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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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他对卡斯托兰说,“你在那儿拿件睡衣干什么?”
“我等先生脱掉衣服。”
“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脱衣服,把这条睡衣放在椅子上等吧。”
“怎么!先生不脱衣服?”卡斯托兰问。他性情多变,好象这天晚上比平时更没有情绪。“先生不打算立即睡下?”
“不。”
“那么,先生打算什么时候才睡?”
“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关系很大,因为我很累。”
“啊!真的!”卡诺尔停下走步,正面看着卡斯托兰,“你很累?”
卡诺尔看到他的仆人脸上有一种急于被赶出门的傲慢神情。
“很累!”卡斯托兰说。
卡诺尔耸了耸肩说:
“出去,呆在前厅里,我需要你时就按铃。”
“我预先告诉先生,如果太晚的话,我就不在前厅了。”
“那么,你在哪里呢?''
“在我床上,依我看,跑了200里路,到躺下睡觉的时间了。”
“卡斯托兰先生,你是一个可鄙的人,”卡诺尔说。
“如果先生觉得一个可鄙的人不配作他的仆人,先生只需说一句话,我就不再为他效劳,”卡斯托兰以最庄严的神情说。
卡诺尔不是在有耐心的时候,但愿卡斯托兰有能力看出他主人头脑中快要发作的风暴,他显然想尽快获得自由,他本该等待另外的时机再向主人提出他刚才贸然提出的要求。因此,卡诺尔冲到仆人面前,抓住他紧身短外衣的胸扣处,这动作是大人物们常做的,但卡诺尔过去从没这样做过.“重说一遍,”卡诺尔对仆人说。
“我重复,”卡斯托兰同样无耻地说,“如果先生对我不满意,我就解除对先生的服务。”
卡诺尔放开卡斯托兰,去拿木棍。卡斯托兰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先生,”他叫道,“小心你要做的事。我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仆人了,我现在为亲王夫人服务了!”
“啊!啊!”卡诺尔放下已经举起的木棍,“啊,你为亲王夫人效命了,”
“是的,先生,从一刻钟前开始,”卡斯托兰挺起上身说。
“谁让你这么干的?”
“篷佩先生,她的侍从。”
“篷佩先生!”
“是的。”
“哼:你干嘛不把此事立即说出来!”卡诺尔叫道,“不错,不错,你有理由不为我服务,我亲爱的卡斯托兰,这是两个比斯托尔,补偿差一点揍在你身上的杖击。”
“哦!”卡斯托兰不敢收下钱,他说,“这是什么意思?先生嘲笑我?”
“不是,恰恰相反,你就做亲王夫人的仆人吧,我的朋友。不过,你的服务应该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从先生还我自由的时候算起。”
“那好!我明天早上还你自由。”
“从现在到明天早上呢?”
“在这段时间,你仍是我的仆人,你得听我的。”
“好,先生有什么吩咐?”卡斯托兰决定要拿那两个比斯托尔。
“既然你想睡觉,我就命令你脱去衣服,睡在我的床上。”
“怎么?先生要干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需要服从,就这。脱你的衣服,我来帮你。”
“怎么!先生帮我?”
“当然,因为你要扮演卡诺尔骑士的角色,我完全应该扮演卡斯托兰的角色了。”
男爵没等仆人同意,就拉掉了他的短外衣,摘掉了他的帽子,在他惊恐之中,已把他锁在了室内。卡诺尔匆匆走下楼梯。卡诺尔终于开始看清这桩秘密了,尽管有一些事情仍让他不甚了了。两个小时以来,好象他看到、听到的任何东西都不正常。尚蒂利城堡每个人的态度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所碰到的每个人都好象是在演戏,然而所有细节都建立在总体的协调一致上,处处表明要警惕王后派来的人。如果他不愿被愚弄所欺骗,就得加倍小心。
