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共:一个大党衰落的启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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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社会主义的基本教材。不能说我们要刻意照搬苏联的经验。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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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由于看到了苏联模式存在的问题,我们党主观上想摆脱苏联模
式的愿望日益强烈。然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回过头来看,那
时的探索,在许多方面都仍然没有能够跳出苏联模式的窠臼。
世纪
年代,我们党和苏共之间爆发了大论战。论战的
根源,实际上是国家间利益的冲突。这场论战导致了两个马克思
主义政党的决裂。从维护民族和国家利益的角度看,这场矛盾和
冲突不可避免,我们党的抗争有完全正当的理由。而且更重要的
是,这里面还包含了我们党想独立自主地探索自己道路的愿望。
然而遗憾的是,我们采用了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不但没有扬弃苏
联模式和苏共模式,反而否定了赫鲁晓夫修正这个模式的企图,成
了斯大林模式的坚定捍卫者。我们同苏共的决裂,非但没有导致
对苏联模式的否定,倒毋宁说是赫鲁晓夫要修补这个模式,而我们
站在不容忍这种修补的立场上来反对苏共和赫鲁晓夫。这样,在
走自己独立的社会主义和党的建设道路的选择面前,我们失去了
放弃苏联模式和苏共模式的良机,还把这个模式的内容变成了
“放之四海而皆准
”的绝对真理,从而使之更僵化、教条化了。我
们从“左”的方面批判了赫鲁晓夫,这种批判的反作用力把我们推
到了比苏联模式和苏共模式更“左”的方向。
在这样的背景下,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我们未能走出一条完
全不同于苏联的道路,为什么到了
世纪
年代,苏共、我们党
和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共产党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改革的旗帜。
同样也就容易理解,为什么我们党和苏共在执政和改革过程中遇
到的问题都惊人地相似,在对这些问题进行探索的过程中形成的
观点、认识、看法和主张,也有大量的相似之处。
正是因为这种相似性,使得如何评价苏共的历史,特别是如何
评价这个党改革的失败,对我们党今后改革的走向具有十分重大
的现实意义。从某种意义上说,分析苏共,实际上也就是在分析我
们自己。分析苏共得出的结论是否正确,常常决定着我们选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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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方向的正确与否。
比如说,对“和平演变
”因素的分析。苏联发生剧变,苏共丧
失执政地位,西方敌对势力的“和平演变”无疑起了非同小可的作
用。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党应当把反对“和平演变
”作为
自己的重要任务,甚至是作为和经济建设这个中心等量齐观的重
要任务来对待?提出这种观点自有它的道理,但这样的观点并不
正确,往往会使我们误入歧途。因为“,和平演变
”的因素无论怎
样重要,都不过是一个外因。外因不通过内因是无法起作用的。
况且,人类生存在一个地球上,不同社会制度之间本来就无法避免
相互影响。如果说,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制度的影响使资本主义
制度发生了很多适应性的变化,却避免了它的灭亡,而号称比资本
主义制度优越得多的社会主义制度却在资本主义的影响下垮掉
了,那恰恰说明,这个社会主义模式是有问题的,因为它连资本主
义的影响和演变都经受不住。希望别人放弃演变,如同希望资本
主义国家的统治者放弃资本主义制度一样,是不现实的。把重点
放在如何更快地发展自己上,而不是放在怎样抵制别人演变上,才
是顶住演变的可靠途径。否则,演变仍然或早或迟会发生。
又比如说,对领袖个人因素的分析。讨论党的垮台,不能不讨
论领导这个党的领袖所起的作用和担负的责任。对于领袖处于非
常重要地位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来说,尤其不能忽视这一点。那么,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共产党内,头等重要的问题,是要防止党内出
现像戈尔巴乔夫这样的人物?如果这个结论是对的,那么可以断
言“,文化大革命”中“警惕睡在毛主席身边的赫鲁晓夫”的观点仍
然是正确的,在党内大搞阶级斗争的做法是正确的。归根结底,这
是一个坚持用唯物史观,还是用唯心史观来看待有影响的历史人
物的问题。一个强有力的政党,会因为领袖人物的错误而遭受曲
