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你不开窍-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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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郎士元在门外劈柴,一见她,嘴角便轻扬。“小忧,你在念啥?”
吴忧拖着树枝,走向他,在地上画下一条长痕。“大姊吩咐的功课啊,待会儿要背给她听。”
“你们都识字?”郎士元有些惊讶。毕竟能上学堂是有钱人家的子弟才能享有的,但吴家求温饱就已经够吃紧了。
“是啊。”吴忧圆瞳一转,好奇地问:“士元哥,你怎认得出我跟虑谁是谁?”
“你活泼可爱,吴虑却不是。”郎士元藉机赞美她,但其实他是依两人说话的语气来猜测的。“大姊上过学堂?”
“不,爹爹是落第的读书人,本来是爹爹教咱们的,后来爹爹没空时,便换大姊教啦!”吴忧听见他赞美自己,一脸的欢喜,不知为什么,爹爹跟姊姊们赞美她时,都没像此刻这么高兴。
“原来如此。”郎士元心生羡慕。
“士元哥,你陪咱们一起读书可好?”吴忧喜欢绕在他身边,开口相邀。
郎士元以前不曾读过书,因此不识字,但从不觉得困扰。可如今他身处在人人识字的吴家,忽觉自己的不足,他不想让小忧觉得他低人一等,因此她的建议正合他意。
“好。”他顺势答应。
“走。”吴忧拉起郎士元的手向前指指。“咱们都在前面那片竹林里席地而坐,手持诗经读本念书,我带你过去。”
郎士元握着她软软的小手,任她拉着往前走,感受到她毫无保留地对他付出,就如同她将最爱吃的糖球没有半丝犹豫就给了他,此刻他只能默默地接受,却什么也还不起。但他不会一直落在她身后的,终有一天,会换他握着她的手走在前面,那时,他发誓将永远保护她。
进入竹林里,吴家的手足除了吴双外都到了,各自席地而坐。他忽地靦了起来,觉得自卑,毕竟除了吴双及老二吴情外,他年纪最大,但却最无知。
“大姊还没来,咱们等一等。”吴忧拉着他走向一旁的一棵矮树下。
郎士元见她准备跳上去,怕她跌跤,急忙相护。
吴忧甜甜一笑。“士元哥,咱们来说说话。”
“说什么?”郎士元不是热络的性子,只淡淡地应着。
“你爹娘过世啦,可还有其他亲人?”
“没有。”郎士元眼神黯了黯。
“没关系,现在你有好多亲人啦。”吴忧将她的家人全分享给他。
郎士元出身贫寒,自双亲亡故后,债主将他们的住处侵占,迫他流落街头。他本性倔强,不愿屈辱向人乞怜,想找个活儿做,却到处碰壁,还让张家大户的儿子张天霸欺凌,教唆家丁打伤了他,以至于挨饿潦倒在城隍庙口,要不是吴老爹出手相救,只怕他已化作一缕亡魂了。
在他陷入绝境时,他恨透了这里的百姓连一条生路都不愿意给他,可现在却凭空多出许多亲人,而且毫不嫌弃地接受了他,他虽欢喜,但已紧闭的心灵一下子还无法承受太多,因此对吴忧的说词只是抿嘴一笑。
“大姊来啦!”吴忧跳下矮树,跑向吴双。“大姊,士元哥要跟咱们一起读书。”
吴双含笑应允,先转向吴情吩咐。“今儿个你来教弟妹读书。”之后再朝郎士元招招手。“你过来。”
郎士元随吴双到吴家手足听不见两人谈话之处。
吴双柔声询问:“可曾读书习字?”
郎士元打从心底感激吴双的善解人意,她故意避开其他人才问他,就是为了不让他在众人面前自觉羞愧。
“没有。”他老实招认。
“好,那你可想读书习字?”
“想。”他双眸露出迫切想求知的欲望。
“嗯。”吴双满意地点头。“那从今日起,我个别教你,你可要比弟妹都努力,才赶得上他们,可愿意?”
他猛点头。“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吴双笑吟吟地拍拍他,取笑道:“读了书后,成了大器,小忧就托你保护啦。”这段时日,她发现他跟小忧特别亲近,也只有小忧在他身边时,才会偶尔发现他脸上的笑容。
小忧托他保护?
