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孙飘流记〔英〕笛福-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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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违。 这部小说的读者一定会得出这样一个正确的结论: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竭力想躲避的坏事,却往往是我们获得拯救的途径;我们一旦遇到这种恶运,往往会吓得半死,可是,正因为我们陷入了痛苦,才能从中以解脱痛苦。 在我一生离奇的生活中,可以举出许多这一类的例子,尤其是我孤居荒岛最后几年的生活情况更能证明这一点。前面我已说过,这是我在荒岛上的第23个年头了。当时正12月冬至前后。 自然,这儿的12月,根本不能算是冬天,但对我来说,这是收获庄稼的特殊季节。 我必须时常出门到田里去。 一天清晨,天刚刚亮,我就出门了。 忽然看见小岛尽头的海岸上一片火光,那儿离我大约有两英里远。 这使我恐惧万分。 那儿我也发现过野人到过的痕迹。 但更使我苦恼的是,火光不是在岛的另一面,而是在我这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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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个情景,我确实吃惊不小。 我立即停住脚步,留在小树林里,不敢再往外走,唯恐受到野人的突然袭击。 可是,我心里再也也无法平静了,我生怕那些野人万一在岛上走来走去,发现我的庄稼,看到有些已收割了,有些还没有收割,或者发现我其他的一些设施,他们立刻会断定岛上有人;那时,不把我搜出来他们是决不会罢休的。 在这危急关头,我立即跑回城堡,收起梯子,并把围墙外的一切东西尽力弄成荒芜自然的样子。然后,我在城堡内做好防御野人袭击的准备。 我把手枪和所有的炮全部装上弹药;所谓炮,就是那些架在外墙上的短枪,样子像炮,我就这么叫叫而已。 作好了这些准备,我决心抵抗到底。同时,我也没有忘记把自己托付给神的保护,虔诚地祈求上帝把我从野蛮人的手里拯救出来。 在这种心情和状态下,我大概等了两小时,就又急不可耐地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因为我没有探子出去为我打探消息。我又在家里坐了一会,琢磨着该如何应付当前的情况。最后,我实在坐不住了,因为我迫切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 于是,我把梯子搭在山岩旁边。 前面我曾提到过,山岩边有一片平坎,我登上那片平坎,再把梯子抽上来放在平坎上,然后登上山顶。 我平卧在山顶上,拿出我特意带在身边的望远镜,向那一带地方望去。 我立刻发现,那儿大约有十来个赤身裸体的野人,围着一小堆火坐着。 显然他们生火不是为了取暖,因为天气很热,根本用不着取暖。 我想,他们必定是带来了战俘在烧烤人肉,至于那些战俘带上岛时是活是死,我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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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有两只独木舟,已经拉上岸。 当时正好退潮,他们大概要等潮水回来后再走。看到这一情景,我内心慌乱极了;特别是发现他们到了小岛的这一边,离我住所那么近,很难想象我是多么惊惶失措啊!但后来我注意到,他们一定得趁着潮水上岛。 这一发现使我稍稍安心了一点。 只要他们不在岸上,我在涨潮期间外出是绝对安全的。明白这一点以后,我就可以外出安心地收获我的庄稼了。事情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潮水开始西流时,他们就上船划桨离开了。 在离开前,他们还跳了一个多小时的舞。 从我的望远镜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们手舞足蹈的样子。 我还能够看到他们都赤身裸体,一丝不挂,但是倒底是男是女,怎么仔细看也分辨不出来。一见他们上船离开了,我就拿了两支枪背在肩上,两支手枪挂在腰带上,又取了一把没鞘的大刀悬在腰间,尽快向靠海的那座小山上跑去,我就是在那儿第一次发现野人的踪迹。 我费了两个多钟头才到达那里,由于我全副武装,负担太重,怎么也走不快。 我一上小山就看到,除了我刚才看到的两只独木舟以外,在那儿还有另外三只。再往远处看去,只见他们在海面上会合后往大陆的方向驶去了。这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可怕的景象。尤其是我走到岸边,看到他们所干的灭绝人性的残杀所遗留下来的痕迹,更令人恐怖!那血迹,那人骨,那一块块人肉!