折,但绝不会因此而垮掉。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恰恰说明,
这个党是一个脆弱的党,是一个弊病缠身的党,是一个危机四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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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苏共就是这样一个党。问题不在于在
这个党里怎样出现了一个摇旗呐喊地领导这个党走向错误深渊的
领袖,而在于他这样做的时候,为什么大批有觉悟的“特殊材料制
成的“”无产阶级先进分子
”会跟他走,甚至在事情已经非常明显
地发展到关系党的生死存亡时,这个党也无力制止他。这就不能
不让我们思考整个党的问题所在,而不是只关注一个人或少数人。
再比如说,对改革与苏共失败关系的分析。改革诱发了党的
垮台,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党不应该提
出改革,或者在其他领域可以提出改革,而党本身不能改?在那些
认为党本身不应该改革、苏共垮就垮在对党进行革新的人看来,指
导苏共进行党的建设的基本原理都是正确的,关键是没有照着这
些原理去做。因此,不需要搞什么改革,只要严格遵循基本原理,
一切问题都能解决。这种思路听来不无道理,只是有一个问题无
法讲清:如果问题的关键只是照着做,是没有做好,那么为什么几
乎所有的社会主义执政党都做得不好,而且所犯的错误都如此惊
人地相似?的确,马克思主义党的学说的基本原理揭示了马克思
主义政党发展的规律性,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实践经验的科学总结,
是被实践证明了的真理。必须对这些理论遗产的价值给予足够的
重视。但是,更需要指出的是,真正的共产党人向来把这些原理看
做是各国党行动的指南,而不是、也不可能是解决问题的具体答
案。时代在发展,党面临的条件、地位、任务在变化。除了应当根
据时代的变化调整和确定党的路线、方针、政策之外,政党本身的
结构、活动方式也必然要随着时代和任务的变化进行相应的变革。
所以,对党自身进行改革,是所有政党发展的客观要求,更是马克
思主义政党自身发展的客观要求。很难想像,一个政党在建立了
一套与当时时代相适应的体制和运作方式后,就等于有了一副能
够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可以一劳永逸地固守这种体制和方式,以
不变应万变。用这种思维来设计党的建设,是很难避免重蹈苏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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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辙的。
可见,苏共是我们的一面镜子,一面不可多得的镜子。我们的
改革,我们的探索,都应该充分利用这面镜子。
怎样研究苏共
本书不是要对苏共作为执政党领导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的整
个历史作出全面的评价。它既不是一部苏共党史,更不是苏联社
会主义建设史。它的关注点放在这样一个问题上:像苏共这样一
个大党,怎么会在执政
年以后不但失去执政地位,而且自身也
退出历史舞台?作为一个执政初期只有几万人、后来则有近两千
万之众的政党,苏共走过了怎样的道路,竟至最后使自己落到了这
样的田地?苏共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从党的建设角度谈及这个
问题的文章和著作,已经不在少数。然而,要把这项研究引向深
入,恐怕需要从方法论上作些反思。实事求是地说,在研究苏共的
方法论上,不乏大量深刻的见解,同时也有不少误区。这种误区,
反映在一些比较典型的观点中。
例如有一种观点:苏共失败是因为这个党在改革中改变了自
己的性质。这种“变性说
”是最省力的,因为它既不会违背马克思
主义的基本原理,又能够用最简单鲜明、通俗易懂的语言来解释所
有的问题。对于长期习惯于单向思维的我们来说,或许这种解释
最容易使人接受。然而,事实上“,变性说”没有讲出更深层次的
东西。“变性说”就如同是在说苹果之所以会被扔掉是因为它本
身的腐烂一样。它不能说明,虽然苏共改变性质导致了执政地位
丧失,但除了苏共之外,改变自己性质的党还有的是,近的如东欧
各国的原先执政的共产党,远的如以德国社会民主党为代表的社
会党。这些党并没有因为改变性质而逐渐衰落,相反许多党还因
为改变了性质而获得发展,不少党还掌了权。改变性质可能会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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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党的失败,却也可能导致党的新生。从这里面,我们只能看到苏
共失败的或然性,而看不到它的必然性。
又如有一种观点:苏共失败是因为党的领导人把这个党引到
了一个毁灭的方向。因领导人的错误而导致政党灭亡的例子是有
的。但是,对苏共这样一个大党来说,把领导人的错误作为解释整
个党的悲剧的主要理由,就会带来一系列说不清楚的问题:为什么
这个党如此大量的党员和干部面对个别人的“葬送”会束手无策?
