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隔壁-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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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出事来,想了想还是让步。让路到右侧,女孩跑车一驶而过。
从此我们再无机会。两辆车一前一后冲到山顶。
女孩跳下车,坐在车屁股上抽烟。瞅着我们呼哧呼哧拼命刹住车,沮丧地摇下车窗露出脸。一起哈哈大笑,抱到一起跟着Blue的《All Rise》扭了好一会儿屁股。
屁股挺大。
“打什么赌?”我长长吐口气问皮子。
“赢了一起去酒店开房,输了我们现场接吻给她俩看。”
“太可怕了!我F!”
我象只泄气的皮球,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给憋死。
下了车,我与皮子被迫莫名其妙接吻。女孩在旁边看着,指手划脚,笑弯了腰。我们则如同两只关在笼子里被人逗的红屁股猴子。没办法,谁叫自己是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呢。如此安慰自己。
“你们俩倒挺可爱的。”女孩笑着说。
败军之将,不好逗嘴。我与皮子勉强点头。
女孩从跑车里取出一瓶法国香槟,四人分了干掉。
“你们做什么的?”女孩感兴趣地问。
“开酒吧的。”皮子抢在我前面回答。
“怪不得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转悠。开酒吧?现在谁还去酒吧玩?”女孩一幅不屑的口气,好象见过多大世面似的。
“那去哪儿玩?”皮子听到玩,立即来了兴趣。
“想玩?跟我们走,有好玩的,让你们见识一下。”女孩笑笑,神秘地眨眨眼。
皮子拼命点头。我则有些犹豫,但挺想知道女孩到底什么来头,说话如此摆谱儿?于是点头同意。
跟着女孩跑车驶过两座小山,弯来绕去,开进一片别墅区,停在一栋三层别墅楼前。已是凌晨时分,分外安静。门前停着一长排名牌好车。
下车,摁门铃。好久才有人开门,女孩出示类似什么卡片之后,才被放进去。
一层是个宽阔大厅。摆满沙发,灯光昏暗。放着音量不大低音很重的电子乐。沙发里三三两两男男女女搂搂抱抱。中间小空地,几对情侣拥抱着跳贴面舞。女孩瞅见两三个熟人,招手示意,带着我们上楼。
二层被分割成几个房间,女孩带我们逐个走过。一个房间灯光比较亮,几个男人围着桌子梭哈赌钱。一个房间躺着个喝得烂醉的男人,一个女人端着水杯无动于衷坐在旁边。另外一个房间几个男人端着酒杯在激烈争论什么。
走进最后一个大房间。
房间有两道门,窗户紧闭,垂着厚重幄布。灯光更暗,只点着几盏蜡烛,隐约看见沙发与朦胧人形。女孩很熟悉地带我们绕过几组沙发,走到最里面。沙发上围坐着几对男女,全部目光呆滞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房间里飘绕着很慢的情调音乐。
女孩拉我跟皮子坐下,倒酒给我们,举杯要求干掉。既来之则安之,我跟皮子陪她们干掉。连续干了好多杯。这酒很奇怪,好象添加了什么催情之物,很快在胃里燃烧起来,扩散到四肢,让人蠢蠢欲动。
这时响起充满挑逗意味的Trance电子乐。
女孩彼此笑笑,其中一个爬过去抱住皮子,不由分说开始亲吻。旁边几对也热情高涨起来。四周混乱一片。
我呆若木鸡。
以前类似的暧昧聚会也经历过,但眼前这种人数众多的集体混乱,倒是头次。
瞅瞅四周。男人女人全部虚脱了似的,目光直勾勾的,笑容僵硬,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死猫。偶尔彼此碰到目光,停顿一会儿,再缓缓移开。如同茫茫大海浓浓雾气里相对驶过的两艘大货轮,遥远地对视,慢慢地移开,仿佛彼此从来没有遇到过。
皮子反应很快,把女孩抱在怀里,一会儿就按捺不住,兴奋地把她压倒在沙发上。
另一个女孩也爬过来抱住我。
突然想阻挡这陌生的肉体。
却领略到原始欲望不可阻拦的强大力量。感觉很痛苦,一种信念与现实不可两全的痛苦。可是强大欲望似乎一进门就不打算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感觉自己越陷越深。
不在天堂,也不在地狱。
感觉就在天堂隔壁,失魂落魄到处游荡。
酒量过多,药物作用,已经失去纯粹生理上的感觉。脑子里开始产生各式各样的奇怪幻觉:一会儿瞅见快要倒塌的废墟楼,一会儿瞅见石皮弄堂两堵青砖老墙,一会儿瞅见青瓦房顶上瑟缩在寒风里的三只潘多拉空盒子,一会儿瞅见阳台上孤零零伫立着的望远镜。幻觉最后变成人,一会儿不不,一会儿张薇,一会儿李月,最后竟然变成睫毛?
