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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部分

妾薄命-第85部分

小说: 妾薄命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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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人陪她白头到老,大抵终究是命运待她不薄。此后的路,她终于不必一个人走。
其实爱情两个字说到底,亦不过是陪伴,能用一生去陪一个人,这已经是最好的承诺。
他们用力拥抱着彼此,背后是三军行伍,如一片雕塑林立。
唯余大雪纷纷扬扬,覆盖天地。
“……殿下?”
缜生顶着风雪,艰难走上城头。远远就看见简王扶着女墙,静静望着城下。他的脸色甚至比雪还要白,缜生暗吃了一惊,连忙上前问道,“殿下在做什么?”
“没什么,”简王摇了摇头,沉默了一阵,“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很努力在写一个炫酷的大结局了orz……水平有限,不知道你们看起来咋样,总之改来改去也就这样了。后面还有一点点收尾,一到两章就可以完结了。
这简直是我写过最血腥最怨妇的文= =

☆、108 归途

永启十年正月初一,江陵城定北军哗变,主将范融主动出城归降,固守尽半年之久的江陵城之围,至此终于被攻破。
叛王年晋良伏诛城下,身死于乱军之中,尸首无存。
城破之后,消息传回京城,朝野大为震动,永启皇帝连夜下诏巡表三军,封主帅符止为左车骑将军,几日后,又擢升为大将军,位同三公,见君不拜。而另一面又严令符止留守江陵,收降、安抚当地军民,谨防战后生乱。等待朝廷重新委派地方官员到任,待双方交接之后,方可撤兵。
“陛下还是这么严谨。”接到诏令过后,符止就笑着对众人说。
经此一役,如今朝中那些嘀嘀咕咕说永启皇帝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声音是小了很多。这位陛下一贯是很胆小的,其实习惯之后不会厌烦,反倒让人觉得有些亲切。
只是这一来,又少不得要在此地耽延一段时日,恰逢简王要北上回京,符止便让谢长庭跟着一道先去,“……你不知道吧,少爷现在已经长这么胖了,”他用手大概比了个形状,又道,“还有咱们窗台下那些花,你走之后我就叫谈瑶搬走了,但我觉得她不太会养,有几盆都看着不太好了,你回去看看还能不能抢救……”
“那你呢?”谢长庭却忽而问道。
符止不由一怔,他有些意外,这种话,是她从前绝不会问的。
“这里事完了我就回去,你先回家等我。”他目光微微一柔,亦不顾送驾的众人在身后排成长龙,替她顺了顺鬓边的碎发,“去吧,一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谢长庭点点头,“不用担心,还有殿下在呢。”
符止不做声瞥了一眼简王的车驾,又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的就是叫你小心他啊。”
谢长庭不由哑然。
他们一行人自离了江陵,北上返还长安。简王不喜嘈杂,便令众人轻装简行,除了所带的一些仆役、衣物,他独自乘一辆大车,谢长庭与雪赐共乘一辆大车,一路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而逐渐临近长安,不知是因为车马劳顿,还是在江陵那几日积下的风寒,简王的旧症便隐隐有些复发之状。起初是咳嗽,后来又有些低热,幸而他出京之时便带了医官在身边,到此时刚好派上用场,只需就地取材,沿途采买些药物,每停靠一地,寻个药灶动手熬制便可。虽是拖慢了些行程,但好在一路顺遂,倒也不曾病得十分严重。
“这几年来,殿下身子其实见好啦……”缜生就跟她们说。
这日行至筑阳,车队停靠在筑阳附近的一个小乡镇。因为地方不大,也找不出一间客栈容纳这么多人,他们一行只得投宿在当地一富绅家中。天色已晚,众人卸车饮马,都是好一阵忙乱,缜生也只来得及先找了间客房,也顾不得是否干净整齐,匆匆将简王扶至屋内歇下,自己则又出去张罗晚饭。谢长庭见他们忙作一团,索性打发雪赐去替简王将屋内收拾一下,自己则到厨房借了个灶,亲手将药煎了送来。
那会儿简王正在屋中罗汉床上坐着,见她来了不由一怔。
