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宾孙飘流记〔英〕笛福-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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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不过这一次离岸比较远,约在一海里半处;而我上次来时,急流离岸很近,结果我的独木舟被冲走了。 在别的时候,也许不会发生这种情形。这次观察使我相信,只要注意潮水的涨落,我可以很容易把小船弄到我住地所在的那一边。 但当我想把自己的主意付诸实施的时候,又想到了上次所经历的危险,不由胆战心惊,想也不敢想了。 于是,我作了一个新决定,那就是再造一条独木舟。 这样,我在岛的这边有一只,岛的那边也有一只。 虽然这样做比较费力气,但却比较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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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宾孙飘流记(下)〔英〕笛福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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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知道,现在我在岛上已有了两个府邸——我也许可以这么称呼我的两处住所。 一处是我的那个小小的城堡或帐篷。 在小山脚下,四周筑起了围墙,后面是一个岩洞,现在,岩洞已扩大成好几个房间,或者说好几个洞室,一个套着一个。其中有一间最干燥最宽大,并且有一个门通到围墙外面,也可说是城堡外面。 即通到了围墙和山石的连接处。 在这一间里,我放满了前面提到过的那些陶土烧制成的大瓦缸,还安放了十四五只大筐子,每只大筐子能装五六蒲式耳粮食,大部分装的是谷物。 有的筐子里装着直接从茎秆上摘下来的穗子,有的装着我用手搓出来的谷粒。那堵围墙我当时是用高大的树桩建成的;现在,这些树桩已长成了又大又密的树,谁都看不出后面会住着人。靠近住所,往岛内走几步,有两块庄稼地,在一片地势较低的地方。 我准时耕种,准时收获。 要是我需要更多的粮食,毗邻还有不少同样相宜的土地可以扩大。另外,现在在我的乡间别墅那边,也有一座像样的庄园。首先,我有一间茅舍。 这间茅舍还不断加以修理。 也就是说,我经常修剪周围的树篱,使它保持一定的高度。 我的梯子也一直放在树篱里面。 那些树起初不过是一些树桩,可是现在却长得又粗又高了。我不断修剪树桩,希望能长得枝多叶茂,生机勃勃。 后来,这些树真的长得蔚然成荫,使我十分称心如意。 树篱中央,则搭着一顶帐篷。 帐篷是用一块帆布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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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用几根柱子支撑着,永远不需要修理或重搭。 帐篷下放了一张睡榻,那是我用兽皮和其他一些柔软的材料做成的;那些兽皮当然是我从被打死的野兽身上剥下来的。 睡榻上铺的一条毛毯是我从船上的卧具中拿下来的;此外还有一件很大的值夜衣服用作盖被。 我每次有事离开我的老住所时,就住在这座乡间府邸里。与别墅毗邻的是我的圈地,里面放养着山羊。 开始,我曾为了圈这块地,历尽艰辛。 我竭尽全力,把篱笆做得十分严密,免得圈在里面的山羊逃出去。 我不遗余力,辛勤劳动,在篱笆外插满了小木桩,而且插得又密又多,样子不像是篱墙,倒像是一个栅栏;在木桩之间,连手都插不进去。 后来,在第三个雨季中,这些小木桩都长大了,成了一堵坚固的围墙,甚至比围墙还牢固。这一切都可以证实我并没有偷懒。 为了使生活舒适,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完成。 凡是必须做的事我觉得,手边驯养一批牲畜,就等于替自己建立一座羊肉、羊奶、奶油和奶酪的活仓库。 无论我在岛上生活多少年——那怕是四十年——也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我与此同时,也认为,要想一伸手就能抓到这些山羊,就得把羊圈修筑得十分坚固,绝不能让它们到处乱跑。我把?天中午,我正走去看我的独木舟,在海边上忽然发现一个人的脚印;那是一个赤脚的脚印,清晰地印在沙滩上。 这简直把我吓坏了。 我呆站在那里,仿佛挨了一个晴天霹雳,又像大白天见到了鬼。我试图侧耳倾听,又环顾周围,可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见到。 