篷佩与康贝子爵的和解很清楚地将他的怀疑弄明白了。对卡诺尔来说,再也分心不得了,当他一走出院子时,尽管夜色颇浓,但他还是看见四个人准备进他刚走出来的那道门。这四个人由刚才引他去见两位亲王夫人的仆人引导着,另有一个披大衣的人跟在后面。
走到院门口,这几个人停下来,等待穿大衣的人的命令。“你知道他住的地方,”那人用命令的口气对贴身男仆说,“你认识他,因为是你为他引的路。好好监视他,让他不能出去,把这几个人布置在楼梯和走廊里,一切由你安排,只要让他毫无觉察,让他自己小心提防,而不是让他来监视殿下们。”在夜色浓重的角落里所看到的一幕使卡诺尔变得越发刻不容缓了。他不让人看见,却看到在拱门下派给他的5名守护人员,那个穿大衣的人确信他们执行了他的命令之后,顺原路返回去了。
卡诺尔目光盯着那人,心中暗想:这仍不十分明确,因为愤恨会迫使他们还我以同样的东西。现在,但愿卡斯托兰这混蛋不喊不叫,不做傻事!……我没有用东西塞住他的嘴,是个错误。可惜现在太迟了。算了,开始我的侦察吧。
卡诺尔环视一下四周之后,立即穿过院子,来到大楼的一侧,后面就是马棚。
城堡的生活好象都跑到大楼这一部分来了。听得见马儿的躁蹄声和人们急急跑动的声音。马具房中响着马嚼、马鞍的叮当声。有人把马车推出车房,由于害怕,他们说话声音很低,但只要倾耳细听,还是能听见一些,他们互相呼唤着,应答着。卡诺尔没有动,听了一会儿便知,他们显然准备出发。卡诺尔穿过大楼一侧到另一侧之间的地面,通过一个拱门,走到城堡的正门前。
实际上,一层楼房间的窗口都亮着很强的光,使人猜想到屋内点着一些火把,由于火把动来动去,所以在外面花园的草坪上投射出很大的黑影和光环。卡诺尔明白,哪里是活动的中心,哪里就是事业的基地。
卡诺尔首先对人们试图对他隐瞒的秘密犹豫不决。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他受王后指派的头衔与所承担的责任,甚至在最严格的良心检查之后,也问心无愧,当然也可以成为对不少事情有可原的理由。
因此,他贴着墙壁小心往前走,墙的根部要比六、七尺高的窗口处黑暗得多,因为窗口都亮着光。他登上一个墙角石,从这里又登上墙的凸角,一只手抓住一个环饰,另一个只手扒着窗户的边沿,蹩在玻璃窗的一角,他投射出更尖锐、更专注的目光,要穿进这个阴谋的圣堂里。
他所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一个站立着的女人正准备用最后一个卡子把旅行帽别在头上。她身旁几个侍女已经给一个孩子换上了猎装,孩子背对着卡诺尔,他只看到孩子金色的头发。但是那位贵夫人的整个脸都被两个各有六条分枝的烛光照亮,两旁均由象女神像般的随身男仆端着烛台,这使卡诺尔真正看到了他刚才在亲王夫人住室里的昏暗中所看到的那个画像的真人:长长的脸,嘴角冷峻,专横的鹰嘴鼻,与画像上的没有两样。她身上的一切都是统治的明证:她大胆的举止、闪烁的目光、匆忙的点头或摇头。她跟前的人都服从她,他们对她施礼,奔跑着送上她要用的东西,急速回答她以女王口气提出的问题,或者看她的眼色行事。
在这个家的几名军官中,卡诺尔认出了为他领过路的随身男仆,他们正在往箱子、柜子和行李箱中塞首饰、金银与化妆品之类的东西。这时,小亲王在忙碌的人群中玩耍着,跑来跑去。但是好象出于奇怪的神差鬼使,卡诺尔没能看见他的脸。他内心嘀咕道:“我猜想,这些人耍我,他们在做出发的准备工作。是的,不过,我只要做一件事,就可以让他们毁于一旦:我只需跑上大阳台,用这只银哨吹三声,在5分钟之内,一听到这尖刻的哨音,就会有200名士兵冲进城堡,逮捕两个亲王夫人,捆绑住所有这些阴险可笑的军官。是的,”卡诺尔又想,不过,这一会儿他不是心里说,而是用嘴小声地说了,“是可以这么办,可是她,她在那边睡了,或者说假装睡了,我会立即地失去她,她会恨我,我活该被她所恨。再说,她会轻蔑我,说我是货真价实的间谍。然而,既然她服从于亲王夫人,我为什么不服从于王后呢?”
