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嫁衣引出三段曲折爱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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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我揣着一些零碎而复杂的感慨走在喧嚣的马路上,天气显得闷热,我没有打车,也许是想在步行中慢慢消化我膨胀的思绪。
时间临近正午,我在一家普通的餐厅里吃了午饭,继续往报社赶,手机铃声似乎在嘈杂的空气中断断续续地响了很久,我才猛然听见。
接起来,是贝明俊的声音。“麦淇,你再不接电话,我打算拨110了。”他说。
《红衣》第二章(16)
“这么急找我,社里出什么事了?”我猜想是他弄到了精彩的新闻线索。
对方轻声嬉笑了一下,带着一点玩味似的跳跃音符:“这儿没什么事情,跟太平间一样安静,你不用来了。哦,对了,于晓婕应该是去你家了,她要是问你,我干吗甩了她,麻烦你告诉她是怎么回事,也让她可以‘死得瞑目’了,你说是不是?”
贝明俊那种阴郁的调侃让我很不舒服,看似漫不经心,事实上对我来说,几乎是一种残忍的炫耀,当然,我知道贝明俊也不好受,我在他的语言和口气里听出了自虐的成分。
我打了一辆出租车匆匆赶回家里,在小区门口撞见了一身疲惫的于晓婕。她看见我,装出无所事事的样子,勉强地笑了笑说:“麦淇姐,社里没事,我来逛逛。”
然而,她的表面越是平静,内心却仿佛越是痛苦和挣扎。我的心情也失控地翻滚不定,不安和愧疚一点点在我身体里蔓延,我的泪水一下子涌上来,百感交集,难辨其中滋味。
于晓婕触景生情,也抱着我呜呜地哭起来。
我拍着她的背脊:“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我惹你哭了。”
她拼命地摇头,甩动的马尾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又拍了拍她,说:“你和小贝的事情我听说了,会没事的。”
她便哭得愈加起劲儿了,柔绵的呜咽声像尖利的刀子在我心坎上划下一道道伤口。我听着自己吐出的伪善的谎言,它像一条塑料胶带一样缠住我的口鼻,让我呼吸困难,但我也明白我的坦白对整件事情的解决和于晓婕的痛楚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刚做完手术跑来跑去的,小心伤了身体。”我善意地对于晓婕说,也是有意地拉开话题,而我的脸颊和耳根一直微微蒸发着热气。
“不要紧的,已经不疼了。”她擦着眼泪说。
“那也该当心。”我亲昵地说着,思维在荆棘丛生的森林里迷路了。
我搀扶着于晓婕,缓缓上了楼梯,进了我那间单调而苍白的屋子,我的脑袋里乱糟糟的迷宫突然消失了,成了一个白雪皑皑的世界,淹没了一切的白色同样给了我一份无助和空洞的感觉。我在自家的吧台边泡咖啡,磨蹭了很久,才笑盈盈地端到于晓婕跟前,我在她面前是一位可以依靠的大姐,我莫名地被推上这个角色,获得一份似乎可以聊以慰藉的心态,可我在自己眼里却是个一直在寻找依靠的软弱无能的女人而已。
于晓婕的双手捧着咖啡杯,端正谦卑地坐在我对面,让人顿生一份怜爱之心。她是中国过去随处可见的纯正的女人,为了爱情可以放弃一切,可我不行,我的恋爱里始终是掺入了杂质的——我的事业和自我。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在情感的土壤上艰苦耕耘,却不见收获,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我努力营建的“自我”却越来越模糊了,我看似独立、逍遥的躯壳下,却是空心的。
“麦淇姐,我该怎么办?”于晓婕无助地望着我。
比起眼前向我哭诉的小姑娘,我的处境似乎更麻烦些,我也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却总是在扮演巫婆或者居委会主任的角色。“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你和小贝吵吵闹闹,哪次真的分开了?”
“可是,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说……他不爱我了,他说……他爱上别人了。”于晓婕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又从她下眼眶的边缘滴下来。
我冷不丁颤抖了一下,不适感继续在我身边荡漾,像是有谁用冰凉的湿毛巾在我背上拖来拖去。“他说他爱上别人了?”
“嗯。”
“他提到那人了吗?”
“没有,他不肯说。”于晓婕愤愤地咬着牙。
我的心跳得怦怦作响,我说:“你觉得贝明俊说得是真的吗?”
