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器-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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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见丈夫吞吞吐吐不爱回答,便赧然地问道:“‘卡梅达’这个姓很少吗?”
“啊,算是比较少的。”今西想到妻子为自己备酒解乏的一片心意,不好再动肝火。可是仍然回答得暧昧不明。
“今天,因为有别的事我去过鱼店,厢便借电话簿查了查,姓‘卡梅达’的,仅东京就有一百零二家呢!”她说道:“一百零二家,算不上多,可也真不少啊!”
“是啊!”今西手按着酒壶说。
他不愿意谈及工作上的问题,更不想听到‘卡梅达’这个名字。为了找到‘卡梅达’,总部不知花费了多大精力。他自己也曾手拿被害人照片,走遍了池上线沿线的廉价公寓和旅店。今晚,他决心不再考虑案情,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有点喝多啦!”他感到浑身上下有点热乎乎的。
“您是累了,所以才感到醉了。”
“喝完这杯就吃饭。”
“没有饭了,因为也不知您回不回来。”妻子说着又走进厨房去了。
今西感到有几分醉意了。
“卡梅达、卡梅达……”今西难以控制地不由得脱口而出。虽然谈不上大醉,也不是什么醉话,但总喃喃地说个没完没了。
四
今西荣太郎贪睡了一会,将近九点,他才醒来。这时,儿子已经上学去了。洗漱口,他坐在饭桌前,一夜酣睡,倦意顿然消失。
“今天几点去上班?”妻子给他盛着饭问道。
“十一点以前赶到就行。”
“是吗?时间还满充裕呢!”
清晨,狭小的庭院里洒满金色的阳光。盆花叶片上水珠晶莹,显然是妻子刚刚浇了水。
“今天能早些回来吗?”
“唉呀,说不准。”
“最好早点回来,总那么晚,身体会搞垮的啊!”
“你说这些也没用,案子破不了,是早是晚,我自己也没有数。”
“可是,这起刚完又来了下一起,总是没完没了啊!”妻子出自对丈夫的体贴关心,带点牢骚口吻说。
今西佯装没有听见,往米饭里倒进酱汤,用力搅拌起来。他生在农村,至今还是这种习惯。虽然妻子觉得他这样不文雅,可他吃起盖浇饭来,倒感觉喷香可口。
饭后,他躺在起居室里,也许是由于过分劳累,身子一挨地席,倦意便袭来了。
“再睡一会吧!”妻子取出薄被,替他盖在身上。
今西为了消忧排虑顺手拿起枕边厚厚的妇女杂志。他漠然地翻阅着,叭啦一声,一本杂志的附录掉了出来。
这是一本折叠的《全国名胜及温泉导游》彩色地图。今西拿着它,兴味盎然地看起来。不一会,他的注意力便下意识地集中到东北地区上来。因为无论怎么说,“卡梅达”仍然总是在脑海中萦绕。
地图上的铁路线,密密麻麻地印着小车站的站名。一个个生疏的地名,在他看来颇有乐趣。今西未曾去过东北地区,但是望着这未知的地名,当地的景色仿佛也模模糊糊地在眼前浮现出来。
今西断断续续地自语着图上的站名。当他的目光移向“羽后龟田”这个站名时,不禁愣住了。
——羽后龟田?!
霎时,他的眼睛模糊了。这个“卡达梅”不是人名,而是地名。附近肯定会有名叫“龟田”的村镇。原来“卡梅达”就在这里!
今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足有一分钟。然后,他蓦然扔开地图跳了起来,准备马上去上班。
“哎呀?怎么啦?”妻子从厨房走出来,惊奇地望着匆忙更换西装的丈夫,愕然地说,“不睡了吗?”
“怎么能睡得着呢!”他说,“快点把我的皮鞋擦好!”今西脸色都有些变了。
“不是到十一点吗?还早着呢!”妻子望着挂钟说。
“别唠叨了,快点吧!我马上要出门。”今西轰然地喊着,他自己下意识地感到无比兴奋。
妻子惊奇地目送着,他亟亟奔出家门。心急如焚地等候着公共汽车的到来。
“‘卡梅达’原来不是人名,”他沉思着,“现在按人名查寻,岂不是搞错了吗?”
他赶到侦查总部时,才刚过十点。
“呀,怎么这么早啊!”同事拍着他的肩头说。
“主任到了吗?”
