怯懦者的儿子和1999-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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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德叔!——张总!”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改口,第一次叫他“张总”:“不能开除成队长!是怪我没有和对方工地处好关系,出事了又没有及时通知你,是我的错。如果真要开除人,那就开除我 吧——施工队离不开成队长。”其他人也纷纷求情。
“他为了一把铲子和人打架,不开除留来干什么?带着工人打架?把大伙都打躺下了才好?”
“那不是他的错!”我不知哪儿来的犟劲儿。
“张玉夫,别假惺惺的了。”成顺安朝我说,“我走!不需要你给我求情。”说罢就要去工棚卷铺盖走人。
我忙一把拉住他。
“小玉夫,人家根本就不领情!你让他走!”太德叔没好气的说。
我不理会太德叔的话,对成顺安说:“成哥,我不管你对我有什么看法,我只想对你说,我很尊敬你。你是这个工地的核心,你不能走!要走的应该是我!你对大家的那份感情我都看在眼里,你无意间教了我很多东西,所以我一直很尊敬你。你先等一下!”然后我又对太德叔说:“太德叔,侄儿子年纪小,说话可能有些冲动,但我还是想说:这幢楼成队长花了很多心思在上边,没有他是很难有这样的进展的。你总是在说他进展慢,可你却忘了成队长是一个一丝不苟注重质量的人,他经常同大家说,这幢楼一旦投入使用,不知会有多少人走进走出,如果不能保证质量的话,将来出了什么事,那危害可是不小的,我们也将成为难以宽恕的罪人。是的,工程的进展相对较慢,可是却完全在成哥的计划掌控中。从接手施工开始,成队长就根据自己多年的建筑经验拟定了每一步的计划,都在稳扎稳打,应该是不会贻误工期的。可你却太过心急,每次来都不了解清楚情况,就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成哥。这一点儿也不公平!……”
“小玉夫!”太德叔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打断了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恶狠狠地盯着我。他弄不明白我是怎么了,居然敢说他的不是了。
“就算他是一个人才,为了一把铲子和人打架的人,这么斤斤计较的人,又有什么用!”
“那不一样!”我坚持说:“别说一把铲子,就是一颗钉子,也不能让他想拿就拿。铲子是不值几个钱,但如果不当一回事儿,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话,今天他拿你一把铲子,明天他可能抬你一段钢材,后天可能就要开你的机器。”我想到村里人议论的关于太及叔对杨隼赢的态度,“就像那些村长支书,每一回不拿多,就拿那么几百块。几百块,比那些以万做单位的是少了多了吧,可三年五年,照样可以修别墅。一把铲子,再差也值六七块,纵使你有千万产业,还不是由这些六七块开始的。”
太德叔似乎触动了什么心事,怒不可遏地说:“还轮不到你小子来教训我。”
我豁出去了,昂起头,说:“你是长辈,我不说了。我说错了,请你原谅。现在,我正式向你辞职,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一段时间。但侄儿还是希望你慎重考虑一下,留下成队长!”说完便向工棚走去,准备收拾行李离开。
太德叔又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说:“小玉夫,算你小子有种。你给我站住!你给我记好了,要是不能如期完成工程,奖金全给我打水漂。”说完气冲冲地钻进汽车,“哗”地一下开出好远一段距离,高高地溅起一层水珠。突然,他又缓缓把车倒了回来,慢慢走下车,踱到我身边,从腰间解下手机,取了电话卡后,递给我说:“及时向我汇报工作情况。”脸色非常严肃。我笑了,他仍是一脸严肃,我又不敢笑了。只见他走向成顺安,握了一下他的手说:“兄弟,让你受委屈了。你保护公司财产有功,这个月多发500块奖金。好好干,我不催你们了!”说罢同在场的工人招招手,重新上了车,慢慢开远去。车驰过后的地方留下一带轻轻晃动的水痕。
成顺安对我的态度不再像以前那般冷淡了,但也不怎么好。
“玉夫,过来,我给你介绍对象。”老孙伯待太德叔走后,叫我道。他旁边站着黄慧,她还没有走,听到“介绍对象”四个字后脸绯红了。
我很尴尬的走过去和黄慧说了声:“你好!谢谢!”
她“扑哧”一声笑了,说:“有打招呼说‘谢谢’的吗?”
