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阑珊 作者云上薇_(-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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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平静有些尴尬,抬眼见平阳望着她,便微微笑了下。
耳边平宁和妈妈还在聊着,她却什么都没听进去,整个人就像泥塑的娃娃一样,没了一点生气。沙发的靠垫很软,她觉得自己仿佛栽进了一个无底洞,触不到顶,也踏不到底,就那样悬在半空,使不上力,直直惊出一声冷汗……
幸福没有捷径(4)
仿佛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江亚转过头来,问:“阳阳,你对你二姐的婚事有没有看法……”
她没料到江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心中顿时一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觉得,挺好的……二姐跟四哥,真的挺好的。”抬眼却见平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顿时慌乱地别开眼去。
江亚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跟傅家交情一向不错,知根知底的,不会差到哪去。年前你们傅伯母跟我提起这事,他们家老四太浮太躁,到年纪了,也该找个人收收他,你们知道她一向最中意静儿了,早前就说着要跟我要过去当自己女儿,要不是平静这几年在国外,还不至于拖到现在才提……要我看着也合适,他们家老四,比静儿大了两岁,性子虽然浮了些,倒也互补,虽然偶尔胡闹,不过对长辈都还是挺尊重的……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意思,关键还要看你们自己的……静儿,妈妈还是尊重你的意见……”
眼看平静略略地点了点头,她却再也坐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离开,逃也似的上了楼。
在浴室里听见手机铃声响,平阳匆匆穿好衣服出来,电话却挂断了,是傅旭东打来的。她正迟疑着要不要打回去,铃声却再次响了,正要接,却听见敲门声。她吓了一跳,直接把电话按了,顺便关了机,往枕头下一塞,才起身去开门。门口平宁抿了口牛奶,又把手中的另一杯递给她,她接过来:“谢谢,大姐。”
平宁转了个身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于是回头望了她一眼:“你还住在江边的那套公寓?”
她恍惚猜到了平宁的意思,点了点头,心头却泛起不安的感觉:“大姐你想说什么?”
平宁的眼神依旧锐利,仿佛一眼就能看穿她:“我只是提个醒,既然他可能会是你姐夫,你们还是避嫌一些的好,依我看,你也别住那了,有看中的话,我给你另外安排。”
她的心顿时凉了下来,托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勉强克制住了情绪的波动,抿了抿唇角,却说:“不用了,我可以住莫尧那。”
“老麻烦人家也不好,省得不知道的人还说闲话,我是你大姐,你不要跟我这么见外。”
“莫尧快结婚了,我在那儿住着陪陪她也好。”
“那好吧,如果想一个人住了,打电话联系我。”既然她肯搬,平宁也不再坚持。
她缓缓关上门,才发现整个人都在颤抖。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她把牛奶搁在梳妆台上,靠着门板渐渐滑了下去,把腿蜷起来,脸搁在膝盖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其实不用挣扎,根本不用挣扎他们就可以分开。
他们本不该陷入这样的泥沼,她早该料到有这一天。
她曾那样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的无所谓,可是报应来得那么快,她还来不及开始,就要接受终止。那么,她是不是早不该答应他?如果不曾答应,就不会给他希望,也不会给自己希望。
恍惚间,他的话语还在耳边:“万一哪一天我跟别人结婚了,你可别后悔。”
她早就后悔了,可是到底是后悔跟他在一起,还是后悔没有答应跟他结婚,她分不清。
脑子糊成一团,心被重重碾过,太阳穴突突地跳,唯有一个声音在惊涛骇浪中轻轻叫嚣:“为什么是二姐?为什么会是二姐?”
可是她反问自己,如果不是平静,她还会这么难过,这么无措吗?
