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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一代帝王刘义隆-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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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卿在任,未尽清省,又颇好财货;若万一有此,必宜改之。近闻西蜀民情不甚和睦,卿当以法御下,深思自警,以副本望。”

    刘道济接了诏书后,自觉西蜀这地方天高皇帝远,因此他阳为奉旨,实际上却政化如初。

    这时流民许穆之诈称自己是晋的宗室,真名叫司马飞龙,晋末逃亡到仇池(在今甘肃成县西北,魏晋南北朝时氐族杨氏世代居此)投附氐王杨难当。当得知刘道济在益州绥抚失和,百姓怨恨之后,他得到了杨难当的兵力资助,从仇池进入绵竹(在今四川绵竹一带)煽动百姓造反,队伍很快展到千余人;接着他们攻破巴兴县,杀死县令王贞之,随后又进攻阴平郡,阴平太守沈法兴慌乱中烧城而逃。但造反的队伍毕竟还不成气候,刘道济派遣军队斩了司马飞龙。

    起初,刘道济想任命五城人帛氐奴和梁显为参军督护,但他的长史费谦坚决不同意。此时远方商人多到蜀地做买卖,有些商人买卖货物价值达数百万钱,但费谦等限定各人携带布、丝、绵等物不得过五十斤,马匹无论善恶,一律限定在蜀钱两万之内;同时官府又建立冶炼作坊,一律禁断百姓私自铸造,官府却贵卖铁器。于是商旅怨声四起,百姓人心思乱。

    帛氐奴等人既怀宿怨,又见此景,于是聚众起事。这时候恰逢刘道济任命罗习为五城县令,帛氐奴就对参与起事的众人说:

    “罗令是刘使君的心腹,但你们仍然聚众作乱,一旦暴露,祸患不测。你们应该结盟为誓,相互约束。”

    众人认为言之有理,就杀了牛来结盟誓。看到众人杀了牛,帛氐奴和同伴赵广又借此恫吓众人:

    “官府严禁杀牛,众所周知,但你们公然违抗禁令,假使罗令禀告刘使君,卿等将被斩尽杀绝!”

    这原是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有主见的人,因此听了这话,人人惊惧,不知计从何出。在这种情况下,帛氐奴与赵广乘机进一步欺诈说司马飞龙仍然在阳泉山中,诸位若能共建大事,那么功名可立,不然的话,只能坐以待毙。众人原本就有反抗之心,听了这话,一个个就相劝随从帛氐奴与赵广共建大业。数日间,造反的人数就展到了几千。

    在赵广的率领下,他们先进攻广汉(治所在今四川射洪南)。刘道济立即派遣参军程展会、治中李抗之率五百人前往增援广汉,结果被杀得匹马未还。赵广等人初战得胜,斗志高昂,又乘胜直向涪城,巴西人唐频聚众响应,来势汹汹。这时巴西·梓潼二郡(西晋永嘉后侨置巴西郡,与梓潼郡同治涪县,合称巴西梓潼二郡)太守王怀业也派遣军队抗击,同样战败失利,王怀业及其司马与南汉中太守韦处伯都弃城而逃;相邻的涪城太守阮惠、江阳太守杜玄起、遂宁太守冯迁听说涪城失守,也都闻风弃城而逃。与此同时,蜀地百姓纷纷响应赵广。

    刘道济见此败象,惊恐不安,立即大规模召募士兵,但只得到四千余人,而赵广的军队已展到了几万人。刘道济见寡不敌众,也只好乖乖地闭城自守。

    赵广本来依靠欺诈起兵,现在聚众已达数万人,但众人仍然不见司马飞龙是何模样,于是相互猜测,众心不稳,有人甚至想要分散。赵广害怕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再难半途而止,就硬着头皮带领三千人及仪仗向阳泉山进,诈称恭迎司马飞龙。

    到了阳泉寺,赵广一个人率先进入寺中半是劝半是吓地对和尚程道养说:

    “道人只须自称是飞龙,就可坐享富贵;若不从,道人立即成无头鬼!”时人称和尚为道人。

    程道养惶恐战栗,不得已答应了。于是赵广等人推举程道养为蜀王、车骑大将军、梁·益二州牧,建号泰始,依朝廷制度设立百官;又任命程道养的弟弟程道助为骠骑将军、长沙王,让他镇守涪城。赵广自号镇军将军,以帛氐奴为征虏将军,梁显为镇北将军,同党大帅张宁为秦州刺史,严遐为前将军;随后就奉迎程道养回成都,这时人数已展到十多万。

    他们一到成都(宋王朝益州治所),就把它围得如铁桶一般。见有如此瓮中捉鳖之势,赵广就令人向城中刘道济喊话,要求交出费谦和张熙,说:

    “只须送出此二人,我等立即弃甲归田!”

