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猫-两个博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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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仿佛一下子充满了力量,抓起表格来,冲到导师办公室,气喘吁吁地遍“导师,我不去德国了,让三师弟去吧。我有点急事,必须出去一下,您帮我向系主任请个假。”我抛下满脸不解的导师,一口气冲出校园,拦了车直奔雷的医院。我要去告诉他时间并不能冲淡我们的感情,告诉他有什么心事就坦白地说出来,告诉他我对他的爱永远不会褪色。
我在门诊室没有找到雷,护士长告诉我,他可能在院子里。我满院子乱找,越过三三两两的病人和医护人员。我看到他了,同时也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女人,施医生。
我兴冲冲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脸上的笑容凝结。
雷的脸上是深沉的无奈和沉重的疲惫,却没了那晚的疏远。施医生的脸上带着希冀,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我走近一些,听到雷沙哑无力的声音:“是,我承认,我的确对你动心。但是动心不等于变心,我不会对我的妻子变心,不会背叛她,一辈子也不会。”
“变心不等于背叛,你对她的爱已经消失了,你有权利寻找新的爱情,不能因为婚姻和承诺绑死自己。”
“不。”雷甩开她,声音更加苦涩,“我爱过,承诺过,就不可以改变。我对她的爱没有消失,只是被时间冲淡了,但是我依然爱她。我受你吸引,可是,那不是爱情。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分别。放弃吧,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不,我不会放弃。放心,我也不会逼你,我会等,等到你对她变淡的爱情消失,等到我对你的吸引变成爱情。”
雷的脸苍白了,我的脸也苍白了。原来,他已经动心,否则那天晚上也不会把她带到家里;原来,他对我的爱已经淡了厌了;原来他死守着的只是对婚姻的承诺;原来,他不能承担的只是背叛的罪名。我悄悄地后退,悄悄地走开,狂奔而来的勇气在刹那间消失怠尽。我甚至不敢光明正大地出去质问他,指责他。何况,我要指责他什么?他并没有背叛我,他宁愿自己痛苦挣扎也不愿伤害我,他宁愿守着那褪了色的爱情也不愿去寻找新的契机。这样的他,我还能指责什么?难道怨他对我的爱被时间冲淡了吗?我呢?我又何尝不是?无奈啊!
我像一抹游魂在大街小巷游荡,也不知游荡了多久,最后还是回到家,回到那个没有人气,却是我惟一想要停留的地方。我蜷缩在沙发上,给系主任打了电话:“甘肃酒泉能源基地的技术支援,我去!”我忽略系主任惊讶的抽气声,直接挂了电话。我需要放逐,需要找个荒凉而安静的地方仔细地想一想。
午夜一点,雷回来了,打开柜子收拾东西。
我坐起来,呆呆地望着他,他要走了吗?他终于决定背叛我了吗?
他回头,表情依然温和,声音依然平静:“吵醒你了。我明天要到上海出差,凌晨的火车,先收拾下东西,不然怕来不及。”
我冷冷地道:“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哦。”他看了下表,目光中有些心虚和愧疚。
我到浴室将他的洗漱用品包好,装在他公文包里,平静地道:“后天,我去酒泉。”
“酒泉?”他皱眉,“不是要到德国参加交流会吗?酒泉那种荒凉的地方,去做什么?”
“放逐。”我的目光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我想,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而我,需要一个荒凉的地方放逐。”
“小芮,”他一把攫住我,“你怎么了?”
“没怎么,”我痴痴地笑,“不过就是白天到你医院去了一趟罢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得不能动。
“雷。”我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道,“分开一阵子,对我们来说,或许更好。”
他的眼光突然黯淡了,缓缓放开我,默默地扣上公文包。凌晨四点,他踏上南下的火车,36个小时之后,我登上西去的火车。
第十一章 相思
坐在军用吉普车里,望着窗外漫天黄沙和茫茫戈壁,我突然发觉,我想雷,正确地说,从他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想他。以往我们也曾天南地北,两地分离,可是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思念他。因为我知道,当我回去的时候,他会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家里等我,或者我可以等到他。然而这次,什么都是未知。同来的小刘一直叽叽喳喳地跟接待人员宣传我的丰功伟绩,什么最年轻的副教授,什么主动把机会让给年轻人,自愿来这里支援。我听得特别刺耳,我对感情的逃避,换得的就是这些虚名吗?难道这些年来,我和雷牺牲了时间、爱情、婚姻、家庭,换来的就是这些毫无意义的称赞吗?即便如此,我发现我还能够对着小刘和接待人员微笑。我的灵魂仿佛抽离躯壳,无论表面怎样满足,心灵依然空虚。雷应该跟我有相同的感受吧?所以,他对那个施医生动了心?
