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塔-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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鹈饲脸上堆满笑容:“今日的投票,.像东教授那样弃权的情形另当别论,但因病缺席的烟中教授是事前进行不在场投票的。决选投票的时候,还是必须请因故缺席者以委任状进行投票,因此还是必须改天举行才行。”
“这点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是去地方或海外出差,无法立刻联络到人的话就算了,但是烟中是在自家养病,只要请学务主任打电话过去,问他要投给财前还是菊川,然后记在选票上投票不就行了吗?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会特地延期1 周。
再次召开临时教授会多费工夫……”大河内的发言的确像是前任医学部长会说的话。
“并不是只有我会为了决选投票而召开临时教授会,历任医学部长,在必要时也会这么做,这是有先例的。”鹈饲反驳道。
大河内吐了一口烟:“当然,你要这么做也可以。但是我在意的是,不管是刚才对3 名候选人的质疑应答也好,还是在开票时出现的那种异样的兴奋也好,恕我失礼,这种愚蠢的热衷模样,实在是以往的教授选举前所未见的。我担心时间一拖长,拉票活动会愈加横行,更无法期待严正公平的选举。”
“如果大河内教授这么担心,作为现任医学部长的我一定会负起责任,保证公正的选举进行下去。让前任医学部长为这种事烦心,我会觉得非常过意不去的。”
鹈饲貌似恭敬地响应道。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那么,请你务必主持一个名副其实的公正选举。”
大河内也虚浮地回答道。
R 会馆二楼最里间的休息室,就像平常一样人影稀疏。今津似乎尚未从教授会的兴奋当中清醒过来,他喝了一口服务生送来的鸡尾酒,凑近东身旁,激动地谈起投票结果。
“东教授说要弃权的时候,我真是慌了手脚,完全不晓得事情究竟会变得如何。
财前派的拉票动作那么积极,在那种紧要关头,失去东教授的1 票,我们很有可能就此败北,所以我真的是吓得目瞪口呆了。您为什么会突然弃权退席呢? ”今津的语气里带着责难。
“今津,我绝对不是毫不考虑就舍弃自己宝贵的1 票而离席的。刚才听到你报告整个经过情形,我更确定,要是我当时没有离席的话,菊川的票数会越发岌岌可危。”东说完后,放慢了语调,“菊川11、财前12、葛西7 。这对3 名候选人而言,都是极其意外的数字。我想,财前派与葛西派这1 个月之间一定是四处奔走,自以为掌握了过半数的票源,我们也自认应该能够得到17票左右。也就是说,票源根本重叠在一起,彼此打的都是愚蠢可笑的如意算盘。但是,结果财前派只得到了12票,这对他们而言,应该是不小的打击吧。今津,巧妙就在这里。或许我失去了自己贵重的1 票,但是我的离席,在有心的教授之间唤起了某种情感。原本那些只是为了反对外来教授而不甚情愿地支持财前的教授,就有不少人因为感动而把票投给了我们不县吗? ”
“那么,您是经过如此的盘算,才留下那番扣人心弦的话并离席的了? 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东教授,我想任谁都想不到,那竟是一番经过精心策划的发言! ”今津佩服万分地说。
“什么经过精心策划的发言,你这样评价我就伤脑筋了。我只是率直地把我心里想的话说出来,结果碰巧增加了菊川的同情票罢了。关于这一点,请你千万别误会了。”东以他一贯的风格粉饰道。
“我真是太失礼了……东教授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戏呢? 东教授只是道出自己的心情,碰巧带来这样的结果罢了。”
“这样想就对了。话说回来,菊川的票预计应该要有17票,为什么结果只有11票? 今天幸好财前的票也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两者之间才会仅有1 票之差,而且皆未过半数,得以撑到决选投票。但是下次的决选投票,仅是1 票之差就足以决定胜负了,若是不完全掌握好票源,情况会非常危险的。”东的话中,暗暗责备今津的预估太过天真乐观。