瞅瞅四周遍地横陈的裸体,瞅瞅拼命耸动着的皮子,再瞅瞅自己。所有人都象一个欲望机器,在无穷无尽的欲望荒原上没有希望地辛苦耕耘着。忽然感觉挺可怜,可怜得想哭,又哭不出来。感觉自己被一只枷锁牢固有力地套住,而非女孩的美妙身体。枷锁越套越紧,直到自己彻底没了退路。无奈地闭上双眼,呻吟了一句:
“生活,为什么这么逼我?F!”
干脆翻身把女孩子压住,如同一把利剑刺入,咬牙切齿撞击,直到崩溃。
高潮时,我高声尖叫,声音凄厉,持续不断。
四周一片骇然。
《天堂隔壁》 对爱情的忠诚不渝
9
回到家。
上述令人作呕的极度混乱,让我精神上受到严重打击:
对爱情的忠诚不渝,彻底的沦陷放纵,两种极端不同的生活方式,水火不容地交织在脑子里,不知作何选择。脑子里过山车一样冲来撞去,头疼欲裂。
突然彻底看破红尘,彻底突破道德边境,彻底沦为爱情的弃儿,彻底与常理格格不入,彻底打破了一切固定束缚,彻底成了一个可怜巴巴的所谓最自由的人。自己如同一员孤将,单骑杀入对方阵营,如入无人之境,抬头间,四周全是陌生敌营,自家营寨已经遥不可及。
我好象得了一场大病,一口气睡了三四天,不愿起床。起了床,也不愿意出门,不想答理谁,电话响了也不接。只是呆呆地坐在阳台上,如同睫毛留下的那架孤独望远镜。望远镜在等睫毛回来,我却在等不不回来,如同阿甘坐在家里傻呵呵等着流浪中的珍妮回来。突然感觉这份等待挺可笑?挺无聊?甚至挺丢人?一个抛弃我的人,还值得为她如此等待?
干脆把不不丢在一边,懒的理她。
干脆谁也不等,只是坐着,只愿意坐着,只为坐着。
不吃东西,不喝水,不看电视,不上网,不听音乐,不看书,什么都不干,只是坐在阳台上。不管风雨再大天气再冷,哪怕皮肤冻得青一块紫一块,也全然不顾,只是坐在阳台上发呆。突然下起一场大暴雨,雨水斜泼进阳台,我干脆举把伞,继续傻乎乎地坐在阳台上,默默发呆。
我可以从早上一直发呆到下午,目不转睛望着远处大学操场上走动着的学生,望着建筑工地脚手架上蜘蛛一样爬来爬去的建筑工人,望着不知从哪个地方大烟囱里冒出来的细长孤烟,望着所有如意不如意穿行在城市里满脸疲惫的各色行人。发呆。
再从下午坐到晚上,望着太阳慢慢消失在城市那一头,望着夜色不可抗拒地降临,望着灯火遍布城市各个角落,望着大街上流水一般流淌着的车灯,望着数不清的千奇百怪的霓虹灯直到全部逐个熄灭。发呆。
我如同先知施洗者约翰。当年约翰呆坐在死海寂静岸边,思索世上的罪恶,无欲无求,他一无所有,所有财产只是身上的驼毛衣服。我当然没有先知约翰那么高尚地思索如何为人类负责,我没有思索罪恶也没有思索幸福,我只是安静在寂寞里,唯一的收获是脸上到处疯长的胡子,和手指上满族女人一样的长指甲。两人也有共同之处:似乎都在等待上帝最后审判的到来。
夜里,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直到困意袭来朦胧睡去。
我总是做恶梦。千奇百怪的恶梦,梦之怪诞,梦之残酷,梦之无聊,达至极点,好象把全世界的恶梦都装进了脑子。梦里实在无法忍受时,会“啊——!”声嘶力竭地大喊,猛地坐起来,吓个半死。清醒一下,继续躺下,望着天花板,等待困意袭来再次睡去。一次被恶梦惊醒,望着天花板,无法入睡,睁眼到天亮。
一天, 躺沙发上望天花板。
听见瞧门声。置之不理。敲了半个小时,不再响。
傍晚又有人敲。
突然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站在一个佛光四射的天堂隔壁,这时候,忽然听见有人敲天堂的门?
