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帝王刘义隆-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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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头怎么会变成这样!”刘义隆的声音近乎吼叫。
“出什么事了陛下?”潘淑妃一脸茫然。
“出什么事了你还不知!他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潘淑妃愣在那里,还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了,但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不敢答腔,也不敢再问。她从未见过皇上在自己面前如此大怒,即使是当年海盐公主的母亲被谴责赐死而责怪她时,也没有这么怒过,即使是巫蛊事时,皇上也没有这么大怒过。究竟出了什么事了?
刘义隆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样子,似乎是不忍心再多加责让她,就稍愣了愣,又走出了含章殿。
潘淑妃摸不着头脑,在皇上刚离开时她就叫来太监赶快去问明情况。很快太监就回来了,并告诉她实情,她一下子瘫坐在原来倚靠着的粗大的楹柱下。她知道了事态的严重性,但她一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有这么一个爱子,她也一直以他为依靠,在他的身上寄托了她许多的希望,她曾经急切地盼望着有一天她的爱子能够取代太子劭成为太子,然后“母因子贵”——就像虎头幻想着他的母亲能够成为皇后他就会成为太子,然后“子因母贵”一样。当年虎头作践了海盐公主,许美人被谴责赐死,那时如果不是自己深受皇上宠爱,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为皇家诞育了一个聪明可爱的皇次子,自己的尸骨如今还不知道被扔在哪一座破山冈上。上次巫蛊事时,赖自己入合殿流泪求情,才使得虎头逃过一难,如今虎头仍不知悔改,莫非真的就像皇上所说的那样是自寻死路吗?
到了晚上,潘淑妃再一次进入合殿要为虎头求情,但皇上一反常态置之不理。她显出了可怜相,站在那里等候着,但不久侍夜的宫妃进了合殿,她才不得不怏怏离去:她已经没有情绪去忌妒一个刚刚得宠的新妃子了,她的要紧事是化解眼前的危机,这比什么都重要!
次日,得知消息的刘濬觉得既然一下还难以脱身,而滞留京都就恐怕难逃此劫,于是也装做一副可怜相,再次入宫求见皇上,并磕头谢罪。
正在气头上的刘义隆怒目而视,一言不。过了一会,他丢下独自跪地的昔日爱子,拂衣而去。又过了片刻,皇上的近侍奚承祖来到了他的跟前,再次严词责让他:
“是可忍孰不可忍!”
心怀怨恨的刘濬仿佛觉察出这一次似乎非同小可,于是不得不默默地忍受着奚承祖的责让,一心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过了此坎,去了荆州,就万事大吉了。出了宫,悻悻离去的刘濬在还不知道他的“母后”已经在皇上面前碰壁的情况下,进入含章殿向“母后”求救,希望“母后”能帮他渡过此劫。
潘淑妃一见爱子,就上前一把抱住他,有一种生离死别的痛苦,流着泪说:
“起初巫蛊事,还指望你闭门思过……如何还藏匿严道育至今,且要带她西上?如今皇上深责你,我甚至为你叩头求恩,但皇上怒气不解。我还活着何趣!快送药来,我当先行自尽,实在不忍看你祸败!”
刘濬原本长时跪地不起,皇上竟然弃他而去,心中就已大不快;接着又受到奚承祖一番训斥,肚中就已窝着一团火;现在又受到寄予厚望的“母后”的一番唠叨和指责,那郁积心头的火气顿然化为一股恶念,于是就挣脱了“母后”返身出殿。出了门,才回头向倒伏于地的“母后”说:
“天下事不久将分明!望母稍宽怀,儿必不上累!”