“嗯,我早就觉得他不对劲儿了,麦淇姐,你记得吗?你刚才还说要我别多想,要信任他,现在可不是我多想了吧!”她边哭边说。
我想尽量显得轻松点,开个玩笑什么的,将气氛缓解一下,但我实在笑不出来,只是平稳地说:“晓婕,你别太着急,事情总归会弄清楚的。”
于晓婕微微翘着嘴唇,像是对我的答案并不太满意,于是,又问了一遍:“那我该怎么办?”
我喝了一大口咖啡,努力从糨糊一样的头脑里理出点头绪来:“这样吧,你别太性急,这几天安心在家里养好身体,我会和小贝好好聊聊,劝他回心转意,好不好?”我说得很坚定,心里却心虚得很。
“好,麦淇姐,你一定要帮我。”于晓婕感恩戴德地冲我点头,手里仍旧紧紧握着咖啡杯。
她移动身子的时候,我看见她坐过的白色皮质沙发上留下了一小片殷红。
我拿了一条深色裤子给她换上。“去房间里躺会儿吧。”我说。
“不用了,我该回去了。”于晓婕向我告辞。
我嘱咐些注意休息的话,送于晓婕回到家,然后,继续打车去报社。天空里凝聚着一层浓厚阴沉的云,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上空,旋转的风开始在车窗的缝隙里呼啸,不一会儿,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在车顶上溅开架子鼓般浑厚而富于变幻的声响。
“老话说得好啊,‘六月的天,孩儿的脸。’真不是没道理的。”司机饶有兴致地看着街道上避雨的人群,颇为悠闲地说。
《红衣》第二章(17)
“是呀。”我应付着,有点心不在焉,想起了贝明俊这张“孩儿脸”。
“下雨天躲进我们车里就舒服了。”
“是这样。”
“你是记者?”司机继续和我聊天,填补空虚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
“一是你长得像记者,二是你现在去报社。”
我笑了起来,说:“记者还有特定的长相?”
“当然有,长成哪样就吃哪行饭,这就是命啊!像我们这种苦命人,一辈子给人当车夫,为什么?脸上写着呢!”
我笑着说:“你还真逗,开车有什么不好,天南地北地跑,什么稀奇古怪的人都能遇到,什么新鲜的事情都能听到,我们做记者累死累活不就是想活得跟你们一样。”
“哎哟,文化人的嘴巴真不光是吃饭用的。”他说得来劲儿了,沾沾自喜起来,“干我们这行没什么出息,不过消息倒是很灵通的,你们报社有没有报料奖?提供消息给不给钱?”
我说:“有啊。”
他便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我是开个玩笑,钱不钱的无所谓,我给你说几件最近的事情吧。”
“好,洗耳恭听。”我倒是真需要新闻线索。
“商业大楼着火的事情……”
“已经报道了。”
“对,对,你们是记者。哦,昨天北大街转角上有个女人想寻死,过来一辆车她就撞上去,这事报道了没有?”
“我没注意今天的报纸,回去问问同事,那后来呢?”
“起先以为她骗保险,后来让派出所带去了,一问,才知道纯粹是个神经病。”
我无聊地笑了笑,雨仍然下得劈啪作响,街道上的车辆开始拥堵起来,车速越来越慢。原本我是很欣赏雨天湿漉漉的闲逸和清爽的,但这会儿有些不可名状的烦躁在我每个毛孔里往外冒,我便安静地望着挡风玻璃上摇晃的雨刷,不再和司机东拉西扯了。
司机似乎热情不减,继续滔滔不绝,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忽远忽近,我大约有很大一段内容漏过了,恍惚中突然听见他好像提到了“闻屿”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你认识闻屿?”我惊奇地问。
他呵呵地笑了笑,说:“我说伊拉克的汽车炸弹都没把你震醒,一说帅哥的名字立马就醒了。”
“哦,真是抱歉,我有点累了,你刚才说到那个摄影师闻屿了?”我拉高了嗓音,提了提精神。
“对呀,我是听一个女顾客说的,你们女人好像比较关心他嘛,闻屿前天晚上在酒吧里和人打架,让派出所拘留了,我是道听途说,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吧?”他调侃似的反问。
“当然不用。”我听得心潮澎湃,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闻屿和人斗殴的事情多少和我有关,与他极力回避对我的感情有关。
下了出租车,这个意外听到的消息还在我心里上蹿下跳,我却又必须面对贝明俊带给我的麻烦了。我在报社门口的商铺里闲逛了一会儿,抚了抚躁动不安的心情,才深深吐了一口气,踏进办公室。
贝明俊正伏案做写作状,却心不在焉地转动着手里的圆珠笔,看见我进来,急忙站起来问:“怎么样?她怎么样?”
