厦门远华大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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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贪官污吏、腐败官员吃喝玩乐拿,个个都是狮子张大嘴,还有那些高官、亲信的子女,不干活还得给他们白送一份高工资。仅1997年春节远华给各有关部门和各路要员的节日礼金就达2000万元。所以,赖昌星反复说过,不走私,远华就得“掏空”呀。
据说远华案东窗事发前不久,赖昌星有一天驾着那辆威风显赫的私家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突然触景生情发了不少感慨,他对随从说,走私,赚大钱,感觉好比在高速公路开车,根本停不下来。就是想停下来,也还有止不住的惯性运动呢。
除了对钱财的贪婪,除了止不住的惯性运动。赖昌星自以为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保护伞罩着,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这也是远华集团走私活动愈演愈烈,有恃无恐的原因所在。
“远华”自诞生的第一天起,就在编排、上演一部当代很有轰动效应的“新红楼梦”。
红楼,既是走私犯罪的策源地,又是滋养蛀虫、硕鼠的米粮仓;
红楼,既是腐败贪官的淫乐天堂,又是官商勾结的犯罪魔窟。
这是赖昌星大哥赖水强对红楼的生动注解。接受专案组审查时,他思想斗争激烈,感慨顿生,写了一篇题为“午夜———群魔闹乾坤”的感想:远华,曾经大红大紫,声远四海,华名高扬。如此荣耀,在鹭岛的历史上怕是绝无仅有。
由赖氏家族建造起来的远华大厦只不过是红楼一梦。红楼塑造了远华,红楼最终又毁了远华,是红楼将远华蛀空、掏空,引入深渊,带进万劫不复的绝境。
迷蒙中,感觉风呼呼、雨潇潇,一棵杆粗枝茂的大树骤然倒下,压在那座小楼的红顶上。那座红顶小楼几下晃动,很快倒塌,化成一堆废墟。莫非这就是专案人员所说的天怒人怨吧!那些经常在午夜进出红楼,接受“馈赠”的高官权贵,此时都变成又白又胖的蛀虫在废墟里拱来拱去,爬上爬下。这些腐败分子和走私分子特别怕光、怕白天,因此,午夜的红楼不仅是他们嫖妓、淫乐的宫殿,同时又是他们进行肮脏交易的据点……
95 从政走“红道”
杨前线1954年9月出生于厦门,父母均是教师,一辈子为人师表,循规蹈矩。父母给他取名“前线”,也有一定历史渊源。
50年代开始,厦门虽已解放,但由于其地理环境特殊,与台湾一水之隔,两岸剑拔弩张,军事对峙严重。杨前线出生那年,台湾海峡战云密布,炮声依稀。父母给他们惟一的儿子取名“前线”,意思就是说厦门已首当其冲成为对台军事的前沿阵地和海防哨所。
杨前线在家中排行老二,上有一姐,下有一妹。因为是男孩,父母相对宠他。杨前线书读得一般,上中学正赶上“文革”,不是学工,就是学农,荒废不少学业。他是参加工作后,作为工农兵学员上大学镀几年金,领取了一本大专文凭。
杨前线进海关时并不出众,1.7米的个头,长得又瘦弱。那时海关有不少所谓干部子弟,风华正茂,不是拥有一官半职,仕途锦绣,就是潜力无限,前程看好的业务尖子。和他们相比,杨前线看不出有什么独特优势。谁也想不到,若干年后,他会官运亨通,平步青云,跃居成为厦门海关的关长。
杨前线命运发生转机的时候应该是认识张某之后。张某是北方人,生长在秦皇岛,其父参加革命早,家庭背景优越。
张某原在秦皇岛海关工作,后来被关里保送到北京经贸大学海关进修班读书。杨前线和她是进修班上的同学。干部子弟的张某不仅长得明眸皓齿,且言行举止总透出一股大家闺秀之神韵,被公认为校花。很多男生绿叶簇拥红花,这众多追求者中包括杨前线。起初张某根本没把杨前线放在眼里,杨前线也明显感觉到张某对他的不屑一顾。他不断地递情书,百般地献殷勤。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张某开始与杨前线谈起恋爱,两人形影不离,很叫张某一大群追随者心里严重失落。
