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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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钗之战
卷一 娜农·德·拉蒂格
卷二 孔代亲王夫人
卷三 康贝子爵夫人
卷四 阴差阳错
卷五 情敌归宿
卷六 兄与妹
内容简介
《裙钗之战》是以小说体栽描绘的法国一段内战史,是大仲马的一部鸿篇巨著。
十七世纪中叶,法国太阳王路易十四年幼当政,王太后安娜公主垂帘听政。由于前总理黎世留去世而指定马扎里尼红衣主教继任,加速了法国政经的内外交困,激起部分王家显贵和宫廷大臣们的反对,继而发生首都和外省区的武装叛乱。在反叛斗争中,国王和王太后们逮捕了王族孔代亲王为代表的反叛头面人物,而不屈服的孔代亲王夫人却联络外省叛党,据守波尔多,与王太后为首的宫廷展开了一场女人策划的裙钗之战。
本书所描写的故事就是从王太后讨伐孔代亲王开始的。大仲马这位蜚声世界的小说家,一展他独特的叙述与描写技巧和超凡的艺术才情,在这一历史天幕下,绘声绘色地为我们导演了一出战争与阴谋,女人策划,男人打仗,同室操戈,两败俱伤的历史悲剧。然而,无情的战火并没有泯灭人世间的纯真爱情。王太后欣赏的绝代佳丽娜农和孔代亲王麾下的女顾问、美貌绝伦的康贝子爵夫人,却同时偷偷爱恋上王家军军官卡诺尔……然而,由于敌对双方的报复心理,卡诺尔被孔代亲王夫人判处绞刑。由于阴差阳错,两个年轻女人几乎得以成功的拯救计划反而落空……内战,击碎了两个女人的温凉情梦,留给读者们的是一片慨叹和惋惜……
卷一 娜农·德·拉蒂格
1
倒影在多尔多涅河湍急流水里的利布恩,是个风景宜人的城镇。离利布恩不远,在弗隆萨克和圣米歇尔·拉里维埃村之间,昔日座落着一个美丽的村庄。从槭树、菩提树和山毛榉树枝叶间,依稀可辨它的白墙红顶。从利布恩到圣·安德烈·德·居扎克,要经过这里的村街。街两旁的房屋排列有序,整齐划一。离这些房屋百步之遥,就是蜿蜒流淌着的多尔多涅河,从开始增大的河身宽度和流量可知,这里离入海口已不远了。
连年的内战战乱曾波及到这里。首先是毁掉树木,接着,不能象居民那样逃走的房屋,横遭战火的蹂躏,坍蹋在草坪上。土地好象生来要作坟场,这里的房屋渐渐变成了废墟,昔日的欢乐家园不复存在。农田一片荒芜。今日走在这条荒凉道路上的人.看到羊群在高低不一的坡丘上啃草,看到这些小丘被牧人和羊群随意践踏,决不会想到这里曾是一个村落的遗址。
但是,在我们所说的当年,也就是在1650年5月将至之时,这个村庄却是颇为的繁荣。村街象一条大动脉,村外草木繁茂.生气勃勃。当年从这里经过的外乡人,会兴致盎然地看到农夫们忙着替马套犁或卸犁;船夫们忙着在岸边钓鱼,多尔多涅河里盛产白鱼和红鱼;马蹄匠们正抡锤在铁砧上狠狠地敲打着,铁锤落下,打出一团四溅的火花,将铁匠的脸映照得明晃晃的。
然而,这个村庄最诱人之处,莫过于离村头500米处供商贾们留宿的金牛旅店。尽人皆知,在这条路上,只有这家旅店的饭菜可口。旅店是座低矮的长房子,只有上、下两层。烟囱冒出烟气,窗口飘出饭菜香味,这些比高悬在二层房顶上用红铁皮制成的金牛招牌更加招徕行人,这里的居民普遍好客,稍出点钱,就能得到食宿供应,只是这家旅店最有名气。
人们不禁要问:为什么金牛旅店不建在临街的房屋中间,偏偏离村头500米之遥呢?
