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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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明俊这几日一直有些恹恹地提不起精神,我每次好意劝和地与他聊起于晓婕,他便耐不住性子地烦躁起来,爱情的钟摆在他心里是如何晃动的?我和他都心知肚明。今天看起来有些做作的兴奋,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我打趣地说:“小声点,谁像你这么悠闲,我是去工作!”
他仰起脖子,不服气地炫耀道:“谁悠闲?我这就得去我们寻找香格里拉大学生探险队的新闻发布会,他们打了十几个电话催我了。”他将“新闻发布会”和“十几个”说得特别响亮。
我微微地窃笑了一声:“那还不快去,大主角迟到可不好!”
我调侃地说着,转身正要走,贝明俊酸溜溜地问道:“急着去见闻屿,是吗?”
“那边也有个新闻发布会。”我有点不悦地说。
他的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步跨进报社去了。
展览馆的外围被大量五彩花卉装点着,显出隆重的喜庆,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门口的摄影展的广告牌。我挤进展厅,记者会还在进行,乱哄哄的场面算不上正规,秩序也不太好,我的同行们随意拣个角度,对站在大厅靠墙一侧的台阶上的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发问。
我细致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到闻屿的影子,便向身边的一个女记者打听。
她也颇为失望地说:“闻屿一直没有出现。”
“那接受采访的几位是……”我又问。
“左边那个是广告策划公司的老板,这次活动的宣传组织者,右边那个是洗发水公司的老总,他是出钱的人,中间那两位自然是馆长和副馆长了。”女记者说话的时候带着一点言外有意的暧昧口吻。“这个发布会依我看还是改成洗发水现卖会好了。”她补充说。
我混沌而友好地笑了笑,告别她和纷乱的场面,往展览馆的深处走去。馆廊上已经挂起了闻屿的作品,也陆陆续续地有观众走进来参观,但也许是记者会的热闹吸引了更多人,展厅还是显得冷清。
这次是闻屿的人体艺术摄影展,顾名思义,每张照片展示的都是裸体。然而和以往裸体艺术的直白不同,闻屿照片里的人体结构几乎是掩藏在画面中的。说得更明确些,也就是观者一眼望去,很难一下子看明白那是一个人体或者是一个人体的某个局部。闻屿巧妙地将人体微观放大,拍成了山峦、沙漠、河流等等壮观的自然景象,或者就是将人体真正融入大自然当中。
《红衣》第三章(7)
我想起有一次我问起闻屿为什么会对裸体产生浓厚兴趣,他说是因为从中找得到大地般母性的美丽。那个时候,我还对闻屿存在着相当的偏见,对他的回答也觉得做作而有些不以为然,如今眼前无声的画面给了我最好的解释,也叫我隐隐地惭愧。
我跟随着照片,一幅一幅地欣赏过去,慢慢地被带入一个人迹寥寥的清净角落。有一束嫩黄的阳光从一扇狭小的窗子照进来,落在一段曲折的木质楼梯上,上面静静地坐着一个黑衣人影,仔细地瞧瞧,竟然是闻屿。
闻屿望见我,有种不可思议的复杂表情,慢慢从那个藏匿的空间里走了出来,对我说:“我没想到……你会来。”
“我也没想到。”我仿佛赌气地说,有些不自然,委屈的感觉依然在我心里蠢蠢欲动,“但我想知道……真实的你是怎么样的?”
闻屿愣了片刻,说:“真实的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但至少,那天在家门口的你,不是真实的,是吗?”
他一定看到了我眼里的真诚和恳切,所以,他回避了目光,说:“你没必要如此顶真,我不值得你这样……”
“你怎么知道你不值得?”我坚定地反问道。
他良久地注视着我,我们依然习惯性地沉默无语。
突然,他轻松地笑了一下,浅淡而平和地说:“麦淇,你能来,挺好的。”
这虽是一句看似再随意不过的闲话,但确实触到了我心底的某根神经,我也淡淡地笑了笑,问道:“谢谢你这样想,外面记者会你怎么不去?”