可以想象,那些残忍的家伙一边吞食,一边寻欢作乐。 见此情景,我满腔愤怒。这不禁使我重新考虑:下次再碰到他们过来干此罪恶勾当,一定把他们斩尽杀绝不可,不管他们是什么部落,也不管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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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多少人。但我发现,他们显然并不经常到岛上来,我第二次碰到他们在那里登岸,是一年零三个月之后的事。 也就是说,一年多时间中,我从未见到过他们,也没有见过他们的脚印或其他任何上岛的痕迹。 看来,在雨季,他们是肯定不会出门的,至少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但是,在这一年多中,我却时刻担心遭到他们的袭击,因此日子过得很不舒畅。由此,我悟出一个道理:等待大难临头比遭难本身更令人痛苦,尤其是无法逃避这种灾难而只能坐以待毙,更是无法摆脱这种担惊受怕的恐慌。这段日子里,我只是一心想杀这些野人。 我大部分时间不干别的,只是苦思冥想杀人的计划。 我设想种种计谋,下次再看到他们时该怎样向他们进攻,尤其是要提防他们和上次那样,分成两股前来。 但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就算我把他们通通杀光,比如说,杀掉十个或十二个,到第二天,或第二个星期,或第二个月,我还得再杀掉他们的同伴。 这样一股一股杀下去,无休无止,我自己最后岂不也成了杀人凶手,而且,比那些食人生番也许更残忍!
现在我每天都在疑虑和焦急中过日子,感到自己总有一天会落入那些残暴的家伙手中。 即使偶尔大着胆子外出,也总是东张西望,极端小心谨慎。 我现在发现,我老早驯养了一群羊,这真给了我极大的宽慰,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敢再开枪,特别是在他们常来的一带地方,唯恐惊动了那些野人。我知道,就算我暂时把他们吓跑,不出明天他们就会卷土重来,那时,说不定会来两三百只独木舟,我的结局也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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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了。但是,在一年零三个月中,我从未见到过一个野人。 直到后来,才又重新碰到了他们。 详细经过,我下面再谈。 不错,在这段时期,他们很可能来过一两次。 但是,他们大概没有在岛上逗留多久,要不就是我自己没有听到他们的动静。但是现在,我在岛上已生活了二十四个年头了。 估计是这一年的五月份,我又见到了那些食人生番。 可以说这是一次奇遇。 下面我就谈谈这次不期而遇的经历。在这十五六个月里,我极度心烦意乱。晚上睡不着觉,经常做恶梦,并常会从梦中惊醒。 白天,我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夜里,我在睡梦中大杀野人,并为自己罗列杀害野人的种种理由。 所有这一切,现在暂且不提。 且说到了五月中旬,大约是五月十六日。 这是我根据刻在柱上的日历计算的,我至今还每天在柱上划刻痕,但已不太准确了。 五月十六日这一天刮起了暴风雨,整天雷声隆隆,电光闪闪,直到晚上,依然风雨交加,整晚不停。 我也说不清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只记得当时我正在读《圣经》,并认真地考虑着自己当前的处境。忽然,我听到一声枪响,好像是从海上发出的。这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意外事件与我以前碰到的任何事件完全不同,因此在我头脑里所产生的反应也完全不一样。 听到枪声以后,我一跃而起,转眼之间就把梯子竖在半山上,登上半山的平坎后,又把梯子提起来架在平坎上,最后爬上了山顶。 就在这一刹那间,我看见火光又一闪,知道第二枪又要响了;果然不出所料,半分钟之后,又听到了枪声。 从声音判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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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声正是从我上回坐船被急流冲走的那一带海域传来的。我立刻想到,一定是有船只遇难了,并且,他们一定有其他船只结伴航行,因此放枪发出求救信号。 这时我非常镇定,我想,就算我无法救助他们,他们倒可能帮助我。 于是,我把附近的干柴通通收集起来,在山上堆成一大堆点起了火。木柴很干,火一下子就烧得很旺。 尽管风很大,火势依然不减。 我相信,只要海上有船,他们一定看得见。 事实是,确实他们也看到了。 因为我把火一烧起来,立刻又听见一声枪声,接着又是好几声枪响,都是从同一个方向传来的。 