这话让郎士元胸口一热,他封闭之心难得敞开,豪气地保证道:“大姊,我会的,我以后一定成大器,我一定会保护小忧。”
吴双对于郎士元把她的取笑话当真有些意外,但心念一转,立刻想通原来在无意间知道了他的心思,她满意地眨眨眼。
“好,可别忘了你的承诺。”
郎士元再次肯定地点头。
他刚刚许下一个不悔的承诺。隐约觉得这大姊有种轻易让人撤下心防的本事,但他不在乎,吴忧是他重生之后最在意的人,能守着她,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他又何必去猜测其背后的动机呢……
※※※
安稳平顺的日子一眨眼已过了半载。
竹林里,吴家子女们吟诵着:“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幸幻廊耍逖锿鹳狻e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站在前方授业的夫子,已不是吴双或吴情了。
“这是出自于诗经郑风?野有蔓草……”郎士元语调清冷地解释诗意。“意思是长满蔓草的田野,露珠儿晶莹圆润啊!有一位美丽的姑娘,眉清目秀,温柔动人啊!我和她偶然相遇,她是我心中合适的人儿啊!”
解释到此,郎士元忍不住偷觑了吴忧一眼,但见她望他的神情一脸崇拜,天真无邪,根本体会不出诗意在叙述男女相遇的喜悦心情……唉!他心下受挫地暗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她还小,十二岁能懂什么?他心中自我安慰,不去想有些女子甚至早在十二岁便已出嫁。
转身,他吩咐吴家弟妹将此诗唱三回熟背。一抬头,见不知何时出现的吴情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摆明了知道他心里叹息的事儿,令郎士元俊脸一红。但他故作不在意,不搭理她。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吴情背诵出此诗的下段,边走近他们。
“二姊,士元哥今儿教咱们的这首诗,你也会?”吴忧一脸佩服。
这有什么了不起?郎士元心中不以为然,见小忧也对其他人露出崇拜的眼神,有些不是滋味。
“我懂得可多了!”吴情大言不惭地吹捧自己的学识,好似连状元也不及她。“小忧,不如你别跟你士元哥读诗经了,我亲自教你,如何?”她很故意地提议。
郎士元一听,着急起来。“小忧,别听你二姊的话,她是……另有所图,别让她给骗了。”
吴情一听上了火气。“我图啥?你倒是说说。”
郎士元冷哼,不想沾惹这瘟神,不知从何时起,她总拿小忧的事儿来惹怒他。
“怎么不说话啦?分明是一头畏首畏尾的蠢蛋土狼,好威风呐!”
畏首畏尾的……“土狼?”他双袖一甩,嗤声反驳。“我哪点像?”
吴情凉凉地说:“这『郎士元』三个字倒着念便是『原土狼』,原来是只土狼,不是吗?”
喝!好好的一个名字,亏她也能丑化成这般。“『士』『土』不清者,有如秀才遇上兵,孔夫子有云:『唯女子、小人难养也』,罢了,懒得跟你一般见识。”
“幸好我只是『士』『土』不清,有人还搞不清忧、虑呢!”吴情犀利地反驳。
这简直是踩到郎士元的痛处,他只能凭说话的语气分辨谁是吴忧、谁是吴虑,而通常五次里会有两次搞错,的确是他相当介意的事。
“二姊,”吴忧心软地想解围。“你别这么说士元哥啦,连爹爹还有你们也都搞不清楚我跟吴虑谁是谁了,何况士元哥?”
吴情敲吴忧一记爆栗。“多嘴!你胳臂往外弯?”
“没有哇,士元哥是自家人嘛!”吴忧揉揉头,委屈地辩解。
“自家人又如何?男子天生便要多让让女子,你瞧吴极便懂得这个道理,这只臭土狼没风度,自然有错。”
吴极聪明地闭嘴无语,他打小便明白这些姊姊们都不好惹,爹爹说他身为男丁,要好好地疼惜姊姊们,所以他一直遵循这道理。
想不到士元哥竟来挑战家中不成文的规矩,还惹毛了一向牙尖嘴利不饶人的二姊,真是勇敢,吴极简直对士元哥佩服得五体投地。
“娃儿们,你们在吵些什么?”吴老爹一进门就看见大伙儿不知在闹什么,插话问道。
听见吴情嘴不饶人的数落,郎士元寒着脸,冷笑不理。
吴忧见吴虑跟吴极摆明了作壁上观的模样,原本心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见爹回来了,如遇大赦。“爹,您怎么这时候回来?”她笑脸相迎。
吴老爹笑嘻嘻地揉揉吴忧的头,之后对郎士元道:“士元小子,你跟我进城一趟。”
“我不想进城。”郎士元拒绝。
“为什么?”吴老爹一怔,忽然想起自他来了之后,总是在屋子附近走动,从未远离。“怎么?以前在城里那段日子让人欺负啦?”
