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访十年-第2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很诡异。我不想进去了,我当时身上只装着50元钱,那是我这些天蹬三轮车的收入。我脚步迟疑。酒托大约感觉到了我在犹豫,退后一步拉住我的胳膊,用她的大胸在我的胳膊上磨来磨去,就像在磨刀石上磨着一把刀子一样,磨过这面又磨那面。到了这里,想退也退不回去了,我只好咬着牙关继续往里走。
转过弯,甬道里豁然开朗,这里居然别有洞天。黑暗的房间里,墙壁上的、天花板上的灯光全部打开了,房间里有十几张桌凳,桌凳的造型都很奇异,桌子有圆的,有方的,而凳子很高,坐上去后,双脚要放在中间的横杆上,才能坐稳。几名身穿黄色t恤的男子像散乱的棋子一样,歪歪斜斜地坐在四周。里边的墙角,有两对男女正在呢喃私语,那两个女子都是袒胸露乳,衣服短得不能再短,浓妆艳抹的脸,在彩灯的照耀下,像鬼魅一样妖艳。这两个女子,毫无疑问是酒托。而那两个男子,则是上钩的笨鱼。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正在开怀畅饮,他殷勤地给酒托的杯子里斟满红酒,然后碰杯,一饮而尽。另一名男子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的果盘、饮料,服务生正在打开一瓶红酒,这名男子用牙签插起一颗圣女果,满面笑容地送到酒托的嘴巴里……我看了后,暗自好笑,现在两人满面春风,志得意满,过会算账的时候,估计想哭都没有眼泪了。
我刚刚在凳子上坐定,服务生就过来了,拿着酒水单。酒托装着不认识服务生,看着我说:“来瓶红酒吧。”我知道一瓶红酒动辄就是几百上千元,赶紧说:“我从来不喝酒,我一见酒就过敏,我酒精过敏。”酒托给我撒娇说:“人家想喝点嘛,人家想喝嘛。”我装着没有听见,心中暗暗地骂着她,用最恶毒的语言。酒托对服务生说:“拿红酒来。”服务生转身想离开。到了这一步,一般男人碍于面子,只好迁就酒托,这样就上当了,他们说给你打开的这瓶酒是1000元,你就得掏1000元;说是2000元,你就得乖乖掏2000元。红酒市场本来就非常乱,从来就没有一个价格尺度,它繁杂的名字可能连品酒师都没有听说过。
我知道坐在我对面的这个漂亮女人是酒托,她怀揣一把磨得锋利的刀子,正准备宰我,我在她的面前没有必要装大款,我也不想和她之间发生任何故事。我赶紧站起来说:“我没有带钱,不要红酒。”
服务生站住了,酒托愕然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脱身。我急得满头大汗。
突然,里面传来了什么东西倒在地上的迟钝声音,我循声望去,看到那个刚才还在开怀畅饮的胖子倒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三个穿着黄色t恤的服务生露出了本来面目,他们一脚加一脚,竞相踩踏在胖子的身上,胖子痛苦地扭曲着身子,扭成了一截虾米。
胖子一直在求饶,他把这些比他年龄还小的流氓叫“叔叔”。流氓们骂道:“他妈的没有钱还跑进来,手机掏出来。”
原来开怀畅饮的胖子付不起酒钱。
坐在我对面的酒托回过头来,拉着我的衣服说:“坐下来啊,打架有什么好看的。我们喝我们的,来到这里就是消费的,别在乎钱啊。”她抛给我一个暧昧的眼神。我装着没有看见,继续紧张地想着脱身之计。
胖子站起身来,把手机掏出来,递到流氓们的手中。那时候的手机很贵,最便宜的诺基亚也要一千多元。
另一个男子也在结账,他把厚厚的一沓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小心地问服务生:“你们认识啊?”他指的是服务生和酒托。服务生反而嘲笑他说:“你带来你的女朋友,到我们酒吧消费,我怎么认识啊。”男子站起身来,他的脑门上亮光闪闪,全是汗珠。他垂头丧气地走出去,用手掌在脑门上抹了一把,又抹了一把。我看到这名男子带来的酒托,看着收钱的服务生,嘴角掠过一丝舒心的微笑。
发布日期:2009…9…210:56:55
一名服务生走过来了,手上端着一碟葵花籽。葵花籽一放在桌面上,酒托就忙不迭地啃了起来。
我说:“我真的忘记带钱包了,真的。”我对酒托和服务生说着,并翻开了自己的口袋。
两个服务生过来了,他们不由分说就开始搜身,从裤子口袋里搜出了一把零钞,都是一元两元的,最大的面额是五元。先前的那个服务生说:“他妈的一把零钱,你是干什么的?”我没有回答。另一个服务生打了我一个耳光说:“你个穷鬼,没钱跑来干什么?这瓜子就要100元钱。这是最低消费。”
我可怜巴巴地说“我真的没钱。”
一名服务生把那堆零钱数了数,共有50元,他把零钱收起来,问我:“你还欠我们50元,怎么办?”
