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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怯懦者的儿子和1999-第10部分

小说: 怯懦者的儿子和1999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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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经验话,则是“哐、哄、吓、诈”。有人也将这“四字诀”用于情场,据说还比较灵验。
赵忠祥主持的《人与自然》有一期是说人的表情的。一般来说,可以从人的表情来判断、揣测人的心理。但有的人面无表情,如善赌的人,他们讳莫如深,高深莫测,全有赖于他们自制表情流露,喜怒不见于形色,即便是赢了大注,面部表情也很平静,全无常人的那种欣喜若狂。
杨德进早跑去和人打麻将去了。大刚、齐富、一个戴眼镜的中年汉子则与“雷大P”、霍明明等人挤作一圈,齐富顶替了那个长得挺英俊的男子,坐在“红唇妇女”左侧。他们这种玩法是大众化的,一桌人只要不超过52/3个人,不少于1个人,都可以玩,而且人越多越让人赢得高兴,输得豪壮。
“真热!”齐富一边说,一边将裤管往上提拉,露出他那黑亮的、强健的腿,右脚向右一歪:“不要挤!”话没说三分之一,腿与“红唇妇女”的黄腿靠在一起。“红唇妇女”挪了挪腿,换了几种方式,还是觉得不自然,最终还是和齐富的腿靠在了一起。
这次当庄的(前一局的获胜者)是那个咬着“JOKER”的少年,他把牌洗过几转,待众人上了注,手便飞快地给每个人发了牌,顿时,有“撞天婚”懵的,有抛的,有看牌加注的,一转下来,抛了一半人。
大刚把牌扣在左手掌中,拿到眼前快速地晃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将牌盖在桌上,朝注堆里扔了二十元。
齐富的牌紧紧地握在手中,只有他能从拇指和食指所构成的三角缝中看到牌,他也跟了二十。
“我上50,不开枪!”“雷大P”见众人相持不下,耐不住,从身旁拣了五十元的票子,压在已成堆的注子上。
场子里除了侧面的麻将哗啦啦的声响外,一时没有什么声音,烟味却更浓。
张陈久考虑了一下,把牌埋在抛得乱七八糟的扑克牌里,不要了。
大刚微微一笑,他上底注十块,懵了十块,跟了三转二十,已去“八十”,他手中只剩四十元了,想跟“雷大P”还差十元呢。我正给他算帐时,不想他从怀里一摸,接着往注堆里扔了“100”元,我这才想到大刚是不会没有钱才想到去借钱的人。
齐富嘻皮笑脸地看了大刚一眼,也往注堆里扔了“100”元,对大刚说:“敲你!”从大刚手中接过牌,凑到眼中仔细地看了一回,骂了句“撞鬼了”,说声“你吃!”把牌还给大刚,同时盖了手中的牌。
“雷大P”勉强一笑,也将牌盖了:“你吃!”然后他把牌和开,目的是不让人知道他手中究竟是什么牌,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这是摊子上的人共有的脾性,最终结果自是让人难辨真假。“当局者不一定迷,而观者已自迷。”
这样,大刚首战告捷,收获不小。他点了一支烟,斜着脑袋,额前的那撮头发也洋洋自得。
“搞半天你是打鸡(耍诈)呀,好歹敲上一枪嘛!”大刚故意对“雷大P”说,然后亮出自己的牌,是一个“A清”。接着把那一堆注揽到身前,也不整理,接过齐富递来的牌在手中洗动起来。
齐富说:“我这一盘死得才冤,‘K清’遇到‘A清’。”
大刚又和了和牌,刚想发牌,他上首的那个少年叫了声“慢!”从他手中抬去了一部分。
大刚只微微用嘴唇小弧度地挑动了几下嘴上的香烟,往下发牌。
输得最多的想必是那位戴眼镜的中年人,因为我看到他不断地从匹夹里掏钱,而且都是伟人像的。他脸上已有明显的汗珠,眼镜片上居然也附上了一层水气,就像冬天早晨的玻璃一样,只差没结冰。他不时的按“太阳穴”,想要使自己镇静下来。当然,他也不时地摘下眼镜,揉揉发朦的眼,揩净镜片,还习惯地往远处望几下。先前他有一小段赢钱高潮,但很可惜,只是“有一小段”。
那少年想必输没输多少,赢也没赢多少。仍然用他那锐利的眼光监视着现在当庄的大刚发牌。我感觉他有点像王会计,想仔细看一眼王会计来证实一下我的猜测,但没有找到,这个在粮站勤勤恳恳做了十来年会计的王会计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接连几转,戴眼镜的中年人又赢起了一个小高潮,气人的是很少有人跟他抬价,即使有跟注者,也不过跟到“50”就开牌,不像他跟到“500”还不想开,所以这几转虽赢,实际上也无法扳本。就像足球比赛,上半场0:8落后,下半场拼命扳回两球,但败局已定,无法挽回。而大刚和齐富巧妙的配合,使他俩成了最大的赢家。
首先出局的是那“红嘴妇人”,她说她得回家做晚饭,这时我才看出她有值得骄傲的细腰和短裙下长长的腿。她遗憾地挎上包,从包里摸出一张纸巾,揩了揩眼角,微微伸了个懒腰,付与赌友嫣然一笑,扭动着细腰扁屁股走了。她刚出去,随即进来两个不受欢迎的人——李所长和王能武。
“都别动!”
