三绝”中的佼佼者,他旁搜博采,无所不精。著名演员萧长华说他是“逮着谁学谁”,后终成大器,影响深远,所谓“无腔不学谭”即由此而出。谭鑫培名气大,架子也大,为此也吃过亏。有一次,慈禧看到戏目上没有谭鑫培的戏,便问是怎么回事?太监说他有病请假。慈禧说:他在我面前还摆架子,给我打他二十板子。旨意一下,谁敢不遵?但掌印者一想:要真打二十板子,非打坏了不可,等慈禧再提出要看老谭的戏,说打坏了不能演,责问起来谁担得起?于是只好装模作样地把谭鑫培带到一间小房子里,只听板子响,其实没有真打。然后再带到慈禧面前谢罪并请点戏。慈禧想刁难他就说:这小子怎么使怎么有,就演《盗魂灵》吧。这可难住了谭鑫培,他根本就不会这出戏。名丑王长林说:你不要怕,我保你上。于是赶紧在后台给他说戏。他还真行,演猪八戒上场“闷帘倒板”,唱的是“龙凤阁内把衣换”。出台后“慢三眼”是“杨延昭下位迎接娘来”。此后每一句唱腔换一出戏词,还恰到好处。遇到妖精大开打,他仗着一身好武功,也演得极为精彩。最后又做出猪八戒几个呆像,慈禧看了甚为欢心,传旨给赏。谭鑫培挨打又受货哭笑不得。

杨月楼在十三绝中也很有影响,他和儿子杨小楼都是享誉全国的著名武生。由于善演猴戏,素有杨猴子之称。父子俩不仅演技高,戏德也好,故深受欢迎。有时慈禧一见剧目没有他们的戏,必问杨猴子怎么没有?有一年二月二耍龙灯,杨小楼照例要来参加。但这天他实在累了,在台上耍珠子时,不小心把檀香木架子给撞倒了。众人大惊,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慈禧问:小猴子今儿怎么了?杨小楼说:奴才今天已连演四场挑滑车,实在有点支撑不住了,不小心惊了驾。慈禧听后说:也真难为你了,今后不许应这么多活,赏你二十两银子下去休息吧。

接着上台的是李寿山。他见杨小楼惊驾倒得银二十两,也想来一下,故意把台角的架子撞倒了。龙灯一停,慈禧问道:李七是怎么回事?李寿山一愣,不知怎么回答。慈禧说:你是看小楼得了赏,也想试试,存心搞乱啊?来人,给我打。李嘉山偷鸡(投机)不成反蚀一把米,一直埋怨西太后对杨小楼偏心眼。

●【梅巧玲生死见交情】ǎ|ǎ|ǎ|ǎ|ǎ|ǎ|ǎ|ǎ|ǎ|ǎ|

京剧艺术大师梅兰芳先生大作《舞台生活四十年》一书,卷首第二章《梅家旧事》中,有一段“梅巧玲焚券”(梅巧玲为梅兰芳祖父)的叙述,感触良深。

“焚券”的故事是记述梅兰芳先生于一九五六年在扬州演出时,接到当地张叔彝先生的信,提到焚券的对象,据他了解是谢梦渔。当时,住在扬州市海岛巷五十一号的谢泽山,正是谢梦渔先生的侄孙子。

谢泽山君将从小在家里听到的事实,对梅先生陈述。他说:

“先伯祖梦渔公,名增,是扬州仪征籍,前清道光庚戌科的探花,官做到御史,一生廉洁,两袖清风。他的旧学渊博,兼通音律,梅慧老(梅巧玲字慧仙)常常和他在一起研究字音、唱腔,又兼是同乡关系,所以往来甚密,交谊很深。慧老知道先伯祖的景况很窘,凡遇到有了急需的时候,总是诚恳地送钱来帮助他渡过难关,但他每次拿到了借款,不论数目多少,总是亲笔写一张借据送给梅家,这样的通财继续了好多年,总共积欠慧老三千两银子。

接着,他讲其伯祖谢梦渔享年七十余岁,病逝在北京,在扬州会馆设奠,梅巧玲亲来吊祭的情景。当时的社会习惯,交情深的吊客有向孝子致唁的,梅巧玲见了梦渔的长子,拿出一把借据给他看,谢子看完,不胜惶恐地说:“这件事我们都知道,目前实在没有力量,但是一定要如数归还的。”梅巧玲摇了摇头说:

“我不是来要账的,我和令尊是多年至交,今天知己云亡,非常伤痛,我是特意来了结一件事情的。”

梅巧玲讲完,就拿这一把借据放在灵前点燃的白蜡烛上焚化了。紧接着,转身又向孝子:“这次的丧葬费用够不够?”

