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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几度夕阳红-第44部分

小说: 几度夕阳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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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你有什么事吗?”何慕天问。

    “知女莫若父!”霜霜叫:“你就知道我没事不会进你的房间?”她伸出一只手来:
“钱!”

    何慕天望著霜霜,还没开口,霜霜已经急急的嚷起来:

    “别——说——教!我要钱!”

    何慕天叹了口气。“霜霜,你——”“爸爸,你又皱眉头了!问你要点钱都这么难吗?
你说过,你什么都给我,满足我,给我我需要的一切东西……”她大笑,说:“我需要的东
西!事实上,我需要的任何东西,你都给不了,但是,钱你还给得了,难道你连这最后的一
项也要吝啬了吗?”何慕天再叹了口气。“你要多少?”他忍耐的问。

    霜霜伸出三个指头。“三百?”“三千!”霜霜叫。“三千?你用的不太多了吗?”

    “爸——爸!”霜霜不耐的喊:“你知道世界上最容易报销的是什么?钞票!何况,那
小家伙身上经常连一个子儿都没有!看电影,我何霜霜请客!吃饭,我何霜霜请客!溜冰划
船,我何霜霜请客!谁不知道我何霜霜有个阔爸爸……”几度夕烟红56/78

    何慕天一声不响的掏出一叠一百元票面的钞票,也不管数目有多少,往霜霜手里一塞,
说:

    “好了吧?”霜霜耸耸肩,向房门口走去,走出了门外,又伸进头来说:“给你一个药
方,可以治烦恼症。把头放在自来水龙头底下冲上半小时,你不妨试试看!”说完,“砰”
的带上房门,像一阵疾风般的卷走了。立即,何慕天听到汽车驶走的声音。

    何霜霜慢慢的停下了车子,看看手表,八点二十五分!巷口静悄悄的,一盏路灯在黑夜
的街头闪著昏黄的光线。她坐正身子,燃起一支烟,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烟圈,望著烟圈
冲出了车窗,再缓缓的扩散,消失在秋风瑟瑟的街头。她叹了口气,下决心似的揿了三下喇
叭,等了片刻,又揿了三下喇叭。然后,靠在座垫上,从容不迫的抽著烟,等待著。

    一条黑影从巷口奔了出来,跑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一张年轻的,稚气未除的脸孔伸
进车门,绽开的微笑里,有七分喜悦和三分意外。嚷著说:

    “嗨!霜霜,没想到你今天来!”

    “进来吧!”霜霜简截了当的说。

    晓白跨进了车内,霜霜立即发动了车子,小轿车像一条滑溜的鱼,轻灵的滑向了黑夜的
街头。一连穿过了几条冷僻的巷子,晓白四面张望了一下,怀疑的问:

    “我们到哪儿去?”“开到哪儿算哪儿!”霜霜说,一只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取下
了嘴角上的烟,斜睨了晓白一眼,后者那张坦率而带著几分天真的脸庞使她感到兴趣,把烟
递到他面前,她捉弄似的说:“要抽吗?”“哦,哦,”晓白吃了一惊,看看那支烟,面有
难色,霜霜嘴边嘲谑的笑意加深了,挑了挑眉毛,她说:“怎么?不敢抽?怕你亲爱的妈妈
骂呢?还是怕烟呛了你的喉咙?”笑话!男子汉大丈夫!会连一支烟都不敢抽!他一把抢下
了她手中的烟,送到嘴边去猛抽了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口腔里冲进喉咙,再冲向胃里,
他张开嘴,无法控制的大咳起来。霜霜纵声大笑,方向盘一歪,车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上,踩住煞车,她笑得前俯后仰,晓白好不容易咳停了,狠狠的瞪著霜霜,一声不响的再把
那支烟送到嘴边去抽,这次学乖了,他逼住烟,不让它冲进胃里,大部份都吐出来。一连吸
了好几口,终于勉勉强强可以抽了,霜霜仰著头凝视他,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几分赞许。

    “不错!晓白,算你有种!”

    车子继续向前驶去,似乎越去越荒凉了,城市被抛向后面,车子驰上一条黄土路,风从
敞开的车窗中灌进来,带著深秋的凉意。晓白伸头对车窗外望了望,有些不安的说:

    “喂!霜霜,你这是开到什么地方了?”

    “管它呢!”霜霜不经心的说,加快了车行的速度。

    “当心迷路,回不了家!”晓白说。

    “放心!没有人会劫走你!”霜霜说。“家,你那么爱你的家吗?”“谁会不爱自己的
家呢?”

