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纪·十月之棠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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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冲罗小美喊:“换频道啦,看这种无聊的电视干吗,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清纯的爱情嘛。”
罗小美按着遥控器,终于问:“天苜,谈小坏真的走了?”
“嗯啊。”天苜答,心头瑟缩阵阵。
“没留什么话给你么?”
“没啦!”天苜竭力掩藏着自己的情绪,飘到罗小美的后脑勺处。咦,罗小美的马尾上换了新的头扎,是鲜艳的玫红色格子布小熊,熊脖子上还配着闪闪的水钻。换作天苜心情好的时候,一定会要求罗小美摘下来给她试戴,可惜,今天她忧伤着呢。
周一,夏其带了谈小坏送给天苜的一只粉红色盒子给她。
双手颤动着接过来,天苜问夏其:“谈小坏说什么了么?”
“没。”夏其摇摇头,“就是嘱咐我今天再把盒子给你。”
天苜就沉默下去,手里的粉红色盒子被十指牢牢扣住,她想:谈小坏,你真决绝,谈小坏,我讨厌你!她躲去教学楼另一头的楼梯上哭了,阴凉的楼梯间婉转盘旋着她的抽噎声,空零零飘来荡去,回音空灵久久不散,似乎找不到出口。
天色缓缓黯淡,仿佛画山水的墨,一笔笔抹上去,一层层覆盖,就变得凝重。楼梯间愈加阴沉,天苜站起身,她只觉得身体不稳,顿时滚落楼梯,太阳穴涨满的疼。她努力睁开眼,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接着是纷杂的脚步声,天苜眼前一黑。
那是……天苜的疑问伴随着她晕厥过去。
“你回来了?”
“嗯。”
“你还走么?”
“嗯。”
“为什么?”
“是你逼我走的。”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女生极力地呼叫,挡不住男生越来越明亮,最后消失在刺目的光亮中。
“不要走!”天苜惊叫着跳起来,她的眼睛很疼,天色很暗,暗到四周都异常模糊,消毒药水的味道分外呛鼻。她抬头,忽然望见了那个模糊的光亮,一片白光,哗哗淹没去天苜。
“我在哪?”天苜微弱的声音问,近乎没人听得见。
天苜出院了。
因为跌下楼梯时,头撞到墙壁,导致有小血块压住她的视神经,她的眼睛只能看出模糊的影像,她的听觉却越来越好。
可惜,没办法,天苜只得暂时休学在家,唯一的亮点就是她和谈小坏一样,不用奔赴考场啦。
学校终于放假了,有阵子,罗小美就成了天苜的影子兼拐杖,天苜走到哪,罗小美跟到哪。
天苜说要剪头发。罗小美陪同着去。
轮到天苜了,她小心翼翼坐到椅子上说:“剪短。”
听得见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天苜说:“再短点。”
剪刀再次咔嚓咔嚓响过。
“还要短。”
一旁的罗小美问:“已经很短了啊,难道你要剪成短发么?”
“是哦。”天苜干脆地答,其实她看不见头发究竟有多长,她只是知道,她还没变成短发。
发型师忙碌一阵,说:“好了,你看看。其实长发更适合你哦。”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4)
天苜轻描淡写道:“无所谓,我又看不见。”
罗小美牵着天苜出门,她听见身后的发型师惋惜叹气的声音,还有罗小美笑了笑。
“你笑什么啦?”天苜问。
“呃,没什么没什么。”罗小美飞快掩饰。
“我知道了,是笑那个发型师么?他帅么?”
“还过得去嘛,不过穿粉红色T恤,你最反感男生穿粉红色是吧。”
“粉红色……”
天苜突然想起,谈小坏让夏其带来的粉红色盒子呢?去哪了?那天她只顾着哭,忘记看盒子里究竟是什么了啊。
“盒子呢?”天苜倏地抓住罗小美的手腕。
粉红色的盒子里,会有什么?清晨,太阳还在升起,天苜托着下巴坐在窗前,她能感觉到一片光,温和地兜头铺洒下。
那天,罗小美告诉她盒子不见了。天苜低下头没做声。罗小美继续说:“算了咯,说不定是潘多拉的盒子呢。”
呃,潘多拉的盒子?可也是因为好奇而被打开才知道潘多拉盒子里的秘密哦,不打开看看,怎么好甘心情愿?