“没我什么事,我要说的都在照片里。”
我说:“没想到你是如此淡泊名利的人,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其实,给米拉拍照的那天,年轻的助手已经将闻屿的为人全盘道出了。
“淡泊名利可不见得是好事,连这个摄影展也是靠别人撑面子的。”闻屿无奈又调侃地说,似乎对自己无力办起摄影展而有些愤愤和失落。
“听说了,是一个洗发水商人资助的,不过,真正的艺术总是属于少数人的。”我接过他的话安慰道。
闻屿意识到了他在我面前的低落情绪,立即调整了状态,口气也变得松脆起来,比划着墙上的照片说:“嗯,言之有理,麦淇,你绝对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来,评介一下。”
“过奖过奖,我可是门外汉,不过,要是从冲着‘人体艺术’这几个字而来的参观者的角度说,有一点我敢保证。”
“是什么?”
“失望。”
闻屿愣了一两秒钟,突然爽朗地笑了出来,那笑声仿佛宣告着我和闻屿之间一种全新交往方式的开始。我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奇妙感觉,但它真的就在一瞬间发生了。
我们沿着展厅迂回的壁廊缓慢地踱步,聊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有好几次我几乎快要将话题拉到我和他之间那块千沟万壑的土地上,却总有认出闻屿、要他签名的参观者打断我的努力,终究也只能停留在随意的泛泛而谈。
“我很想知道,那日,你为什么会和别人打架?”我问道。
“呵呵,那天喝多了。”
“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女人借酒消愁?”
他含笑地望了我一眼,眼神里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可嘴上却说:“你看我像这样的人吗?”
我便没法再问下去了,只是否定似的抿嘴笑起来,但笑容里有些舒畅。
“什么事情说得这么开心?”贝明俊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尽管他清瘦稚嫩的样子和闻屿相比显得苍白无力,但他的语气有种咄咄逼人的霸气。
我吃了一惊,周身的神经紧缩了一圈,甚至连我自己也对这样的反应感到奇怪。“啊,小贝,你那边的新闻会这么快结束了?哦,我来介绍,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闻屿摄影师,你一直说想要见见的。”我用长者的口吻掩饰内心的虚弱,转而对闻屿说,“这位是我们报社新来的记者,新闻界的后起之秀,叫贝明俊。”
闻屿友好地与他握手,贝明俊冷峻的目光里闪着火焰。“我再补充一句,”他对闻屿说,“我是麦淇的男朋友,我们就快结婚了。”
我的血一下子涌上来,脑袋里嗡嗡直响,我焦急地申辩说:“小贝,你胡说什么!”
“难道你在别人面前就不敢承认了吗?你这种心态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贝明俊看着我面红耳赤的着急样子,怒火逐渐消退下去,留下些不温不火的灰炭嘲笑着我。
我一肚子还击贝明俊的话梗塞在喉咙里,鼻子有点酸酸的感觉,我看见了闻屿尴尬的神情,我不想在他面前发作。
“小贝他是胡闹,你别在意,我先走了。”我对闻屿说着转身快步往外走,眼泪终于坚持不住流了下来,而鞋底在展览馆的地面上敲出一连串空洞的声响。
贝明俊追了上来:“哟,哭了?”他依然沉浸在幸灾乐祸的兴奋中。
“你这算什么意思?”我气恼地说。
“没什么,做一个男朋友该做的。”
“我承认你是我男朋友了吗?”
“难道我不是吗?那我和于晓婕分手又为了什么?”
挤出展览馆门口喧闹的人群,空气里是太阳烘烤的燥热和汽车尾气的味道,我憋闷地有点喘不过气来,用手按摩着胸口。
《红衣》第三章(8)
“怎么,在闻屿面前这么说,让你心疼了?”贝明俊似乎还是在虐待别人中得到自虐般的快乐。
我泛起一阵难受的恶心,精疲力竭地无心再和贝明俊争辩,拦下一辆出租车坐进去,贝明俊也跟了进来。
“好了,小贝呀,我理解你的心情,也了解你争强好胜的个性,但这种小孩子脾气不是哪儿都好使的,别把你和于晓婕之间的矛盾怪罪于我,从我这儿出气!结束你的无聊游戏吧!”我说着,靠在后座上,闭上眼睛,视觉里却不断呈现着旋转的缤纷色块。
“游戏?”贝明俊怪异地反问道。
“去和于晓婕道个歉,不要再捉弄自己了,你要是不愿说,我帮你。”我重重地呼吸着,却依然觉得缺氧。
贝明俊倔强地转向窗外,一声不响,鼻孔里也粗声地喘着气。
一路上我们始终沉默无语,到了报社,仍然像穿了一副盔甲般,硬邦邦地机械地走进办公室。
于晓婕意外地已经来了,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报纸,手里一直拨弄着手机键,发出嘀嘀嘀的轻微声音。我尽量柔和地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三个人都假装各忙各的,沉闷地坐着,谁也不愿搅和这胶质状的黏糊空气。但我敏感的触角不时地察觉到于晓婕瞅着我和贝明俊时的怪异的眼神,于是,我那烦乱的情绪里又多了一层做贼心虚的警惕和压抑,弄得我不自觉地将报纸翻得刮刮作响。
贝明俊在墙壁的挂历上圈日期,我估计那是在计划去西藏的日子。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手机来看了看,发出精神失常似的狂笑,对着手机屏幕一字一顿地宣读道:“我真的很爱你,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改的,我不能没有你!我求你了,我们和好吧!”读完了,继续咯咯地大笑:“你们说,有这么傻的女人吗?真是太搞笑了!”