我说:“大哥,我真的没有钱了,我不知道到了酒吧消费会这么贵。”
“你是干什么的?”
我想,我如果说自己是大学生,可能他们考虑到我没钱,会放了我。我说:“我上师范大学,真的没钱,你看我的钱都是零钱。”
服务生说:“师范大学在什么地方?”
我曾经去本省的师范大学采访过,我说出了那条街道的名字。也许他们真不知道,他们说:“不会吧?这条街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学生,学校真的就在那条街道。他们说:“打电话让你的同学过来送钱。”
我没有手机,只有一个数字传呼,被他们搜出来了,放在了桌子上。一个服务生拿起我的传呼,在上面翻页查看信息。我该给谁打电话?该让谁送钱来?我在紧张地思索着。然而,他们说过这句话后,并没有再让我打电话。后来我想,他们可能不敢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外界知道。
这时候,整个酒吧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酒托不断地查看自己的手机,不断在电话里说:“再等我一会,再等我一会。”酒托生意很好,业务繁忙。一个服务生走过来说:“你们学校电话多少?我打电话给你们学校,你把妓女带到我们酒吧来。”他大义凛然,义正词严。
我说:“学校电话真的忘记了,我们经常也不打。”
这个服务生继续纠缠:“那就跟我去派出所一趟,带着妓女喝酒,让派出所把你抓起来。”他说的蛮像一回事。
如果是一般的男子,听着这句话肯定会吓坏了,因为能够和酒托来到酒吧的,一般都抱着不纯的目的。但是,现在我反而释然了,就去派出所,到了那里我会表明我的身份,我就可以脱身了。
我拿起桌子上的数字传呼,他们没有阻止,可能在他们的眼中,这个数字传呼没有任何用处,他们都有手机。我跟着那名服务生一直走到了甬道口,站在这里能够看到大街上汹涌的人流和穿梭的车辆。服务生突然不走了,他在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我走出甬道,我没有想到会这样顺利脱身,看到雨后的阳光洒在葱绿的树叶上,也照耀着树叶上的雨滴。两名站在路边的男子,穿着胸前印有老虎的工作服,看看我,又默然回过头来。我继续向前走去,走到了下一个岔路口,一回头,看到那两名身穿老虎服装的男子,就跟在身后不远处。
我走过马路,再回头望去,那两名男子消失了。
这个酒吧就是黑酒吧,而那些穿黑色老虎制服的男子和酒吧里的服务生都是打手,他们和酒托沆瀣一气,共同欺骗上钩的男子。
第二天晚上,我没有跑三轮车,三轮车夫说,他夜晚接了一个活,要给人家搬东西,我就得休息一个晚上。当时,我决心要弄清楚酒托们一天能有多大的业务量,我觉得酒托这个行业内的水越来越深了。酒托后面还有黑恶势力在支撑。
酒吧所在的地方,是一幢楼房的楼底。这幢楼房共有五层,从五层可以攀着垂直楼梯上到楼顶。当天黄昏的时候,我就偷偷溜进了楼房里,然后又偷偷攀上了楼顶,爬在楼顶边沿,从这里望去,酒吧门口的一切,马路对面的车站,都一目了然。
仅仅过了几分钟,我就看到了昨天带我走进酒吧的那个女子,尽管她换成了别的颜色的衣服,但依然袒胸露乳,妖气十足。那个时侯,这样打扮走在大街上的女人,人们都会当成妓女,但是她不是妓女,她是酒托,妓女的收入又怎么能够比得上酒托?酒托没有任何付出,只是陪着你喝酒,你就要成百上千地大出血,然后她再坐地分赃。这么好的生意,辛辛苦苦的妓女又如何能够比?
