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战-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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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别的响声,”克莱尔把手放在卡诺尔胳膊上,“你可别瞒着我,男爵,因为你知道,我决定亲自来找你,说明我们要谈的话意义重大。”
卡诺尔拭去额头的汗珠,脸上挤出一缕微笑说:“你说吧。”
“我想提醒你别忘了那个诺言,同时问问你是否准备兑现。”
“哎呀!夫人!”卡诺尔回答说,“这事已经不可能了。”
“那是为什么?”
“因为打那天以后,发生了不少意料不到的事情,我原以为断了的许多关系现又联络上了。我原以为要挨罚,谁知王后以奖代罚,我受之有愧。现在我加入陛下的那一派,以期……感恩图报。”
一声叹息在空中响起。可怜的娜农大概想听的不是刚才说的那句话,而是另外一句话。
“以期飞黄腾达,卡诺尔先生。我不糊涂,你出身名门,28岁当了中校,镇守一方,我知道这的确不简单,但这只是对才干的自然欣赏,器重你的不光是马扎兰先生……”
“夫人,”卡诺尔不想听,“请你别说了!”
“对不起,先生。”克莱尔说,“这一次不是康贝子爵夫人在给你说话,而是亲王夫人的特使领命见你,因此,她必须完成肩负的使命。”
“说吧,夫人。”卡诺尔一听没有了办法。
“好的。亲王夫人知道你先在尚蒂利,后在若尔内对我先后表白过爱慕之情,对你参加哪个派别很关心,决定派我以议员的身份来做工作。另一位议员也曾做这个工作,可能做得不怎么样,于是,我就把这事应承了下来。因为我想,我比较了解你要参加哪派的实际想法,我能出色完成任务。”
“谢谢夫人。”卡诺尔说完就用手去抓挠胸脯。因为在谈话间歇时,他听到娜农急促的呼吸声。
“我建议你这样,先生……我是代表亲王夫人谢谢,倘若以我的名义,”克莱尔停了一下,又说,“我就把建议的顺序倒过来。”
“你说吧。”卡诺尔瓮声瓮气。
“你把圣乔治岛的管理权交出来,我给你三个条件,你任选其一。第一,这不是我的意思,你别误会,20万金路易……”
“哎.夫人,别扯得太远了!”卡诺尔想就此终止谈话:“我受王后之托行使管理权,这个权力之地嘛,当然是圣乔治岛,我誓死得保护圣乔治岛。”
“先生,这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的话。”克莱尔感到伤心,“你想一想,你向我提出要放弃一切,坚决跟我时,当你挥笔向你今天为之效劳的人写辞呈时,你是怎么说的?”
“夫人,在我能自由选择道路时,我向你提出那样的建议,可今天.我不再是自由的……”
“你不再是自由的?'’克莱尔脸色发白,大声问。“你指的什么?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和荣誉已连为一体。”
“好的!听我的第二个条件。”
“有啥用?”卡诺尔不悦,“我给你说了一百遍,我不会改变我的决心,你别再引诱我,真的没有用。”
“对不起,先生。”克莱尔义正辞严,“我身负重任,我无论如何得完成。”
“你说吧!”卡诺尔喃喃道,“你这个人心狠手辣。”
“你辞职。我们对你的继任施加的压力会比对你加的压力更有效。再过一、二年,你升到准将军衔了,再到亲王先生的麾下重操旧业。”
卡诺尔伤心的直摇头:
“哎呀!夫人,你为什么难为人呢?”