站起来,试图去打开那扇门。
心想:这下终于可以看见朝思暮想的上帝了?
应该象篮球运动员一样身材魁梧?应该不戴眼镜?应该没有口臭?应该目光慈祥如同圣诞老人?
门打开。
看见的不是上帝。
却是睫毛。
“你怎么啦?”
睫毛丢掉身上的大背包,一脸惊讶,伸手摸我脑门。
“这么烫?浑身湿透拉!你到底怎么啦?”
“一直以为上帝是个男的,怎么是个女的?我F!”
我说完站立不稳,扑嗵一声倒在地板上。
《天堂隔壁》 躺在医院病房里
睁开眼睛,躺在医院病房里。
四壁洁白,护士在病房里走来晃去。阳光很好,斜射进病房窗户,一丝久违的温暖。眼睛还是疲劳,浑身没劲,叹口气,继续闭上眼睛。
门口有人在说话。
“他过度疲劳,加上季节变化得了重感冒。好象受到什么强烈刺激,有点精神崩溃的迹向。幸亏送过来及时,否则会留后遗症。”
“现在能出院吗?”
“可以。不过建议最好还是多住几天观察一下。”
“好的谢谢。”
朦朦胧胧听见睫毛在门口跟医生说着什么。
一会儿她推门进来。我睁开眼望着她,用力笑笑。
“还笑哪你,知道多厉害吗?”睫毛叹口气说。
“多厉害?差点见上帝?唉!又失去个晋见的好机会。”
我伸手把她拉到床边。手臂软绵绵的,没多大力气。
睫毛坐在床边,瞅着我,一会儿忽然背过脸去。我扳过她的身子,发现她眼圈儿红红的。
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她的手。
两人手握手,彼此默默传递着体温。
我呆呆躺着,她呆呆坐着。
两人习惯地沉默。
“你回去吧,我可以照顾自己。”我打破沉默。
“照顾自己?你双手一点劲都没有,估计鸡蛋都握不住。”睫毛叹口气。
我想了想,伸手摸下去,在被子里瞎折腾。
“干什么呢你?”
“我试试,看蛋能不能握住?”
我故意用力作出嬉皮笑脸的样子。
睫毛果然笑了。
笑起来很好看。
如同病房外边花坛里被人忽略掉的光秃秃脏乎乎的迎春花丛,春天到来突然怒放,特别惊艳。
第二次突然如此发现。
第一次在什么时候?
忘了。
我长时间凝视睫毛。
看得她不好意思。她从包里掏出一套干净内衣,丢给我,示意换上。我慢腾腾在被子里把内裤换上,脏内裤扯出来,臭哄哄的混杂着乱七八糟的味道。睫毛接过去,丢洗脸盆里,走出去。一会儿站在窗外院子里,翘脚把洗过的干净内衣裤挂在绳子上。她穿了件低腰牛仔裤,举起胳膊挂衣服时,身上的小短毛衣被扯起来,露出光洁腰部。
睫毛好象变瘦了,能清楚瞅见凸出来的肋骨印儿。
我数了一下,能倒着数到第二根。
数得心里莫名其妙的难受。
傍晚,睫毛喂我吃东西。
我坐直身子靠在床头,伸伸胳膊意思自己可以吃。
她非要喂我,只好她喂我吃。
“想吃什么,我去买。”睫毛小心地往我嘴里喂西红柿蛋汤。
“嗯”,我想了想:“青春少女一尘不染的嘴唇?”
晚上,病房里安静下来。
她找把折叠躺椅,借条旧毛毯,陪在我身边。我睡觉,她就放平折叠椅躺在旁边。让她回去,说回去也没事干,不如呆这儿解闷。
“你这些天去哪儿了?”我问她。
“不是留字条了嘛,挣钱养活自己去了。你呢?又去哪儿鬼混了?”
“去见识一个人。”我想了想认真回答。
“一个人,谁?小情人?”睫毛又恢复了过去不屑的口气。
“不,是我自己,重新见识了一下我自己。”
半夜醒来,睫毛躺在折叠长椅上睡着了。身上裹着那条旧毛毯,怀里死抱着那只小羊。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要睡觉,就得抱着那只羊,好象没有羊睡不着似的?毛毯太薄,天气仍然冷,小身子蜷成一团,挺可怜的样子。我把身上多余一层毛毯掀起来,小心盖在她身上。再次醒过来,毛毯莫名其妙又盖到了我身上。
中午,睫毛扶着我在院子里试着慢步走。
阳光灿烂,迎春花热情绽放。很多小鸟骑在梧桐树上,吱咋乱叫。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问。
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