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欲者 作者:〔美〕西奥多·德莱塞-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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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如插在灰色岩石上的一朵红花般艳光四射。考坡伍德暗自
心思着；　贝丽莱西对这些褪色的雕像和纪念碑的凭吊；　和她往
日对奢侈豪华的生活的追求的反差真是大呀；　也许这与他本人
既热衷权势又爱好绘画的做法是同出一辙吧。想到这儿；　他感
动很大；　不禁对她肃然起敬。朝圣完毕；　他们即将去吃晚饭
时；　贝丽莱西大叫道：　“　吃完晚饭后；　我们还到这儿来。到时
候；　一弯新月会升起哎！”　这让考坡伍德对她更加佩服。
“肯定是！”　他高兴地说。
卡特夫人打着哈欠说她不来了。吃过晚饭她就回房睡觉。
“好得；　妈妈；　可以；　”　贝丽莱西说；　“　但弗兰克必须来这
儿净化灵魂。”
“你瞧！　我还有个灵魂呀！”　考坡伍德纵容地说。
在客栈他们简单地用过晚餐。夜幕渐渐降临；　考坡伍德跟
着贝丽莱西沿着大街向大教堂走去。他们通过黑色的雕花大门
走进院墙；　在蓝黑色的铁屋顶上月亮像一根洁净的白羽毛浮在
上面；　就象大教堂尖塔顶端的一个装饰物。起初；　考坡伍德只
是随着贝丽莱西的兴趣所致；　敷衍了事；　她往哪儿指；　他就往
哪儿看。但很快；　他就被她在参观时所产生的复杂感受所感
染。哦；　那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那么容易激动、那么年轻
一种形状、一种色彩；　神秘而又毫无意义的一切都能让她那么
深深的感动
此时不仅让贝丽莱西想到了那些褪色的记忆；　想到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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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织的恐惧和希望；　她还想到了那神秘广袤、无声无息的时
空。啊；　能拥有理解力和知识！　能认真热切地探索和思考缘何
生命存在或活着的理由！　生命的理由和意义需要何等执著的探
索！　难道她的一生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个性；　或实现自己的社
会地位所作出的一次审慎、聪明而无情的决定吗？　那对其他任
何人；　对她本人；　又有什么好处？　那会激发或产生什么美感
呢？　此时此刻在这儿就在这个地方这个月华如练、令人凭古悼
今的地方在她的心底；　就在她的周旁有什么东西在窃窃私语述
说着安宁、寂静满足孤独她的心底渴求创造出某种美丽绝伦的
东西；　这样她的生命才会显得完美而有意义。
但这不过是胡思乱想月亮让她中了邪。她还想要些什么
呢？　女人所渴望得到的一切她都有了。
“弗兰克；　咱们回客栈去吧。”　就像她的心里失落了什么似
的；　就象某种美的感觉就这样永远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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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十四章
在贝丽莱西和考坡伍德畅游于各大教堂城的同时；　托力弗
和艾琳也正双双出入于巴黎的时髦的商店、咖啡馆和著名的娱
乐场所。艾琳行期定了之后；　托力弗比她提前一天回到巴黎。
利用这些时间；　制订了一个能让她滞留巴黎、乐不思蜀的活动
计划。他知道法国对艾琳没有太多的新奇感。她曾多次来过欧
洲和法国其他的名胜古迹。那时；　正是考坡伍德急于讨她喜欢
的时候。时至今日；　这些仍是珍贵的回忆；　偶尔还会闪现在她
眼前。
她抵达巴黎；　和女仆下榻于里兹饭店。她暗自诧异；　怎么
搞的自己就来到了巴黎。原来打算她和考坡伍德一起来的。不
过；　他在伦敦的事务在报上炒得沸沸扬扬；　他又那么油嘴滑
舌、伶牙俐齿；　由不得她不相信他的确忙得脱不开身。一天早
上；　在西赛尔饭店的大厅里艾琳遇上席彭斯；　他更是添油加
醋；　绘声绘色地将考坡伍德的业务描绘了一番；　她这才消除疑
虑；　心满意足起来。
“考坡伍德夫人；　他的兴致要是不减的话；　这个城市要被
他弄得天翻地覆了。”　席彭斯说；　“我希望他不要劳累过度。”
其实他心里才不这样想呢；　“　虽然他看上去愈发精明干练；　但
毕竟岁月不饶人呐。”
“我知道；　”；　艾琳答道；　“　弗兰克我是再了解不过了。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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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等到哪天两眼一闭两腿一蹬；　他才肯罢休吧。”