“你是在给我答复?”克莱尔问,“我不明白你到底打什么主意,先生。你不是准备在辞呈上签字吗?你不是对站在你跟前,高兴听你侃谈的她说,你要爽爽快快,心甘情愿辞职吗?当我现在要求你辞职时,你怎么不把你在若尔内夸下的海口兑现呢?……”
这一席话像数把锋利的尖刀捅进娜农的心窝,卡诺尔也觉得捅得不轻。
“当时看来是无关紧要的行动,在今天就是背叛行为,可耻的背叛行为!”卡诺尔态度很硬。“我不辞职!我决不交出圣乔治岛的管理权:”
“有话好说,你急什么!”克莱尔一边柔声细气地说,一边不安地东张西望。卡诺尔宁折不弯,使施压者克莱尔感受到了压力,她觉得很奇怪。“现在,请听好最后一条。我准备以此为突破口,因为我知道,因为我事先说过,你会拒绝前两个条件,物质好处打动不了你的心,我高兴我猜对了。要想使你动心除了名利地位,得有其他的甜头。高贵的使命,少不了高贵的报酬。”
“看在上帝的份上,夫人,”卡诺尔态度软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言罢,卡诺尔摆出了溜走的架势。
克莱尔以为卡诺尔被她说动了心,更深信她后面的话能大获全胜,于是拦住卡诺尔说:
“要给你好处,一定给得像样,不会是蝇头小利;要用金钱买你辞职,这职你辞得无可非议。因为还没有开始,辞职既不是变节求荣,又不是见利弃义,而纯属一种选择。照我说,就以联姻方式酬报你的辞职。假如你对一个女人来说,你很爱她,发誓爱她一辈子,可她对你的表白没有公开做出反应,没有把你的海誓山盟当回事;假如她现在找上门来对你说:‘卡诺尔先生,我是自由的,我有钱,我爱你,请你做我的丈夫,我们一起去……我们一起去你想去的地方,离开这个同室操戈的是非之地,到法国以外的地方去……’哎,先生,这你不会不答应吧?”
卡诺尔虽然面红耳赤,但对克莱尔的纠缠却置之不理,更不顾黄昏时窗前可看到的康贝家漂亮的小城堡。我们刚才描述的是这场唇枪舌战的全部过程。长诺尔的决心自始至终没有改变,原因是他看见娜农的头从哥特式的绒帘后面探了出来,尽管光线暗淡,但仍能看清她脸色苍白,披头散发。
“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回答我!”克莱尔又说,“我不明白你的沉默意味着什么?难道我弄错了,你不是卡诺尔男爵?在尚蒂利你对我说你爱我,在若尔内又对我说你爱我,向我发誓,在这个世界上你只爱我一个人,准备为我牺牲其他任何心上人,这个人难道不是你?看在上帝的份上,回答我!回答我呀?”
一声呻吟,清晰可辨,以致康贝夫人这一次真相信有第三者偷听他们的谈话。她马上神色惊慌,卡诺尔往哪儿看,她也往哪儿看。卡诺尔赶紧将她的视线引开,速度太快,那个面若土色的人她没能看见,况且她站着不动,形若幽灵,谈话的全过程都叫她耐心地偷听了。两个女人暗中相互递了个眼神,不约而同的喊叫一声。
娜农消失了。
康贝夫人赶紧拿上帽子,抓起大衣,转向卡诺尔说:“先生,我现在懂了,你所谓的职责与报答的含意了。我知道你拒绝放弃,或者违背的职责是什么。我终于懂了,感情是会被诱惑的。我让你原封不动守着这些感情,这种权利,这种图报。再见,先生,别了!”
她虚摆了个走的架势,卡诺尔没有挽留的意思,她正要走,又想起一桩痛苦的往事。
“再罗嗦一句,先生。”她说,“你帮了我的忙,我也帮了你的忙,看在我们朋友一场的份上,看在所有爱你的人和被你所爱的人的份上,我没疏漏一个人,你千万别去打仗。明天,也许是后天,就有人来圣乔治岛袭击你。你败了,或者牺牲了,我心里都不会好受。”
卡诺尔闻言打了个冷战,头脑一下就清醒了。
“夫人,”卡诺尔说,“万分感谢你刚才对我所做的珍贵的友好保证。哼!让他们来吧!来攻打我!我的天!我有劲叫阵,他们根本没心劲来会我。我需要战斗,我需要在危险中亲眼看着自己再站起来!来吧,危险,死亡。死亡将受到欢迎,因为我知道我得到了你的友谊,你的同情,你的尊重,就是死了,那也死有所得。”
“再见,先生。”克莱尔边说边往门口走。
卡诺尔相随而去。当走到阴暗的过道中间时,抓住克莱尔的手,说了几句话,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听得见。
“克莱尔,”他说,“我比以前更爱你,可是,厄运要我只能以生离死别的方式向你证明我对你的厚爱。”
康贝夫人没有吭声,以嘲讽的微笑作了回答。刚一迈出城堡的门,她就伤心的哭了,喉咙哽得象撕扯般的难受,抓住胳膊,大声喊道:
“啊?他不爱我了!天哪!他不爱我了!我好可怜呀!我爱他!……”
4
卡诺尔离开康贝夫人径自回家了。进了门发现娜农在屋子当中,脸色灰白,一动不动。卡诺尔苦笑着朝娜农走去,快到跟前时.娜农伸过一只手,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原谅我,”娜农说,“请你原谅我,卡诺尔?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是我给你活动了这么个苦差事。你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我害了你。我自私,光想自己不顾别人。别管我,你走吧!”