3年大专学业结束,学员从哪里来又将回到哪里去。张某家在秦皇岛,杨前线家在厦门,南北相隔,只能靠鸿雁传递书信。张某从小娇生惯养,加上先天性心脏病,在家养尊处优惯了,她当然希望杨前线北上,把他们的爱巢建在秦皇岛。杨前线也已做好“倒插门”准备,与家人摊牌,可父母不同意,就这么一个儿子,怎舍得他远走高飞。杨前线的母亲给张某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长信,恳求她来厦门,并再三表示,一定会像对待自己亲生闺女一样对待未来的儿媳妇,决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张某读完杨母的家书,感动得泪水涟涟。
为了与杨的这份感情,张某毅然离开熟悉的城市和慈爱的父母,奔赴厦门。
杨前线和张某很快在鹭岛成亲。因为两人同在海关上班,相伴出入,恩爱有加。许多同事向他们投去羡慕的目光。张某的业务水平、工作能力被公认要比杨前线强;但再好强的女人可以跟全世界的人试比高低,也不会跟自己心爱的男人较劲。她凭借父亲的威望和关系,颇大家子气地助夫婿在官场上大展身手。当然,杨前线自身的潜力也被开发得淋漓尽致。他从普通科员到当上副科、正科、副处、正处……一路青云直上。
张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照医生的说法是不宜怀孕生子。但杨前线是单传,公婆眼里流露出的总是想得孙子的企盼目光。当然,他们不敢说,岂能拿儿媳的生命当赌注。杨前线也再三表态,为了妻子的安全,他决意不要孩子。
张某还是怀了孕;怀了孕的张某坚持尽妇道要把孩子生下来。1982年年底,张某剖腹生下7个月的早产女婴,体重不到4斤,看上去像只令人怜惜的小猫咪。所以他们给女儿取小名叫咪咪……
96 拜把兄弟
杨前线被“双规”后,曾坦言,我与张某是政治夫妻,我后来回家不是回张某那个家,而是回我与周兵的家。但在法庭审理时,杨前线最后陈述时略显激动,他哽咽着说,我对不起家庭,对不起爱我的妻子……
张某的性格完全属于那种可以扶弱,不可助强的类型。杨前线出事后,外面沸沸扬扬各种版本的传说都有,她反倒表现出少有的冷静与豁达。以前或许知道杨前线在外养女人,但并不清楚还生了私生子。这个打击对她相当惨重。因为杨前线的事,张某有一度还被“请”进专案组协助调查。期间,她被查出患有子宫肿瘤。手术后留下神经官能症,下半身瘫痪。这真是雪上加霜!她忍受着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
杨前线40岁那年当上厦门海关关长。当时他是全国海关最年轻的正局级关长。他被捕前正在修读厦门大学外贸管理博士课程,“镀金”是为了使自己适应干部队伍“四化”要求。许多人看好杨前线仕途上的发展。若不是远华案发,他可能很快被举荐当副省长或海关总署副署长。杨前线傍上赖昌星这个“大款爷”,权重一时,变得有些狂,他曾对人说,当副省长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要进中南海。
“走红道”的杨前线,一直是鲜花夹道,掌声伴随。谁能想到他会从巅峰摔了下来。他这一摔不仅身败名裂,且将自己摔进可怕的地狱。
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大概是80年代中期。当时杨前线任厦门海关调查处副处长,经常带着海关一帮调查人员到晋江一带缉私、办案子。他们出差时就住在石狮中旅社。中旅社当时还属于国营旅行社,按部就班,连饭堂都是定时开启、关闭。而查办案子根本没有固定的作息时间,时常一出去就是大半天,回到旅店也就过了用餐时间,什么也没得吃。这样,杨前线就带着手下一帮兄弟去吃街边饭。那时海关调查干部自嘲是“三水”干部,即流汗水、咽苦水、贴薪水。所谓贴薪水指的就是外出办案,寥寥无几的出差补贴根本够不上吃饭开销的费用。