告辞了席彭斯；　她相信他的话不假；　但艾琳还是怀疑背后
有个女人说不定就是那个贝丽莱西·弗莱明。但那又怎么样
她艾琳才是名正言顺的考坡伍德夫人。聊以自慰的是；　无论是
在商店、餐馆、饭店；　还是别的场合；　一提到她的名字；　人们
不约而同的都会向她行注目礼。何况；　现在还有布鲁斯·托力
弗。她觉得这个人又风趣；　又幽默；　很能解闷儿。这不；　这个
傍晚她刚到巴黎；　托力弗就赶到饭店来看她；　潇洒英俊依然。
一走进她的套房；　他就说：　“哇；　我的话你终于还是听了！　现
在你在这儿；　我要为你全权负责。要是有兴致的话；　赶快换好
衣服快去吃晚饭。我为给你接风准备了一个小小的晚会。恰好
我的几位美国朋友也在这儿。纽约的悉德尼·布兰德不知道你
认不认识？”
“哦；　当然。”　艾琳一阵迷惘。她听说过布兰德一家有钱有
势。她还记得原来费城的玛丽哥尔德·许梅葛小姐。就是布兰
德夫人。
“布兰德夫人也在巴黎。几个朋友和她也来马克西姆和我
们共进晚餐；　然后咱们大家一起到一个阿根廷人家里。他准会
让你开心的。你用一个小时的时间能穿戴好吗？”　托力弗说着
转身走到门边；　似乎满心期待着一个美好的夜晚。
“应该差不多吧。”　艾琳笑着说；　“但我要更衣的话；　你就
得先离开会儿。”
“我没问题；　要是有白色衣裙的话；　你最好穿白的。然后
再配上一朵深红色的玫瑰花；　一定美丽动人。”　他这种亲昵的
口气令艾琳感到脸上有些发烧。这么说他也是个情场高手啊。
“就听你的。”　艾琳露出一个动人的微笑；　“　那件衣服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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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能找到的话。”
“好极了！　一小时以后我来接你。待会儿见”　托力弗鞠了
个躬；　走出门去。
艾琳换着衣服；　心里越发感到迷惘；　托力弗何以会突然大
胆地发起进攻。显然；　他社会关系也很优越；　也并不缺钱；　为
什么他还要打她的主意呢？　这种不是以她为主角的晚会布兰德
夫人怎么会来参加呢？　她内心矛盾重重、思绪万千；　托力弗这
种轻而易得的友谊；　虽不一定真实；　却让人神魂颠倒。如果他
是个冒险家；　像很多那样的人一样只求钱财；　那他这个冒险家
可真是聪明。他精于玩乐；　和过去几年中她接触的人完全不
同。那些人就会玩些无聊乏味的游戏；　叫人讨厌。
“准备好了吗？”　大约一小时后；　一进门托力弗就欢快地叫
着；　一面打量着她腰间红色的玫瑰和白色的长裙；　“现在出发
刚好来得及。布兰德夫人请了她的朋友朱迪丝·索恩；　一位年
轻的希腊银行家作陪；　我也不认识这个人；　她邀请———伊布里
希·阿巴斯·贝做伴；　说那是一位阿拉伯酋长。他到巴黎来做
什么天知道。不过他说英语；　那个希腊人也说英语。”
托力弗像喝醉了似地脸色微红；　他知道此时自己看上去风
度翩翩；　更有些自信了；　潇洒自在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他竟
开始挑剔起房间里的装装饰；　令艾琳真是好笑。
“看这些帘子！　老天；　真能应付了事呀他们。我坐电梯上
来的时候；　那电梯吱吱哑哑叫个不停；　要是在纽约；　绝对不会
这样！　只有遇上你这样的好心人才能容忍他们。”
艾琳听了这句话心里真是美滋滋的；　“有那么糟么？　我还
没留心。那还能再住什么地方呢？”
托力弗的手指戳了戳罩在落地灯上带流苏的丝质灯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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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上面还有酒渍；　这个假挂毡也被烟头烧过。我就不责怪他
们啦。”
他那种装腔作势的劲儿；　逗得艾琳哈哈大笑。“哦；　好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再说下去；　客人们就会等得不耐烦了。”
“噢；　噢；　还不知道那个酋长会不会喝威士忌；　咱们去看
看。”
一九。。。。年的马克西姆餐厅。黑色的冷蜡地板打得光洁锃
亮；　映衬出庞贝式镶着壁画的红色墙壁；　镀金的天花板上垂下
三只巨大的棱柱式枝形吊灯。除了前后出口处；　红褐色的皮座
椅摆放在靠墙边的四周；　小巧精致的餐桌又摆放在座椅的前
面。那种精心设计的法式情调；　最让人意醉情迷、心旷神怡。
当时；　只有在巴黎才能感受到这种情调。人们只要一来到这
儿；　就会陷入快乐的迷狂。在这儿你能碰见世界各地穿着各种
时装的形形色色的人；　每个人都被传统的枷锁所困；　为功名利
禄所累；　每个人都为挣脱传统的束缚、追求自由才来到这个标
新立异的花花世界。
在这种既可以结识名人又可以抛头露面的地方；　艾琳感到
无比的兴奋。正象托力弗预料到的；　他的朋友可能要迟到了。