我也笑了,俏皮地说:“当然有,这是一种最礼貌的、最新颖的招呼。当然,有一个前提,就是先得被人打流鼻血,而且还得是你要招呼的人给你止的鼻血。”
她又笑了,说:“刚才你胆子真大。我真有点为你担心呢?”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美滋滋的。又微微地笑了,不说一句话,只是在心里把她的一举一动深深地铭刻在心里。
第二次爱
和黄慧接触一段时间的后,确定她还没有男朋友,我寄了雪莱的一首小诗给她:
One word is too often profaned
For me to profane it,
One feeling too falsely disdain’d
For thee to disdain it;
One hope is too like despair
For prudence to smother,
And Pity from thee more dear
Than that from another。
I can give not what men call love;
But wilt thou accept not
The worship the heart lifts above
And the Heavens reject not,…
The desire of the moth for the star,
Of the night for the morrow,
The devotion to something afar
From the sphere of our sorrow?
她将原件寄还给我,并在落款处用绢秀的笔迹写了一句话:“我不懂英语,你能为我翻译一下吗?”我又将它寄出,只是在她的那句话下边加了一句:“我也不懂英语。”
就这样,我们开始约会了。
黄慧是一个话不多的女子,但我能从她身上感觉到许多美丽动听的语言。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个动作,无不在我眼中变幻为一支支美妙的音乐,使我愿意为之歌唱,为之献出我全身心的爱。
她的手,是多么的灵巧,能很快准确地找到人体上如同天上星星一般多的每一个穴位,能使劳累一天的人在她轻揉细按的几分钟,消除工作的疲劳。
她的眼睛,是多么的明亮,毫不掩饰内心的想法,没有一丝的做作。看着她的眼睛,我说:“只要是由你医治的病人,看见你的眼睛,都会更加地珍惜生活。”她的小脸红了,轻声说:“你干嘛老盯着人家看啊!”我的心一阵荡漾,故意一撇嘴,对她说:“你的眼皮儿上有些什么东西。快擦干净!”她不知道我的小阴谋,掏了纸巾揩了一下眼角,问:“擦去了吗?”我一皱眉,摇了摇头,从她手中拿过纸巾,说:“闭上眼睛!”她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昂着头对着我。我则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小嘴唇。她睁开眼,伸手便打我,嘴里直说:“你真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坏”,以前和徐瑶在一起时,可没有这么大胆,而徐瑶又总是骂我“楞呆子”——“你在想什么啊?”黄慧的小脸绯红不减,我忙回过神来,轻轻的拿过她的手,见她不反对,便又将她搂在怀里,她也紧紧地抱住我,把头紧紧地贴在我的心口上。我心里则在默默地对自己说:“我不能再想徐瑶了,她都快要和孙宛立结婚了。黄慧是个好姑娘,我应该一心一意地对她,不能再想徐瑶了。”
她的心灵,是那么的善良,又是那么的柔弱。她关心她身旁的每一个人,也关心她周围的每一个生命。虽然她不信佛,但佛的仁慈却无时不在她的思想中。她对我说到她们生物课上做青蛙活体解剖实验,她说她怎么也下不了手,结果被生物老师说了几句,居然流着泪上了一节课,把老师都哭怕了,费尽心思才想到一句话劝她,说:“不了解生命,又怎能解救生命呢?”这句话成了灵丹妙药,她不哭了,学习更认真,但就是不亲手做动物活体解剖实验。她说她之所以学中医,就是因为害怕提手术刀。我说:“学中医更麻烦:要背穴位经脉,还要背药性药名,还要……总之,大大的麻烦……”她微微一笑,说:“只要不提手术刀,弄得两手血淋淋的,再麻烦一倍我也不怕。”