当他得知谢家的情况实在拮据时,又顺手从自己的靴统里取出二百两的银票交给谢子,作当奠敬。他在谢梦渔的灵前徘徊了很长时间,然后黯然登车而去。

当时,在场目睹这种情况的亲友们有不少感动得流泪的。此事马上传遍了北京城,李莼客所著的《越缦堂日记》中也曾记述了这件事。

梅巧玲作为一个京剧艺人,他这种慷慨好义,雪中送炭的事迹,实在是令人肃然起敬的。

●【谭鑫培随机应变】ǎ|ǎ|ǎ|ǎ|ǎ|ǎ|ǎ|ǎ|ǎ|ǎ|

谭鑫培为“同光十三绝”之一,由他所创之京剧谭派,流传至今而不衰,他在舞台上随机应变的能力,确非一般伶人所能及。这里说几则故事,或可一窥管豹。

一次,谭鑫培演出《黄金台》,谭先生扮齐相田单,因上台匆忙,忘了戴帽子。观众正瞠目结舌,只听谭先生念起定场白:“国事乱如麻,忘了戴乌纱!”两句诗,既针砭了时弊,又修补了舛错。观众一听,便给以会心的笑声,无不暗暗佩服。

一次赴堂会演出,谭先生唱《文昭关》。该戏演的是春秋时期的故事,伍子胥全家被害,他只身逃到昭关,不能出去,愁得一夜之间须发皆白,所以,该戏又叫《一夜白发》。伍子胥乃堂堂武将,仪端威猛,出场时应腰佩长剑,其唱词有:“过了一天又一天,心中好似滚油煎,腰中空悬三尺剑,不能报仇也枉然。”谁知管行头的出了问题,马马虎虎地给谭先生挂上了腰刀,谁也没有发现。待谭先生上了场,手扶剑柄时,才知道宝剑换了腰刀。这时,锣鼓响处,过门已开,只听谭先生唱道:“过了一朝又一朝,心中好似滚油浇,父母冤仇不能报,腰中空悬雁翎刀。”唱完,台下还没省过闷来,台旁台后先叫起好来,管行头的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件事一时传为佳话,识者无不称赞谭先生应变机敏。所以,后来才有东施效颦,照搬这一段唱词的,岂不知这是被逼出来的应急之举。也有说《宝刀辙》好唱的,自然是附会了。

谭先生不仅临急不乱,自圆其艺,就是其他演员逢了急乱,他也能凑趣应答,化险为夷。一次戏班唱《辕门斩子》,扮演焦赞的演员未戴髯口,就上了场。台下一看,哄声不绝,演员急得无法,又不能下台改装,直给扮演杨六郎的谭先生作揖。谭先生早知端的,开腔问话,剧场马上平静下来。谭先生道:“小小孩童,你是何人?”经谭先生启发,这位演员才应声道:“启禀元帅,我是焦赞的儿子。”“你来做甚,叫你父来!”演员才得以下台,换上一个焦赞来。这件事流传很广,一时几乎家喻户晓了。

清光绪庚子以后。谭鑫培为内廷供奉,经常入宫值承,侍候慈禧太后。有一次老谭患了感冒,虽然随着其他演员进了宫,但是请了假不上场。当管事太监把当日剧目呈给慈禧时,慈禧一看没有谭鑫培的戏,便问:“怎么没有谭鑫培的戏?”太监忙回禀:“谭鑫培有病,向你老佛爷请了假。”慈禧悻悻地说:“他在我跟前还这么大架子,交给慎刑司打他二十板子。”旨意一下,谁敢不遵?当时,慎刑司掌印可为难了:不打,抗旨不遵,那还了得;可是,真要打二十板子,非把老谭打坏了不可,以后太后再想看老谭的戏而谭不能演,责问下来,这个罪责也不轻。他急中生智,叫人把谭鑫培带到,当众装模作样地训斥了一番,然后把谭带到另室,亲自打他二十大板。室外面听得打板子声,其实是只闻其声,并不真打。然后又带老谭到慈禧面前谢罪,并请老佛爷赏脸点戏。慈禧刁难他说:“给我唱出《盗魂铃》吧!”谭鑫培只得谢恩。回到了后台,他捏了一把汗,他从没演过这出戏怎么办呢?还是王长林见义勇为,对老谭说:“你不必为难,我保你上。”就在后台的一个角落里,给老谭说了这出戏的场次、路数。谭鑫培依王长林的指点,扮猪八戒上场。“闷帘倒板”用的《大登殿》的“龙凤阁内把衣换”,出台头句“慢三眼”是《辕门斩子》中的“杨延昭下位去迎接娘来”,此后每一句换一出戏的词。等遇到妖精时,学唱了当时几位著名的生、旦、净的唱段。演到大开打时,老谭本来武功很好,打得精彩,猪八戒也做了几个呆像,博得了慈禧的欢喜,立刻传旨赏谭鑫培。谭鑫培饱含辛酸,挨了打,演毕又赐赏,弄得他哭笑不得。

●【梨园世家说叶氏】ǎ|ǎ|ǎ|ǎ|ǎ|ǎ|ǎ|ǎ|ǎ|ǎ|

京戏叶氏家族是从叶春善开始的。

叶春善原是京剧演员,坐科于杨隆寿小荣椿科班。一九零四年参与组建“喜连成”社(后更名“富连成”社),他当了主持人,并把自己的子女送去“富连成”培育京剧演员,后来多数成了京剧舞台的名伶。

叶春善膝下有五男四女,在五个儿子中全都继承父业从事京剧。

长子龙章,生于一九零六年,六岁入私塾,七岁入小学,同时一面在“喜连成”二科学练基本功,十岁随大师兄雷喜福学老生戏。后一度去东北军供职。一九三四年叶春善患半身不遂,把龙章叫回接“富连成”社长职务,至一九四五年“富连成”解体。现龙章已去世,终年八十一岁。

次子荫章,幼入“福清社”,后转“富连成”,随唐宗成学“武场”(即打击乐),学成后留科任教,后因病去世。

三子盛章,字耀如,一九一二年生,幼入“福清社”,学花脸,因该社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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