于晓婕的脸涨得通红,神色惊恐,泪光盈盈,突然从椅子上蹿起来,夺门而出。
贝明俊的笑声也随之戛然而止了。
20
我走进医院病房的那会儿,梅玲正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甜甜地哄着躺在床上的儿子,母子俩亲昵的低语勾起我绵绵的母性的冲动。
梅玲手边的行李不少,她试着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提起那些包袱,一高一低地踉跄地走了几步,让人看得捏一把汗。
我迎了上去,说:“我来抱小雨吧。”
梅玲对于我的出现显得意外,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便坚持地对着孩子亲切地拍拍手,又张开手臂说:“阿姨抱抱,好不好?”
小雨懂事地瞧了瞧妈妈,将仅盖着一件肚兜的柔嫩的身子扑进我怀里,我抚摸着孩子光滑而细腻的小手臂,柔软又壮实的小屁股,突然有种抚摸自己某些敏感部位的错觉。
“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我问。
“在医院多住上一天就是两百多块钱,孩子已经退烧了,回去养几天就没事了。”
提到钱的问题,梅玲有些尴尬,我便有意换了话题:“是啊,现在赚钱也不容易,听你奶奶说,你一个人干了好几份工作?”
“什么工作呀,混口饭吃而已。”她说话总是很客气,似乎过于谦卑了。
“你别这么谦虚,人都是一样的人,不要说清洁工人和国家主席没什么两样,就是人和动物也没什么两样,活着都是一口气,死了都是一捧灰,人世间其实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生命本身就已经是一件最宝贝的东西了。”来医院的路上,我恰巧遇到几个卖白鼠的小贩,几只可怜的小白鼠被关在狭小的转笼里,只能不停地跑啊跑啊,心中隐隐有些不满和怜惜之情,正借着这个话题发泄了出来。
梅玲面露惊讶,似乎不解地望着我。
我也猛然意识到自己慷慨激昂的可笑,抚了抚小雨胖乎乎的脸蛋,羡慕地说:“有个儿子真好。”
“我的孩儿命苦,刚进医院那几天,我以为他闯不过这一关了。”梅玲轻声地说着。
我笑了,我说:“你也太小心了,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像小雨这样的病不会有事情的。”
“是呀是呀,麦小姐说得对。”她急忙附和我的话。
走出医院飘满酒精味的空气,刚刚那场瓢泼的雷阵雨早已悄然而逝了,盛夏的地面上暖烘烘、湿漉漉的,倒映出我们三人移动的影子。那日,梅玲离开闻屿家的时候,挂在空调前的衣服已经干了,来时撞见的突如其来的雷雨也已经停了。
闻屿将她送到市一医院的门口,再三地叮嘱:“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别害怕,给我电话,我会来接你!”
梅玲拎着一罐子刚刚煮透的热乎乎的那只芦花鸡汤,眼角却闪着泪光,她感动地应该说是感激地答应着,三步一回头地走进了医院,而事实上,与其说梅玲是这么爽快地答应闻屿了,倒不如说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在她心里,婚姻仍然是一个不可能随便解开的结。
起初,闻屿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盼望梅玲的电话,浮躁得做不了任何事情。每次铃声响起,他便莫名地激动起来,仿佛他的幸福时光就要从那一刻开始了。而每每失望地撂下电话,他总会在电话机边呆呆地愣上好一会儿,想象着电话线那头的心爱女人和另一个男人之间正在发生些什么。
十来天的日子过得心力交瘁,他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