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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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考坡伍德相比。事实上也正是这些因素使她意识到她不想和
考坡伍德以外的任何人共度此生；　而只渴望跟他在一起；　观察
他的姿态；　倾听他的声音；　体会他毫不畏惧、充满活力的生活
态度。只有和他在一起；　她才感到增大力量。若没有他勇敢的
支持；　眼前的一切她该如何来应付？　现在对斯特恩的建议；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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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作出肯定的答复；　只能说；　她的保护人有时脾气会莫名其
妙地突然变得倔强、执拗；　这些邀请只能等他回到伦敦再说。
同时她又笑着表示；　她自己是很乐意接受的。如果此事他愿意
交给她来处理；　能否办成她也说不定。
考坡伍德到达旅馆时；　收到了贝丽莱西的由衷问候。问候
显得一本正经；　但任何不满的情绪并没有流露出。可是他这个
人；　不仅能预感哪儿有危险；　而且别人对他有什么看法也能猜
个差不多。所以对贝丽莱西的敌意；　他是早有准备。事实上
早在到达伦敦之前；　他就已完全相信；　罗娜和他之间的事贝丽
莱西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念头一直在他脑海里；　翻来复去回
荡。于是他也就小心翼翼。开动脑筋提防一切意外事情发生。
他决定无论怎样；　绝不回避；　要视贝丽莱西的态度和情绪随机
应变。
此刻的泊涞坞湾已经染上了秋意；　树叶渐渐变红发黄；　河
面上漂着屡屡迷雾。他到达时已将近中午；　但迷雾仍未见散
去。当车子驶近时；　他感到本来可以和贝丽莱西在一起共度的
那些灿烂的夏日好像就跳跃在他的眼前。可是现在要做的事必
须坦诚地对面她。他的真实面目；　让她再次真切地感受。这个
方法；　在解决其他困难时曾经证明是那么地顺利有效；　对付眼
下的困难他相信也应该不成问题。何况；　不；　还有斯特恩吗
他可帮我来抵消罗娜。不管贝丽莱西问心有愧与否；　这却可以
使她对自己的处境不那么强悍。
车子驶进别墅大门；　正在篱笆后面修剪花枝的园丁毕戈
德。看见考坡伍德；　以示问候；　他鞠了一躬。马厩旁边的围场
里；　一匹匹马儿在秋天的阳光下晒太阳；　在马厩门口两个马夫
正忙着收拾马具。卡特夫人穿过草地满脸含笑；　前来迎接；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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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让他和她女儿烦心的事她显然一无所知。从她愉快的欢迎
中；　他猜测贝丽莱西一定什么也没有向她透露。
“啊；　一切都好吗？”　他朝她招呼着；　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卡特夫人说贝丽莱西正在琴房里练琴；　也一切安好。一曲
李姆斯基·科尔萨柯夫的《市场的景致》从敞开的窗户里传了
出来。
有一刹那；　产生了一种感觉考坡伍德；　就像每次对艾琳那
样；　也许他得找她出来；　然后做那令人心烦的解释。他正这么
想着；　音乐声嘎然而止；　贝丽莱西出现在门口；　神态自若地像
往常一样微笑着。噢；　多么令人高兴啊！　他回来了！　旅途愉快
吗？　他一向可好吗？　她向前跑来；　她看到他好高兴呀。但没有
吻他。这点他注意到了。可是除此以外；　她像是没事人似的。
实际上；　她显得十分热情。接着她又说道；　欣赏美丽的秋景你
正赶上；　这地方似乎一天比一天更可爱。考坡伍德一边附和
着；　配合着她演这出戏；　一边思忖还要多久才会爆发出真正的
风暴。她接着又邀请他到船屋去喝点鸡尾酒。趁贝丽莱西高兴
劲儿；　他插嘴道：　“沿着河边咱们走走吧；　怎么样；　贝丽？”　他
挽着她的胳膊带着她朝那条树木掩映的小道走过去。“贝丽；”
他目光凌厉；　冷冰冰地盯着她。“他开始说道；　“　在做别的事之
前我有些话跟你说。”　贝丽莱西的态度也立即改变了。
“请原谅；　你能等我一会儿吗？　弗兰克。”　我要跟伊文思太
太说”
“不；　”　他断然说道；　“　别走开；　贝丽。这比任何事和伊文
思太太都重要。关于罗娜玛里斯我想跟你谈谈。她你可能已经
听说过；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贝丽莱西一声不吭；　脚步细切而平稳地走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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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罗娜·玛里斯？”　他问。