首先,是因为金牛旅店的店主原是埋没在这偏僻之乡的一流厨师。如果他将旅店设在村街两旁的房屋之中,就可能与那些蹩脚厨师们混为一谈。他虽然口头上被迫承认那些蹩脚货是他的同行,但心里却无法接受与他们为伍。相反,如果他远离村子开店,就能引人注目,使尝过他一次手艺的行家到处宣扬:“你若从利布恩到圣·安德烈·德·居扎克去,或者从圣·安德烈·德·居扎克到利布恩去,别忘了在金牛旅店停下来吃顿饭,这家客店离马提福村500米远。”
慕名而来的行家满意而去,传扬给更多的人,致使聪明的店主渐渐发了财。但是,他继续以美食学的高标准要求自己,由此证明店主比斯卡罗师傅的确象上面所提到的那样,是一名真正的烹饪大师。
南方万象早已更新。到了5月,北方也苏醒了。在美丽的5月之夜,金牛旅店烟囱冒出的烟更粗,从窗口飘出的饭菜香更浓了。比斯卡罗师傅穿着整洁的白衣,象各国所有收拾供品的人那样,坐在门口,用他那双尊贵的大手拔着鹌鹑和山鹑的羽毛,为精美的饭菜作准备。他一贯搞得有条有理,出于对烹饪技巧的热爱,他总是不放过任何细小的环节。
太阳落山了。在此处拐了弯的多尔多涅河远离开大道,离要塞韦尔斯有四分之一法里之处,河水的闪光映得岸边的绿树丛发出光亮。晚风徐吹,为乡间增添忧郁的宁静感。农夫们牵着卸了套的马儿一起回家;渔夫们带着湿流流漉漉的鱼网回家。村中的喧嚷声渐渐平息,随着最后一声铁钟响声,繁忙的一天结束了,树丛中响起了夜莺的歌声。
夜莺一唱,比斯卡罗师傅也开始唱起来,好象是为了嘲笑这位扁毛音乐家的嗓音。烹饪大师对烹饪技巧专心致志,在音乐上也想争个高低,全然没注意到,此时正有一行6名骑士出现在村头,向他的小旅店走来。
只听二楼一扇窗子嘎吱一声,接着又砰地一声关上。那位尊贵的店主扬起头来,他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位骑士直冲他走来。
说是“直冲”,也并非全对,我们得赶紧改口,因为那位领头的骑士走走停停,左顾右盼,用眼角瞟着小径、树木与灌木丛。他的一只手提着一支短筒火枪,枪梢吊拉在膝部,不时向伙伴发出暗号,摆出一副随时准备进行自卫的架势。那几个人模仿他的动作,警觉地向前走着。那位领头的骑士又向前走了几步,再次向左右观望。
比斯卡罗看着这位骑士的一举一动,那人奇怪行进的样子让他感到十分恼火,他竟忘记了用镊子来拔山鹑的羽毛了。
“这是一位来投宿的老爷,”比斯卡罗思忖,“这位可敬的贵人无疑是近视眼。不过我的金牛招牌漆刷一新,富于立体感,会引人注目的。瞧,我们是很突出的!”
比斯卡罗师傅来到大路中间,继续庄重地拔着羽毛。这个动作产生了后果,那位骑士刚瞥见店主,就向他直奔过来,礼貌地招呼道:
“对不起,比斯卡罗师傅,你没看见那边来的一队军人吗?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可能是在寻找我。军人说明很多问题,首先是佩剑的人,总之是带武器的人!是的,武装起来的人,这更能代表我的想法!你看见了小队带武器的人吗?”
比斯卡罗最高兴不过的是,这位骑士还能记得他的姓氏,因此亲切地还了礼。他丝毫没注意,这个外来人向他的旅店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招牌上的名字和做工质量,好象他刚才从店主脸上辨别其身分一样。
比斯卡罗考虑了片刻,回答道:
“带武器的人嘛,我只见到一位老爷和他的侍从,他们大约在一小时前住进我的店中。”
“哦!哦!”外来人摸了摸几乎还没长胡子的下巴,看上去感兴趣,“啊!啊!有位老爷和侍从住进你的旅店里,你说他二人带有武器?”
“哎呀!是的,先生。你要我对这位老爷说你想见他吗?”
“不过,”外来人又说,“这合适吗?打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许显得过于随便了,尤其是这位陌生人是个有身分的人。不,不,比斯卡罗师傅,请你只对我谈谈他的情况就行了,或者最好暗暗地给我指指看,不让他看到我。”
“把他指给你看是困难的,先生。他好象故意不露面,因为在你与同伴出现在这条路上时,他就关上了窗子。对你讲讲他的样子倒是比较容易:这是个身体较矮小的青年人,金发,眉目清秀,年龄约有十五、六岁,好象只有佩带挂在肩带上的无锋小花剑的力气。”
外来人皱起了眉头,仿佛想起了往事。
“很好,”他说,“我明白了你要说的意思了。这人是个金发小少爷,软弱无力,骑一匹老马,跟随着一个老仆从,瘦得象一个黑桃J。这根本不是我要找的人。”
“啊!先生要找的不是他?”比斯卡罗问。
“不是。”
“那好!请先生等待那个要找的人吧,他一定会从这条路上经过的,因为只有这一条路,先生可以到我店中去,让自己与同伴歇歇脚。”
“好,谢谢,真是太感谢了,也只好如此了。另外,敢问现在能有几点了?”
