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纪·十月之棠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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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在风吹的日子渡过河流,手里握着刻有你面孔的桨。
百里裴:“有谁会知道呢,我们会摊上这么个审美怪异的美术老师。都已经告诉他我的画被一个延伸到垫板上的鲜红大叉叉毁了,他却说那种‘破碎的美’更值得欣赏,一定要我找回来给他。禀告他那幅画找不到了,还要我重新画一幅,连叉叉也要补上去并且位置还分毫不能差。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弑父’‘弑兄’的事件,我现在也心情安详地非常非常想开创‘弑师’的先河呢。”
拜那位“审美怪异的美术老师”所赐,放学已经近一个小时,留校打扫的值日生也一个一个锁好教室门离开了,她还得待在美术教室里“训练基本功”。天色渐渐暗下来,她叹口气,调整了一下画板的角度,让画纸迎着早已模糊而涣散的夕照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拿起水桶起身去换水。
如果思想斗争了一个下午的少年邱桑能够选择在这个时候溜进美术教室把画换回去,再趁百里裴拿水回来的一段时间离开,那么这次作案就完全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可偏偏上楼梯的时候他的左脚踩到右脚扯掉了自己的鞋带,蹲下来重新系好用掉了三分钟,于是当他到达美术教室2门口时百里裴也刚好抱着一只大水桶准备踢开门。
“请问,要我帮忙吗?”
对方因为一只大水桶完全地挡住脸,只是从脚上浅色的鞋袜判断出性别为女。出于礼貌,少年轻声询问着,却在看清大水桶后面的面孔时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诶?怎么是你?”
百里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认识我?……哦,麻烦开个门,谢谢。”没什么兴趣深究下去。
邱桑一侧身子拉开门,也毫不客气地跟着跨进去,顺手拎过对于百里裴来说实在太大的水桶小心地搁在她坐的位子旁边。“我还是第一次认错别人性别,好挫败。”少年打着手势笑言。
“现在发现我是女生了?”
“嗯。”
“那还不错啦……”
“什么?”
“好歹你的错误认知维持的时间不长。我认识两个笨蛋,一个搞错我性别半年,另外一个稍微好一点,但也坚持了‘百里裴是男生’这个观点一个月。别说我啦,倒是你诶,”百里裴提起时节春分和赵慕谣的蠢事还有些余怒未消,一转念突然对这个时候出现在美术教室的男生感到好奇,“值日生?要打扫?”
简笔肖像(3)
愣了一下,邱桑摇摇头,努力整理一个句子说明自己出现在这儿的原音,“上一堂的美术课没有来……作业没有做,想来补……但是没有带工具诶。”
“呐。”下巴朝桌上乱七八糟的画笔颜料扬了扬。
“……诶?”
“一起用啦。反正两个人的量是够的。”果然还是不擅长画眼睛呢,那个时候,睫毛应该是哪个弧度呢……百里裴烦躁地皱起眉头拉拉头发,无意间朝邱桑的方向瞥了一眼,夕阳的光线突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其他的意象都渐渐淡薄下去,少年的面孔像是打了聚光灯一样清晰。一道亮光闪过。看看自己的画,再看看半隐在黑暗中半曝露在夕照下的少年面孔,“做我的模特,拜托了!”
“吓?”又是疑惑的一声。
“你照样可以画画啊,坐在那里,一下就好了。我快画完了啊。”几乎用上了“恳求”的音调。
自己究竟是怎么答应她的。分明现在没有必要坐在这里。
放学及时回家的话,也许还能赶上到家的末班车,妈妈说好今天做的清蒸丸子应该也能吃到了吧。但是面对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不管怎么说总是不忍拒绝。
但看起来她似乎并没有把自己与下午的那个“邱桑”挂上钩。邱桑垮下脸,“我是该觉得泄气我的大众长相还是该开心我的偷画行径没被揭穿啊……”
骑虎难下。对。邱桑真想感谢老虎大人为自己提供了这么多贴切的成语来形容他目前的窘境。
百里裴时不时从对面画板露出半个脑袋往这边望上一眼,注意到他在看她便马上又缩回头去,继续埋头图图画画。
“如果没有之前说好的话,我会以为又是哪个暗恋我的女生呢……或者说,小男生?”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邱桑支着脑袋画笔在调色盘里调来调去。
“啊啊别动!那个颜色……”
支着脑袋的左手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叫一晃,右手也很配合地往调色盘里一扎,笔尖上的黑色和盘里五颜六色的颜料糊成一团,唯有不堪入目能够形容—
“都叫你不要动了啊,我很喜欢刚刚那个颜色诶……”百里裴失望地垂下眼睛咕哝了一句,把画笔收好,“今天先不画了。你呢?”
