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们都哭了ii·废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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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说,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可我无力再打任何字。
米楚说,你最近住我那里。
我摇头,不得已又在手机上打道,不用了,我住医院,帮我请个护工看着,你去忙你的。
我不忙,你还不知道,我天天什么事都没有。米楚说。
可是……我想静静。
米楚顿了下,点了点头。我说,你去我家帮我收拾点儿换洗的衣服,从书架上帮我拿两本书。
米楚点头,帮我安排好病房和护工,她回去了。
我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暖暖的阳光。同病房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儿,一个是一个中年女人。他们身边都有家人陪着,说说笑笑。米楚要给我安排独立病房,我没让,我说,我怕寂寞。
我突然有点儿明白安慕楚他妈妈的感受了。
想起安慕楚,我看了下手机,九点了。他该起床上班了吧。
安慕楚身上没有一点儿纨绔子弟的作风,他认真严谨,兢兢业业。我挺喜欢他这点的。他是个好人,可是,我们相遇晚了。我闭上眼,漫天漫地的难过如潮水涌来。
以前我一直喜欢陆齐铭这样的男子,温润如玉,不爱说话,显得格外矜贵稳重,他光静静地看我一眼,我就恨不得跟他一夜白头。
可事实上,我并不适合他那样的人,因为我不够软弱,风雨来时他总想将我圈入怀中为我营建一个温暖宁静的世界,可我却只想与他并肩对抗风雨。
我想给蒋言发个短信请假,可是想想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我索性给了他一个医院地址,让他中午忙完了来看我,顺便把我笔记本带过来。
然后我就睡了。
我睡起来是中午,我一睁开眼,吓了一大跳。
我看到蒋言、安慕楚、米楚跟三尊大佛一样笔直地坐在那儿看着我。
我想想自己的睡相,顿时很想找床被子把自己盖起来。我说你们来了。但说完后我发现我忘了自己说不出话这茬儿。然后我看到他们三个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我笑了笑,摸出手机,在上面打,你们别这样看我,弄得我跟一严刑逼供的犯人似的。
米楚说,你真是浑蛋,都这样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蒋言把我的笔记本递给我说,幸好你工作也没多少用嘴的时间。蒋言没跟我客套让我多休息什么的,他知道我现在想工作多于休息。
轮到安慕楚了,他什么都没说,眼里的心疼却泄露了他所有情绪。
米楚拉着蒋言,我们出去买点儿吃的吧。
米楚跟蒋言走了,安慕楚仍旧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我也不说话,含笑看着他。最后还是安慕楚忍不住,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说了俩字,他说,傻瓜。
我知道米楚应该跟他说了所有的原因,这也正好免去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的尴尬。
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安慕楚一直都是知道的。
那时他对我说,在你家楼下,我看到过你与他说话。虽然你对他生气对他吼,但眉眼都是爱的痛楚。你在我面前,总是像一个没心没肺的傻瓜,喜怒哀乐都不掩饰,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想过,和我有一场爱情。再随意的人爱上一个人,举手投足间都会有斟酌。但你没有。
安慕楚想帮我换家医院检查,我跟他说,没事,医生说了,间歇性失语而已,很快就会好。
安慕楚说,那不换,我就在医院陪着你。
那几天,安慕楚真的在医院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把我换到了独立病房。
他没玩手机也没玩iPad,总是给我念书,有时是童话有时是诗经,之前他抱怨诗经里的字难念,现在却每天都查好字典做好标注,念完后还会给我讲解注释。我有时想看小说,他就举着书一页一页翻给我。