“既然这么关心她,又何必闹出分手的事情呢?”我责备道。
于是,他收敛了激动的表情,故作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漠然地望了我一眼,说:“我说过了,我爱你,不可以吗?离开她是迟早的事情!”
“你觉得玩感情游戏很刺激吗?小贝,你会后悔的!”
“和于晓婕谈过了?她怎么样?”尽管他的表面依然无动于衷,但咽唾沫时在脖子上滑动的喉结透露着他的内心。
“她很激动,她真的很爱你,需要你!”我一本正经地劝说。
贝明俊却开心起来,问道:“她说,她想离开我吗?”
“不想。”
“我就知道,她离不开我。”边说边用轻轻跳跃的脚步回到座位上。
“怎么,你很得意吗?”我简直不理解这个年轻人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无所谓。”他仿佛专心于他的工作了。
“什么叫无所谓?”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可以开始新生活了,我说到做到,不是吗?”他显然有点得意洋洋。
“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约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虚荣心在作怪!请你别胡闹了,继续和晓婕恋爱,和她结婚!”我有点忍无可忍了。
“我像是这么言而无信的人吗?”他却显得愈发悠闲。
我几乎要仰天大笑了,这个世界的男人都怎么啦?我说:“好吧,就算你对我言而有信,对于晓婕也算言而无信吧?你能两全吗?”
他一时语塞,埋头摆弄起纸笔来。“我不想和你说了,我现在很忙。”他的话硬邦邦,像敲击键盘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冷静了片刻,希望找到新的突破口,便随意地问:“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一篇稿子。”
“今天有什么新闻?”
“没什么新闻,瞎编的。”
我说:“你还做这样的傻事,不是刚出了事情吗?”
“那算什么事情,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
“你就不能好端端地做点事情?你要是觉得没什么新闻可跑,‘人物专访’这块我让给你做,怎么样?”我诚意地说。
《红衣》第二章(18)
“你不用操心,过些日子我会跟一支大学生探险队去西藏墨脱寻找‘香格里拉’,我母校的同学,他们邀请我负责全程报道,怎么样?”他的脸上终于洋溢起一丝得意。
“香格里拉不是在云南中甸吗?怎么去西藏?”我不解地问。
“香格里拉?哪有这地方!不过詹姆斯·希尔顿在他的长篇小说《失去的地平线》中虚构的一个世外桃源而已,有人愿意说在云南,有人愿意说在西藏,这个世界的事情谁知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吧。”贝明俊始终是这种浅尝即止的无所谓的性格。
“你和晓婕……”我还不曾开口。
贝明俊盛气凌人地嚷嚷:“行了行了,烦死我了!”
16
我和贝明俊正不悦地僵持在办公室里,一个人影走进我视线的边缘,然后不紧不慢地敲了敲门,空气里震荡着浑浊的回响。“打扰你们了吗?”对方说,那是一个我颇为熟悉的浑厚的男中音,我将散漫的目光聚焦到来者身上,果然是林祖希。
短暂的不知所措的停顿之后,我若无其事地冲他点头,笑了笑说:“好久不见。”然而,做作的轻松始终掩饰不了内心的酸涩和虚弱。
大约有半年不曾相见了,林祖希除了比原先微微胖了些,看不出什么变化,面色中依然透着健康的红润,嘴角也依然带着大男孩般的阳光笑容,甚至见到我的时候,也几乎没有露出太多的尴尬或者愧疚的神情。这让我放松了些,却也不得不承认多少陷入一些失落的心境。
“麦淇,还这么漂亮!”他逗弄似的调侃道。跟他在一起的记忆是松脆的,可此时此刻,对我来讲,并非如此。
我忍受着林祖希带给我的某种难堪,不动声色地说:“哪里,老了。”眼角的余光瞥见贝明俊傲慢而不屑的眼神。
“你要是老了,我是不是该找个洞穴躲起来,以免有碍观瞻呀。”林祖希笑嘻嘻地说,“我来登个广告,电子市场里的那个电脑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