“没想到画什么呢,明天继续。”邱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一起去洗画笔?”
○你温柔的侧脸是最完美的纸张。
下列是关于少年邱桑的最新消息。
“哎呀,听说他昨天下午放学以后和一个女生一起去洗画笔呢。还帮那个女生擦手上的颜料,呦,真是温柔呢~”
“亲眼看见的?”
“哦,不是啊。听隔壁班的谁谁说的……但是隔壁班的谁谁说也不是他看见的,是另外的谁谁……算了总之肯定是真的绝对没错啦管那么多做什么!”
“最劲爆的版本呢?”用画笔抵住下巴退后一步瞧瞧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点头,百里裴顺口问了一句。
“哦,你是存在美术教室某幅古画里的美女,上星期的那个下午我来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你放出来了。然后咱一见钟情互定终生。我还在疑惑为什么上一次语文课的《聊斋》随堂测验怎么大家都考不好,明明已经会在生活中发扬光大了嘛—其实传到现在还没人知道‘那个女生’到底指的是谁诶。”
“因为大家说的都是‘那个女生’('女生'加上重音),谁都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来吧。所以我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偷听我们班的家伙议论……”百里裴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想一扬手,画笔擦上邱桑的脸,长长的一道颜料印让她当场傻眼,“诶……诶?对不起……”
少年摇摇头表示“没事”,向女生要过纸巾,“是这里吗?”
“不是诶,往右边……上面一点。”百里裴尴尬地指点着。
“这里?”
“不是啊……算了,我来帮你擦好了。蹲下来一点。”纸巾沾上一点水,女生踮起脚尖,脸红红地擦去少年脸颊上长长的水彩杠,“喂,用什么护肤品啊?”
简笔肖像(4)
“嗯?”
“真的很想把《聊斋》里的画皮那个故事现演一遍……你的脸皮用来画画一定很好看,一定。”换了第二张纸巾,狠狠地朝他脸上按下去。
“是吗。”少年不置可否地侧过脸,“喂,想不想听一下‘洗画笔’那个故事的官方解说?”
手还按在他脸上,眉毛挑起一点,表情代表“询问”。
那个下午,背后是夕阳漫长的光。学校水房的一整排水龙头在走廊阴暗的尽头安静地呼吸。哗啦哗啦的水声打破了傍晚的宁静。少年和少女的侧脸在水房的墙壁上留下阴影。
“那个下午,邱桑发现他对传说中的神秘女生还满有好感的。对,这是官方版本。”
“你……”女生一惊,唰地转过头,脸颊刚刚巧从某个温暖的表面扫过去。
○简笔画里是我们年少最完美的时光。
“听说了么,这次的最劲爆呢。邱桑在美术教室里亲到一个女生的脸颊诶!”
“啊?是谁啊?邱桑喜欢的人么?”