她没有答案,她自己都搞不清。
夜风吹得窗帘飞出了窗外,在苍茫的夜色中仿佛无力挣扎的傀儡。山上夜间气温低,凉意渐渐沁入肺腑,她叹了口气,起身关窗。
掀开了被子要睡,又听见敲门声,开门却是平静,只抱了一个枕头笑盈盈地看着她:“阳阳,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穿着天蓝色小圆点睡衣的平静披散着微卷的长发站在她门口,比白天看起来更加温柔可人,她怎么拒绝地了这样的二姐?再说平静要跟她一起睡,必是有悄悄话要说。
她往里退了一步,朝平静浅浅地笑了一下:“当然了。”
他们虽然差了三岁,却因为一起上学的关系,要比跟平宁亲密的多。小时候为了上学叫她起床的方便,她就跟平静一起睡。大了一些有个各自的房间,却还是时常会溜到对方的房间,关了灯两个人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分享一些女孩子之间的秘密。平静虽然很听妈妈的话,却守口如瓶,她有什么心事都放心地跟她讲。而平静自己,从小到大,也因为太讨老师喜欢而无形中得罪了班上的女生,一直交不到什么真心的朋友。反倒是她这个马马虎虎大大咧咧的妹妹,还能跟她说说话。在那些少女时代的夜晚,他们常常一个磕磕绊绊地讲着事,另一个帮对方在背上挠痒,在被窝里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反倒是上了大学开始,因为专业的不同和住宿的关系,再没有机会这样热热乎乎地躺在一起说会儿话。毕业后,他们的人生轨道,自是分成两列,各自轰轰烈烈。
两人平躺着都没有睡意,平静翻了个身,抓抓她蓬松的短发:“怎么把一头长发剪了,从三年级开始你就没剪过短发,留了这么多年了,怪可惜的。”
她无所谓地笑笑:“就是留了这么多年了,才要换一下嘛,去香港出差时剪的,今年流行短发。”
平静看着她不由有些感慨:“阳阳,你就是比我有勇气,爱情也好,生活也好,不像我,总是保守地认准了一样不肯放,不敢轻易尝试新的东西,死板的要命。”
她转身看她,睫毛轻眨:“才不会,二姐你这叫经典,没听说过吗,流行每天在变,只有经典是永恒的。”
平静掐了下她的脸颊,呵呵地笑:“嘴明明这么甜,为什么不肯哄哄妈妈,讨饶一下呢,妈妈一向最疼你的。”
她原本明亮的眸子顿时又暗了下去:“没用的,我早就伤了他们的心,他们是不会原谅我了。”
平静听得黯然,才发现这个话题太低落,事情都过去了,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索性也不谈,换了个话题问他:“你去香港出差有没有遇上傅旭东,听说他也在那边……”
没想到平静会问到这件事,她心跳顿时漏掉一拍,仿佛凭空踩漏了一脚,背心一阵寒意,五月天里冷汗都冒出来了,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却违心地说:“没有啊,香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没那么巧啦。”
平静不介意地笑了笑,昏黄的床头灯下,她的笑容就显得有些薄弱,仿佛一撕就破:“我回来后还没见过他,算起来也有好几年没见过了,以为再不会有交集,只是没想到……回来的第二天,约了跟傅家的人吃饭,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到齐了。伯父伯母还跟我道歉……我猜他大概也觉得尴尬吧,这样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地就被扯到一起……”
原来傅旭东是真的没意思,原来他真的不愿意……她不知怎么心头就闪过一丝窃喜,然而随即被负罪感湮没,她怎么能这样?他们怎么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二姐,她甚至无法想象要是平静知道了她跟傅旭东的关系,会有什么反应。
这样的认知让她不由打了个寒战,心底寒意更甚,忍不住把薄被往上拉了拉。
可是她没办法假惺惺地说一些话去安慰平静,这样的想法甚至让她觉得恶心,让她唾弃自己,于是只能小心翼翼地问她:“那么二姐你呢,说实话,你对这桩婚事满意吗?”
平静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我的人生早就被安排好了,如果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如果是傅旭东,起码还不算陌生人。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有别人,如果那样的话……我不想强求……”
她为二姐的认命而难过,听到后半句,心却突然热了起来,仿佛有无数蚂蚁在里面挠,挠的她坐立不安,终于没忍住问了出口:“二姐,其实你是喜欢四哥的,对不对?”