我说我是脚伤,手又没事。但他不听,把我当一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伺候着。我看书的时候,他就看我。看得我不自在得书都不想看了。我说你能找点儿别的事做吗?他说你就把我当一雕塑好了,还是一特别英俊的雕塑。
期间,苏扬跟虞美人一起来看我,苏扬看我这样直自责自己没照顾好我。我跟他说,这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太偏执了。
我让虞美人帮我劝着他点儿,虞美人挺温柔地点点头。我觉得她配苏扬真的挺好。
当然,这期间我所说的所有话,都是写下来的。
我没敢跟爸妈说怕他们担心,有次我爸打来电话,还是苏扬接的,后面我回了短信才算应付过去。我在医院待了一周,脚伤终于痊愈。当脚踏到地上的那一瞬间,没有疼痛感。我突然发现能走路真好,之前我不能走路,想做个什么事,都是安慕楚把我从床上抱来抱去的。就连去卫生间,他都会把我抱到门口,再让护工陪我。我记得第一次他抱我的时候,我脸红得滴血,恨不得自尽。安慕楚当时却特正派地看着我说了仨字,别乱想。我差点儿揍他,趁我没法说话,占了便宜还卖乖。我就这样在医院,每天跟安慕楚瞎瞪眼度过了一周。我觉得这一周是我这几年最轻松的日子,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一睁开眼,安慕楚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一整天的事。虽然我不能开口说话,但我觉得不能说话也挺好的,不说,就不会犯错。之前大概就是因为我对陆齐铭说的太多刻薄话了,所以上天才惩罚我失语。
我没去参加陆齐铭的葬礼,我觉得自己没资格参加,更多的是没勇气。
我没勇气承担他的离开,没勇气看着他温暖的笑脸出现在黑白相框里,没勇气接受他在我的生命里从此变成一捧灰烬和无限回忆,之前发现他和千寻已有新生活时,我还企图忘掉他重新开始。但当真相以一种绝地反击的姿势呈现在我面前时,我发现我可能以后,都再也无法忘掉他重新开始了。
我甚至觉得,如果此刻他能活着,那么我会心甘情愿祝福他和千寻,再也不会任性地折辱他,也不会让他难过。只要他不离开,只要他活着,起码我还能看看他。可他走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那些年,我与他之间的爱情,都付之于空气。
他真的成了我的一个梦,一个忧伤得我不愿意醒来的梦,一个我甚至想不惜所有,去寻找他的梦。
以前他在时,我拒绝我们的爱情。可他走了,我才发现我为之拒绝的理由竟然那么单薄可笑。
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怜取眼前人。为什么从前,我不明白这句话的遗憾与悔恨。
【2】此刻我终于肯承认,离开你的这些年,我并不快乐。
出院那天,我接到千寻的电话。我没想到她还会再见我。
她说,你在哪儿,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把电话挂了,给她发了短信说在开车,让她把地址发我。
安慕楚把我送到了她说的咖啡厅,他在车上等我,我走进去,不过一周的时间,千寻暴瘦得恐怖。
她眼前放着一个巨大的礼盒,我刚坐下,她直接推给了我。
我不想让千寻知道我失语的事,所以,我只是以疑惑的眼神示意她问这是什么。
她冷冷地说,你的生日礼物。
我愣住。
她说,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生日那天,齐铭少喝一杯酒,会不会就不会晕倒,他喝了三杯酒,一杯祝你生日快乐,二杯自罚没带礼物,三杯祝你此后幸福。第一杯和第三杯都是他应该喝的,可第二杯,我总为他觉得冤。
千寻看了眼礼盒说,他不是没带礼物,他是买了礼物没有送你。这份礼物,生前他再三跟我强调,随他一起火化。可那天,在送进火葬场时,我犹豫了。我把它留了下来。我想把它送给你,我想让你知道,你们说过的所有诺言,他都没有忘记,他一个一个都做到了。你肯定一直觉得,他背叛了你们的爱情,他抛下了你,林洛施,其实,那个忘掉过去,一直在离开的人是你。齐铭他一直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在等你。但你从来,都没有回过头。
千寻说完,没有再看我一眼起身走了,我望着礼盒发了一会儿呆,真好,没有我说话的地方,而且就算我能开口,我也不知道我能回千寻什么。
因为我觉得她说的没错,现在,我醒悟了,所有的错都是因为我自己,我活该得不到幸福。
我捧着礼盒回车上时,安慕楚没有问我任何多余的话,他说,是想回家休息,还是出去转转?