“是的；　我知道。在纽约有人给我寄来了几张照片和一张
剪报。她很漂亮。”
他注意到了她的矜持。不追问；　也不抱怨。因此；　想找出
她的真实想法就显得更犹为迫切。
“和过去我跟你说的一切全满拧了；　突然间；　完全不是那
么一回事了；　是不是；　贝丽？”
“我想是的；　是的。但我希望；　说什么你很抱歉之类的话
你别来跟我。”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贝丽；　我不会的。别的不谈；　我只跟你谈谈发生了什么。
然后你自己去判断。你想听吗？”
“不太想听。这种事我想不听也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如
果你特想讲；　那就悉听尊便。”
“贝丽！”　他叫了一声；　停下来瞧着她；　脸上的每条皱纹里
都流露着真情；　饱含着钦慕。“　是要这样；　什么问题我们也解
决不了。看来；　我是没办法解决。我想告诉你的原因是我要你
明白；　不管你是怎么对我；　我对你依旧很在乎你。自从上次分
手后；　发生了这么多事；　现在这句话听起来也许又虚伪又空
洞；　但你知道这句话的诚意。你我都知道；　有些人格上的价
值；　是不能单纯凭性感或形体上的美与否来衡量的。正如让两
个漂亮的女人两个男人来评判；　其中一定会参杂好多因素；　像
性格、是否志同道合、相互了解的程度；　等等。”
她语气冰冷地打断他的话。“　真的吗？　难道改变一个人的
行为就须有这些因素；　去影响他的坚贞和忠实？”
她眼中放出愤怒的光芒；　欲隐还现；　似乎在警告他在她这
儿任何支吾搪塞都是毫无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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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改变很多；　对吗？　贝丽。我现在在这儿；　可十天前我
还在纽约呢”
贝丽莱西打断他；　“是的；　我明白。她陪你玩了一个快活
的夏季后你暂时把她玩够了。就把她扔了；　就又回到伦敦；　计
划重新塑造自己”　她可爱的小嘴噘着；　讥讽道。“不过；　弗兰
克；　我跟你太相像了；　你知道的；　你真的不用向我解释这些。
我可以像你一样作出聪明的解释。可我要在道义上在许多事情
上对你负有责任。你的帮助如果我继续需要；　也许愿作一定程
度的牺牲。我必须比你更加小心谨慎得多才行。否则”　她停下
来看着他；　考坡伍德感到如遭重击。
“可；　贝丽莱西；　这些都是真的。她、我确实离开了；　回
到了你的身边。我解不解释；　看你高兴。但是我有一件事；　那
就是取得你的宽恕；　和你重归于好；　与你终老吾生。也许你不
相信；　但这种事我向你保证不会再发生了。难道你真的感觉不
出吗？　难道你不想让我回到你的身边；　重温往日情怀？　想想看
我们对彼此是多么重要。我想帮助你；　能帮助你；　不管你是否
打算跟我决裂；　也愿意帮助你。你不相信吗；　贝丽？”
他们头顶参天老树；　此刻正站在泰晤士河边一小片绿茵茵
的草地上。能看到远处的小村庄低矮的茅屋顶；　蓝蓝的炊烟在
村舍的上空袅袅地飘荡。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可
是他却在想；　他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的做法却都
无法使她回心转意。但同时；　他又不由自主将她和别的女人
尤其是艾琳做了一番比较。遇到了这种情况；　换作其他女人
会怎么样呢？　可她不闹；　不哭；　也不愁云笼罩；　郁郁寡欢。尽
管；　他生平第一次认识到真情挚爱；　对所爱的人也不管有多大
的伤害；　也许免不了真的要滋生烦恼；　哭哭啼啼；　吵闹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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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打是亲；　骂是爱；　夫妻无隔夜之仇
但是贝丽莱西和他之间存在的是另外一种爱情的方式；　虽
是如此；　可其价值也一样不容否认、漠视。虽然；　这种价值他
削弱了。顷刻间；　他又变成了在谈判桌旁和会议室里那个谨
慎、精明、富有魄力、足智多谋的考坡伍德了。
“贝丽；　听我说！”　他毅然说道；　“大约是六月二十号；　我
去巴尔的摩公干”　接下来；　他复述了所发生的一切。夜半回
房、罗娜敲门；　等等。他讲了他被她弄得神魂颠倒；　他在哪儿
报纸是如何评论的；　以及是如何招待罗娜的。他坚持说；　罗娜
像贝丽莱西一样；　也具有一种魔力。她突然来到他身边；　真是
她自己找上门来的。为了讲得更透彻清楚；　他引用了在过去类
似经历中得出的理论：　人的情欲超越意志和理性；　因此必然无