郎士元心一揪。“老爹,你说话可真直。”
“啧,自家人说话还绕来转去,累不累?来,告诉老爹,你怎么让人欺负啦?”
“没有。”他闷闷地回道。
吴忧见郎士元如此,一想到他以前不知受了多少苦难,心上抽疼,恨不得当时她就伴在他左右,两人一起饿肚子,一起让人欺负,也强过他孤伶伶一人。她忍不住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希望能给他支持,决定往后的喜乐苦难,她都要与他一起承受。
郎士元讶异低睨,看见她眸子里盈满的不是同情,而是打算跟他共享苦难的决心,他心头一暖,回握住她的手。这小傻瓜,那都是过去事了,她在难过啥?不过因为她的支持,让他觉得以前那些受人鄙视的难堪,此刻竟变得不怎么在意了。
吴老爹哈哈一笑。“士元,瞧你现在这模样,真是个不妥协的倔小子!不过这样也好,这个家总要有个正经点的男人,瞧老爹没一回正经的。说真的,要我正经,我还不知该怎么做呢!好吧,你不想去便不去,我自己去。”说完,即转身离去。
“老爹,等等”郎士元心念一转,随后跟上。“我跟你一起去。”
“咦?为什么?”
郎士元露出别扭的神情。“吴极还小,家里只有你跟我两个男人,我自然要担一半的责任。”
男人?吴老爹朗声大笑。“好,咱们两个『男人』就负责照顾家里这群宝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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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老爹,咱们来做什么?”郎士元随吴老爹进城,越接近城门,他的神情就越冷漠。
“听说李老板的棺木店特价,去看看。若有成交,帮我一起抬回去。”
郎士元唬了一跳,冷漠的表情改为惊诧。“谁死了?”
“我。”
“你?”他打量身旁的吴老爹精力充沛的模样。“你想先买来存放?太早了些吧!”
“啧,趁便宜买回去,不但可以跟家里那些宝贝玩玩,以后又用得到,一举数得,多划算。”
天下竟有这种人?!郎士元摇头道:“老爹,你还真是个怪人。”
吴老爹嘻嘻一笑,也不在意小辈的奚落。
“先说好,你可别想找我陪你一起荒唐瞎闹。”郎士元话先说在前头。
“得,我知你性子正经,不会强逼你的。”说完,吴老爹走入棺木店。
郎士元不想进去,便杵在门外候着,放眼打量,除了不远处的骡棚内,有位少爷带着几名家丁在看骡子外,棺木店附近并没有什么人在走动。
想起几个月前,他为了找活儿做,也曾来到这附近,可棺木店老板或许是死人生意做久了,心也冷了,因此只换来嫌弃。想到此,他不禁面露苦笑,蓦地一句恶意挑衅的刻薄话传来。
“瞧瞧这一脸穷酸相的是谁呀?!”
郎士元眉头一皱,没有回头。一听他就知道这叫嚣的猪嗓是谁的。
来人是顺昌府张大户的独子张天霸,两人年纪相仿,但张天霸老爱仗势欺人,之前他的脚伤就是拜这恶霸所赐。
方才怎么没瞧见他?秽气!郎士元暗啐。
“原来小乞儿还没死,哪里捡来的破衣裳呀?”张天霸想扯拉郎士元的衣衫。
“别拿你的肥手碰我。”郎士元不客气地挥开张天霸袭来的手。
他的回手,唬了张天霸一跳,整个人差点跌倒。
“臭要饭的!竟敢对你老子不敬?”恼羞成怒之余,张天霸教唆身旁的跟班。“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
“上!”众人一吆喝,朝他扑打过去。
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