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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光年纪·十月之棠号-第4部分

小说: 光年纪·十月之棠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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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视线都汇集到我整洁的校服上,有女生懒散地打着哈欠,宁不喜欢你这样的啦。 
我的眸子闪闪亮,望着陆泊宁,那么,我就变成你喜欢的那样。 
是放学,顾北寰找到我。他满面的悲戚,之森,你到底怎么了。我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顾北寰死死地拽着我的手腕,力度大到我不能抽身。我们就这样站在学校的门口,接受着每个路过师生的注目礼。 
天气已经彻底凉了下来,灰茫的苍穹,偶尔有飞鸟萧瑟的身影。 
陆泊宁就是在此时走了出来。拥挤的人流中,瘦瘦高高的陆泊宁显得尤其突兀,他一眼看见僵持不下的我与顾北寰,嘴角洋溢起桀骜的笑。 
我如同触电般奋力甩开了顾北寰的手,字句刻薄,顾北寰,你不是曾问过我,你是什么吗,那么我现在告诉你,你于我,什么都不是。 
顾北寰面上的血色刹那间消逝殆尽,之森,不要这样。 
我迅速地奔向陆泊宁,挽起他的手臂,顾北寰,就是这样,我转学的原因,就是他了。 
温和如顾北寰,终究是没有继续相逼,他取出书包里的笔记放在地上,寂然地笑了,之森,我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用天真换一根烟的光阴' 
我换下一身纯白的装扮,学着周围的女生,穿起怪异的行头。当教务主任路过班级门口的时候,我们便一齐朝他吹口哨,笑得飞扬跋扈。 
不出月余,女生们便逐渐接受了这样的我。 
午休的时候,我站在天台,迎风学习如何利落地抽一根烟。当打火机终于点燃烟头时,不知何时已身在屋顶的陆泊宁嘲讽地笑了,说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摇摇头,没有。 
陆泊宁跳了下来,轻松地掸了掸裤腿,你假得让人恶心。我失笑,陆泊宁,无知也是一种美好。陆泊宁倚向墙角,不动声色,林之森,我成全你,因为我想看看,你能有什么把戏。 
我转过面庞,正色道,陆泊宁,你不要后悔。 
陆泊宁耸肩,无所谓。 
至此,陆泊宁正式成为我的男友。 
那天的风声势浩大,而我的烟,最终被陆泊宁掐灭,他说,你很敬业,但不必做到这种地步。 
顾北寰却是再也没有来找我,隐约听见他终于有了新的女友,我也笑着祝福。 
我终于知道,顾北寰于我,为何不是爱情。只因为彼此太过相近,没有悬念,只有感动,没有触动。 
然而陆泊宁,陆泊宁是什么,我空洞地望着身边的他,默然想。 
当陆泊宁开始将我介绍给四周的人时,他的笑容依旧张扬,我也望着陆泊宁,配合地笑。 
班里的女生敲我的脑门,是调笑的意味:“之森,你蛮厉害嘛。陆泊宁也被你吃定,看来你是觊觎他已久嘛。” 
我觉得周身都是凉意,搪塞地摇头,不是的。 
“那又是怎样呢?”陆泊宁的视线凌厉如刀割,于是我毅然抬头,就是这样,我觊觎你已久。 
班里的口哨声再度响起,陆泊宁望向我,神色凝然。 
日后的我与陆泊宁,维系着古怪的关系。我们时常坐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也说不上话,但却不会走开。他会在自习课下后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但每当走到十字路口时,我就百般推脱,让他先走。陆泊宁也不纠缠,淡淡地转身。   
柏林不知道(3)   
等我走到单元楼下,望着七楼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窗户,眼泪就会猝然碎裂成行。 
天知道,我在做什么。 
'温热你半张感动眉目' 
我与陆泊宁应该就这样不温不火,怪诞地交往下去的。 
但当夏天降临的时候,我却愈发焦躁起来。仅有一次,顾北寰发了短信过来,他说,之森,你快乐吗?之森,我已经大概知道原因。你这样值得吗,会毁掉你自己。 
我相信顾北寰说的话,他已经隐约知道事情的始末。他那么聪慧,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我也不愿就此放弃,有些目的,还没达到。 
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呢。 
下课的时候,陆泊宁拦住我,放学去我家吧。 
我陡地抬起头,为什么? 
“你不要管,来就是了。”陆泊宁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在某一个瞬间,我甚至以为他知道什么了,而现在,我才终于放心。只有无知,才能有如此波澜不惊吧。 
走在陆泊宁身后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望着马路边闪烁的霓虹,街边广告牌上的少女笑靥如花,我不禁失神,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呢? 
