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之二的爱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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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礼。
只隔着几步距离,两个人眼神交撞了一下,又各自极快地闪开。
“我看他站在那里很久了。嘿,是找你的?”徐漫蹲下身来勾着于波的脖子轻声说道。
“没——不知道……”
于波无意识地撩起衣服狠狠擦了擦脸,心跳得很大声,也许是比赛太激烈了,可这种要跳出胸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涌上一阵甜蜜,疑惑,惶恐。
有礼站在体育场外,别着头,好象马上要离开。拉了拉领口,把重心从右脚移动到左脚上。他偶尔瞥过来的眼神,看似无意,倒不如说是在确定于波的位置。
像是被这样的眼神催促、鼓励、诱惑,于波霍地站了起来。
有礼的小动作更多了,努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仿佛用这样的行为来压下自己逃跑的欲望。
于波加大步子——不让你逃走!
“老师!”
“……啊……”看着于波一直向自己走来,可蓦地听到这声呼唤,有礼还是停顿了一下,才发出简短的应和音。
“你最近怎么都没有来上课?路过这里看到你,所以才想起来要问问。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如果你在意我那天说的话……我不是那个意思……”
强迫着自己,害怕任何一丝犹豫会让自己无法开口,有礼抢先说道。语速很快,声音慢慢加强,又似乎察觉了自己的语无伦次,突然虚弱下去。脸色不自然地赫红了起来,喃喃地念着不是那个意思。
“啊……是这样的,最近学生工作比较多,我也很想去上课,可惜不巧的是,正好时间上有冲突。”于波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很诚恳。可有礼却并没有相信的意思。
“这么巧合……自从那次晚上你就没来上过课,给你发信也没回……每次都有事?”
于波血液往上冲,脸一下子就热辣开了。脑海里好象爆炸了一颗原子弹,愤怒——面前这个人,到底要怎么样?!之前理直气壮地指责自己,现在又反过来想以老师的身份责怪自己逃课。自己辛辛苦苦地避开他,到底是为了谁?!得到表面的理由不就可以安心离去了吗?为什么非要把交往中那一层虚伪剖开呢?大家不是都靠着借口生活吗?他不是也说着明知不可能的借口,堂而皇之地在自己面前撒谎吗?!……
“恩,那么老师想听什么?我确实是为了逃避你才不去上课的!我很想听你的课啊!可老师自己却不让我去听。我会影响你不是吗?我会影响别人听课的质量不是吗?呵呵……去上课也是我的错,不是上课也是我的错。老师您到底要怎么样?”
有礼被吓退了一步,脸上现出犹豫不忍的表情,可很快,就仿佛带上了一张面具一样,僵硬得没有一点缝隙。
“于波,我只是作为一个老师关心学生。我承认那天情绪激动,可能有些话说得过分了。不过那也是你有错在先。抓着老师的把柄就可以随便发火了?算了,当我没说过吧……”
“哈哈。”于波怒极反笑,突然伸手狠狠抓住了铁丝网。两个人之间隔着这一层护网,被于波抓得猛烈摇晃,“老师有这么多学生需要关心,真是辛苦了。我从没有想做什么让你不快的事,是你自己一味认定我抓了你的把柄——”
“那些信,难道不是——”
“我只是情绪激动,哈,你说的情绪激动——”
“……算了,就这样吧。”
又要逃了。这个人,一旦情况无法在他的掌握下,就想把所有的责任和辩解扔到一边去,逃开尴尬的情况。
于波想去拉住他。
这个有礼不是网络上的一束信息,而是可以抓到的实体——可以用强力的手臂,毫不犹豫地困在身边的人——
两人顺着一个方向快步离开,可于波却抓不到他。该死的铁丝网!
跑,跑,从场边的小门绕出去。有礼见状,转过身就想避开。
“当心!”
“叽——”
有礼只觉得腰上一痛,右手被大力抓牢。面前是急停的自行车,而身边,是不知什么时候已靠近的于波。
自行车很快骑走。两个人也一时沉默地站在原地。
空气散发着不合时宜的淡淡花香,只到小腿肚这么高的整整齐齐的装饰树,竟然开出雪白的小花。
于波深深呼了两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老师的意思是,就算我去上课也没有关系?”