接连数日的风沙把我们阻隔在基地,根本没办法出门,我只有上网打发时间。卫星接收设备受风沙干扰,网络和通讯时好时坏,我已经把新闻都看烂了,OICQ挂了好几天,没有一个人头亮。我起身倒了一杯热水,风似乎停了,透过脏兮兮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星光。我回到显示器前,永不放弃的头像居然亮了。我有一刻不知所措,他来了,这条断了五年多的线又连上了,该跟他说话吗?说些什么?告诉他即将枯竭就是我,还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刺探他的,想法?
我正在犹豫,他的头像开始晃了。
永:嗨,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的口气是那样熟稔,仿佛我们五年来没有断过联系。我的手指在键盘上迟疑,最终敲了下去。
即:嗯,睡不着。
永:我也是。
我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叹息声。
即:为什么?有心事?
良久,他那边才传回信息。
永:相思难眠。
我脑中轰然一响,相思难眠,我又何尝不是?只是,令他相思难眠的是谁?我还是她?
即::)什么人这么大的威力,可以令你相思难眠啊?
我的手指不停颤抖,打出来的笑脸符号仿佛在哭。
永:我妻子。
天!我感觉眼眶火辣辣的,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
即:妻子有什么好相思的?回到家里不就能见到她了?
永:这一次,我无法确定,她会不会愿意在家里等我;我也无法确定,我能不能在家里等到她。
即:你们出现了危机?
永:对。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当你确定拥有什么的时候,会迷惑,会疲惫,会厌倦,会被其他东西吸引。当你即将失去的时候,突然就清醒了,才知道你曾经拥有的,就是你一辈子想要的,
即:你说的——是你的妻子?
永:是。还有我的家庭、我的婚姻、我的爱情。
我的泪已汹涌如潮,噼里啪啦地滴在键盘上。还说什么呢?本就相似的两个人,连感觉和顿悟都如此相似。我爱他,一直爱他,可是我也曾疲惫和厌倦。那么,他当然也会。
永:你哭了?
我一惊,急忙回信息。
即:乱讲,我干吗要哭?
永:我感觉得到你哭了。别哭,你哭,我会心疼。
在一行字的下面,画着一个手指形状的图案。
即:去,你都是这么哄女孩子的吗?
永:不,我只哄你,你知道的,一直只有你。
我的心乱了,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要求文件传输的请求发过来,我接收了,是一首老歌。
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无尽的夜陪我度过?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会让握花的手在风中颤抖?
激昂的歌声在午夜回荡,下面传过—行信息。
永:我在等你,等你回家。
我将脸整个埋进手掌,细微的抽泣声在空荡的机房中分外清晰。风声渐响,淹没了缠绵激荡的歌声,显示器屏幕一阵激烈的波动,稳定下来时,小企鹅已经暗了。我急忙上线,企鹅晃啊晃啊晃啊,始终也不亮。
天亮时,警卫员告诉我,卫星接收仪器被风吹歪了,必须重新调试,我们跟外界暂时中断了一切联系。
等待等待再等待,除了等待,我什么也不能做。我感觉自己回到了六年前,坐在急诊室外的长凳上,也是这样发抖和等待。然后雷出现了,给了我信心和希望。现在,谁又来给我信心和希望?我站起身,走进机房,站在观察信号的女兵身后,“我可以帮忙吗?”
女兵回头,露出灿烂的笑容,递给我一个耳机,“好啊,你戴上,像我这样,不停地喊‘喂喂’。如果听到回音,就喊‘收到,基地收到’,明白了吗?”