陆泊宁打开家门的时候,是我料想中的空无一人。房子不大,许多没有打包好的东西稀稀拉拉地放在各个角落。 
陆泊宁把门带上,有些拘谨地皱眉,我和爸爸要搬家了,所以乱糟糟的,你别介意。 
我沉默了,陆泊宁也不说话。良久,陆泊宁抬起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你来吗。 
我怔怔地摇头,陆泊宁有些自嘲地笑了,想过一下有人陪的生日,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目的,但是,也只有你能陪我了。 
我仿佛被什么钝重的利器击中了,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陆泊宁看了看我,第一次笑得温和,你不喜欢我也不用这样吧,陪我吃一顿晚饭又不会死。 
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陆泊宁,我来做饭吧。 
冰箱里除了一捆青菜和几个鸡蛋,根本没有其他食物。我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一束剩下一半的干面条,对陆泊宁静静地笑了,这个怎么样? 
陆泊宁耸耸肩,表示无所谓,于是我打开了天然气,把水添在锅里。 
在水温吞吞的沸腾声里,我与陆泊宁各怀心事。我告诉自己,就这样吧,离开吧,回到三中,未尝不是正确的选择。 
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最终陈放在陆泊宁面前的,是糊得残不忍睹的煎蛋和煮得太久失去色泽的青菜。 
我有些不忍开口,倒是陆泊宁坦然,应该是你的极限了吧。 
我不语,陆泊宁沉默地吃,空气有升腾着一种氤氲的热汽,隔着一张桌子,我清晰地看见,陆泊宁微红的双眼,和落在热汤里的泪。 
'没有机会去放开' 
我开始不去学校上课,如同儿戏般地,放弃了实验高中的一切。陆泊宁打来电话,我一一狠心地掐断。我告诉自己,到此为止。 
顾北寰等在楼下,仲夏时节的风沉闷至极,他的声音宛如耳语,之森,回来吧。 
我的眸子明亮,摇摇头,休学一年,未必不是好事。 
顾北寰看着我,眼底尽是看不透的浩瀚烟波。他说,之森,你不能用他的错误,来折磨自己。 
我一巴掌甩在顾北寰的脸上,不要装作什么都懂的样子。 
我飞快地转身跑上楼,却看见眼底泪痕未干的妈妈。 
她轻轻地拍我的头,之森,妈妈只是和爸爸暂时分开,他与我性格不和而已,并不是背叛,你不用记恨他。 
我望着妈妈清瘦的面庞,扑入她的怀抱。不是这个样子的,真的。 
妈妈的声音柔软得仿佛即将腾入云端,之森,爸爸能给你更好的环境,所以,妈妈必须放弃你了,可是我会时常来看你。 
妈妈搬走是在十月末,她提着小箱子,消失在小区门口时,我的眼泪终于落下来。 
爸爸通过人脉将我送回了三中,所有人只当我是年少爱玩闹,除却顾北寰。当顾北寰看见我踏入校门的那一刹那,他死命拥住了我,之森,你不要再离开。   
柏林不知道(4)   
我抬起头,笑得干涩,可是你的女朋友呢? 
顾北寰的手将我环得更紧了一些,我们都没有说话。 
我真的没有打算再出现在陆泊宁的世界。 
我甚至同爸爸交涉好,我回去三中好好念书考大学,但他不能在我毕业前跟任何人结婚。可当他以周末和妈妈聚一聚为由,将我约至三中附近的餐厅时,一切都开始失控。 
见到陆泊宁的那刻,我几欲跌坐在地。 
天旋地转。 
陆泊宁并没有起身质问我过去的荒唐,只是他的目光那么暗淡,我知道,有些事,已经摊在彼此的面前,无处可逃。 
我顿觉头痛,四肢冰凉,假借上厕所为由,想逃出这样的是非之地。可是陆泊宁突然站起来,扶住我的肩,他对爸爸笑得乖巧,我想跟姐姐培养一下感情。 
爸爸欣然应允。 
陆泊宁一路连拖带拽,将我拉到护城河堤。他抬起头,满目怆然,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揉着一片红肿的手腕,索性跋扈地笑开来,还需要什么解释? 