“恩。”有礼低低应了一声,马上又补充道,“我是老师,当然希望每个学生都能来上课……只要你不做……”
“我知道了。”
有礼瞥过于波的脸,将视线落在篮球场里。男孩们一脸毫无防备的笑容,汗水,浸湿了白色的背心。
而面前的这个同年龄的孩子,却露出一丝苦笑。
——是我的错吗?我等在这里,和他谈话,只是想尽力弥补。那天晚上确实说得过分了。回想到那张急于解释的脸,就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之前负面的猜测。如果让学生因为被老师这样训斥而变得消沉,怎么办?想见他一面,只要一面,确定他的状况就放心了。可为什么他不来上课呢?连信也没有回。难道自己真的是他的戏弄对方,被拆穿了把戏就再没有兴趣来听课了吗?不不,他是因为不想面对我这个骂过他的老师……想见他一面。见到了,如果可以的话,想解释。我是一个老师啊!怎么能让学生因为我的原因而不来上课呢?
当一切都发生,有礼才发现,也许对方根本不需要自己的解释,甚至也不想要自己的原谅。
——也许我是为了减轻心里的内疚才来找你的。
有礼觉得自己所有机能都停顿了一秒种,接着一阵骤冷骤热,为这个发现羞愧欲死。他已不能再和于波相对。
“对不起……上不上课是你自己的事……不会影响你的成绩……”匆匆留下言不及义的破碎语句,他夹着包离开。
*
坐在电脑前,于波发着呆。
“给你发信也没有回……”
有礼确实这么说过。一个月来,没有去收过信,就好象不想面对自己犯的错。现在,熟悉的outlook界面不断滚动,拼命吞食着从网上传来的各种信件。一个月没有收过信的信箱,装满了垃圾邮件,一看到于波的机器向自己打开了闸门,就全部吐进了这个小小的电脑里。于波不断和垃圾邮件搏斗着,把这些占地方的家伙从机器里清空出去。终于,在删了近50封邮件后,他看到有礼熟悉的信箱地址。
“感冒还没好吗?虽然不舒服,能来上课的话,还是来上吧。
祝:顺心
有礼”
时间是两周前。感冒?什么感冒?于波在发件箱里翻到了自己给有礼的最后一封信。啊,是了,那天因为感冒,因为发了这封信,而被有礼认了出来。
有礼只发了这一封信。于波仔细地把所有百来封信都检查过,不但检查了有礼常用的地址,还因为担心地址不同而错过,把所有的信全部打开来读过。
只有一封。
对一个两周不来上课的学生,淡淡地发了一封信,没有收到回音,也没有在教室里看到这个学生。接着又是两周。在操场上偶尔碰到这个学生,质问他为什么没有上课。
这就是他们两人这一个月里所有的交集。
有礼只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想要劝回一个“迷途”的学生而已吧。
于波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却又觉得这么简单的推理解释不通。一般人发信如果没有收到回应的话,总会再发一封确认信吧。而且信里怎么可能提到两个礼拜前的感冒?再严重的感冒一个礼拜也足够痊愈了,这样的话听起来更像是逃课学生拙劣的谎言。可有礼却宁愿这样相信,或者说,他宁愿做出这样徒劳的相信……那既然如此,今天又为什么非到听到不同的答案呢?两周来,没有收到自己的回信,也没有看到自己去上课,他就完全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又怎么会唐突地发来这封信……
越想越不明白。有礼既不是单纯站在老师的立场上,又没有做出什么能让人抱着奢望的事。即使勉强说有礼对自己有什么别的感情,他表现出来的也太淡漠。
正在伤脑筋,徐漫冲过澡回来,看到于波就拍拍他的肩,问道:“你们秦老师今天专程等你的吧?”
“什么?”
“我看他站在那里好一会了,好象在看你,所以才让你回头看——你不是也和他谈了很久吗?”
“他是路过的。”
“呵呵,逃课被老师抓到了,不要害羞嘛。下次别再逃了,被老师盯上很惨呢~~”
于波突然冒出一句道:“你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你觉得女生在恋爱时是不是很难理解啊?”