潘淑妃惊愕地从地上抬起头,望着爱子远去的背影。
第一四六章 哪个儿子适合做太子
严道育的两个侍婢还在路上。
刘义隆要等到二婢到了之后才能对二子下手。
其实他的等待只是在寻求一种安慰,他希望事实不是这样,最起码审讯的结果将有利于二子。他不希望看到那可能成为事实的结果出现,毕竟,一个是袁后所生的太子,一个是宠妃所生的虎头,他曾经为废立太子一事左右掂量迟疑不决难以取舍,如今不能就这样让两个爱子……但他也很清楚,这个朝代没有江充那样狠毒的奸臣,甚至也没有能够遮蔽了自己耳目的臣下,何况自己也不是有着七旬高龄的汉武,更没有远居甘泉宫的空间的阻隔。
事实都很清楚,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下手了。
刘义隆召来了他寄予重任的女婿王僧绰。王僧绰是元嘉初年要臣王昙之子,他幼时就有大成之度,弱冠之年众人就以国器许之。其父死后,年十三时皇上引见他,他下拜即流涕哽咽,皇上也悲不自胜;后来尚皇上长女东阳公主,先后担任过江夏王义恭司徒府参军、始兴王刘濬的文学、太子中庶子;元嘉二十六年升任尚书吏部郎,参掌大选,他拔才举能,深得人心;二十八年又升任侍中,参与朝廷机密事务。
王僧绰虽然一路顺风,青云直上,但为人却很谦逊。当初父亲王昙与侍中王华同受皇上重用,但王华之子王嗣人才凡劣,因此官位也低,他就对中书侍郎蔡兴宗说:“弟名位应与新建齐等,今日得以拔,都因攀附皇家婚姻所致。”新建,指王嗣,王嗣在其父病亡后袭封了新建县侯。王僧绰担任侍中的时候只有二十九岁,因皇上厚爱始兴王刘濬,于是就让他和蔡兴宗、建平王刘宏等人多与始兴王交往。刘濬曾问他的年龄,他自嫌年少位高,因此迟疑良久才回答。
近年来,刘义隆因身体之故,常常以后事为念,因王僧绰既是女婿,又有才干,因此朝政大小多与他商议。他的堂兄王微是一位耿介之士,担心他官位太盛未必是件好事,就劝他谦退,他于是先后请求出外任吴郡太守和广州刺史,皇上都没有答应。
刘义隆召他来,是和他商议太子和虎头所行巫蛊一事后应该如何处置他们。临了,皇上嘱咐他,要求他从典籍中寻找汉魏以来数百年间各朝废黜太子及诸王的旧典。很快,他就拟成各朝废黜太子及诸王旧典,并遵从皇上旨意,分别抄送给皇上的要臣尚书仆射徐湛之和吏部尚书江湛。
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二子大逆不道,且不知悔改,就真的要下手了,要下手,就必须彻底解决问题:废黜太子,赐虎头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又该立谁呢?
皇三子武陵王刘骏元嘉七年生,小始兴王一岁,今年二十四。其母路淑媛名叫路惠男,凭色貌被选入后宫,生刘骏后被拜为淑媛;及年既大,无宠,常常随武陵王出居藩国。其母既无宠,武陵王也就不为皇上所爱,所以自元嘉二十一年起他就一直出任外藩:先以征虏将军身份任南豫州刺史,戍守石头城,次年以抚军将军身份任雍州刺史兼宁蛮校尉,镇守襄阳;二十五年以安北将军身份任徐州刺史,北镇彭城,二十七年因汝阳战败被降号为镇军将军,接着又因魏人南侵抵抗失误再被降号为北中郎将;二十八年任南兖州刺史,当镇山阳,还未赴任,又让他以南中郎将身份任江州刺史,镇守寻阳。
皇四子南平王刘铄今年二十三岁,元嘉二十二年任南豫州刺史,后来刘义隆准备北伐,就撤并南豫州归属豫州,随即以刘铄为豫州刺史兼安蛮校尉,镇守寿阳;元嘉二十八年其母吴淑仪病亡,刘铄回京奔丧,葬母完毕后又复本任。其时任南兖州刺史镇守盱眙的江夏王义恭丁母忧,回京奔丧,刘义隆因兖州土地荒芜,就撤并南兖州归属南徐州,打算设置都督镇守盱眙以开创屯田,应接远近,就准备把此职授给刘铄,但没有实现,就让他以抚军将军身份领兵戍守石头城,没过几日,又让他北上镇守徐州。
皇五子刘绍过继给庐陵王义真为继嗣,去年已经病亡。