根本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告诉他,我是因为无意翻到爸爸的手机,知道自己一向敬重的爸爸竟在外面已有外遇,知道他打算以感情不合的理由骗妈妈离婚后,重组家庭。 
妈妈是柔弱善良的人,她万万不会料想到,那个天天同她争执不休的丈夫,另有目的。 
绝望犹如潮水一样翻滚沸腾,天边最后一抹瑰丽沉入地平线。 
我决然地笑了,陆泊宁,你知道吗,我跟踪了爸爸多久,才知道你们住在那里。我费尽心计,也只不过是为了转到你的学校。如果不是你那天落在汤里的泪,我想,我早已攫取到你的感情。我曾经是多么想,让他们看见我们手牵手,站在他们面前的姿态。 
陆泊宁站起来,翻覆的河水犹如他眼底决堤的崩溃与悲伤,他咆哮着,林之森,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 
如果你已经成功地攫取到了呢?! 
'一刹那枯竭的悲喜' 
那夜,我一路狂奔到妈妈的住处。 
推开门的片刻,看着憔悴的妈妈正静静擦拭着镜框里爸爸的照片。 
悲伤,愤怒,绝望,这一切的一切迅速攻陷了我大脑的每一存角落,我粗暴地将镜框打在地下。 
“啪”的一声,玻璃碎成无数片,刺目如星芒,妈妈急急地问,森森,怎么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一脸鄙夷地歇斯底里,你不觉得你傻得可以吗?你真的以为他是因为与你不和,才要和你分开?你知道吗,他已经爱上别人,甚至欢喜地要去再婚。只有你,傻傻地等在这里,擦拭他的照片,天知道,他是不是正在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筹划他们未来的幸福! 
妈妈的神色渐渐涣散,泪泫然凝在眼角,森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我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 
那个夜晚是诡异的平宁。 
我睡在妈妈的怀中,她的脸上,悬挂的是一如既往,洁净明澈的微笑。 
“森森,你要勇敢一些。”睡梦中我隐约听见这样的呢喃,于是拼命地将头埋在妈妈胸前,然后蓦然发现,那里是,一片潮湿的荒凉。 
清晨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微笑着嘱咐我,以后要好好同爸爸过,不管他爱上别人与否,你始终是他的孩子。 
我的心已一片凄迷,埋着头告诉自己,我一定会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一定。 
那一整个早晨,我都埋着红肿的双眼,直到最后出门,都始终没有分辨出妈妈眼底最后绝望的光芒。 
没有。 
噩耗在下午传来。 
顾北寰站在我们班的门口,眼睛红如炬。他靠在墙边,一字一顿,之森,你妈妈,死了。 
我站在原地愣了老半天,然后走到他面前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之森,你妈妈,真的死了。 
我抱住头蹲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起来,顾北寰你放屁!我不要再见到你!   
柏林不知道(5)   
葬礼在三天后举行。 
爸爸连同陆泊宁的妈妈一并出席,我站在远处,紧紧握着顾北寰地手,失去了去争执吵闹的力气。顾北寰扶着我的肩,我的双眼蒙上厚重的雾气,我说,顾北寰,我觉得恶心,所以毕业以后,我们一起离开好吗,永不回来。 
永远不。 
'封存的不治之伤' 
陆泊宁来找我,我望着他,终于爆发。 
我说你妈怎么不去死,他们造的孽……为什么要我的妈妈来偿还?!她那么无辜…… 
我终于说不下去,俯下身哭得嘶声力竭。在我的脑海里,永远是妈妈温存的笑颜,我想,不管再过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忘记十七岁那年的痛。 
那些痛,因为刻骨,所以铭心。 
陆泊宁过来抱我,他的眼泪如泉涌般弄湿了我的衣襟。 
我觉得心底的一道伤口被轰然撕裂,罪恶感,憎恨,还有无法消散的悲伤和绝望,一起涌出。 
我的脑子混沌一片,无法思考。陆泊宁的声音如同划破沉寂的惊雷,钝重地落下来— 
之森,不管怎样,你要好好的。 
我犹如大梦初醒般,狠狠地推开他,开始往马路中间跑。 
是急促短暂的白光,以及压在身体上的某个重量,一切尘嚣仿佛归于宁静,我的思维停滞了,闭上了双眼。 
醒来的时候身在医院,爸爸热泪盈眶,陆泊宁的妈妈局促地站在一旁,眼睛泛起云霭。 
我将脸别过一旁,不愿看他们的嘴脸。就算我知道那些眼泪发自真心,我还是不能原谅,原谅曾经的伤害。 
但一个念头如流星划过我的脑海,我突然弹起来,陆泊宁呢?陆泊宁呢? 
没有人回答我,空气里死寂地因子扩散开去,某一瞬间,一种不祥的预感侵占了我的身体。 
良久,顾北寰走了进来,陆泊宁还在做手术。你镇定一点,听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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