谢长庭规规矩矩向他请了个安,将煎好的药放在桌上,掀了盅盖,那腾腾热气伴着药腥的苦涩渐渐漫上来。简王看了她一眼,指了指矮桌对面:“坐。”见她只是不动,面露迟疑,他淡淡道,“坐下吧。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不几日便要到长安,此刻不说,还怕以后再没有机会。”
谢长庭只得过去坐下。
这样单独与他相对的情况是极少发生的,一时间令她非常拘谨,只盯着那盅盖上繁密的纹路出神,却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间察觉简王伸手过来,她才骤然回过了神,见他将一物推至自己面前。那竟是一支赤金累丝流苏簪子,簪尾几片镂空瓣状,每一瓣都有一块红宝石镶入,灯光下华彩流转,巧夺天工。
谢长庭见那花形尖不似尖,圆不似圆,讶然道:“这是……”
“鸢尾花。”他说,“这红宝是母亲一直说要赏你的。我自作主张,叫人打了支簪子。”
听这话她有一瞬间的迷惑,为什么是鸢尾花?印象中似乎有什么,但是很快被她遗漏掉了。她摇了摇头:“此物过于贵重,妾身受之有愧。殿下与太后娘娘恩宠,妾身记在心里了。”
“确实太贵重,你应该也没有什么场合能戴,既然如此,收着也无妨了。”他说着眼中带上一抹嘲弄,慢慢一笑,“左右是送给你的,你不要,我还能拿去给谁呢?”
他那个眼神淡淡的,但那一刻竟有如实质,几乎压得她不能承受了。想要说什么,几次到了喉间却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接过那簪子握在手里,红宝石雕成的花瓣映着烛火,光影攒动,荧荧竟似蒙了一层血。
谢长庭收回了目光,低头道:“殿下将药趁热喝了吧。听缜生说,您的病见好了?”
他轻轻搅动着那漆黑的汤药,“或许吧,”他笑了一下,“你大约没生过什么病,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很慢的过程。”他说着转头看着窗外黯淡的天光,神色微微有些空茫,半晌才道,“很多年以前,父皇还在世的时候,曾有一段时间,他的味觉出现了退化……等他自己察觉出来,已经过了将近半年。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说,他尝不出味道了。”
“我当时非常惊讶,因为这件事他之前从未提过。我要他请太医来看看,他却说不用,当时我便以为情况大概并不严重……但两天之后,他在谆容殿卒中昏迷,不到一个月,便撒手去了。我才明白,他那时说不用,是因为大限将至,无可挽回,他自己心中清楚。”听他说到此处谢长庭已不由有些惶然,死死盯着他。简王淡淡笑了一下,“吓着你了?不过是说说,我能尝出味道的。”
说着舀起那汤药一勺一勺喝了,“你一定放了许多糖。”
“是……我怕殿下觉着苦。”
他摇了摇头,这苦对他而言固然已经习惯到有些麻木。一切都是过程,生、老、病、死都是过程,爱是过程,恨也是过程。活在这个世上,许多时候不苦已经很好,他并不敢去奢求太多的甜。
他想起许多年前,皇宫里还没有蓬莱阁,御花园犄角处种着一棵桑树。他想起琼音站在树下喊他三哥,她叫他去摘些桑葚来。可是他不能,他孱弱的身体能够到御花园走上一走,已经是极限。他只能远远看着,看着那兄妹三人你追我赶,笑语欢声。
当时他多想走到他们中间,与他们站在一起。
可等他终于长大一些,身体强健一些的时候,那棵树却已经不在了。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习惯了不断退后。他想起永启五年酷热的夏天,夏苗结束时,他无意间看到湘王肩头那一道刀口。那一瞬他是极为惊愕的,察觉了这个阴谋,察觉了这位二哥面具背后的狼子野心,可短暂的惊怒之后他又犹豫了,他该揭穿他吗?他已经太过习惯不做声地冷眼旁观,这片刻的犹豫让他失去了先机,当他回到寝殿门外时,里面已经不只是湘王一个人了。
“你待她是兄妹之谊,待我又是什么呢?”琼音模糊的声音自门内传来,“二哥……你是要我说出来吗……”
那一刻他的手已叩在了门扉上,却蓦地僵住。片刻之后,才默默转身退了出去,挥了挥手,驱散了寝殿附近侍立的宫人。
不知不觉中,他已知道了太多秘密。在这个深宫,这个皇室里,一切丑恶、阴冷,险毒的秘密,它们几乎压得他快要发疯了。
他想起那个噩梦一样的清晨,隔着镌花梨门琼音对他说“三哥你是个好人,以后一定会娶一个很好、很好的王妃”,那一瞬他竟觉得恍惚,会吗?这样苦涩漫长的人生,他尝不到丝毫甘甜,有谁会愿意来到这座冰冷的深宫里,给他陪伴呢?
“后来我遇见了你。”