“嗯,刚到。”
侦查总部借用了品川警察署的一个房间。他走进门口贴有《蒲田调查场杀人案侦查总部》长长字条的房间。
主任黑崎警部正坐在正中的写字台前阅读文件。他是警视厅侦查一处一科科长,临时担任这一案件的主任。
今西径直走到他的面前。
“您早!”
“啊!”黑崎滚圆肩头上的短粗脖子动了一动。
“科长,‘卡梅达’那件事……”今西刚说到这里。
“有什么新发现吗?”黑崎抬起头来。他头发微微卷曲,细长的眼睛,双下颏,体格健壮。他眨着小眼睛,一听到“卡梅达”,也有点神经质起来。
“不知道准不准确,‘卡梅达’那个名字……”今西顿了镇说,“也许不是人名,是地名呢!”
“什么,是地名?”黑崎科长凝视着今西。
“具体还不太详细,不过,我有这个感觉。”
“东北有这个地名吗?”
“有,今天早晨我找到了。”
黑崎吁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没察觉到……原来如此……嗯嗯,”黑崎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个‘卡梅达’到底在什么地方?”他说着脸色也奄然紧张起来。
“在秋田县。”
“在秋田县哪个郡?”
“还说不清楚。”
“什么方向?”
“从秋田数起,第五个车站,靠近鹤冈。”今西说,“站名叫羽后龟田,车站所在地区,肯定叫‘卡梅达’。”
“喂,取张分县地图来!”主任喊道。一名年轻警探跑出去借地图。
“你想的很细嘛!”趁别人去借地图的当儿,主任眯着小眼睛这样说。
“哪里。在无意识地翻阅地图时,偶然发现了它。”
“怎么想起看地图啦?”
“说起来,是因为偶然看了内人订的妇女杂志才发现了附录。”今西赧然地说。
“你的发现很好!”主任赞赏道。
“还没弄准呢!”今西急忙解释说。
取地图的人手拿叠着的地图匆匆返回。
主任急不可耐地叫人把地图摊在桌面上。
“哪里?”
今西听到主任召唤,把身子俯向地图。
“从那边看是反的,不容易看准,你到这边来!”
今西转到主任旁边,瞅着图上的小字。清晨,今西看的是名胜导游略图,在这张详细图上,只要能找到秋田,再顺羽越线查找,就容易找到了。
“啊,就在这里。”今西手指着一个黑点说。
“在哪里?”主任专心致志地看着。“不错,是羽后龟田,到底找到了。”主任出神地看着地图。
地图上有羽后龟田这个站名,却没有找到龟田这个地名,倒有一个名叫岩城的城镇。
“主任,既然站名叫羽后龟田,我想附近肯定有叫龟田的地方。但不晓得是村还是镇。”
“是啊,”主任沉思了一会说,“好,就这样吧!”
在不久召开的侦查会议上,主任就今西的这一发现做了说明。
“是啊,看来‘卡梅达’与其认为是人名,倒不如理解为地名更确切一些。”
多数人也倾向这一意见,大家的视线不时投向今西。
“总之,要依靠当地的警察署,就是说,把被害人照片寄去,请求调查一下辖区内有没有人认识这个人。”
尔后,又过了四天,侦查工作依然搁浅,查访被害人及调查罪犯踪迹的工作收获渺然。因此,秋田县的答复就成了唯一的指望。
到第五天上,接到了当地岩城警察署打来的电话。
“我是秋田县岩城警察署侦查科长……”对方说。
“我是侦查总部主任黑崎,麻烦你打来电话实在过意不去……”接电话的是黑崎主任。
“关于查询事项……”
“啊,”黑崎手握话筒,脸上餺出紧张的神色。“有什么发现吗?”
“本署向龟田附近的人多方调查,遗憾的是,没有任何发现。”
“唔,唔。”黑崎大失所望。
“我们拿着寄来的照片,到处察访,可是,当地居民都说不认识此人。”
“龟田是个什么地方啊?”黑崎问道。
“龟田地区只有三、四千人口,现属岩城镇。耕地不多,多以做挂面和织布为生。照片上的人,如果确是龟田出身,马上就能辨认出来,可是,人们都说没有印象。”
“是吗?”