我指了回家的路。
安慕楚温柔地说,好,那我下班来接你吃饭。
我乖巧地点头。
安慕楚一路把我送回家,不过一周的时间,我打开房门,竟然倍觉陌生。
不过我已经习惯了这种陌生,这几年来我居无定所,换过几次房子,有时不小心一恍神,还会回到上一个住处。二十岁之前,父母的家便是家。二十岁之后,有爱人的地方才是家。在外面漂泊的,都是离家遥远的小孩儿。
我从桌边的盒子里取出三本日历,那是我曾经离开C市几年的证明,每一本日历上的每一天,都有我划下的一个表情符号。那些表情,都是或平静或抑郁的,从来没有微笑。
这就是我曾经的生活,我拿起火机,把它们点燃。
火光绚烂燃起的刹那,泪眼蒙眬。
齐铭,此刻我终于肯诚恳承认,离开你的这些年,我并不快乐。
可从前,我不敢说给任何人听。因为我一直催眠自己,这个世上的爱情,不是一定非谁不可。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偏执的人总有自己的无可取代。
这些年了,你是我唯一拥有过的一段爱情。
我不后悔与你相爱,但我后悔,跟你分开后,我没有再告诉你,我还爱你。
对相爱的人来说,一个人给另外一个人最用力的报复是什么,不过是永久分离。
就像此刻的我和你,你在天堂流浪,我在人间彷徨。
可我知道,你不舍得报复我。你也是别无他法而已。
可我仍旧觉得你残忍,从来没有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
看着满含岁月的日历,经过焚烧变成灰烬。我站起了身,把那些灰烬打扫在一起,倒进了花盆里。明年,这株玫瑰再开时,枝叶里都会是我曾经深入骨血的想念吧。
做完这一切,我缓慢地站起身,洗了把脸,擦干眼泪,打开电脑,我最近休息得太久了,我必须找点儿事情做做。
千寻给我的礼盒我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我把它放在了柜子的最顶端。
如果有一天,当我想起往事不再心痛时,我想我才能坦然地面对这份迟来的生日礼物。
【3】查封迷失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是为了逼幕后人现身。
晚上,安慕楚来接我吃饭,我打电话想喊米楚一起。
我开始住院前两天米楚还来医院晃荡,后面就不来了,她说给安慕楚机会,免得每次她去,都要接受安慕楚怨念的眼神,跟她是我俩电灯泡一样。
可我打了米楚半天电话,电话都不在服务区。
我跟安慕楚说,去迷失看看。
安慕楚却突然沉默了,他跟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突然拉住我的手,温柔而怜悯地看着我说,洛施,我跟你说个事,你答应我,你千万别急。
我疑惑地看着安慕楚,心里突然有种惶恐不安的感觉急速加剧。
安慕楚说,米楚,她上午被抓了。
刹那之间,我觉得耳朵也跟失聪了一样,突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以前米楚总用一个词形容震惊,我觉得那个词真好,五雷轰顶。
安慕楚说,我也是中午才在新闻台看到报道的,迷失涉黄现在已经被查封了。
我问,为什么被查封?
涉黄。你别急,安慕楚说,现在一切都没下定论。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慌乱,在手机上打字,告诉我具体情况。
安慕楚说,我已经打电话问过了,这次严打其实针对的就是迷失,警方早盯上迷失了,确切地说是盯上迷失幕后的人,查封迷失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是为了逼幕后人现身。
我现在可以见米楚吗?我问安慕楚。
不能,她现在被严控了,因为她幕后人已经来C市了。安慕楚说。
你说李白来了?
你认识李白?
不认识,我也只是听米楚说过。我六神无主地看着安慕楚,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安慕楚拍我的手安抚道,只要米楚没插手过李白的事,她迟早都会出来。
那……如果她插手了呢?我一颗心摇摇欲坠。
安慕楚看了我一眼,忽然严肃起来,他说,洛施,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米楚说过一些大概。
洛施,你听着,安慕楚说,你必须告诉我,米楚对李白的事到底了解多少,她到底帮李白做过多少事。我以为米楚是跟你一样没什么心眼儿的姑娘,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复杂。
不是,我辩解道,米楚是不长心眼儿,她跟着李白做事只为了报恩而已。
我把米楚跟我说的事跟安慕楚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只知道,现在米楚可能帮李白操作了一点,但肯定不深。你帮帮她,行吗?
安慕楚点头,你放心,我会随时关注她那里的消息。我先带你去吃点儿东西吧。
虽然我已经没有心情吃东西了,可我不知道还能为米楚做什么。
我坐在车里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忧伤碎了满地。
以前不管米楚犯多大事我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