    “哼!”霜霜冷冷的哼了一声。“你的家很温暖,是吗?有好爸爸,有好妈妈,还有个
像颗小星星般的姐姐!”

    “唔,”晓白皱了皱眉。“不过,这两天可不大对头。”

    “怎么呢?”“自从昨天你表哥来了之后,家里就不对劲了。好像,爸爸妈妈都不喜欢
魏大哥。”

    “是吗?”霜霜从睫毛下盯著晓白:“为什么?”

    晓白学著霜霜的习惯,耸了耸肩。

    “我怎么知道!总之,家里什么都不对头了,爸爸和妈妈吵架,妈妈又说姐姐,什么恋
爱太早啦,未见得可靠啦,然后,姐姐哭,妈妈也哭,爸爸摔画笔砸东西,往外面一跑。这
就是今天晚上的情形,如果你不在外面揿喇叭,我真不知道拿妈妈和姐姐怎么办好。霜
霜,”他顿住,凝视著霜霜说:“为什么女人都有那么多的眼泪?”

    霜霜注视著车窗外面,心绪飘浮在另一个境界里,好半天,才幽幽的说了一句:“这么
看来,我表哥和你姐姐的事算是砸了,是不是?”

    “砸了?”晓白摇摇头:“一定不会砸的,妈妈喜欢姐姐,最后准是同意,而且,我也
认为魏大哥很好,不知道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比顾德美那三个哥哥不知道强了多少
倍!我想,妈妈爸爸一定会想通的。”

    “一定吗?”“当然,”晓白颇有信心的说:“魏大哥人长得漂亮,学问又好,又会说
话,又……又……”又了半天,底下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又”的,就下结论的说:“总之,
魏大哥什么都强,爸爸妈妈凭什么看不上他?”

    “那么,为什么又反对他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关著门嘀嘀咕咕的说,我根本听不清楚。”

    车子猛然煞住了,霜霜说:

    “下车吧!”“这是什么地方?”晓白问。

    “淡水河边,我们可以沿著河堤走走。”

    晓白下了车,四面张望了一下,果然是淡水河边,但已远离了市区,四周都是稻田,沿
著河是一条黄土的堤,堤下有些草地,河水潺潺的流著,轻缓的水流声像一曲沉□的乐曲。
天边挂著一弯下弦月,弯弯的像个小船,水面反射著点点粼光。霜霜锁住了车子,跳下车
来,站在河堤上,风很大,她的短发迎风飘动。把双手叉在腰上,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说:

    “真美!真好!”“噢,是的,真美,真好!”晓白望著霜霜修长的身子说。

    “你在说什么?”霜霜问。

    “你!”霜霜笑了,慢慢的摇摇头。

    “晓白,你是个傻小子!”她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臂:“来,我们到河堤下面去看
看!”

    “那么黑!”“你怕什么?鬼吗?”“笑话!”“那么来吧!别那样害怕兮兮的,像个
大姑娘!”

    他们并肩走下了河堤,堤边是软软的草地。秋虫唧唧,流水淋淋,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
个人影,只有风在水面回旋。霜霜拣了一块比较平坦的草地,毫不考虑的坐了下去,晓白也
跟著坐下去,叫著说:“噢!有露水!”“别管它!”霜霜说,弓起了膝,把下巴放在膝
上,瞪视著黑黝黝的流水。好半天,才说:“我常常到这儿来,一个人坐一坐,想一想,听
听水流的声音,听听鸟叫,听听蝉鸣。我喜欢这儿,清静、安宁,好几次,我在深夜里来,
坐上一两小时。”“你不怕?”晓白诧异的问。

    “怕?哈哈!”霜霜轻蔑的笑了两声:“我怕什么?我那么……那么……”她在头脑中
收集合适的用字,忽然灵光一现,想了出来:“我那么空虚,什么都没有,我还有什么好怕
呢?”

    晓白注视著霜霜,她的话使他有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之感。但,想到她一个孤单单的女
孩子,居然敢在深夜中到河堤边来吹冷风,不禁衷心倾服,而更加对她刮目相看了。

    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儿,霜霜说:

    “晓白,你姐姐很爱我的表哥吗?”

