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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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的玻璃器皿、陶瓷、银器以及各种精巧的小玩意；　像戒指、
贝壳、项链、别针、小雕像和宝石。
在宽尚的大厅里拍卖人洪亮的声音回响着。跟随着他的人
们；　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一个商人以五万一千元的价
钱买下了罗丹的《普赛克和丘比特》。波堤切利的一幅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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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竟购者出价一千六百元购买；　却输给一位出价一千七百元
的。一位身材高挑、身穿紫衣、惹人注目的女人始终站在拍卖
人左右；　对所有的物品均出价三百九十元；　一分不多；　一分不
少；　不知为何。当人群跟随拍卖人冲进温室去瞻仰罗丹的雕塑
时；　拍卖人不时大声叫嚷着：　“棕榈树别碰着！”
在整个拍卖过程中；　在第五大街一辆四轮轿式马车来来去
去徘徊了两三次；　一位孤独的女人坐在车里。她望着公馆台阶
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望着考坡伍德公馆门前的车水马龙。这一
切对她太重要了；　她看到自己最后的挣扎；　向她最早的野心作
最后的告别。二十三年前她也是美国名噪一时的美人；　如今还
可以说是风韵犹存。她虽没有完全垮掉；　但也被打败了。但是
弗兰克·阿尔杰农·考坡伍德夫人并没有进去观看拍卖。眼看
着自己心爱的财产被一件件买走。“　还有加价的吗？　还有加价
的吗？　还有加价的吗？”　拍卖人高声喊叫的声音不时的让她听
到；　最后她终于忍无可忍；　叫车夫把她送回麦迪逊大街的公
寓。
半小时之后；　她独自一人默默无语地坐在卧室中；　她感到
自己需要清静。几天来；　一切都像魔术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考
坡伍德不会回来了；　即使愿意；　他也回不来了。她真的变得孤
零零了。
一年之后；　艾琳再一次染上肺炎；　终于撒手尘寰。去世之
前；　她写了封短信给詹姆士医生
请您慈悲为怀；　遵照我丈夫生前的遗愿；　将我埋在他的身
边。我过去对您有不敬之处；　请您多多原谅。这一切都是我罄
竹难书的悲惨遭遇造成的啊。
詹姆士医生合上信；　想到人生的种种阴差阳错；　不由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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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万千。他心道：　“请放心；　艾琳；　我会照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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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六章
艾林撒手西去；　考坡伍德的遗产也被瓜分一光。此时此
刻；　贝丽莱西正坚定地踏上一条新路。她常想；　如果能够找到
精神和理智归宿；　彻底摒除西方那种崇拜奢侈和金钱生活的唯
利主义观点；　那么生活中各种各样的艰难险阻都能迎刃而解
了。考坡伍德之死曾使她万念俱灰；　陷入痛苦的深渊几乎不能
自拔。所以起初她希望改变自己是为了摆脱这种痛苦。后来
偶然间；　她看到了一本叫做《巴格伐·吉他》的书；　亚洲几千
年宗教思想的精华似乎都浓缩在这本薄薄的小册子中。
宇宙的灵魂谁知道
谁就知道
纯粹的知识带来的幸福
那是快乐的真理。
经过自我严格的修习
要先经历苦难
最后苦尽甘来
忧愁全消。
他发自心底的快乐。
完全的自由谁愿意去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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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千人中
怕难挑出一人。
那么告诉我
这几千个找到自由的人中
我存在的价值又有几人懂得
恐怕只有一人。
她一边读着这些赞美诗；　自己一边暗自思忖能否找到真
理；　彻底醒悟。为之奋斗确实值得；　而现在她就要走上探求之
路了。
去印度求学之前；　她先回到英国；　她请母亲作搭伴同行。
她回到泊涞坞湾没多长时间；　斯特恩爵士就赶来看她。她将到
印度学习印度哲学的想法告诉斯特恩。斯特恩虽然着实吃了一
惊；　也觉得这个想法很新奇。这些年；　他时常在报上看到有关