“东教授这么说,我实在毫无反驳的余地……根据我的预测,临床组加上东教授和我应该有7 票,至于基础组,虽然大河内教授没有说出口,但是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支持菊川的,所以我预估那儿会有10票。但是看这11票的结果,大河内教授似乎没有积极地为我们拉票。”今津困惑地说。
东摇了摇头:“我反倒觉得今天的1 1 票,都是凭借大河内教授的力量而得到的基础组的票。如果有人因为我的离席而受到感动,投给菊川1 票,我觉得那应该也是基础组的教授,反而是和我们说好的那5 位临床组教授不太可靠。”
“是这样的吗? 我去和他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得到相当大的共鸣呢! 尤其是神经科和泌尿科的教授,是非常激进的反鹈饲派呀! ”今津露出无法信服的表情。
东接着说:“鹈饲想得到下届校长的宝座——而这个可能性也愈来愈大了。要临床组的那些教授舍弃鹈饲支持的财前,投票给菊川,事到临头可能还是很难吧。
并且,虽说是无记名投票,但是开票的人是鹈饲医学部长本人,他们可能害怕自己的笔迹被认出来。”
“听你这么说,我真是愈来愈为自己的天真感到汗颜。但是,这样投票不就等于毫无保密原则可言了吗? 实在是太过分了……”
“今津,事到如今再为这种事生气也没用。更重要的是1 周后的决选投票,要考虑怎么样才能让我方的情势化险为夷? ”
“关于这一点,我仔细思考过了。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把葛西派的7 票全数弄到手才行。葛西派或许认为他们的7 票实在太少,但是在我们看来,离开本校去了德岛大学8 年的葛西,竟然还能得到7 票,已经非常了不得了。换句话说,这也等于证明了大家对财前的反感之深。决选投票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得到那7 票。
今天晚上我立刻就去交涉。幸好,握有葛西票的是同样在外科的整形外科野坂教授,要谈起来也比较方便。”
“但是,我想葛西的票源并没有你所想的那么单纯。他们认为应该能够勉强让葛西当选,才能聚集到这些票。一旦葛西落选,碍于同校出身的情谊,或是受到校友会的影响,我觉得这些票非常有可能流向财前那边。这7 票的去向,千万不能马虎大意……”东郑重其事地说。
今津走出南海线的诹访之森站检票口,穿过灯火通明的站前商店街,踏在寒风吹拂的郊外小径上,再一次回想等一会儿要和野坂谈的内容。他前往大河内家为菊川寻求内援的时候,由于大河内为人正直,今津并没有特别的策略,只希望能打动大河内的心而已。但是对于现在要去拜访的野坂,今津直到刚才都还与东慎重地磋商,并得出一个具体的策略。
在被看做路标的牙科医院右转后,经过五六户人家,便看到亮着门灯的野坂家。被篱笆包围的约150 坪的土地中,耸立着一栋红色屋瓦的洋式建筑,与狭小老旧的大河内住家相比,简直有天壤之别。临床组的精明少壮派教授,与得到学士院恩赏却甘守清贫的基础组长老教授之间的对照,让今津感到讽刺。
他按下门铃。
“请问是哪一位? ”穿着和服、年约40的夫人出来应门。
“我是第二外科的今津。请问野坂教授已经回来了吗? ”今津望向玄关问道,只见玄关旁的洋风建筑亮着灯,里头传来收音机的声音。
“是,外子已经回来了。请稍等一下。”
夫人引领今津经由玄关进入屋内。不久后,穿着丹前(日本人在家穿的御寒棉袍)的野坂走了出来。
“真是稀客。你怎么会突然来访呢? 来,请进。”
野坂打开玄关旁的会客室房门。会客室似乎也当做客厅使用,房里暖炉的火烧得正旺,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
“夜里突然来访,真是抱歉。有件事想和野坂教授您商量,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
“你来拜访,欢迎之至,至于要不要商量嘛,得视内容而定,也许会不太方便呢。”野坂似乎看穿了今津的来意。
“你还是一样,说话一点儿都不留情面……不提这个,今天葛西的落选真是令人意外呢! 不管是从成绩、人品还是从长幼顺序来看,葛西都比财前更应该留下才对。都是因为鹈饲医学部长率领的财前派热情地拉票,葛西才会落败,实在是太令人感到不平了。”今津喝着送来的热红茶,愤慨地说。
“不过,这就是选举吧! 应该留下来的人落选,不该留下来的人厚着脸皮当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野坂一副早已死心的样子,让今津忍不住吃惊地望着他。