“天苜—”一个声音在窗台下响起。
天苜动了动,耳朵清楚辨认出声线属于夏其,脑海立即浮现这个男生的影像,头发很短,个子很高,眼睛不大,像罗志祥一般爱搞怪。当谈小坏还喜欢天苜的时候,夏其常常出没在他们身边,时不时逗得他们笑翻在地。
只是现在,谈小坏是不是不喜欢天苜了呢?因为夏其好久没出现在她身边了哦。
“天苜—”楼下的夏其又喊。
“什么事?”
“下来走走好么?”
“呃?”天苜一愣。
“嗯。”
尔后是一阵忙碌,天苜拿着盲杖走下楼,夏其已经等在楼梯口。反正要散步嘛。
夏其说的走走,果然就是走走。他们在小区公园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七圈,天苜猛然停住了,这样走路比竞走比赛还枯燥呢。
“累了么?”
“不是累,是热。”
“其实,你怎么不问我找你什么事呢?”
“肯定是些八卦,没好事。”
空气宁静了几秒。
“喔—现在除了谈小坏的事,是不是其他的你都不感兴趣了?”
“啊?”
“你有谈小坏的消息?”
“他怎么样了?”
“他在那边还好么?”
天苜一口气追问许多。夏其发出一句毫无意义的“哎?哎!”紧接着一阵沉默,双唇紧抿,仿如一只矜持的贝壳。
唉,怎么会不好,那边可是东京哎,繁华的城市,天天吃寿司是谈小坏最期待的吧。走在街头还能遇见大明星。谈小坏长那么俊朗,说不定会有星探发现他挖掘他一炮而红了……
听夏其说完一些八卦,太阳已经当空挂着,毒辣辣地散播热量。往回走,天苜又想起谈小坏一炮而红的可能性,暗暗嘀咕:唉,到那时候,谈小坏会不会忘记我?要张签名照、签名海报总是可以优先的吧?
七月过去了,空调依旧嗡嗡响,可惜,再也没有麻辣火锅的味道冲入鼻腔。“谈小坏,谈小坏,你现在已经在东京吃寿司了吧?还记得麻辣火锅的味道么?”天苜喃喃着。
“唉,该死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呢?”天苜继续独自叨叨。
想念一个人,想念麻辣火锅,混杂着对“眼睛快好起来吧”的期盼,心情就变得百转千回。
夏其在电话里说“天苜,我请你吃火锅”时,天苜的眼眶湿润了,火锅来了,那个想念的人是否跟着来了?
唉,真是做梦!
街角的火锅店里,夏其帮天苜涮羊肉,一片片,涮好后细心地蘸了酱放进天苜的碗里。他说小心烫着。他说别乱动哦。他说好啦可以吃了。
天苜却捏着筷子纹丝不动。她看不见沸腾的汤底,她不能亲手涮熟一片羊肉,那么这样的火锅有啥意思?她忽然说:“谈小坏,我想自己涮肉。”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5)
一刻静默,时间滴答滴答沿着桌边溜过。天苜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不过恍然明白,为什么对方没有回应。
又不是谈小坏。
“对不起哦,叫错了。”
“是不是记忆里只有谈小坏?”
“怎么可能没有。”
“那为什么让谈小坏去东京?”
“留得住么?”
“他等你留过。”
“罗小美说得对,谈小坏在东京一定会更好。”
“自私!”
天苜被夏其最后两个字气坏了,鼓着腮帮子起身离开,途中踢到一只椅子,踢翻一只啤酒瓶。
如果,牺牲感情还是自私,难道留住谈小坏反而是无私了么?
顿了顿,天苜又变得格外委屈:又不是我的初衷,我也渴望谈小坏回头找我的嘛!
谈小坏啊谈小坏,为什么第三次分手你没有再跑来拽我的衣袖呢?是厌倦了么?天苜忧伤地想,好忧伤啊。
愈来愈想念谈小坏了啊。
天苜的思绪跳跃前进,粉红色盒子?唉,还是忍不住。她不得不放下之前跟夏其吃火锅却不欢而散的尴尬,打电话给他,脱口就问:“谈小坏给我的粉红色盒子里装了什么?”
“不知哦。我没打开过咯。”夏其一口否定,“你不会也没打开看过吧?”
“呐—真是。”天苜叹口气。
注定丢失了么?
那可是谈小坏留给天苜的,唯一一样事物啊,怎么就神秘失踪了呢?
天苜猜想,一定是从楼梯摔下来那天弄丢了。这个情节恍然提醒了天苜,自己昏厥以前看到的那个人影,霎时间很固执地呈现脑海。
呀,总有些蛛丝马迹的。
一个很鲜艳的玫红色格子布头扎。会是什么形状呢?