好容易发现的“羽后龟田”,在目前的侦破工作上也没有任何价值了。有些沮丧的黑崎当听到下面的话时,却又欣然振作起来。
“虽然没有什么发现,可也听到了一件怪事。”
“哦,怪事!”
“正好在收到查询件的两天以前,也就是大约一周前,有个陌生人曾在龟田附近游逛,还在龟田唯一的一家旅店投宿。因为那地方很少有外人来,所以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署里的人就把这件事记录下来了。”
这一报告实为重要。
“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主任紧握话筒问道。
“年纪约在三十二、三岁左右,工人模样。不知道他来龟田的目的。这件事仅供你们参考。”
“那人出现在村子里,没有什么特别活动吗?”
“没有什么。也没发生任何案件。正如刚才所说,考虑到他是外来人,说不定会和查询的案件有关,所以才报告你们。”
“谢谢。有没有什么特别引起村民注意的情况呢?”“
没有什么大事,”岩城警察署侦查科长在电话里继续说:“说来也许平淡无奇,可是在一潭死水般的乡村,那个人的行动确实有些可疑。不过,在电话里不便细讲……”
“谢谢你,看情况我们也许会派人去,届时还请多多协助。”
“知道!”说完都放下了电话。
黑崎主任点燃一支香烟,深吸了一口向天棚吐去。然后双肘支在桌子上,陷入了沉思。
“都到齐了吗?”主任向到场的人问道。
“齐了。”其中一人环视四周后说。
侦查会议开始了。主任在会上说:“这一案件与初步估计不同、相当棘手。至今被害人的身分尚未查出。在罗斯酒吧与被害人谈话的那个人可能是最大的嫌疑犯。但,有关这个人的情况,茫然不知。惟一的线索‘卡梅达’……”主任讲到这里,疲惫地呷了口茶。“四天前,今西君告诉我,它可能不是人名,而是地名。我认为言之有理,便急忙向‘卡梅达’所在的秋田县岩城警察署查询。现在答复已到,证实‘卡梅达’就是岩城镇龟田地区。”主任略微停顿了一会,又继续说下去。”岩城署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在接到我查询两天之前,也就是大约一周以前,曾有人在龟田这个地方游逛。详情不便在电话里讲。我想,这个龟田眼下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打算派人前去,这样有助于侦破工作向纵深进展。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到会的全体人员没有表示异议。因为侦破工作已经搁浅,正处于迭连碰壁的困境。派侦查员前去一事,便马上决定下来。
“今西君!”主任说,“你找到了这一地名,就麻烦你袍一趟,好吗?”
会议桌摆成U字形,今西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他起身深鞠一躬道:
“好的。我想请吉村君同去,可以吗?”
主任把脸转向并排着的桌子末席上,一个年轻人起身而立,他就是年轻警探吉村弘。
第02章 卡梅达
一
傍晚六时许,今西荣太郎回到家中。
“回来得好早啊!”妻子惊奇地说。
“早吗?要去出差,今天晚上就出发。”今西脱鞋走进起居室。
“到哪去?”
“去东北的秋田附近。”
今西没敢细讲,因为一提到龟田,惟恐再引起纠缠。在这种情况下,警探的行动是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的。虽说妻子守口如瓶,只怕她万一泄露了行踪。对这点,今西是不敢疏忽大意的。
“几点的火车?”妻子问道。
“二十一点从上野发车。”
“啊,那起案子的凶犯有头绪了吧?”妻子双眸炯炯地望着他。
“没有,犯人未露一点蛛丝马迹。”
“那么,是去搞监视吗?”
“不是。”今西有点不高兴了。
“这才好呢。”妻子有些放心了。
“有什么好的?”
“我原来担心你是去蹲点监视或是押解犯人,单单是侦察,我就放心了。”妻子这样答道。
今西过去曾经两次到犯人可能出现地区蹲点监视,可谓煞费苦心,稍有疏漏,犯人就将寻机逃窜,铸成大错。押送犯人也是要担风险的,押送途中,犯人每每企图跳车逃之夭夭。这种事今西虽未亲身经过,但他的同事却遇到过。犯人钻进便所,破窗而逃;或是带着手铐跳下奔驰的列车。每遇到这类情况,警探们回局后都感到难堪。妻子之所以释然宽慰,是因为不必为那两种危险忧心忡忡了。今西自己对这次外出委实也感到心境宽畅。
这次去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