在赌的人并没有马上听从命令,他们的手迅速抓起桌上的钱往口袋里藏,不分你的我的,抓住便是我的,直到李所长拉下了脸,腿踢到屁股上,才乖乖地站成一排。
我和其他观赌的人很自然地站到一起,可李所长说我们也“属于聚赌”,每人罚款“50”,大刚很慷慨地替我交了罚款。
王能武把桌上的赌具和赌资都没收了。
大刚赢的钱,以及好不容易从他婶那儿借来的120块钱,就这样结束了。这时大家才想到,这个李所长是新近才从局里调来的,上任才一个月呢。
李所长训了一番话,最终没有让大伙去派出所做客,只是每人追罚了款。
王会计不在家,但也给他留了一张2000元的罚款单。
那个咬着“JOKER”的孩子,成了最后的赢家。
李所长走后,大多数人怀疑是那“红嘴女人”捣的鬼:这么巧,她刚走,李所长就进来了。
也有人怀疑王会计……
进城记
    次一道进城做工的除了大刚,齐富和我外,还有冬云、玉虎和张翔。本来齐富也约绍甫一道去的,可他手气正好,不愿去,我们也就不理会他了。
冬云是齐富同妈不同爹的兄弟,流着的是布依人与汉人的混和血。他那布依人通有的凹眼和他红润的脸显得不甚协调,就像是一个高度近视的人喝醉了酒,摘下眼镜,黑洞跟粉脸不协调一般。布依人有一纯正佳酿,非常好喝,不过很是醉人,后劲十足——喝的时候不觉得,喝过以后全身全天候燥热难当。冬云的父亲自从与汉妇成婚,已经很少酿造了。
玉虎比我小两岁,去年“财校”毕业,因为中专生不再分配,他又找不到工作,一直闲在家里。尽管他已是一个二十一、二的大小伙了,可总还有那么一点娃娃气。比如说毕业时,他与他的同学们约定回家后写信,刚回到家,他便一口气写了十几封发出去,结果才收到两封回信,为此还吃不下饭呢。
张翔是一个快进三十岁的人了,他是我们的晚辈,得叫我们做“叔叔”,他当然不情愿,只是“玉夫”、“大刚”直呼我们的名字。如果我们逗他说:“你该叫我们‘叔叔’呢。他就会横眉立目,嘟着嘴说:‘喊鸡巴叔叔。’又嘟着嘴,不理会我们。他与河对门的一个女子认识才三天,就想要娶她做老婆。于是月底便挑去了提篮(娉礼),第三个月便娶过门。结婚不到半年,喜得贵子,他略一算计,不满十月怀胎之说,就想和老婆离婚,结果被他老爹打了一顿,被他老娘训了一番。要说他媳妇,孝敬老人,与人和睦,深得乡亲称赞,他想离婚,谈何容易。无奈,只得在外闯荡,乐不思蜀。
池田与汤因比在谈话中谈及“现代城市的种种问题”时,是非常惊诧中国人的生存能力的,因为在他们眼里的中国人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仍能够“秩序井然地生活着”,而“以中国人为代表,一般东洋人顺应困难环境的能力或许是很出色的。”
或许是?
是的,因为“住在蜗室中是件痛苦的事情,这无论东方西方对任何民族都是一样的。”
为此,我才发觉——原来省城的人大都有一副严肃的面孔。以前我没有发现,那是因为我们学校在郊区。
因为不知道太德叔的态度如何,我们都没有带行李,也就省了不少的累赘。大家一下了车,便说笑着走着,一点也不像来省城找事干的样儿,倒有些像省城阿飞逛街一般。
前边是天桥,桥下流过一群找着标语的学生,他们喊着口号,挥动着拳头,不时在极度气愤时的脸上显露一下得意的笑容。
一个肩上扛摄影机的记者为了得到绝好镜头,爬到了围栏上,单膝跪在栏杆上,他的助手担惊受怕地扶着他的腰。
我想:难道只有示威游行才能表明自己爱国?难道爱国就只是为了向同胞们表明——为了“爱国” 的名分可以不要喉咙。
我想起了玉发的天真:“省城的学校,特别是大学里,闹起来一定很好玩儿。”
玉坤还想上电视呢!