“应该是吧。但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诶。”
突然插进两人中间的声音,带着隐隐的笑意,“百里裴。”
两人吓了一跳,让开身子,一张长得很清秀的让人一眼就觉得像是小男生面孔的脸挤出来,笑靥如花,“下课啦?走吧。”
“吓?美少年的禁忌之恋?!”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路人甲和路人乙互望着,目瞪口呆:“你有没觉得,我们一不小心揭露了学校最震撼的大新闻……”
明白自己对她的心吧。就因为她的死对头对自己说如果不跟她交往的话萤会完蛋这样的话,他也会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吧。
怀里的女孩,抓着自己的右手手指,缓缓睡去。
上次他停留的时间只是从出现到下雨,这次是从小巷到第三天的雨水落下的时候—每次,都好短啊。
短到那埋藏在指尖的绚烂,她再也无法看到。
柏林不知道(1)
文/kana
'关于你的一场眉目'
十九岁后的每个日夜,我同一个名唤顾北寰的男子,住在欧洲大陆的小心脏。
这里的森林郁郁苍苍,这里的湖泊澄澈清亮,我沿着菩提树街向前,就看见顾北寰在尘嚣的尽头对我微微笑。
我朝他挥挥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熠熠闪耀。
如今是九月的柏林,寒气已逐渐凛然在城市的上空,每当我向遥远的东方眺望,便会淡淡想起你的眉目。
可是,你已不用知道。
'穿行在十七岁始端的秘密'
是十七岁生日的前夜,我央顾北寰陪我逛街。
在街边一家饰品店,我穿了生命中第一个耳洞。整个过程中,顾北寰以一种温柔疼惜的表情望着我,半晌,他莞尔,之森长大了呢。
我望了望顾北寰,尔后埋下头,清了清嗓子,北寰,我要转学了。
我始终不曾定义过与顾北寰的关系。
顾北寰大我一届,念高三,笑容干净,眉目清俊,是三中人人称羡的好学生。
很长一段时间里,总会有高年级的女生找到我,以一种奚落,甚至嘲讽的眼光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个够,然后挤出一句,顾北寰眼光真差。
我总是哑然,而当顾北寰得知时,也不过是微笑,说不用同她们计较。
是的,所有人都以为我与顾北寰在一起。我们一同上学,放学,顾北寰甚至会在我补习的日子里,骑着单车等在校门口。那样的光景,时常让路过的小女生心率失常,手足无措。
可是我清楚地知道,我与顾北寰,是差了些什么的。
记得与顾北寰初相识的时候是在高一的开学典礼上。
顾北寰站在高高的讲台上致辞,我坐在台下,是小小的观众。
顾北寰的声音抑扬顿挫,笑容清朗。台下不时有女生低声议论,大概意思是,台上的学长很不错呢。
可是,在那样一片大好的局面里,我却突然站了起来,我说,学长,你念错字了。
台下忽然静寂一片,顾北寰将眼光缓缓地转移到我身上,旋即微笑道,谢谢这位同学。
事后我被班主任一通臭骂,他说林之森,你指出错误是好事,但是要分清场合。
我局促地站在走廊上不知如何是好,是顾北寰走了进来,他向我点了点头,你叫林之森?
我答非所问,你觉得很丢脸吗?
顾北寰不吭声,良久,讪讪地笑了,是有一些吧。
班主任显然对眼前的局面失去了兴致,他望了望顾北寰,又瞧了瞧我,一副“随便你们”的表情,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我与顾北寰,笑得前仰后合。
那天晚上顾北寰没有送我回家,只因为我不肯对转学的理由多做解释。
我们僵持在原地,顾北寰直直地望着我,眼底全是清澈的忧伤,之森,我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道。”心乱如麻的我,竟然挤出这样三个字。
顾北寰看了看我,闷着头,迅速地转过身走了。我望着愈走愈远,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的顾北寰的背影,悲伤吞没了胸腔的每个角落。
顾北寰,我也想告诉你。
只是,不可以。
'我离开我自己'
转学手续终于办了下来,我强硬地拒绝了所有人善意的规劝。
当爸爸走过来的时候,我甚至甩开了他的手,我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决定。他愣愣地看着我,埋下头,之森,能不去吗。
我粲然一笑,不能。
次日我转入实验高中。
跟三中的环境相比,这里的一切都差太多。而我被安插的十三班,更是校园出名的炸弹隐患。
这里的各色人马早已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求在校时光的安宁洁净。
我是在傍晚时分踏入教室的,当时正值自习,可教室里却没有老师的身影,男生们犹如结群的泼猴,肆意喧闹,有着将教学楼顶掀翻的架势。
柏林不知道(2)
陆泊宁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刘海遮住半面脸,日光灯的光线打在黑色的外套上,是一片萧然的冷寂。
我径自走了过去,轻轻敲陆泊宁的桌子,喂,我有话对你说。
是突然抬起的脸,瘦削且尖刻。陆泊宁冷冷地笑了,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我死死盯着陆泊宁,漫长且专注。终于,我一字一顿,陆泊宁,我要追到你。
先前喧闹的教室在片刻间安静下来,有人吹起响亮的口哨—
有好戏看啦,宁。
陆泊宁似笑非笑地站起身,眉间有淡淡的褶,可是怎么办,我对乖孩子没有兴趣。
所有视线都汇集到我整洁的校服上,有女生懒散地打着哈欠,宁不喜欢你这样的啦。
我的眸子闪闪亮,望着陆泊宁,那么,我就变成你喜欢的那样。
是放学,顾北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