法节制。拿他的例子来说；　原先拟定好的一切行动方案就都遭
到了破坏；　荡然无存。
“要让我坦白的说；　避免此类事情发生的唯一办法是千万
不要接触漂亮女人；　而这又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　贝丽莱西说。
“如你所知；　”　他决心一说到底；　“　罗娜·玛里斯一旦与那
样的人发生亲密关系；　想要摆脱她；　没那么容易。我想我够彻
底坦白了吧。”
“是够彻底。你的观点我赞同；　罗娜是很迷人。可是如果
其他男人与我发生关系；　你会怎么样？　你能给我同样的特权？”
她盯着他；　带着征询的表情考坡伍德回视了她一眼。
“理论上说；　是的。只要我能够爱你；　感情上我就得忍受
你这么做。然后；　我就像你会让我离去一样；　可能会放你离
去；　如果你并不愿留在我的身边。亲爱的；　我现在想知道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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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　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　你愿不愿意我？　这很重要；　因为我
还是很愿意你。”
“罢了；　弗兰克；　你问我的这些问题；　因为我不知道。所
以无法回答。”
“但是；　你很清楚。”　他固执地说；　“　这件事；　罗娜的影响
没有多长时间；　否则我也不会在这儿了。我可不是辩解；　而是
跟你陈述事实。”
“你是说；　她没有和你同搭一条船来
“任何一家美国报纸都可以证实。整个冬季她都会在纽约
跳舞。我再强调一遍；　目前；　你对我的吸引要比她强得多；　并
且是超越一切的。贝丽；　我需要你。我们性格相投、心灵相
通；　那件事已经毫无意义了。这就是我之所以回到这儿并且希
望呆下去的原因。我一直就有这种感觉。当你不再写信时；　我
就意识到我对罗娜的感觉怎么也超不过你。好啦；　都讲完了。
贝丽；　现在怎么办？”
在越来越浓的夜幕里；　他不断地挨拢来。现在；　嘴巴压上
了她的双唇；　紧紧地搂住了她。在他这样做的时候；　她感到自
己从感情和心理上都开始让步。但是；　她还是忍不住把态度说
得明朗些：　“　是的；　弗兰克；　我爱你。我的确爱你；　但是；　在
你这方面；　我只不过是一种性冲动罢了。过后过后”
他们倒在彼此的怀里。情感和欲望暂时将那盏人类理智的
微弱灯火熄灭；　一时间将人类意志的力量淹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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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十九章
当天晚上；　在贝丽莱西的卧室里；　考坡伍德继续发表着他
的见解。他认为两人仍以被保护人和保护人的身份对外交往比
较明智。
“你看；　这种关系已在其他人和斯特恩的脑子里生了根。”
“你是否在试探我是不是打算离开你吧？”　她诘问道。
“那是；　没错的。此事也许你正在考虑吧。斯特恩这个人
各方面的条件还是很好的。”
考坡伍德坐在她的床沿上。月光透过窗帘射进屋子；　房间
里还有些光亮。贝丽莱西抽着一支香烟；　倚靠着枕头坐在床
上。
“可你不能跟他比呀；　”　她说；　“　假如这方面意思的话你也
曾经对我有过。你如果确实想知道；　我除了你现在硬摊给我的
这个问题；　什么都没有再考虑。我们的协议你已经毁了。在这
种情况下；　你还期望我来干什么呢？　你要我让你随心所欲；　而
自己却一无所求；　是吗？”
“我期望的是别发生任何于你有害的事或惹你不高兴。”　他
的语调咄咄逼人；　“　你如果真对斯特恩有兴趣的话；　我们这种
被保护人和保护人的关系得想个法子来维持。直到你在新的环
境中安定下来。”　他接着坦言道：　“　一方面；　你成为像斯特恩这
样的人的太太我真的愿意。但另一方面呢；　还有我们原定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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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计划。我可以坦白地说；　如果缺了你；　我就不太感兴趣了。
我也许还会干下去；　也许就撒手不管了。我自己感觉；　因为我
跟罗娜·玛里斯发生了关系；　你就以为我只顾自己舒服。但我
不这样看。她只是一次偶然而已。正如我告诉你的那样；　与心
灵无关；　仅属情欲。你要是和我一起去纽约；　绝对不会发生这
事。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　当务之急我要尽我的力量把你安排
得最好。至于怎样安排；　全听你的。”　他起身；　去取一支雪茄。
和贝丽莱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