不过,游游行也好,至少得让克林顿多感觉一次什么叫做民愤,特别是中国的民愤。
玉虎没有来过省城,在地区财校读了三年的书,市里的东西南北他是分不清楚的。现在来到省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不是问我这,就是问我那。“死人读活书,可以把人读活;死书读活人,可以把人读死。”以前我曾对玉虎说过谢觉哉的这句话,可惜他弄不明白“死人怎么会活”,我也就不敢提扁鹊的“起死回生”。不过,他打算盘时可一点儿也不含糊,又是学电算的,对财会问题反应比较灵敏,这次来是接受太德叔的邀请,来做统计工作的。所以现在我想起我曾对他说过谢先生的那句话,就会感到自己身上的一股讨厌的学究味——也许正因为这一点,当初我才会选择师范大学吧。
玉虎是很喜欢和我在一起的,这使我很是感激。尽管我曾经用死蛇吓得他尿了裤子。
“玉夫,你们学校在什么地方?”玉虎问我。
“在东郊。”
“你说你的同学会不会也来游行。”
“不知道。也许会吧。”我想起了我同室的兄弟——陈凯、杨超、郭明、李俊良、陈真雄、付同奔、张德远。记得刚进校的第一个晚上,大家不相认识,各自寒喧几句便很少话了,只有郭明一个人对我们说他是怎样在水电站做活,电站怎样气派,他怎样在电站玩女人——用背篓背着就跑。他还即兴吟了一首诗,我记不清了,好像是“老牛吃嫩草”什么的。入睡不久,张德远又做了一个吓人的动作,光着身子爬起来,拍了拍他上铺的付同奔的头说:“西瓜还不熟,你们就摘来卖了,真可惜。”付同奔当时就从上铺滚了下来,暗自庆幸张德远没说:“西瓜熟了,等我先切一块尝尝。”半夜,只听见一阵“沙刷沙刷”的声音,像是老鼠啃书柜的声音——原来是李俊良磨牙……
“别浪费时间和玉虎说娃娃话了。”大刚捅了捅我的腰说:“进城不看漂亮姑娘是最愚蠢的事。”说着用嘴朝前一呶。
齐富故意将一支烟叼得高高的,朝大刚坚起了大拇指,唔唔唔地不知说什么,那是他们俩的暗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冬云和张翔一下车就在争着让对方买菠萝吃,现在还没有结果,于是决定用“划拳”的方式来解决。
“玉夫,你看前边。”大刚放低声音对着我的耳朵说:“臀部好圆,腿好长。”
齐富用肩一撞大刚,故意毫不顾忌地说:“屁股就是屁股,冒什么酸,硬说臀部。”
我们前边是两个女子,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其中一个我看背影比较熟悉。齐富说话的声音很大,她们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叶兰大姐!”我记得叶菊的姐姐总去学校看她,长得也跟她一样,矮胖矮胖的。我不敢确定,试着喊了一声。
“叶兰大姐!”
叶兰和那个大刚夸赞的“圆臀长腿”的同伴停下身子,回过头来。
“张玉夫,是你!她久不见你了。”她表现着很出乎意料的脸部表情。“我听说你离开了学校,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叶菊总是把你挂在嘴边,一说到你就哭。你上哪儿呀?决定回学校吗?那请你好好安慰安慰我妹子……”她的上下唇不断翻动,不肯打住。
我勉强地笑着,并没有仔细听她说什么,与此同时,我的余光看见了她的同伴的面貌。
“真漂亮的一张脸!”
这张漂亮的脸一直是微笑着的,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大大的,像徐瑶的一样,乌黑的眼睛珠子晶莹透亮,好像也会笑。
“玉夫,原来你们认识。”大刚傍着我,一手搭在我肩上,眼睛盯着“圆臀长腿”:“介绍一下嘛。”
“介绍——我先来给你们介绍。“齐富激动得兴高采烈地直打转转,装腔作势地“介绍”。
“他——高个子,叫张玉刚;这一个小娃娃——张玉虎(玉虎很不情愿地推了他一把说:‘你才是小娃娃。’)这一个——张玉夫,我就不用说了;这一个(他用手一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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