我跑上高地,向远处眺望,又在海边来回跑了几趟,可还是毫无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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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一个脚印,再也找不到其他脚印。 我跑到脚印前,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脚印,看看它是不是我自己的幻觉。但是,脚印就是脚印,而且就这么一个,不容置疑。 脚趾头、脚后跟,是一个完整的脚印。 可在这儿这脚印是怎样留下来的呢?我没法知道,也无从猜测。 这使我心烦意乱,像一个精神失常的人那样,头脑里尽是杭乱想,后来就拔腿往自己的防御工事跑去,一路飞奔,脚不沾地。 可我心里又恐怖至极,一步三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连远处的一丛小树,一枝枯树干,都会使我神经过敏,以为是人。 一路上,我惊恐万状,头脑里出现各种各样的幻觉,幻觉里又出现各种各样荒诞不经的想法以及各种离奇古怪的妄想,简直一言难尽。我一跑到自己的城堡——以后我就这样称呼了——就一下子钻了进去,好像后面真的有人在追赶似的。 至于我是按原来的办法,用梯子爬进去的呢,还是从我打通了的岩洞的门里钻进去的,连自己都记不得了,甚至到了第二天早上也记不起来。 因为,跑进这藏身之所时,我心里恐怖已极,就象是一只受惊的野兔逃进自己的草窝里,一只狐狸逃进自己的地穴里,也没有像我这样胆颤心惊。我一夜都没合眼。 时间越长,我的疑虑反而越大。 似乎这有点反常,也不合乎受惊动物正常的心理状态。 原来主要是因为我自己大惊小怪,因而引起一连串的胡乱猜想,结果自己吓自己;而且,想的时间越长,越是会往坏处想。 我有时候幻想着,那定是魔鬼在作怪;于是,我的理智便随声应和,支持我的想法。 我想,其他人怎么会跑到那儿去呢?把他们送到岛上来的船在哪里呢?
别的脚印又在什么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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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又怎么可能到那边去呢?再一想,可是要是说魔鬼在那儿显出人形,不过是为了留下一个人的脚印,那又未免毫无意义,因为我未必一定会看到它。 我想,魔鬼若为了吓吓我,可以找到其它许多办法,何必留下这个孤单单的脚印呢?更何况我住在岛的另一头,魔鬼绝不会头脑如此简单,把一个记号留在我十之八九看不到的地方,而且还留在沙滩上,因为只要一起大风,海潮就会冲得干干净净。 这一切看来都不能自圆其说,也不符合我们对魔鬼的一般看法,在我们眼里,魔鬼总是十分精明狡猾的。所有这一切都使我只能承认,害怕那是魔鬼的作为是毫无根据的。 因此,我马上得出一个结论:那一定是某种更危险的生物,也就是说,一定是海岛对岸大陆上的那些野人来跟我作对。他们划着独木舟在海上航行,可能卷入了湍流,或碰上逆风,偶尔冲到或刮到海岛上。 上岸后又不愿意留在这孤岛上,又回到了海上,要不然我该发现他们了。当上述各种想法在我头脑里萦回时,开始我还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在那边,也没有给他们发现我的小船。 要是他们真的看到了小船,就会断定这小岛上有人,说不定会来搜寻我。但是,我又胡思乱想起来,闪现了一些恐怖的想法。我想,他们可能已发现了我的小船,并且也已发现这岛上有人。又想,假如这样,他们一定会来更多的人把我吃掉;即使他们找不到我,也一定会发现我的围墙。 那样,他们就会把我的谷物全都毁掉,把我驯养的山羊都劫走;最后,我只好活活被饿死。恐惧心驱走了我全部的宗教信仰。 在这之前,我亲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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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上帝的恩惠,使我产生了对上帝的信仰;这种信仰现在完全消失了。 过去,上帝用神迹赐给我食物;而现在,我似乎以为他竟无力来保护他所赐给我的食物了。 于是,我责怪自己贪图安逸的生活,不肯多种一些粮食,只图能接得上下一季吃的就算了,似乎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以为我一定能享用地里收获的谷物。 这种自我谴责是有道理的,因此我决定以后一定要屯积好两三年的粮食。这样,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致于因为缺乏粮食而饿死。天命难测,人生显得多么光怪陆离,变化多端啊!在不同的环境下,人的感情又怎样变幻无常啊!