我把火烧了一整夜,一直烧到天亮。 天亮后,海上开始放晴起来。这时,在远处海面上,我看到在小岛正东方向,好象有什么东西,不知是帆,还是船。 我怎么看也看不清楚,用望远镜也没有用,因为距离确实太远了,而且,天还是雾蒙蒙的;至少海面上雾气还很浓。整整一天,我一直眺望着海面上那东西,不久便发现它一直停在原处,一动也不动。 于是我断定,那一定是一条下了锚的大船。可以想象,我当时多么急于把事情搞个清楚,所以,就拿起枪向岛的南边跑去,跑到我上次被急流冲走的那些岩石前面。到了那里,天已完全晴朗了。我一眼就看到,昨天夜里有一只大船撞在暗礁上失事了。 这真叫我痛心;实际上,我上次驾舟出游时,就发现了那些暗礁。 正是这些暗礁,挡住急流的冲力,形成了一股逆流,使我那次得以死里逃生。这是我生平绝处逢生的经历。由此可见,同样的险境,对这个人来说是安全的,对另一个人来说则可能意味着灭亡。 我想,由于这些人不熟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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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那些暗礁又都隐藏在水底下,再加上昨夜的东北风很大,所以船触上了暗礁。 假如他们发现这个小岛,我想他们一定会用船上的救生艇竭尽全力划到岸上来的。 但看来他们一定没有看到小岛,只是鸣枪求救,特别是当他们看到我燃起的火光后,更是多次放枪。 由此我头脑里出现了各种设想。 首先,我想到,他们看到我点燃的火光后,必然会下到救生艇里拼命向岸上划来,可是由于浪高风急,把他们刮走了。 一会儿我又猜想,也许他们的救生艇早就没了,这种情况是时有发生的。 当大船遇到惊涛骇浪时,水手们往往只能把船上的救生艇拆散,甚至干脆扔到海里去。 过会儿我又想,或许与他们结伴同行的船只,在见到他们出事的信号后,已把他们救起来带走了。 我又想到,没准他们已经坐上救生艇,但是遇到了我上次自己碰上的那股急流,给冲到大洋里去了。到了大洋里,他们可就惨了,那是必死无疑的。 说不定这会儿他们都快饿死了,甚至有可能正在吃人肉呢!
所有这些想法,都仅仅是我自己的猜测罢了。 在我目前的情形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伙可怜的人遭难,并从心里为他们感到难过;除此以外,我毫无办法。 这件事在我思想上产生了很好的影响。 从这次事件中,我进一步认识到上帝对自己的恩惠,我是多么感激他对我的仁慈啊!尽管我处境悲惨,但我还是过着非常舒适的生活,非常幸福。 同时,我也要感激上帝在船难中仅让我一人死里逃生;到目前为止,我至少已亲自看见两艘船只在海上遇难,这两艘船的全体水手无一幸免,仅我存活下来。 此外,从这件事中,我再一次认识到,不管上帝把我们置于何等不幸的境地或何等恶劣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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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环境,我们总会亲眼看到一些使我们感恩的事情,看到有些人的处境比自己更不幸。就拿这伙人来说吧,我几乎很难想象他们中间有什么人能死里逃生,当然也没有任何理由指望他们全体生还。 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希望是被结伴同行的船只搭救。 但是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我看不到任何一点被搭救的迹象。看到这种情景,我心里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求伴求友的强烈欲望,有时竟会脱口而出地大声疾呼:“啊!
哪怕有一两个人——就是只有一个人能从船上逃出性命也好啊!那样他就能到我这儿来,与我作伴,我能有人说说话也好啊!“多年来我过着孤寂的生活,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强烈地渴望与人交往,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切如此地感到没有伴侣的痛苦。在人类的感情里,往往有一种神秘的原动力,这种原动力一旦被某种目标所吸引,就会以一种狂热和冲动促使我们的灵魂向那目标扑去,不管是看得见的目标,还是自己头脑想象中的看不见的目标;不达到目标,我们就会痛苦不已。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逃出性命啊!
“啊,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啊!”这句话我至少重复了上千次。“啊!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啊!”我的愿望是多么急切,所以,每当我咕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