罗小美呢?呃,她已经好些日子没现身了。天苜静静地打算着。
罗小美顶着骄阳出现在天苜家。天苜建议:“我们去学校走走吧。”
“呃,那么大太阳,去晒日光浴呐?”
“哎呀,去嘛。我借新防晒霜给你。”
“你在坚持什么哦?”
“人家是想去缅怀。”
“呃—”
还是去了,暑假的校园显得空旷而了无生机,空气灼热,无风,树木安静地向天空伸出胳膊,只有知了在歇斯底里聒噪,越聒噪,越寂静。
怎么好像,一切都与从前不同了?少了点什么呢?天苜不停地绞尽脑汁。
少了画面吧。
走上楼梯,顿时阴凉许多,有微小的凉意。
“罗小美,你是不是恨我?”
“啊?什么?”
“是不是恨我?”
“喂,你怎么了?问这么古怪的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爬到天苜曾经跌倒的楼梯上。天苜仿佛能看见一样,停住脚步。
“有人把我推下楼的。”
“啊!?”
“不是都认为是意外么?”
“她把我推下了楼,接着夺走了谈小坏给我的粉红色盒子。”
“你怎么……”
“她一直偷偷喜欢谈小坏。不过我不怪她,因为她以前从没破坏过我和谈小坏。”
楼梯间里立时诡异地安静,天苜听得见自己呼吸的声音,心跳剧烈,她把后背贴在墙上,努力按捺,嘴角挂上平静的表情。一分钟后,她听见罗小美的抽噎声由微弱慢慢变强,好比一根丝,渐渐壮大,变成一股丝。天苜纹丝不动地听着,没有劝慰,也没有愤怒。
还是有些寂寞。
谈小坏,我真的好想你哎。天苜觉得,那些寂寞忽然垂头丧气地转化为发霉的空气,无处不在啊。
“对不起天苜,盒子还给你。”罗小美轻声说,语气中带满歉疚。
“算了,不用了。你喜欢就留做纪念吧。”
“我始终没勇气打开它。”
“噢?”
“有次你问起盒子的下落,我很心虚,后来一段日子都不敢来见你,就怕你每次都问。”
粉红色的潘多拉盒(6)
顿了顿继续说:“现在还是还给你,你一直想知道里面是什么。”
“已经知道了,潘多拉的盒子,大家都知道里面有什么。”
两个十七岁女生的友情,总因搀杂着男生而飞沙走石。
罗小美曾不仅一遍遍告诉天苜,谈小坏的未来在东京。她还煽动谈小坏对天苜失望,离开,在他们第三次分手后,罗小美跑去找谈小坏,说天苜已经不喜欢他了,因为喜欢一个人,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分手。
结果,当谈小坏真的走了,罗小美竟不可遏制地难受、后悔,那份赖以生存的暗恋近乎面临断裂的命运。她渴望拥有一样全然属于谈小坏的事物,所以,那只粉红色盒子轻而易举诱惑住她,鬼使神差将天苜推下楼梯,抢走盒子。然而在此之前,她从未刻意掠夺过。
可惜,出乎意料,天苜为此还伤了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淤血会散开视力会恢复,看清这个光明的世界。罗小美也不明晰,什么时候,内疚能不再压迫她。
其实,现在,盒子里有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
那个送盒子的人已然离开,且遥不可及。而惟独她们,依然近在咫尺,还有漫长的一段路需要披荆斩棘、并肩同行。
天苜想,虽然失去谈小坏,也许无法回归成四个人的原貌,但至少,空暇时间拖上罗小美再唤上夏其,三个人吃顿火锅还是可行的吧。
就像潘多拉盒子的最底层还藏有希望,所以,希望,永远在那里!
七月未央(1)
文/Monica
01
'你手中握着童年的风车,在夏天的光线里风散了记忆。'
没有悬念的热,从走廊末端一直延伸到出口。
拥挤的楼道里,少年的汗水湿透了衣襟,女生不耐烦地把不住下滑的书包肩带往上扯。校园里每到这个时刻就像煮沸的水,喧闹声和着灼热的空气,在本就狭小的空间中沸腾起来,冒着透明的水泡。噗一下,碎掉,又接连地涌上来。这样的过程大概持续十分钟之久。十分钟后,整栋楼都会平息下来,像一座废弃的游乐园打烊之后的冷落。
—“夏若,听说浅年喜欢你。”
像是从深深的胡同尽头传来的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夏若抬起头,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离墨微歪着脸,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她。
—“季小米不是也喜欢他吗?”
夏若低下头,索性不去答理她。铅笔在稿纸上刷刷地划开来,混淆了听觉。却还是无比清晰地听见了那句“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