我们今天所爱的,常常是我们明天所恨的;今天我们所追求的,常常是我们明天所逃避的;我们今天所希翼的,常常是我们明天所害怕的,甚至会吓得胆战心惊。现在,我自己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我以前觉得,我最大的悲哀是被人类社会所抛弃,孤身一人,被汪洋大海所包围,与人世相隔绝,被贬黜而过着寂寞的生活。仿佛上天认定我不足与人类为伍,不足与其他人交往似的。我当时觉得,如果能见到一个人,对我来说不亚于死而复生,那将是上帝所能赐给我的最大的幸福,这种幸福仅次于上帝饶恕我在人间所犯的罪孽,让我登上天堂。 可现在呢,我只要疑心可能会看到人,就会不寒而栗;只要看到人影,看到人在岛上留下的脚印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我就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我钻下去。人生就是这么变幻无常。 我惊魂稍定之后,产生了关于人生的离奇古怪的想法。 我忽然认识到,我当前的境遇,正是大智大仁的上帝为我安排的。 我既然无法预知天命,就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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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服从上帝的绝对权力。 因为,既然我是上帝创造的,他就拥有绝对的权力按照他的旨意来支配我和处置我;而我自己又曾冒犯过他,他自然有权力给我任何惩罚,这是合理的。我自己也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惩罚,因为我曾触犯了上帝。于是,我又想到,既然公正而万能的上帝觉得应该这样惩罚我,当然他也有力量拯救我。 如果上帝认为不应该拯救我,我就应该认命,绝对地、毫无保留地尊从上帝的旨意;而且,我也应该对上帝寄予希望,向他祈祷,静静地等候他圣意的吩咐和指示。就这样苦思冥想,我花去了许多小时,许多天,甚至许多星期,许多个月。 考虑的结果,在当时对我产生了一种特殊的影响,不得不在这里提一下。 那就是:一天清晨,我正躺在床上想着野人出现的危险,心里觉得惴惴不安。这时,我忽然想到《圣经》上的话:“在患难的时候你呼求我,我就必拯救你,而你要颂赞我。”
于是,我愉快地从床上爬起来,心里不但感到宽慰多了,而且获得了指引和鼓舞,虔诚地向上帝祈祷,祈求他能拯救我。 做完祈祷之后,我就拿起《圣经》翻开来,首先就看到下面这句话:“等候上帝,要刚强勇敢,坚定你的意志,等候上帝!”这几句话给我难以言表的安慰。 于是,我放下《圣经》,心里充满了感恩之情,也不再忧愁哀伤,至少当时不再难过了。我就这样一会儿胡思乱想,一会儿疑神疑鬼,一会儿又反省冥思。 有一天,我忽然觉得这一切也许全是我自己的幻觉。 那只脚印可能是我下船上岸时自己留在沙滩上的。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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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使我稍微高兴了一些,并竭力使自己相信,那确实是自己的幻觉,那不过是自己留下的脚印罢了。 因为,我既然可以从那儿上船,当然也可以从那儿下船上岸。 况且,我自己也无法确定哪儿我走过,哪儿我没走过。 如果证明最终那只不过是自己的脚印,我岂不成了个大傻瓜,就如同那些编造鬼怪恐怖故事的傻瓜,没有吓倒别人反而吓坏了自己!
于是,我又鼓足勇气,想去外面看看。 我已经三天三夜没有走出城堡了,家里快断粮了,只剩一些大麦饼和水。 此外,我还想到,那些山羊也该挤奶了,这项工作一直是我傍晚的消遣。 那些可怜的家伙好久没挤奶,一定痛苦难挡。 实际上,由于长久没有挤奶,有好几只几乎已挤不出奶而浪费掉了。我相信那不过是自己的脚印,这一切只是自己在吓自己,就壮起胆子重新外出了,并跑到我的乡间别墅去挤羊奶。 我一路上担惊受怕,一步三回头往身后张望,时刻准备丢下筐子逃命。 如果有人看到我那走路的样子,认为我一定做了什么亏心事,或新近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哩——受惊吓这倒也是实情!
但是,我一连跑去挤了两三天奶,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的胆子稍稍大了一点。 心想,其实没有什么事情,都是我的想象罢了。 可我还不能使自己确信那一定是自己的脚印,除非我再到海边去一趟,亲自看那个脚印,用自己的脚去比一比,看看是不是一样大;只有这样,我才能相信那是我自己的脚印。 不料,我一到那边,首先发现的是,当初我停放小船时,绝对不可能在那儿上岸;其次,当我用自己的脚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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