卡诺尔轻轻扶起了娜农。
“甭管你!”卡诺尔一惊,“我办不到!娜农,我办不到!我很敬重你,我起过誓,我要保护你,搭救你。如果救不了你,我就不想活了。”
“卡诺尔,你说的可都是心里话?不犹豫?不后悔?”
“那当然。”卡诺尔微笑着说。
“谢谢,我的好朋友,谢谢。你知道,这条命我是珍惜的,今天就把它毫无怨言的献给你,因为我今天才知道你帮了我的忙。旁人能给你金钱,我的财物难道就不能属于你?旁人能给你爱心,难道世上有像我一样爱你的女人?旁人能使你加官进爵吗?当心,有人要向你发动进攻:干脆,我们自己招兵买马,储备枪支弹药,全力以赴自救自卫。我呢,我为我的爱情而战;你呢,你为了你的荣誉而战。所以你必须打败他们,我勇敢的卡诺尔,你要让王后亲口说,她手下的官兵中数你最勇敢。至于你提的问题,就由我来负责吧。你日后发达了,功成名就了,要我还是不要我,随你的便吧。我将靠回忆聊以自慰。”娜农一边说,一边看卡诺尔,期待卡诺尔对她的话有所反应。女人向来要求对夸大其辞的话有答复,也就是说言辞激昂离奇的答复。而卡诺尔却伤心地低下了头。
“娜农,”他说,“只要我在圣乔治岛,你永远不会吃亏,永远不会受委屈。放宽心好了,你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谢谢,”娜农说,“虽然这不是我全部的要求。”接着又低声说:
“唉!我完了,他不爱我。”
卡诺尔突然发现娜农赤热的目光似闪电般的明亮,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表明心中有说不出的痛苦。
“我们好就好到底,”卡诺尔思忖着,“否则就太不象话了。”
“过来,娜农,”卡诺尔说,“你过来,我的朋友。拿上帽子,披好大衣,出去吹吹晚风对你有好处。我可能随时遭袭击,我得去巡夜。
娜农一听心里乐开了花。照卡诺尔吩咐,穿好大衣,戴好帽子,相随去巡夜。
卡诺尔是个名副其实的军事家。他参军时几乎还是个毛孩子,对待打仗做过认真的研究,因此,他不仅以司令官的身份外出巡视,而且以工程师身份下去指导。见他大驾光临,官兵们以为是首长来检阅,一拨又一拨接受有关攻防韬略的考问,都把这位年轻人视为经验丰富的统帅;资深军官们对他说话都带三分敬畏。他们对他有看法的事仅一件:下命令时口气软,讯问时过分客气。他们怀疑这种客气掩盖着内心的懦弱。人人感到大敌当前,长官的指令得到迅速及时贯彻,使官兵能相互了解。一支工程兵已于日间到达。卡诺尔下令即刻开始修工事。娜农想把卡诺尔拖回要塞休息,不让他熬夜,但未能如愿。卡诺尔继续他的夜巡不说,连她也给客气地打发走了。随后,卡诺尔又派出三、四名侦察兵。他们都是中尉举荐给卡诺尔的,他们曾在中尉手下干得不错。卡诺尔安排停当之后,返回来躺在石堆上监工。
卡诺尔看着一上一下铲地的铁锹镐头,脑子里不是想白天发生的事,就是回忆自见到康贝夫人以来围绕着他所发生的种种怪事,而把他的正事抛在了脑后;奇怪的是他的心思并未远走高飞;他觉得从此时此刻起,他才开始真正存在了。而在此之前,他一直生活在一个品性低劣,感觉不全的世界里。现在,他的生活里有了阳光,一切为之焕然一新。在这柳暗花明的时刻,娜农,可怜的娜农,她死心踏地献身于另一种爱情。这种爱情同那些进入生活并完全占领生活的爱情一样,一诞生就很有力量。
因此,卡诺尔经过喜忧参半的思考之后,觉得康贝夫人爱他,做个言而有信的人无疑是他义不容辞的义务。他对娜农的友情与他的决定毫不相干。可怜的娜农!卡诺尔把他对她的爱情说成是友情。爱情式的友情用不了多久就成了冷淡与无情。
娜农没有心思上床睡觉,也在熬夜。为了不被人发现,披了件风衣,伫立在窗前。娜农站在窗前不是欣赏穿云透雾的月亮,凝眸夜风吹拂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