这时,好象对抗决心的偶然性又出现了:套间内亲王夫人平时在这里梳洗打扮的一个房门突然打开。只见进来两个人,一个是50来岁的男人,另一个是20来岁的女人,他们高兴而急促地踏进门来。一看这情景,卡诺尔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眼睛上。他认出了那个年轻女人。她那美发,她那鲜嫩的嘴唇,她那聪慧的眼睛,与那个女扮男装的康贝子爵一模一样,她笑着,恭敬地去吻克莱芒斯·德·梅耶,即孔代亲王夫人的手。不过,现在这个所谓的子爵穿的是女性衣服,是人世上最迷人的子爵夫人。
卡诺尔真愿为能听到她们谈话而少活10年。但是,他将头贴近玻璃窗,仍然听不清,耳边只有一片嗡嗡声。他看见亲王夫人向年轻女人做出告别的动作,吻吻她的前额,交待了什么事情,在场人都笑了起来。然后这个年轻女人又庄重地回到她住的套间,陪同的几个低级军官却穿着高级军官的制服;卡诺尔甚至还看到了那个尽职的篷佩,高傲地穿着用银丝线装饰的桔黄色的衣服,神气地挺起胸脯,一副装腔作势的样子,赛过堂·雅费·达尔梅尼。他手握一把长剑,陪同着优雅地提着缎子长裙的女主人。从左边的一个反门中,开始走出亲王夫人的随从人员,没有一点响动,亲王夫人首先走出来,步态矫建,不象逃跑人的样子,而象是王后在漫步;接着昂格伊安公爵穿着大衣走出来。勒内手里拿着一个有雕花的小匣子和一摞子文件。最后是城堡的上尉,两个军官手执长剑断后。所有人都从秘密走廊出去,卡诺尔很快从他观察的地方跳下来,跑到拱门,但这时的灯光已经熄灭,他于是看到走过的一列人静悄悄地来到马厩处:他们就要动身了。
这时,他想到了王后交给他的使命,责任感在他心中涌动。这个女人走出去就意味着内战,他若放她走,就会再一次毁掉法国。对于一个男人的他来说,为一个女人作特务和看守,也许是可耻的,但是,隆格维尔夫人也是一个女人,她却在巴黎四处放火。
卡诺尔冲上高出整个花园的大阳台,将银哨贴近了嘴唇。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孔代夫人出不了尚蒂利,即使她已经走了,走不上百步就会被包围。她与她的随从与皇家布置好的部队比较起来,力量不到三分之一。因此,卡诺尔会不冒任何危险就能完成使命。因此,他只要吹一声哨子,他就毁掉了孔代家族的命运与未来,而且从这一打击上,他就能在孔代家族的废墟上建立起他的财富与前途,就象昔日的维特里家族和居伊纳家族那样,就象今日的吉多家族和米奥桑家族那样,他们拯救三权时的形势也许还没有现在紧急。但是,卡诺尔抬起眼,向那个挂着红天鹅绒遮帘、亮着温和忧郁灯光的假亲王夫人住的套间望了一下,他仿佛看到了白色大窗帘上映出她那可亲的身影。
于是,卡诺尔的一切理智的决定,所有的私下盘算都随着这温和的光线消失了。正如一切梦幻和夜间的幽灵都随着白天的最初亮光的出现而消失的一样。
“马扎兰先生,”卡诺尔激动地想,“算是够富有的了,足以挫败所有逃避他的亲王和亲王夫人们,但是,我没有那么富。我,去掉从现在起属于我的财宝,我将象一条嫉妒的龙,留守着这笔财富。现在她孤身一人,我有权,她取决于我;白天和晚上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可以走进她的套间,她不对我预先打招呼,不会逃跑,因为我已得到了她的神圣保证。让王后受捉弄对我有什么关系!让马扎兰先生生气去吧!他们让我看管着孔代亲王夫人,我守着她.他们只能给我个信号,或者让另一个更精明的特务来到她身边。”
卡诺尔将哨子装进衣服口袋,听到关门声和马车在花园桥上的滚动声,象远处的雷声传来,还有马队踏地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一切全都消失了,看到的东西和听到的嚷嚷声全都不存在了,他没有想到刚才竟然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取一个女人的爱情,这就是说用生命来换取一种幸福。他溜进第二个少有人迹的院子,小心登上楼梯,如影破灭,投进浓重的黑暗之中。尽管卡诺尔谨慎小心,但他走进走廊时,还是撞上了一个象是俯门偷听的人,那人低声恐惧地叫了一声。
“你是谁?你是谁?”那人用害怕的声音问。
“哎!别急呀!”卡诺尔说,“你象个间谍那样溜进这个楼梯,你倒是什么人?”
“我是篷佩。”
“亲王夫人的总管?”
“是的!是的!亲王夫人的总管。”
“啊!这正好,”卡诺尔说,“我,我是卡斯托兰。”
“卡斯托兰,卡诺尔男爵的仆人。”
“正是。”
“噢,我亲爱的卡斯托兰,”蓬佩说,“我打赌把你吓得不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