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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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衣才没有再回到前卫剧团里。”
“明白了,”吉村似乎已经领悟了今西的意图。
“我将站在你的身旁,观察罪犯看到你身上穿的风雨衣后,将作出何种反应。人们不论怎么样,一旦冷不防被人触到虚处,也会不由自主地在脸上表现出来的。这一判断由我来做,我将根据这件事的结果决定是否追究他违反电波法。”
“那么,何时行动呢?”
“明天早晨,大约在八点钟左右。已经同你们署长联系过了,你回去后会得到指示的。”
稍停顿一下之雇,今西荣太郎问道:“和贺英良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晚上十点钟,搭乘美航空公司的客机从羽田机扬起飞。”
“噢,”今西似乎在计算着在此之前的时间。
“今西先生,来得及吗?”
“会有办法的。”可以看出今西的表情里隐约露出焦灼的神色。
“明天一天能得出结论吗?”吉村惶惶不安地问道。
“要拿出结论来!”
“难啊!”年轻的吉村深深知道这不是轻而易举的。
“是很困难。对我们来说,已经到了决定胜败的紧急关头。”今西斩钉截铁地说着,从神态中看出,这句话同时也坚定了他自己的决心。“科学家和医生在那里搞实验的时候,我们两人另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
“到评论家关川重雄那里去。”
吉村听后,双目生辉,脸上现出期望已久的安排终于到来的紧张表情。
“我们回顾一下三浦惠美子死时的情形。原来认为她是因跌倒引起流产而造成死亡,这是我们分析错了。其实她在跌倒以前就已流产,也就是说,她不是死于流产。”
“还是因为那种超声波吗?”
“她接受了一次‘手术’。”
“可是,如果有必要,她完全可以到正式医生那里去啊!”
“假若本人有这种愿望,是会这样做的。可是,我认为她之所以不得不接受这种奇怪的‘手术’,是因为她不愿意到医生那里去。就是说,按照惠美子的心想,她是要把孩子生下来的。”
“这么说来,她是被骗到那儿去的喽?”
“可能是这样。是关川请朋友这样干的。”
“可是,她已经死了。”
“是死了。不过,起初并无意杀害她。只是因为那一‘手术’失败了。”
“这么说,关川也知道那种装置罗?”
“我想他是知道的。虽然不十分清楚。但他对宫田邦郎之死怀着独有的疑问,似乎已经有所察觉,假若不是因为惠美子怀孕,他在这个朋友面前就会处于优势地位。你注意到没有?关川对和贺英良的音乐作品突然开始进行善意的评论了。他的优势地位,正是由于求这个人为惠美子做了‘手术’才开始了逆转。”
三
午前八时许,有五个人访问了音乐家和贺英良的家。
那是一个寒冷的早晨,来人中有的穿着大衣,还有一人穿一件脏污的洋灰色风雨衣。这一带是住宅区,静悄悄的,只有上班的人在路上急匆匆地走着。
有一人上前按了门铃。出来的是位中年妇女,她用围裙擦擦湿漉漉的双手,把门打开。
“您早!”
高个子年轻男子问道:“主人在家吗?”
“您们是……”
中年妇女可能是帮助料理家务的女佣人,看样子正在打扫房间。
“我们是……”说着递上名片,“想会见主人。”
“主人好象还没有起来……”
“麻烦你,等他醒来时通报一声。”
五个人站在那里,女佣人似乎被这一气势慑服了,返回到里面去。
今西荣太郎站在门廊里环视周围,发现门框上装有一个金属制的小高尔夫球大小的蜂鸣器。
同行的两三个人抬头望了望,相互对视着点点头。
女佣人走回来说:“请进屋坐。主人正在休息,马上就起来。”
“打扰啦!”
五人被带进会客室。这个房间有八铺席大小,洋式摆设。虽然简单,但漂亮适时。
到底不愧是音乐家的家,壁炉上堆着乐谱,墙壁上悬挂着两三幅西洋人的肖象。不知是些什么人,可能是知名的音乐家。
其他人都脱掉大衣,唯有吉村依然穿着风雨衣坐在那里。透过玻璃窗看到邻居家还亮着灯光。
五个人一声不响地吸着烟,远处传来关门声,大概是主人起床后洗漱去了。
室内鸦雀无声,传来邻居家收音机声。足足等了二十分钟。
外面响起穿拖鞋走路的脚步声,门开了。刚刚穿戴完毕的和贺英良身穿和服走了进来,头发梳理得油光发亮。
“早安!”他手里捏着名片。
五个人从椅子上站起来,齐说“早安”,一个人开口说:“大清早就来打扰,实在抱歉!”