“啊?”徐漫愣了一下,左手从搭着于波的肩变成勾住他的脖子,坏笑起来,“哦,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女生嘛,绝对是越在意你越表现得不在意,故意在你面前装得很淡漠,那叫矜持~”
“你是自我感觉太好了吧。人家给你个白眼,你还以为人家喜欢你。”于波冷静地拨开徐漫的手……这么喜欢勾人脖子,应该叫“徐蔓”才对。
“这你就不懂了。白眼归白眼,可她还老爱在你面前晃悠,老让你看她的白眼,那肯定有问题~”
“啊,果然是高人指点,小生感激不尽……让开吧你!”
于波笑着推开徐漫,徐漫也配合得哇哇大叫。
真没想到,看起来随便的徐漫,对这种问题倒有精到见解。不过也难怪,没这点贼心,怎么能拐到MM呢?
与有礼面对面谈过后,电脑不再是望之伤怀的禁区。于波一下子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习惯。聊天室里依然热火朝天,不管它其中的一分子生活如何天翻地覆,它永远是如此繁华而没心没肺。于波没有在那里见到有礼的ID,倒是碰到过卡夫卡。
“你好。”他跟卡夫卡打招呼。
“你好。”对方回道。
于波一时想不出再谈什么。这个人和有礼谈过话——就凭这点,多了抹亲近。可也许有礼的名字对方根本没有印象,于波不想听到卡夫卡问“那是谁啊”,就没意思了。
过了会,卡夫卡又打过来一句:“你是学生吗?多大?”
口气没什么不对,算是平常的问法,而且在和多人对谈中还能分神来照顾于波,可见是心思细腻的人,或者说,在聊天室里锻炼出的手段。可惜,于波对这千篇一律的问题提不起劲来。啊,还以为卡夫卡会有点不同的。
——也许不同的只有有礼一个人吧。
又想到了有礼。离上课还有5天,而那次不愉快的碰面后,于波总是不自觉地打开有礼那封信。很简短的信,读两遍就能默背下来。可他还要一遍遍地打开,仿佛里面藏着什么被遗忘的东西。
偶尔想想,这真是奇怪的关系。以前是他写信,有礼不回信。而现在,有礼写信给他,他却一直没有回复。
蓦地心里一动。如果现在我给他回信会怎么样呢?有礼是像以前一样装做没有看到,还是会在两周后突然询问过期的感冒呢?
想象里,他和有礼规律地通着信。什么都能告诉他!
仿佛被这种太过幸福的未来诱惑,于波按下了回复。可到底说点什么呢?眼光落在面前的盒饭上,于是一封很家常的回信诞生了:
“老师好!
感冒已经好了。下周我会来上课。米宝宝的盒饭很好吃!
此致
敬礼”
*
周二周二。时间的刻度被重新规划。别人期待周末,到了礼拜一就觉得苦难的轮回再一次开始,而于波的一周起始是在礼拜三。而周二就是他最期待的,放在一周最后的甜蜜的奖赏。
热烈的心情被重新点燃,新鲜的感觉更深了一层。
在逃课一个月之后,第一次出现在课堂上,惊讶地发现这里和聊天室一样,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缺席而有任何冷却或变化。感动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失落——总是要被迫承认自己的微不足道。
上课铃仿佛一起打在于波心上,有礼就踏着这个节奏走进教室。
眼神交汇。
各种感动感想感情咕噜噜往上冒,真希望眼神能有实在的黏着力……好让这一刻不要瞬间而过。
于波拼命地想用眼神告诉有礼:“我来了!我来上课了!看到我是不是觉得教室里有那么一点不同呢?”
有礼则只是照例环顾教室一周,并没有在于波身上多作停留,反而很快就移开了。
只是这样,于波却觉得心里微微一震。
这个眼神是不一样的。电光火石间,没有语言,甚至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两个人只是确定彼此都在场。只是这一眼,便自成一个世界,交换着旁人无法理解的讯息。
秘密的信,误解,暧昧的试探。
我来了。
我知道。
*
对着电脑,噼哩啪啦敲打着键盘。有礼回信了。
于波觉得他们终于能稍微踏准拍子,而不再彼此错过了。那封谈论米宝宝的信,在两天后接到回复。
——“什么是米宝宝?一种新的食品吗?盒饭我倒知道。”
有礼这么回答。于波看到信就大笑起来。仿佛马上能想到,有礼像个小孩一样,对这种小事露出好奇的表情,一点点迷惑不解的皱眉——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现在的大学周围早就形成了一定规模的生活设施,其中,“吃”是最重要的一项。每天在BBS的Food版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