“明白了。”
两天之后,通讯恢复了,气象预报说近两天内气象稳定,不会再有狂风和沙尘暴。支援组和基地的技术人员一起乘上吉普车,向2号风能测试实验站出发。天公作美,这几天风向稳定,强度适中,测试进行得很顺利,可是理论结果跟实测结果的效率差了15个百分点。我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程序,却始终找不出症结所在。望着40多米高的塔架,我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什么?你要上塔架,还是在开机状态下?不行,太危险了!”基地总工坚决反对。
“你们请我来,就要相信我,我有把握,上去一定可以找到症结所在。”
总工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点头。做好一切防护措施,一个技工跟我一起爬上塔架,风轮的速度很快,强大的风力令我们无法站稳。感受到风速,我就知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向技工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下去。他点点头,朝下面的人挥手。突然一阵猛风吹来,他没有抓稳,整个被强风吹了出去。我惊叫一声,觉得身上的钢丝绞索猛地一紧,强大的拉力迫使我松手,身体一下子腾空了。我们俩在半空中晃荡,随时可能撞到钢制塔架,总工在下面连连摆手,钢丝绞索缓缓下降,下到约20米处时,风力已经没那么强了,摇荡幅度也减缓,技工看准一个机会,伸手抓住了塔架,支撑好自己的身体,回手抓住了我。一直到回到地面,我的心还在怦怦乱跳,不敢相信我已经安全了,简直是九死一生。
其他人围上来道:“没事吧?没事吧?”
“没事。”我抓着小刘撑起虚软的双腿,才感到脚踝钻心地刺痛,低头一看,已经肿了。
“怎么了?”
“不知道,”我咬牙,额头已经疼出冷汗,“大概扭到了。”
总工打开车门喊:“赶快回基地。”
第十二章 复合
吉普车刚进基地大门,技工就摇下车窗大喊:“快叫卫生员,池教授受伤了。”
我忍着疼笑道:“你这么大呼小叫的,人家还以为我快挂了呢!”
车旁边聚集了很多人,警卫员道:“红十字会的医疗队刚好到了,把池教授直接送他们营房去吧。”
小刘扶着我下了车,远远的,我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人朝这边奔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那身形,那步伐,那轮廓,是——雷?
“小芮,”他高喊一声,冲向我,一把抓住我双臂,上上下下地打量,焦急地问:“你伤了哪里?”
我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直觉地回答:“脚。”
他蹲下,小心地握住我肿大的脚踝,我痛得抽了一口气。他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是脏话?他又从下到上仔细地捏遍我全身,确定没有其他伤处,然后打横抱起我,直奔营房。
我听到小刘诧异的声音:“骆医生怎么来了?”
一群人问:“他们认识?”
“废话,他是池教授的丈夫。”
从没有任何一刻,听到别人说雷是我的丈夫,让我感到像此刻这般激动和骄傲。是啊,他是我丈夫,他来了,抱着我,紧张我。我埋进他怀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他垂头问我:“很疼吗?”
我点头,是很疼,不是脚疼,是心疼,感动的痛楚,幸福的痛楚。
他把我抱进临时搭建的医疗室,放在床上,吩咐护士:“准备消炎药,夹板和绷带。”
他脱了我的鞋,直接剪开裤管和袜子,心疼地看我一眼,柔声道:“忍着点,我帮你的踝关节复位,会很疼。”
“嗯。”我信任地望着他。
他聚拢眉心,吸了口气,手上一用力,就听见“卡巴”一声伴随着我的哀号。我气得用力拧他,大叫:“骆雷,你就不能轻点儿。”
他抹了把汗,安抚地亲我一下,“不是告诉你会很疼?”
“你这人……”我的脸“腾”地红了,垂着头不敢看别人,当着这么多医护人员的面,他也不知检点。他不害臊,我还要见人呢!
他看着一旁偷笑的护士,理直气壮地道:“笑什么?她是我老婆。给她的踝关节固定,二百毫升氨基苄静脉注射。”
“哦。”小护士手脚麻利地缠绷带、配药、扎针,然后看着我一直笑。我索性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