“不必客气。”
和贺英良象是要弄清五个人所站的位置,环视了一下。当他的目光落在吉村身上时,两眼瞪大了。他那锐利的目光,并没有落到吉村的面庞上,而是紧紧地被那件风雨衣所吸引。一瞬间,眸子里闪现出惊愕和疑惑的神色。
今西荣太郎在五人中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两眼死盯着和贺英良的面孔。
和贺惊愕的表情,只是几秒钟,短短的一瞬。但是,他那张瞬间里露出惊诧和疑惑神色的面孔,却深深印在了今西的视线里。今西不觉吐了口气。
这时,和贺英良恢复了平静,在五个人对面坐下。他从桌上的烟盒里取出香烟,不知为什么,手指没能马上灵巧地夹起来。
年轻的作曲家擦燃火柴,低头点着香烟。一缕烟雾从他的嘴边升起,这短暂的一刻使和贺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有什么事情吗?”和贺英良扬起眉毛,望着刚才寒暄的那个男人。
“对不起,”那个男人从衣袋里取出一张叠好的纸条,“请您过目。”
纸条在和贺手里展开。和贺的目光注视着。但是,此刻并没有露出丝毫狼狈不堪的神色。
“是说我违反了电波法吗?”和贺的目光从纸上移开,脸上现出一抹微笑。
“是的……最近违反超声波管理法的不少,由于种种原因,我们决定一齐予以取缔。经过使用电波探测器进行方位搜索,发现府上发射高频电波……和贺先生有这种设备吧?”
“嗯,这个……”嘴角上露出了苦笑,“诸位可能知道,我是搞电子音乐的,为了进行练习,或者说为了实验,使用了真空管。但是绝对没有如诸位所说的违反电波法的行为。”
“是吗?不过,如果您有这种设备,希望能让我们看一看……”
“请,”和贺英良毫不在乎,甚至还流露出蔑视的表情:“就在那边,我带诸位去。”
“是吗,那就麻烦了。”五人一起站起来,当然吉村也离开了椅子。
这时,和贺的目光再次犹如利箭般地射向吉村。今西最初看到的那种疑惑神色,又在他那惶惶不安的一瞥中,明显地流露出来。
大家跟在和贺英良身后,穿过长廊沿着通向另一栋建筑物的通道走去。那儿是一座状似实验室的小型建筑物,和贺打开正面的门。
一伙人迈步走进去,这是一间椭圆形的播音室。天花板、墙壁,完全与广播室相同,装有完善的隔音设备。里面也和广播电台一部分似的,另有一间罩着玻璃的房间,规模不大,音量调节室占据了其中的一半。
“太完善啦!”最初同和贺搭话的警探说,“和贺先生,请允许我们仔细看看这些装置。”
四
警视厅采取了三项措施。
一是,作曲家和贺英良当日被传讯到警视厅,接受了整整一天的审查。
传讯他的名义是他违反了电波法第四条第一款(开设无线电台,须经邮政大臣批准)和第一百一十条。(凡符合下列各项者处以一年以下徒刑或五万元以下罚款:第一项,按第一条第四款规定,无执照开设无线电台者;第二项:未按第一百条第一款规定得到批准,使用该条款设备者)
二是,专家们对和贺英良住宅里安装在播音室里供练习电子音乐用的机械装置集中进行了种种实验,断定能够振荡出二万至三万赫以上的超声波,并细致地实验了这种超声波可以波及人体的一切可能条件。医生和法医学家做了记录。
最后是评论家关川重雄在家中接受了今西荣太郎及其他警探长时间的参考讯问。这一讯问时间很长,非常详细。接着,警探们根据关川的供述,为了取证又四处奔忙了一阵。
当晚,在警视厅侦查一处的会议室里秘密地举行了联合侦查会议。出席会议的有处长、侦查一科科长、今西以及蒲田警察署侦查科长、吉村等专门承办调车场案件的侦查员。电波系统的技术官、鉴定科长、法医学家等也出席了会议。
首先,由邮政省技术官做了说明。
现在报告检查和贺氏播音室的结果:这间播音室是由电子音乐作曲家亲自设计的,相当精密。房间分为两个部分,即小型调整室和椭圆形播音室。