“村里大钟刚敲6点。先生,你们没听到雄浑的钟声吗?”
“很好,听到了。现在,比斯卡罗先生;可以最后帮个小忙吗?”
“愿意效力。”
“请告诉我,我怎样能弄只小船并找到一个船夫?”
“为了过河?”
“不,想在河上漫游。”
“这很容易。为我送鱼的渔夫……你喜欢鱼吗,先生?”比斯卡罗顺便问了一句,他是想让这个外来人到他店中吃晚饭。
“鱼肉是很平常的东西,”旅客说,“不过,若是佐料配得好,也是挺不错的,我不会拒绝。”
“我这里总是有上等好鱼,先生。”
“我祝贺你,比斯卡罗师傅,不过让我们还是谈谈你给我提供的那个人吧.”
“那好吧!这个时间,他已经收工,也许正在吃晚饭。你从这里可以看到他拴在柳树上的那只船,离那棵榆树很近。至于他住的房子,刚好被柳树林遮住。你很可能见他正在餐桌上吃饭。”
“谢谢,比斯卡罗师傅,谢谢,”外乡人说。他向伙伴们示意随他走,便径直向柳树林那里走去。他敲了敲刚才指过的那个小房子的门,渔夫的妻子来开门。
正如比斯卡罗所说的那样,渔夫正在桌边吃饭。
“拿住你的桨,”骑士说,“跟我走,你可以赚一个埃居。”
渔夫连忙站起来,表现出不像比斯卡罗谈生意时那样的大度。
“是要去韦尔斯吗?”他问。
“只把我送到河中心,然后在那里停上几分钟。”渔夫听了这种奇怪的话,惊得睁大了眼睛。可是,有一埃居可赚也是值得。再说,离靠在门边上的这位骑士20步之外,可以隐约看到他同伙的身影。他心下极为明白,他若不情愿,就会被强迫命令,一旦发生纠纷,他将会失去一埃居酬劳的机会。
他赶忙对外来人说,他本人以及小船、船桨等均听候调遣。
于是,这一小队人立即向河边走去,那名领头的骑士一直走到水边,其他人停在一片斜坡顶上戒备着.他们向四处张望,担心遇到突然袭击。从他们所在的位置,能够同时俯瞰铺展在身后的平原,又能保护他们前面的登船渡口。
领头的外来人是一位高个子金发小伙。他面色白净,禀性急躁。尽管他显得瘦削,但脸庞看上去颇为聪明。他有一对蓝眼睛,茶褐色眉毛,嘴角流露出庸俗无耻的表情。他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手枪,摘掉斜挂在带上的短筒火枪,耍了几下带鞘的长剑,然后凝视着对岸。那里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被一条小径分开。小径从河岸一直通向伊松镇,在傍晚金黄色的晚霞中,可隐约看见那里仿佛被染成棕色的钟楼和白色的烟雾。仍是在河对岸半公里远处的右边,立着韦尔斯小堡垒。外乡骑士开始焦躁起来,对那些警戒的同伙说:“那么,他来了吗?你们看见他在前后左右出现了吗?”
“我以为,”骑士手下的一个人说,“在通往伊松去的路上似乎有一队人,但我还不敢肯定,落日使我目眩。等等看!是的,是的,千真万确:一、二、三、四、五,五个人。那个头上戴有边饰的帽子,穿着蓝大衣的人,就是等待使者,他完全是被人护送着。”
“他有这个权利,”领头的骑士冷静地回答,“来牵着我的马,费居宗。”
他说出这句话,语气一半亲切,一半带着命令的强硬。费居宗立即照办,跑下坡头。这时骑士已从马上跳下地,在费居宗跑到他跟前时,他把马缰绳伸手扔给那人,自己准备登船。
“听着,”费居宗拍拍他的手臂说,“别搞无用的勇武行为,科维尼亚。如果你看到你要见的那个人有任何可疑的举动,你就赶紧向他的脑壳开枪。你看,他带着一队人马,这个狡猾的家伙。”
“不错,不过他们没有我们强大.除了我们的勇气占先之外,还有我们的众多人数,因此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啊!啊!看,他们已开始露头了。”
“喂!他们要怎么做呢?”费居宗,“他们不会弄到船。啊!瞧,他们倒真地找到一只船,那真算是出奇。”
“那是我表兄的船,他是伊松的艄公,”渔夫说。他似乎对准备工作很感兴趣,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