“其实我今晚突然来访,不为别的,是代替东教授来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哦? 代替东教授? 你这话还真奇怪,代替在今天的选举中弃权的东教授……
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野坂露出不明白个中深意的表情。
“东教授的确是弃权了,但是这当中有着非常深层的理由。其实一开始,在葛西与财前这两个人之间,东教授就倾向于支持前任副教授——也就是在德岛大学隐忍了8 年的葛西。但是你也知道,东教授是个学者型的人物,对学问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因此金泽大学的菊川候选人出现之后,他立刻就被学术成绩格外优秀的菊川候选人吸引了。虽然如此,东教授又无法割舍辛苦了那么多年的葛西去选择菊川,所以今天他才会弃权。因此,无法弃爱徒葛西、财前而两人不顾,这只是在公开场合的发言,其实东教授真正顾虑到的是葛西,所以才弃权的。但是现在葛西落选了,东教授也没有必要再继续弃权。既然对手是财前,他决定要公然支持菊川。
因此,东教授希望务必能得到你的协助。”今津以异于平常的善辩之姿,说出和东商量好的说辞。
“是这样的吗? 我不认为东教授会为葛西着想,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就当做是这样好了。但话说回来,虽然葛西落败,但是要我把投给葛西的票转投给菊川,那是不可能的。因为葛西可是我认识了20年的老朋友,所以我打算仿效东教授,在决选投票弃权,或者即使投票,可能也是空白票。”
“空白票? 不会吧? ”
“不,我心意已决。若是不想拥护任何一方,投下空白票是最公平的。”
今津脸上浮现狼狈之色:“我非常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就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当然,我们既然有求于你,自然不是空手而来。”今津比野坂资历老了8 年以上,现在语气却是低声下气的。
“话说回来,我听说日本整形外科学会的理事,目前正有一个空缺。”
今津若无其事的一句话,让原本一脸泰然的野坂表情为之一变。
“怎么样? 野坂,你想不想成为学会的理事? 整形外科的会长向来都是理事之间轮流当的,只要当上理事,总有一天就一定能够成为会长。这么一来,将来想要成为学术会议会员候选人的时候,这是非常有利的条件,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位置。”今津原本谦逊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傲慢起来。
野坂试探性地望向今津:“今津,你可别乱开空头支票啊! 整形外科学会的理事缺额,我听说将由比我年长许多的洛北大学伊藤教授接任,不是吗? ”
“的确是有这种传闻。不过,我今天来告诉你的,是一个能够左右整形外科学会人事的大人物与东教授商量好的结果,绝对不是空头支票。”今津拍胸脯保证。
“这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
“是东都大学的船尾教授。众所周知,他是日本外科学会的大佬。船尾教授的恩师与东教授是同门师兄弟,因此东教授与船尾教授之间的关系也非比寻常。这件事也是东教授与船尾教授商谈好之后,才要我来转告你的。”
“原来如此。既然是船尾教授所言,那应该没问题吧! ”
“就是啊! 我在外科学会也偶尔会见到船尾教授,他真的是个学术成绩与影响力兼备的大人物。菊川候选人是船尾教授的门生,他不但得到东教授的支持,也受到船尾教授力挺。船尾教授明确地表示,如果你将你手中的7 票投给菊川候选人的话,他一定会推举你成为整形外科学会的理事! ”
今津大力游说,野坂思忖着,沉默了一会,接着慎重地问道:“今津,你所说的整形外科学会理事的事,不会只是船尾教授的口头约定而已吧? ”
“这还用问吗? 如果得到你的7 票,我们自然应当付出相应的回报。我想明天财前派大概也会向你提出露骨的交换条件,但是他们所能出示的,不过是眼前的蝇头小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