    “当然!”“有多爱?”“哈,爱惨了!”晓白微笑著说。

    霜霜侧过头去,在幽暗的月色下打量著晓白的侧影,从他的浓发到他那方方的下巴——
一张未成熟的男性的脸庞,具有著男孩子所特有的味道:马虎、随便、和漫不经心。她扬起
了长睫毛,盯著他的眼睛看,被她的目光所刺激,他也侧过头来看她,对她展开了一个爽朗
的,毫无保留的笑容。

    “你在看什么?”他问,语调鲁莽而稚气。

    霜霜突然用两条胳膊圈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身子勾向自己,一对大而美丽的眸子灼灼
的逼视著他,挑战似的问:

    “你呢?晓白?你爱我吗?”

    “我?”晓白一愣,霜霜这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使他大出意外,接著,血液就向他脑子
里涌去,他感到从面颊到脖子都发起烧来,面对著霜霜那对逼人的眸子,闻著她身上散发著
的香味,也情绪紧张而心慌意乱起来,半天才讷讷的吐出几个字:“我……我……我爱。”

    “有多爱?”霜霜继续问,眯了眯眼睛,带著点捉弄的味儿。“有……有……”晓白口
吃的说:“有……数不清楚的那么多!”“是吗?”霜霜仰起头:“那么,吻我!”

    晓白大吃一惊,望著霜霜那向上仰的美好的面孔,和那微微翘起的红唇,他受宠若惊而
手足无措,对那张脸瞪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像对付什么大敌似的把头压下去。霜霜叫了
起来:“哎哟,你弄痛了我!”她凝视著晓白:“天哪,你这个小傻瓜,难道连接吻还要人
来教你吗?”

    勾下了他的头,她把嘴唇慢慢的迎上了他的嘴唇,温存、细致、而冗长的吻他。晓白本
能的抱紧了她的身子,在热血的冲激和心脏的狂跳下,热情的反应著她的吻。她把头离开了
些,注视著他。“你学得很快,”她赞许的说,长睫毛在跳动,黑眼珠在闪烁。“你爱我?
晓白?”“爱!”晓白干脆的说。

    “全世界只爱我一个吗?”

    “只爱你一个。”“终身不背叛我?”“我起誓!”“不必!”霜霜的睫毛垂下了一两
秒钟,又扬了起来:“你愿意为我做一切的事吗?”

    “愿意!”“无论什么事?”“例如——?”晓白有些不安了。

    “例如叫你杀人。”“为什么要杀人呢?”“假如——那个人欺侮了我!”

    “当然,我一定宰了他!”晓白义愤填膺的,好像那个人已经在自己面前了。“晓——
白,”霜霜的眼睛中流露著赞许:“你真是个傻小子!”沉思了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
“晓白,我问你,你爱我深,还是爱你姐姐深?”几度夕烟红57/78

    “你和姐姐?”晓白面临到难题了,咬了咬嘴唇,又皱了皱眉头,才说:“这——这是
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

    “如果我和你姐姐打架,”霜霜举例说:“你帮那一个?”

    “这——这——”晓白犹豫著,终于,用手抓了抓头,笑著说:“你们不会打架,姐姐
是从不和人打架的。”

    “我是说——如果打了呢?”

    “那么——那么——那么我劝你们和解!”“呸!”霜霜啐了一口:“见鬼!”

    “怎么?”晓白不解的翻翻眼睛:“你何必和我姐姐打架呢,你们应该做好朋友,你
看,我和你这么要好,姐姐又和你表哥那么要好,你们也应该要好才对!”

    “哼!”霜霜哼了一声,眼珠在天空转了转,忽然说:“晓白,你觉得我表哥怎样?”

    “好极了,又漂亮又帅!”

    “你赞成他和你姐姐来往吗?”

    “当然!”“假如有人欺骗了你姐姐,你怎样?”

    “谁欺骗了我姐姐?”“我是说‘假如’!”“我一定不饶他!揍他!”

    “唔——”霜霜望著河水,支吾著说:“你知道我表哥的事吗?”“你表哥的事?”晓
白皱著眉问。

    “嗯,他的秘密。”“他有秘密吗?我不知道。”晓白摇头。

    “坐过来一点,让我告诉你。”

    晓白靠紧了她。星星在闪耀,河水在奔流,云在移动,月亮忽隐忽现……夜逐渐深了。

    27

    放学了,晓彤背著书包,和顾德美步出校门。校门外暮色苍茫,带著寒意的秋风正斜扫
著街头。成群的白衣黑裙的女学生从栅门内一涌而出,像一群刚放出笼的小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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