调整室里,超声波振荡器与短波发信机接结超声波可随短波电波发射。调整室里的短波接收机接收到这一电波后,检出超声波,送入放大器,向装有抛物面反射器的播音室发出超声波。短波发信机藏在另一栋建筑物的屋顶后面,调整室里设有转换装置,必要时可以使用。
所谓抛物面反射器,是供发射高频的装置。和贺氏的抛物面反射器可发出三万赫以上的高频。值得注目的是这个房间呈椭圆形,这就形成了可以使超声波音响在最理想的一点上受信的环境。有关这些机械装置的详细的专门说明,容日后提出书面报告。下面谈谈这一超声波振荡器,对人体的影响。
直截了当地说,关于能否用它杀人的问题,我们已对人体进行了实验。首先按照警视厅的指示,使用和贺氏的录音磁带连续三小时在房间里播放电子音乐。当然,其间由广播系统的技术人员作了周率调整。这样一来,参加实验的人员,两小时后,精神上出现昏迷状态,自述肉体上有疼痛的感觉。就是说,自觉呕吐、晕眩、头痛。在这种状态下,又进一步通过连接短波发信机的超声波振荡器,分别按照二万五千、三万五千、三万、二万七千赫等频率断断续续地发出了超声波。这时被实验者的心音出现急剧异常。关于这一点,医生将提出详细报告。不过,证实了这一装置足以使被实验者的生命达到极其危险的状态……
接着,今西荣太郎站起来,他一边看着自己整理的资料,一边说:
“这起案件,实在很值得我们深思。当事人今天因违反电波法受到了传讯,傍晚已放回。不过,我确信他犯有罪行。
首先从动机谈起,这一点,不能不令人同情。
这里讲的是一个名叫本浦秀夫的人,他父亲本浦千代吉,明治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一日出生,昭和三十二年十月二十八日去世。母亲阿政,死于昭和十年六月一日,当时秀夫只有四岁。
本浦千代吉原籍为石川县江沼郡XX村,中年时发现患有麻疯病,与阿政离了婚。他抚养着独生子秀夫。秀夫出生在昭和六年九月二十三日。
以上是我通过调查本浦千代吉的户籍以及出差到石川县江沼郡山中镇访问阿政的姐姐得来的。
本浦千代吉得病后,开始了到处朝山拜庙的流浪生涯。估计这可能是为了治好自己的不治之症以及信仰上的原因。
本浦千代吉在昭和十三年领着当时七岁的长子秀夫流浪到岛根县仁多郡仁多镇龟嵩一带。当吋,龟嵩警察署里住着一位善良的巡警三木谦一。三木看到本浦千代吉患的是不治之症,便根据法令在昭和十三年六月二十二日,经过仁多镇公所介绍,在冈山县儿岛郡XX村的麻疯病疗养院“慈光园”,为他办好了入院手续。我想这时根据规定,同行的独生子秀夫肯定已和父亲隔离,可能暂时被送进了三木自办的保育园里。
这里,我想谈谈三木的为人,他确实是一位优秀的警察,他的品德至今还在当地被人传颂。”
今西警探喝完一杯茶继续说,“这位巡警在村里遇到穷人,尽管薪水微薄也要解囊相助,在山中发现了病人,便背下山来,村子里谁家发生了纠纷,他都赶去调解。数不尽的美谈是我从当地亲耳听来的。从这位巡警的性格可以想象出,他在安置好可怜的本浦后,本来打算把年幼的秀夫暂时保护在身边,等将来再送给合适的人家收养,使之长大、成人。
可是,流浪成性的秀夫,不顾三木的亲切照顾,竟然逃出龟嵩,只身一人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这就是这场悲剧事件的起端……”
今西讲到这里停下来环顾一下四周,每人都在屏心静气待着他往下讲。
“本浦秀夫从此音信杳无。”今西接着说,“我认为他是到大阪方面去了。这件事以后还会谈及。三木谦一后来晋升为警司,于昭和十四年十二月自愿退职。其后,他在岗山县江见镇开了一爿杂货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