其他原因或由于政府被派往印度的英国人的报道。想起那些报
道他就觉得这位年轻漂亮的小姐要去的地方不应是印度。
斯特恩完全明白贝丽莱西现在已经并不单纯是考坡伍德的
被保护人；　她母亲的历史也不为清白；　若在社会上发展这些都
会阻碍她。尽管如此；　他还是爱她；　在身旁若是有她作伴；　享
受到她聪慧而开明的观点；　他在思想和精神上都会更加快乐。
事实上；　他觉得自己若能娶这样一位出类拔萃、漂亮迷人的姑
娘为妻；　实在是幸运之至。
但是贝丽莱西对他说；　从考坡伍德去世以后；　这段时间以
来；　她一直在苦思冥想；　终于明白了。她相信印度是个远离西
方世界彻底的唯利主义的地方；　她的精神和思想都将得到升
华。斯特恩未急于亮自己的愿望；　他觉得等她把目前占据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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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各种矛盾的情感理顺之后再说不迟。因此他自己对她的特殊
感情没有表露出。只是希望她能听听他的朋友薛弗伦斯爵士的
建议。对印度的情况薛弗伦斯了如指掌；　为她效劳也一定乐
意。薛弗伦斯爵士的建议贝丽莱西表示非常愿意听听；　尽管她
心里明白自己需要的东西她会直接去寻找。正如也自己所说
“就象有一块磁铁一样的东西在吸引着我；　使得我自己无法挣
脱。”
“换句话说；　你信命；　贝丽莱西。”　斯特恩说；　“　哦；　从某
种程度上说；　我也相信。但显然你有足够的信心和勇气去实现
自己的愿望。我只希望；　若需要我能够为你效劳的地方；　请你
一定来找我。希望你能常常写信给我；　告诉我你的进展。”　他
的请求贝丽莱西答应了。
斯特恩爵士亲自张罗着贝丽莱西母女的印度之行；　其中包
括从薛弗伦斯爵士那儿弄来几封介绍信。贝丽莱西选中孟买作
为拜访的城市。于是他替她们打点好船票和护照；　最后送她们
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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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十七章
孟买到了。贝丽莱西和她母亲被这座美丽的城市的入海处
深深地打动了。水路宽阔绵长；　从大海一直延伸到城市之中
海上小山似的岛屿星罗棋布。右边庄严的建筑物巍峨耸立；　左
边远远可以看见种着棕榈树的海岸线；　和远处的西山山脉渐渐
地融为一体。
在孟买的皇家饭店；　她们出示了薛弗伦斯爵士写给饭店管
理部的介绍信；　于是在这儿的整个逗留期间；　她们都受到周全
礼貌的服务。她们很受感到；　一呆就是几个礼拜；　并探询一下
西方城市和这个城市的不同之处。令她们高兴的是；　她们的收
获真是不少。宽阔的街道上；　随处可见拉货的牛车驶过；　人山
人海的集市上；　堆积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商品；　各种信
仰、各种肤色的人熙来攘去。在这儿；　可以见到从黑色到浅棕
色各种各样的人种：　锡克人、阿富汗人、巴格达犹太人、僧加
罗人、中国人、日本人以及其他人种。很多人衣不蔽体、赤着
双脚。但是；　还有更憔悴不堪、更贫穷的人：　他们瘦骨嶙峋
胸脯深深下陷。他们当中的很多人每天拖着人力车奔波于城市
之中；　穿梭于金碧辉煌的庙宇、漂亮的楼房和大学之间。这些
地方的四周都种着各种阔叶树：　什么枣椰、椰子、槟榔、扇叶
树头榈、浆果树、儿茶、桉树和坚果树。总之；　处到都是令人
耳目一新的热带人种和热带风光。一直到最后离开孟买乘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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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纳格普；　她们始终兴致勃勃。
纳格普在位于通往加尔各答的干线上；　孟买以东。她们是
听从薛弗伦斯的建议而到纳格普来；　来找一位波罗坦达纪法
师。薛弗伦斯称他为精神长老和释疑大师。他住在纳格普城附
近；　接见来客时常在一座能俯瞰市中心广场的式样古朴的房子
里。
刚一安顿下来；　贝丽莱西就拿上薛弗伦斯爵士的介绍信就
出门急着去寻访法师。照他的指示；　她沿着那条纵贯纳格普城
南北的大街一直向前；　走到一座破旧不堪的房屋前；　这像是一
间废弃不用的磨房。从这儿向左拐；　又沿着一块荒凉的棉田走
了大约半里路；　来到一片柚木和黑檀林前。那些树木排列得非
常紧密；　遮蔽了耀眼的阳光。直觉告诉她这就是法师的住处。
这里的环境薛弗伦斯曾详细描述过。她停下来；　疑惑地环顾四
周；　看到一条通向丛林深处崎岖不平、弯弯曲曲的小径。她沿
着小径一直走到它的尽头。一座长方形的破旧的木屋呈现在眼
前。后来她得知这原是政府林管处的办公楼；　看管着这片一大
片森林。墙上有几个缺口；　从没修缮过；　这些缺口渐渐地延伸
到其他房间；　那些房间也好不到哪儿去。后来她才知道；　这些