皇六子随王刘诞元嘉十年生,今年二十一岁。年十一时他被封为广陵王,次年以北中郎将的身份出任南兖州刺史,镇守广陵,不久改任南徐州刺史;二十六年以后将军身份出任雍州刺史,镇守襄阳,因广陵凋敝,皇上改封他为随郡王。其时刘义隆准备大举北伐,而雍州外接关、河,他就想增强雍州的力量,于是撤并了江州军府,然后把江州军府中的力量全部配置给了雍州,另外湘州应交纳给朝廷的租税杂物,也都配置给了襄阳。及大举北伐,诸路军都奔散逃亡了,只有随王刘诞所属中兵参军柳元景先后攻克弘农、关、陕三城,多斩获级,关、陕震动;其后朝廷征他回京师,随后他以安东将军身份出任会稽太守——会稽凭富庶名闻天下。在刘宋王朝,领兵的刺史官位是四品,不领兵的刺史和郡国的太守、内史、相官位都是五品,因刘诞是以安东将军身份出任,安东将军官位是三品,所以他虽任太守,但名位不改。
皇七子建平王刘宏,元嘉十一年生,十一岁时被封为建平王。刘宏少时即闲雅,爱好典籍,又因其母是皇上的宠妃,皇上对他宠爱异常:为他建豪宅于鸡笼山,尽享山水之美,而建平国的地位又高于其他诸侯国一等。二十四年,建平王任中护军,镇守石头城,随后以征虏将军身份出外任为江州刺史,二十八年,回京都任中书令兼骁骑将军,时年十八。
刘义隆有子十九人,已达或接近二十岁的皇子就是上述诸人。如今天下艰难,需要长君——年长的帝王,所立继嗣只能在这几人中作出选择,而皇三子武陵王刘骏一向不为刘义隆所喜爱,且武陵王遇有美人竟然留止于其母路淑媛房内,民间不辨真伪传其有蒸母之嫌,刘义隆心中恶之,故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在剩下的皇四子南平王刘铄、皇六子随王刘诞和皇七子建平王刘宏这三子之中,谁更为合适呢?
论兄弟行次,南平王刘铄在前;论北伐战功,随王刘诞居;而在个人感情的天平上,建平王刘宏这一头又是最重的:他不独是自己的宠妃之子,自幼就得到异常的宠爱,而且他爱好典籍,有才情,和自己一样适合做一个守成之主,正因为如此,当年宠爱虎头的时候才特意让他和蔡兴宗、王僧绰与虎头以文义相往来。但让刘义隆不能定夺的是,建平王在这几个兄弟中排在最后,如果选择了建平王,会不会引起新一轮风波?天下会不会以为我出于私心?
第一四七章 刘义隆谋及妇人
就在这犹豫不能定夺的日子里,刘义隆再次走进了潘淑妃的含章殿。
刘义隆的身体状况已大不如前。惠琳和尚因与皇上私交甚深,就屡屡建议他人过中年尤其应注重养生之道,而对于一个帝王而言,不要频近女色才是养生之关键所在。惠琳和尚的话一向对他是起作用的。他已经年向五十,一生的**仿佛已经释放殆尽,自从宠幸过建平王的母亲曹美人之后,他再没有宠幸过哪位宫妃像过去宠幸潘淑妃和曹美人那样。近年来,他已经很少行幸后宫,也因此,五年来后宫已没有龙种呱呱坠地的啼哭声了。他已经诞育了十九个龙种,从继嗣的角度看,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年轻时看重的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就显得不再重要了,也许最重要的只有自己的性命和他心中牵挂的人了。
现在,后宫仍然有他不能放下的,那不能放下的,就是伴随他大半生的潘淑妃。虎头屡屡有过,且有些过失让他忍无可忍。如果虎头的母亲不是潘淑妃,而是别一个女人,那她或许已经被赐死过许多次了,但偏偏就是他的宠妃潘淑妃,潘淑妃,是一个让他过去不能忘了她的**、现在不能忘了她的情感的女人。
自从巫蛊事件以来,刘义隆常常想起后事。在他的诸多考虑中,虎头母子一直是他担忧的对象。他担忧他们母子在太子一旦即大位之后,是最先吃亏的人;他也知道虎头现在和太子沆瀣一气,但他更清楚太子性情中狠戾的一面。但近日他的感情生了变化,那是从听说虎头带着严道育回到京都开始的:虎头既在和太子的来往书函中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语,且又不知悔改,继续作恶,而这种作恶,实际上是在和自己作对抗。正是因为这一点,让刘义隆的心渐渐冷了。
已经对爱子冷了心的刘义隆却并没有对潘淑妃有一丝冷淡。潘淑妃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的对虎头下手,她会怎样?正是带着这样一种复杂的心情,刘义隆走进了含章殿。
潘淑妃一听说是皇上驾到,就从里间小跑着来到了皇上的面前。刘义隆看着这个年已四十的女人,原本注重保养的丰润的面容,现在已难掩岁月的刻痕,尤其是巫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