一个偶然机会,经人介绍,杨前线与赖昌星认识,两人一见如故,聊得甚欢。非常善于结交朋友的赖昌星,自从认识杨前线及他手下那帮调查干部后,就摆出一副“东道主”的盛情模样。他经常邀请海关人员到他家里吃地瓜粥,有时也拉着他们一帮人上餐馆“加餐”。请进来又拉出去,你来我往,彼此成了朋友,关系也就亲近了许多。
庄如顺大学毕业后分配在省交警总队,原先只是个普通的小警察,后来从警员升为警司,再升为省交警支队副队长。以后,庄如顺作为后备干部挂职到基层,任石狮某派出所所长。在石狮,庄认识赖昌星的同时,也认识了杨前线。赖、杨、庄3人经常小聚,关系越处越好,胜似结盟兄弟。
杨前线后来任泉州海关关长,与赖昌星关系更加密切。他们曾联络地方政府官员和企业界老板,创办所谓“猪蹄协会”,杨前线任“会长”,隔三差五召集大家聚会,啃猪蹄、喝烧酒、调侃斗闹,默契投缘。
杨前线与赖昌星是“铁哥儿们”,这在厦门海关已成公开秘密。
杨前线“从政”,赖昌星“经商”。两人关系亲如兄弟,不分彼此,最后结成政治、经济利益的共同体。
那么,杨前线的“权”是怎样与赖昌星的“钱”扭结在一起,形成最佳股本组合的呢?他们的官与商又是如何结盟、渗透,如何相互扶持又相互利用的呢?这恐怕是鲜为人知的。
97 走火入魔
赖昌星利用杨前线作为一关之长所拥有的权力资源和便利条件,策划走私,投机取巧,大发不义之财,而杨前线又利用赖昌星雄厚的财力攻进更高层次的官场,为自己搭就向上爬的阶梯。有知情者透露,杨前线能当上关长,能有今天的飞黄腾达,赖昌星确实出了不少力。杨前线要到北京,赖昌星送到机场托运的“路易13”洋酒是以成箱计算。赖昌星拿大把钞票“打点”游说,只希望杨前线能早日当上副省长。杨前线每回到北京,赖昌星总要叫与他关系相当密切的那些首长的司机、秘书亲自到机场接站,请杨吃饭;并不失时机地让杨与某些首长拍照、交流。一心想官运亨通的杨前线,怎能不为赖昌星的“行侠仗义”而深深感动。
杨前线在官场上给人精明、干练、潇洒、威严的感觉。在总结湛江特大走私受贿案的惨痛教训时,杨前线慷慨激昂:我们不搞人人过关,但要人人受教育。大家回去后要好好“洗澡”,警钟长鸣……台上唱得无比响亮,转眼走下台就与“盟友”———走私头目赖昌星共享声色犬马、荣华富贵。
1998年下半年开始,党中央、国务院加大反走私力度,打私风暴席卷华夏大地。有群众向厦门海关递交举报信,揭发有关赖昌星集团的走私行径。杨前线不仅不组织查办,且将举报信截留后交到赖昌星手里。慑于形势的严峻,杨前线为赖昌星出主意,要他先避避风头,相对减少在厦门关区经营的走私业务,想办法往北方移动。杨前线还带着他的情妇周兵和赖昌星,“北巡”了一圈儿,为赖昌星引见认识北边海关的新朋老友,为赖的走私活动蔓延打下良好的“海关基础”。
赖昌星集团疯狂走私,数额巨大,不仅破坏对外贸易的正常秩序,而且给我国民族工业造成极大的冲击。党和政府下决心铲除这个罪大恶极的毒瘤。然而,“手眼通天”的赖昌星在得到及时的通风报信后,知道大势不妙,仓惶外逃。1999年6月17日至8月13日,杨前线13次与逃往境外的赖昌星通电话,提醒赖昌星,要把远华留在香港的进口货物的小提单全部销毁掉,以免留下把柄。眼看专案组查处势头越来越猛,杨前线惶惶不可终日,他在电话里指使赖昌星,专案组由某某负责,这家伙看来誓不罢休,可把我们坑苦了。你也叫人整理一份材料,寄给中纪委,让他也体验一下被人整的难受滋味。实在不行,想办法灭掉他。杨前线直到被隔离审查的前一天,还在拨打与赖的热线电话,看来香港不是久留之地,警方可能这些天就会到香港抓捕你。
赖昌星决定逃离香港,8月14日,他携妻带子,乘班机飞往加拿大温哥华。同样是8月14日这一天,杨前线被宣布“双规”,带往北京接受审查。
杨前线从来不隐瞒自己与赖昌星是“好朋友”。在北京接受审查期间,中纪委一名厅级干部几次找他谈话,希望他认清形势,放下包袱,如实交待问题,争取从宽处理。杨前线反复替远华公司担保其清白和优秀,他拍着胸脯发誓,远华公司连进出口经营权都没有,怎么可能走私?厦门关区根本不存在重大走私行为。说得掷地有声。谈到赖昌星,杨前线反复说他的好话,希望审查他的这位中纪委领导,一定要见识一下赖老板。并说,以后有机会他会帮忙引见他们认识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