他看着谢长庭,轻声道,“起初,知道你杀了符俊臣的时候,我其实有些生气,你和琼音长得那么像,你顶着这张脸去做什么坏事,我就觉得多么罪大恶极一般。”
“我幼时体弱,在宫中不甚受宠,唯独琼音始终待我极好。可恨我瞻前顾后,太过懦弱,对她不起之处尤多。虽然后来……”说到此处,他微微顿了一下,这是最后一个秘密,他不是不愿意告诉谢长庭,但理智上来讲,他还是埋在心底最好。
“总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我虽已不再觉得你与琼音那么相似,但有时看着你,还是会想起她来。”他深深吸了口气,“因而才想要……特别对你好些,你不必放在心上。”
“谢谢。”她突然说道。
简王略一怔:“什么?”药盅上漾着腾腾热气,谢长庭抬起头来,与她隔着雾似的对视了片刻,她终于动了动唇,似乎微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我说谢谢,为你为我做的一切。”她始终是感激他的。
只是缘分太浅。回到长安之后,她会安安稳稳做她的将军夫人,而他或许于深宫终老——也或许不能到老。今日一别过后,或许今生都不会再相见。
可是不再相见,这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
那天晚上,简王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仿佛回到了御花园的那棵桑树下,琼音笑着唤他三哥,叫他去摘桑葚。那一刻他却好像突然长高起来,感觉到身子不再渺小,不再孱弱,轻轻一伸手,便自树顶摘下最鲜艳、最饱满的一颗,琼音抓着他的衣襟又笑又闹,恍惚间,却忽觉一阵沁人幽香,他才看见手中拿的原来不是桑葚,不知何时,变作了一朵盛放的鸢尾花。
数日过后,一行人回到了长安,所谓雪泥鸿爪,匆匆聚散,大约便是这般。长安城中的湘王府已被撤了匾额,查封了起来,途中经过时谢长庭掀帘远远望了一眼,只见玉宇琼阁,雕栏斗拱,一切还彷如去年冬天,她与湘王妃在园中看花时模样。
恍然间手肘被人顶了一下,见雪赐正有些讶异地看着她,她方意识到是自己出神太久了。
前面就是千重绸庄,雪赐问她:要不要下去看看?
“东家回来啦。”两人挽臂下了车,千重众人虽一早也得了信儿,但此时见了她,还是不免好一番惊喜。寒暄阵子进了后堂,织机上两个绣女正低头忙碌,一旁条凳上坐着个人,这时袅袅婷婷起身,抬头对她一笑,竟是湘王妃,“那位花先生找了间清静宅院叫我住着,可我呆不住呀?就那么在屋里一憋,和在江陵时候有什么区别……”遂常到绸庄来帮忙,起初大伙儿顾忌尊卑,不敢劳她做事,但相处下来也觉她温柔和善,加之她心灵手巧,如今俨然已在绸庄内安顿下来。
“那很好啊,”谢长庭就说,“我家里一堆事儿,还愁没人替我看摊呢。一分月钱都不要,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两人说笑了一阵,湘王妃忽想起一事,“对了,”她面上微露难堪,压低声音道,“这一阵子我住的那屋,他们说是以前你住的……你放心,东西我都没动。就是对面那屋,我……我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误闯过一次,没想到……对、对不起……我后来就再没进去过……”
她说到此处声音不由带上了一丝恐惧——她见过江陵城破那日惨象,这本已足够做许多夜的噩梦,如今却还要与一张灵牌毗邻而居,这也实在是太难为人了。
谢长庭听了莞尔一笑:“你不用怕,今天我就把他搬走。”
到如今她终于能够坦然去面对“沈佩之”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带给她的,也终于不只是那些刻骨铭心的恨——或可能人性本恶,恨、妒忌、厌倦、报复,总是来得格外容易。可是爱却很难。她爱沈佩之——这个认知一度让她觉得非常痛苦,几乎没有办法接受。可如今回首,却也俱作往事一笑而已。
她爱过他,她承认,尽管他从不是一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109 来路


符止是一个月后回到长安的。
一路风尘仆仆,回来后进宫谢过皇恩,待出来时,天色已晚,原本皇帝留了赐膳,但他一心想着早早回家一趟,借故推了。结果刚一进门,便听说谢长庭接了一面灵牌回家。
“她简直——”
他有些恼火,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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