她很爱笑,也很爱哭。她的笑总是很细腻,不是很小的声音,就是没有声音——但都很甜蜜。她的哭总是很动情,不是泪如雨珠,就是泪溢满眶。她笑的时候,总会把头微微一偏,靠着我的手臂,我则轻轻地揽着她的腰。她哭的时候,则会把头埋在我怀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则一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另一手轻拍她的肩背。而她不把我的衣服哭湿一块是不会罢休的。如若是我惹她生的气,她就会呆呆地望着一个方向掉泪,要马上劝住她很难,所以我尽量不惹她生气。有一回我开玩笑说:“你该不会又是一个绛珠仙子转世吧——这么爱哭!”她说:“我也不想哭的,只是忍不住——可能前世欠了人家的水,今生要用眼泪来还吧。”我有些惊诧她居然熟知《红楼梦》。我笑了,她也笑了。从那以后,她居然很少哭了。
“有人说‘女人最历害的武器是眼泪’。”我对她说:“真没有想到我这么容易就摧毁了你最历害的武器,这可得感谢曹雪芹先生。”她笑了笑,头轻轻地倚靠着我的手臂,温情地说:“一个生活在幸福中的人,还要武器干什么。”我原本是想逗她和我斗嘴取乐的,见她这么认真,脸上带着幸福和知足的笑,心里不由一震,心想:一个生活在幸福中的人,自然不需要任何武器来捣毁幸福;可惜的是,一个生活在和平中的人,却不得不修筑一道防护墙来维护和平。幸福和和平原本是没有国界的,遗憾的是生活有国界。在有国界的生活中,幸福与和平存在于人们的内心,便形成了两种不同的感受。我不由得更紧地搂着她,把脸贴在她的小脸上。她则伸手一推我的脸,说:“你又忘了剃胡须了,扎得我脸好痛。”
黄慧的母亲是在她读初三的时候因车祸受重伤抢救无效而过逝的。令人气忿的是,司机的三轮车根本没买保险,也不可能想到买保险,在农村,这种拉货的三轮车改装来拉人并不罕见。不想黄慧的母亲那天乘坐的那一辆翻下了一个山沟。出了事以后,司机也死了,家里只留下他老爹老娘,哪儿能做出赔偿,把那两个老人告上法庭又有什么用呢?
黄慧的两个姐夫为了她母亲的医疗费和丧葬费,已是负债累累,怨声载道,不肯再供她上高中,是黄伯苦挨着供她,她才有上大学的今天。她也曾申请过助学贷款,可是找不到担保人,并没有获批。我不禁想,助学贷款原来也流于一种形式了。
为了供黄慧读书,黄伯只得在附近承包一些小工程来做,可是他那种思维已经跟不上时代了。所承包的工价都很低,工程完工了,体力花去了,钱却没有多少。为了能给女儿省一些学费,他开给工人的人工工资相对较低,工人们很是愤怒,手指着他骂,他只是低着头忍着,并不还口。后来工人们都不愿意跟他做活了,他也只有拼着老命去跟别人做。谁知那些人知道他以前开低工资给工人,虽然他的技术很好,便故意也开低工资给他,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还不算,工程完工后,他去领工钱,那些人又故意捉弄他——今天说没有,明天来;明天又说没有,后天一定从银行取出来给他;后天却找不着人,说是出差去了……让他跑了一次又一次。有时干脆让女人挡住他,不让他进屋,说“他没在家,我一个女人家,不能接待你,免得有人说闲话,要等就在外边等吧!”“啪”地开了门。他信以为真,要等,肚子又饿,不等,害怕错过了……工人的血汗钱咋就这么难讨啊?(注:很高兴国家已出台了一些政策法规维护农民工权利。但觉得还须进一步完善——李俊良,2006年第三次修稿)
后来,还是在太德叔面前有一点面子的老孙伯帮他在太德叔面前说话,他才得以来到太德叔的工地做活,工资虽然不低,也能按时发放,每月结一次帐,但活儿可不轻松,一天少说得砍它四、五千块块砖,像他那般年纪,又受得了多久呢?幸亏黄慧今年已是大三了,成绩在学校还算优秀,每年又都领奖学金,有时还能特许到学校的门诊医院做助理,花费基本能自己解决,他的负担这才减轻了许多,可身体却大不如前了。正因为这样,所以黄慧每个周末有机会都要来给父亲做检查,做按摩,老孙伯和工地上的工人们自然也沾光了。
听黄慧说黄伯,我想到了父亲,心里不免伤痛,忍不住掉了泪。她则用她那双灵巧而又光滑的手给我抹去眼泪,然后抱住我的头,贴在她胸前,让我感受到她胸脯的温暖和她那里诚挚的关爱。
这天,黄慧对我说:“玉夫,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只是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