废弃的房间是送给波罗坦达纪法师用来给学生演示瑜伽功以及
上冥想课的地方。
略带胆怯地她走上前去。头顶的树荫和四周的沉寂似乎预
示着这是一个安宁孤寂的境界：　她渴望达到的境界正是这种安
宁；　身后的世界已经令她失望之极、灰心丧气。她朝楼里走
去；　皮肤黝黑的一个老妇人走过来；　打手势叫她朝一个有拱顶
的院子走；　那个院子通向后面的房屋。她说：　“快从这儿进去
大师在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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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丽莱西跟随老妇人穿过残垣断壁；　跨过几根原木显然是
用作板凳；　上面还扔着几只破碗。印度妇人推开了一扇沉重的
大门。贝丽莱西脱了鞋；　跨过门槛。
她的目光落在一位瘦长脸、皮肤黝黑、个头很高的人身
上。他以瑜伽功的姿势；　在房间正中的一块宽大的白布上盘腿
坐着；　双手交叠放在两膝之间；　看样子像是正在祈祷。见她进
来；　他既没说话也没有动身；　只是用他幽黑、深沉的眼睛盯着
她。他的眼光锐利并富有穿透力。随后他开口说：　“已去世四
个月了的你的丈夫；　我一直在等你；　到哪儿去了你。”
突然他发问；　他的神情使贝丽莱西大吃一惊；　像是被吓着
了似的；　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法师说：　“别害怕；　在寻找你的真界梵天；　藏身之地恐惧
是没有的。孩子；　不要害怕；　来；　坐下来。他将又长又瘦的胳
膊挥了挥；　指着白布的一角；　让她坐下。待她坐下之后；　他开
口说道：　“你长途跋涉到这里来；　是要追寻能安宁的东西给你。
你是在追寻自己的Samadhi　；　即跟神的结合。是否这样的？”
“哦；　大师；　是的。”　贝丽莱西回答；　她的心里充满了敬畏
和惊奇。“的确是这样。”
“你觉得世间的磨难自己历尽了；　你想要现在改变现状。”
“是的；　大师。我是要改变。因为我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损
害了这个世界。”
“那么；　可能的话；　你想要现在弥补自己的过错啦。”
她低声说道：　“哦；　是的。”
“那你是一时兴起呢；　还是真心实意地投入几年的时间？”
“对如何弥补自己的过错我准备学习几年。我真的想懂的。
我觉得我肯定能学会。”　她的声音里满是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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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要知道；　这需要勤奋、忍耐和自我约束。只要遵
循了梵天的教导；　你就能成为不同寻常的人。”
“哦；　无论要怎样做；　我都会做的。我找您来；　就是这个
目的。我知道自己必须苦思冥想、心无旁念；　必须用足够的智
慧去补偿甚至补救自己造成的损害。”
“要能领悟真理；　只有沉思静虑。”　法师继续审视着贝丽莱
西；　终于说；　“　好吧；　我收你为门徒；　将你的真诚做为你的入
学证书。明天你就可以来上气功课；　我们将讨论中呼吸、上呼
吸、鼻呼吸和瑜伽的完全呼吸。要控制体内的生命必须控制呼
吸。这是第一步；　也是你新建立的世界基础。要做到心无杂念
必须通过修炼欲望带来的痛苦就会消失怠尽。”
“大师；　我愿意放弃很多东西来达到精神上的安宁。”　贝丽
莱西说。
随后法师沉思片刻；　神情庄重地说：　“那种舍弃华衣丽服、
豪宅大院和山珍海味；　而跑到沙漠里的人；　可能是最迷恋红尘
的人。他自己的身体；　是他惟一的财产；　也能成为他的一切。
如此看来；　他活着、拼搏、奋斗也许都仅仅是为了他的身体。
事实上；　心无杂念并不是对肉体而言的。它是思想上的问题。
身居皇位者亦可心尘不染；　衣衫褴褛者未必尽释尘缘。但是当
一个人精神上具备了辨别能力；　灵魂上受到启发时；　所有的疑
虑就会烟消云散。遇上喜欢的事也不沉迷其中；　遇到心烦的事
并不畏缩不前。没有人能真正做到‘　无为’；　但只要能放弃成
果；　就可谓是心无杂念了。”
“哦；　大师；　这伟大思想我要能掌握小小的一部分；　我也
就心满意足了。”
“我的孩子；　精神的馈赠是所有的知识。唯有对知足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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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　知识才会像莲花花瓣一样舒展开来。你在西方的老师那里
学习了科学和艺术；　但是从东方的大师这里；　你将会发现人类
智慧的秘密所在。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仅表现于受过良好的文化
教养。只有开启了内在的真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