为什么号称“战无不胜
”
“、无坚不摧
”的党,到最后连自己少数领
导人的错误都纠正不了?为什么一个有如此广泛基础的党,几个
人就能把它轻易埋葬?回顾恩格斯在《德国的革命和反革命》一
书中对
年革命失败的总结,可以令我们在这个问题上清醒
恩格斯指出
“:当你问到反革命成功的原因时,你却到处听到一种
现成的回答:因为这个先生或那个公民‘出卖了’人民。从具体情
况来看,这种回答也许正确,也许错误,但在任何情况下,它都不能
说明任何东西,甚至不能说明,‘人民’怎么会让别人出卖自己。
”
所以
“,这些原因不应该从一些领袖的偶然的动机、优点、缺点、错
误或变节中寻找,而应该从每个经历了动荡的国家的总的社会状
况和生活条件中寻找”。“如果一个政党的全部本钱只是知道某
某公民不可靠这一件事,那么它的前途就太可悲了。”恩格斯的
话距今已有
多年,但对于上述我们论及的观点,却有惊人的针
对性。
又如有一种观点:苏共失败是因为这个党在党的建设中放弃
了民主集中制。乍听起来,这不无道理:一个政党,如果只有集中,
缺乏民主(比如
世纪
年代改革之前的苏共),就没有活力;
如果只有民主,缺乏集中(比如后期的苏共),就是一盘散沙。但
仔细推敲起来,就不对了:除了共产党之外,其他绝大多数政党都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
卷,人民出版社
年
月第
版,第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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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主张民主集中制,甚至有的党还由原来主张和拥护民主集中制
转到后来反对、放弃民主集中制(如法国共产党),这些党却没有
因此而垮台。相反,倒是那些一遍又一遍地声称坚持民主集中制
的党,总是在不断地出毛病,而且毛病都十分相似:高度集中,缺乏
民主。显然,要克服原来的弊端,简单地放弃民主集中制肯定不是
最好的选择。但是,把原因简单地归结为是放弃民主集中制,也很
难令人信服地说明问题。况且,在一定意义上,放弃民主集中制与
其说是这个党失败的原因,不如说是它的结果。
还如有一种观点:苏共失败是因为这个党在实践中违背了马
克思主义的基本建党原则。这种观点在特定的含义上讲是对的。
但是,从更广阔的视野看,它用来说明问题的力度就不够了。马克
思主义固然很科学,而且应该坚信,这个主义并未过时。但许多政
党,包括大部分执政党,都不按马克思主义的建党原则来运作,照
样发展得很好,照样吸引选民,照样执政,而且经常一执政就是十
几年、几十年。即使不执政,它们对国家和政府的运作照样有很大
的影响。这毕竟是事实。任何理论都不是圣经,都要在实际中运
用才能产生作用。而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会发生失误。为什么马
克思主义执政党就那么经不起失误,而且像苏共这样的大党居然
会在短短的几年之间垮掉?这是仅用“违背理论”所无法解释清
楚的。
上述列举的种种观点和看法,之所以不能产生强大的说服力,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总也不能摆脱传统的思维,似乎
既然政党都是阶级的政党,那么政党的失败原因也应当到这个党
阶级性的丧失以及与此相关的方面中去寻找。照此推理,一切与
马克思主义关于无产阶级政党的规定性相违背的理论、观点、行
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