我愿将故事改写(1)
即使是只用眼角,她都看得到平静脸上的淡淡红晕,心一下子狠狠地沉了下去,她猜对了,平静是喜欢傅旭东的,她猜对了。
平静被她猜中了心意,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眼睛顿时垂了下去:“小丫头,别瞎说。”
27岁的人了,脸皮却比她还薄,换了平时,她早就要借机笑话她了,可是此刻,她却笑不出来,再也笑不出来了,背在身后的手攥成一团,指尖触到掌心里的伤痕,疼得她心尖发颤。
她以为早就麻木了,也以为她是不在乎的,可是当她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她却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她是傻呀,到现在才看出平静的心意,要不然她怎么会这么顺从地接受这桩婚事,她早该猜到的。
幽静的夜里,枕边平静的声音浅浅地传来,隐约地带了点感伤:“不过是我偷偷胡思乱想罢了,阳阳,你也知道,他不会喜欢我这样的性格,要喜欢,早喜欢了。你以前还问过我为什么不喜欢跟他说话,其实我是紧张,在他面前我总是很紧张,一点都不自在,总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怕越说越错,索性就不说了。有时候我真是羡慕你们,能那么自在地说话,他待你又好,什么都肯宠着你,陪你闹,陪你疯……还记得小时候你们去水库钓鱼吗,你提着水桶跟在他后面,回头向我招手让我一起去,我站在门边,拽着把手,其实很想去,只要他说一声……可是他却回头催你快走,根本没想到要叫我一声……要说嫉妒,我也嫉妒过的。”
“二姐……”她不曾想过平静会这么坦白,更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她心里一直无声无息藏着一个人,万般情绪涌上来,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只能伸出手臂抱住她,泣不成声。
“阳阳,怎么哭了?”平静有些慌,“我不该跟你讲这些的,这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何必让你苦恼呢。”
她狼狈地转过身去,吸了口气,忍住了脸上肆虐的泪水,轻声说:“我没事,就是想起从前的一些事儿了。”说完,死死地捂住嘴巴,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平静掰了掰她的肩膀,见她不肯在回头,只当她想起从前的事太难过,于是没再多问,只关了灯低声说:“睡吧,别多想了。”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点头,抽起被子擦眼泪,却越擦越多,于是不再挣扎,放任它在面颊上流淌,凉凉的泪水滑到耳朵里,脖子上,耳边响起平静均匀的呼吸声,她却再也睡不着。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可耻至极,那样任性自私,明明不爱他,却霸占着他对她的情谊,仗着他对她好,耽误了太多人,她还要耽误多久?
她想起小时候,家里就属她的布偶最多,又漂亮,可是她往往还要去抢平静的,因为往往觉得别人的更好,更漂亮。平静一向争不过她,每次眼看着她得逞了趾高气扬地把娃娃抱在怀里炫耀,还只能忍着不哭。
她才知道二姐心里是多么难过,可是她从来没跟她说过,待她还是一样的好。
可是不属于她的东西,到头来,终究是要还的。
她已经长大了,即使再舍不得,也该学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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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雨了?”秦莫尧开了门,见平阳湿淋淋地站在跟前,不由往外扫了眼。
“嗯,挺大的。”她甩干雨伞上的水,搁在玄关处的伞桶里。
秦莫尧关门进来,见她鞋子全浸湿了,微微吃惊:“你走路过来的?怎么不打车?”
“坐的地铁,就是突然想坐坐地铁了。”她接过秦莫尧递来的毛巾,擦干被雨水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你就喜欢突发奇想,地铁人挤人有什么好玩的,再说毁了双鞋子多不划算。”秦莫尧拿她没办法。
她无所谓地笑笑,朝卫生间走去:“我先洗个澡。”
在卫生间里不断地打喷嚏,洗了澡出来才觉得不对劲,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重脚轻。
“莫尧,我想我可能感冒了。”她哭丧着脸地往沙发上一躺,嗓子干得发疼。
秦莫尧摇了摇头:“你还真是活该,知道这几天身体很虚,还淋雨……”说归说,还是找了个体温计给她,又拿了药:“看看有没有烧,先吃点药防一防。”
果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