这个酒托今天穿着绿色的上衣,牛仔短裤,她站在一家店铺的玻璃门口,正在往外打量,我不知道那个上钩的男子在哪里,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刻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就有一条上钩的蠢鱼,他正在等待着酒托,正在憧憬着和酒托在一起的浪漫而旖旎的时光,他不知道,他是一只可怜的麻雀,正在走进罗网中。
发布日期:2009…9…221:59:04
几分钟后,酒托走出了玻璃门,边走边向后张望,她在过街斑马线边等了一会儿,然后拨打电话,我看到身后距离她20多米远的地方,有一个男子从皮带上的盒子里掏出手机。那时候,很多有手机的男子都喜欢在皮带上穿一个盒子,盒子上有暗扣,手机就装在盒子里。后来听说这种放置手机的方法给小偷提供了极大的方便,然后像一阵风一样,男子们不把手机拴在裤腰带上,而改装在口袋里了。又过了几年,手机流行挂在脖子上,像个巨大的项链一样;再过了几年,手机又流行装在套子里,套子套在胳膊上;而现在,男男女女出门都带着一个包,手机都装在包里。
那个男子身材矮小,像潘长江一样没有长开。他左右看着,大约在寻找酒托。我看到酒托冷若冰霜,而潘长江笑容满面。
酒托走过斑马线,走到了马路这边,她又朝左面走去,那是与酒吧相反的方向。酒托走到了一个街树下面,然后停住了。她又拿出手机,我想,她应该是拨打潘长江的电话。果然,马路那边的潘长江又从裤带里掏出手机。他边接听,边穿过马路。酒托挂断了电话,她密切关注了潘长江的一举一动。
潘长江穿过了马路,向酒吧的方向走去,走了十几米远,然后又停住了。我估计这就是酒托电话中交代的第二次约会的地点。
自从潘长江出现,到他来到第二个约会地点,他的身后始终若即若离地跟着两个穿老虎“工作服”的男子,而潘长江丝毫也没有留意到。他乐呵呵地,满面春风地,急不可耐地憧憬着与酒托见面,他像一只猴子一样,抓耳挠腮,左顾右盼。
酒托看到只有潘长江一个人出现,而且这个人也不像便衣,她现身了。她走到了潘长江面前,两人说着什么,我估计酒托肯定又在问:“你开车来的?”“你做什么工作?”潘长江没有丝毫戒备,他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又高大又风骚,笑得嘴角都裂到了耳朵边。
然后,他们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他们走进了酒吧里。
突然,我又看到了一个酒托,就是昨天和胖子一起喝酒的那个酒托。她的衣服都没有换,她穿着红色短裙,黑色t恤。她带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子从酒吧里走出来了。那个男子一路都在激愤地说着什么,一会儿握着拳头,一会儿摊开双手,他看着红短裙,但是,红短裙置之不理。我估计这个个子很高的男子肯定刚才被骗惨了。
红短裙走上了斑马线,她要过马路了,高个子也要过马路,他一直跟在红短裙的身后,他很激动,不断地挥舞着手臂。
一直站在酒吧附近的两名穿着老虎工作服的打手出现了,他们跟在了高个子的后面。这两名打手不是跟在潘长江身后的那两个。那两个此刻还在酒吧旁边徘徊。
糟了!这个高个子今天要挨打。
红短裙过了马路后,在一家商店门口停住了,她买了一根冰淇淋,自顾自地吃了起来。高个子还在喋喋不休,说到动情处,他推了红短裙一把,红短裙还是一言不发。突然,一个打手从高个子身后走来,头别向一边,不看高个子,他撞在了高个子身上。两人发生了争吵。这名打手和高个子扭打在一起。另一名打手突然出现了,他从身后抓住高个子的头发,一下子就把高个子掼倒在地。然后,两名打手用皮鞋狠狠地踏着高个子。高个子吓坏了,他抱着头爬起身,狼狈逃窜。
红短裙接听电话,向公交车车站方向走去。两名打手像没事人一样,穿过马路,在酒吧附近游荡。
刚才只顾看打架,没有留意到又一个酒托出现了,这个酒托我还没有见过,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是以什么方式和上钩的男子接头的。他们一起向酒吧的方向走来,那名男子想拉住酒托的手,酒托好像很害羞地甩开了。
这名女子绝对是酒托,从她的穿戴上能够看出来。爬在楼顶上,我能看到她雪白的肩膀,还有两个丰满的乳房,晃来晃去地。薄薄的衣服包着高耸的乳房,像兜着一坨凉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