“那个酋长；　”　他对艾琳解释说；　“有时候会迷路。”
几分钟后；　布兰德夫人和希腊同伴；　索恩夫人和阿拉伯骑
士也赶到了。这位酋长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切切私语和骚动。气
派十足的托力弗马上开始点菜；　六个服务员就象飞着的苍蝇似
地围着餐桌团团乱转；　使托力弗感到得意非凡。他高兴地发
现；　酋长像是马上就迷上了艾琳。在酋长眼里；　艾琳浑圆丰满
的身材、健康红润的气色和光洁漂亮的头发；　令朴素无华、瘦
弱苍白的索恩太太和布兰德太太黯然失色。他立即集中精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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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攻势；　对艾琳不停地问这问那：　他可以要一枝她佩带的玫瑰
花吗？　他喜欢这种深红色。她来自何处？　她的丈夫；　是否也像
别的美国人一样；　是个百万富翁？　她去过阿拉伯吗？　贝都因部
落的游牧生活她一定会喜欢。阿拉伯真是美极了。
酋长长着一只长长的鹰钩鼻子；　脸色黝黑；　胡子修剪得整
齐漂亮；　一双灼热的黑眼睛紧盯着艾琳。一时间；　艾琳又是怀
疑；　又是兴奋。要是真到了阿拉伯；　在这个怪物的手下会变成
什么样？　跟这样的人交往是什么感觉？　尽管她彬彬有礼面带微
笑地回答了他所提出的问题；　她还是庆幸他的朋友们和托力弗
就在身边；　他们脸上忍俊不禁的神情虽然让她略感尴尬。
伊布里希听说她要在巴黎呆上几天；　马上表示有机会一定
去拜访她。他有一匹马要参加盛大赛马。要她一定跟他一起去
看看。然后；　他们可以共进晚餐。她住在里兹饭店？　啊在鲍埃
附近的塞德路他租了一套公寓。
与此同时；　正兴致勃勃的托力弗；　使出浑身解数讨好玛丽
哥尔德。他的近况她知道；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也知道；　于是不
停地找他开心。
“来；　说说我听一听；　托力弗。”　她逗着他；　“　现在你有了
依靠了；　我们这些人你打算怎么打发啊？”
“要是你自己；　那请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　我可没有别
的什么人来打扰。”
“没有吗？　这个小可怜儿还真的那么行单影孤吗？”
“远远不止如此呢？　真是那么孤独。你是无法理解的。”　托
力弗清醒地说；　“那你老公怎么办？　他不反对第三者插足吗？”
“不用担心！”　玛丽哥尔德微笑地鼓励他；　“　我来见你之前
刚刚碰上他。分别之后；　我们已有好多年没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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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真是好多年了。那是谁的错呢？　你的游艇怎么样
了？”
“我打赌；　恐怕只剩下我这位忠实的船长了！　想乘上兜兜
风吗？”
托力弗现在真是有点进退两难。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他却不能答应。他必须按协约行事；　否则所有一切都将化做泡
影。
“哈哈；　你总不会明天就出海吧。”
“哦；　那还不至于！”
“你要是真的；　可一定要小心点啊。”
“这么真的我一生中从没有过！”　玛丽哥尔德回答。
“等着瞧吧。不过；　这个星期你能抽出时间跟我吃顿午饭
吗？　饭后；　我们可以在都勒里散散步。”
过了一会儿；　托力弗付了帐；　他们就离开了饭店。
夜间的沙比奈尔俱乐部照例熙熙攘攘；　跳舞的跳舞；　赌博
的赌博。熟人们聚在一起或意兴阑珊或兴致勃勃地聊着天。亲
自上前迎接托力弗和他的朋友的沙比奈尔。建议他们逗留到夜
间一点；　那时一个时下正风靡的俄罗斯歌舞团将会来演出。
沙比奈尔有很多的珍藏品；　他也很乐意把这些藏品拿出来
示客；　有价值连城的珠宝、中世纪意大利的银器和玻璃器皿、
色彩纷呈、纹理奇特的亚洲纺织品。但是他像《浮士德》中的
魔鬼靡菲斯特般捉摸不定的个性；　比这些展品更令人惊叹；　他
的身上有一种像鸦片似的迷人和神秘的力量；　感染着所有周围
的人。他知道不少有趣的地方；　认识很多人。他说；　等到秋天
凉快的时候；　他要暂时关店；　到东方去收集珍品；　再转卖给私
人收藏家；　从中他可以赚取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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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其他的人和艾琳一样；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