    成都城池虽说不上金城汤池,但也可以说足够坚固,因此纵使城外喊破嗓子,也不过如狗咬刺猬无从下口。最终,赵广索要二人的喊声并无人理睬。

    刘义隆遥知蜀地大乱,急忙任命少府甄法崇为益州刺史以取代刘道济,但东西相距遥远,建康的大水暂时也洒不到成都的烈火。

    刘道济还不知道朝廷有新的任命,他派遣中兵参军裴方明、任浪之各率千余人出成都西城门决战,结果兵败而归。到了十一月,裴方明等再次出战,攻破了赵广部将的兵营,烧了他们的粮草。参军梁隽之守卫着成都城的南楼,看到赵广的部将杨孟子率领着千余人驻扎在城南,就屡次和他通话,又把书信射落到对方军营中,晓之以利害祸福,邀他入城;杨孟子答应了,私下进城会见刘道济。刘道济大喜,当即任命他为主簿,并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他做人质,预定日期进攻赵广。赵广得知此事后,杨孟子不得已率领他的千余人逃向益州的西部郡晋原。晋原太守文仲兴因此有了两千多兵力,十分高兴,就和杨孟子合力守城。赵广见杨孟子叛逃,把久攻成都不克的怨气全倾泻到他的身上,急令部将袁玄子率重兵进攻晋原,结果袁玄子反而被文仲兴斩了。赵广又派遣帛氐奴急攻,夜以继日,文仲兴寡不敌众,与杨孟子同时战死。

    裴方明又出城东门,攻破赵广三座营垒,斩数百级。赵广东门虽败,但他人多势众,败后又能重新聚合。裴方明又假装出北门,等到赵广急忙聚兵于北门,他又回军出东门攻击赵广大本营,杀死千余人,斩了赵广所任命的仆射蔡滔。时值成都大雾弥漫,裴方明又扬言出东门决战,暗中却派遣主力从北门出攻赵广城北、城西诸营垒,赵广的部将大败奔散。不得已,程道养收合七千余人退回广汉,赵广率五千余人退回涪城。

    成都被围之初,别驾张熙曾劝刘道济出卖了官仓谷物;如今被围已将近百日,官仓储备已空,裴方明不得不率两千人出城寻找粮食,不料在途中遭赵广伏击,裴方明大败,匹马逃归。赵广的奔散之众再次聚拢,他们乘胜追击,裴方明在夜间跑到城西,城上的人认出了他,他才得以拽着绳子爬入城内。

    刘道济为他设了晚餐,裴方明哽咽着不能就餐。这时刘道济已病重,他强拖着病体劝勉裴方明说:

    “卿算是大丈夫吗?小败何伤?贼势已衰,临川王的荆州援军即将到达。卿既已平安返回,一群小蟊贼又有何忧!”

    说毕刘道济又把自己身边的数十名护卫拨给了裴方明。

    因追赶裴方明不及,聚拢而来的赵广及其部众在城外大叫:

    “裴方明已死,来取尸!”

    城内守兵闻言大惊如失依靠,刘道济就令随从点燃火炬簇拥着裴方明远近巡视,城中将士看到裴方明无恙,这才安下心来。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刘道济拿出自己所聚积的财物令裴方明招募士兵,但城中谣传刘使君已病死,无人应募。参军梁隽之建议说:

    “将军气息微弱,外界议论纷纷。现在军师屡败,妖贼未灭,若一旦不测,则危祸立至。将军不如称疾病渐愈,让身边侍者暂时回去,不然城就难保了。”

    刘道济认为此言有理,就把三十多名侍者叫到身边,说:

    “我病已久,你们服侍我已很疲劳;现在既已好转,你们暂且回家休息。如果需要,我再叫你们。”

    这三十余人回去后,他们的父兄、邻人都问“使君已死几日?”这三十余人都说“使君疾病渐愈,谁说已死?”于是人人转告,城内百姓这才安定下来,应募的人一天就达到千余。

    元嘉十年正月,赵广再度率大众包围并急攻成都。此时刘道济已经病死了,裴方明、梁隽之以及刘道济的故旧门生几个人共同把他的尸体埋在后斋内,秘不丧;又让一个字迹和刘道济相似的人每日书写教令,酬答签疏不异常日。因此,即使是与他同居一府的妻子、老母也并不知道他已经死亡。

    二月,程道养在毁金桥升坛祭天,裴方明率三千人马突然袭击,程道养等虽然死战到傍晚,但仍然大败而逃,他们不得不再度退保广汉。

    这时,平西将军、荆州刺史刘义庆所派遣的部将扬武将军、巴东太守周籍之率领两千援军抵达成都,赵广只得固守广汉,分守郫川,处处连营。周籍之又会同裴方明攻克郫川,赵广不得不退据郡城,插上毛竹来固守,他的部将张巡又从涪城率两万人来帮助赵广守城。裴方明等斩竹开道拦击援军,结果张巡战败,赵广退守郫县。后来见郫县城池毁坏难以固守,赵广又转移到箭竿桥;裴方明与周籍之等连续攻破了他的六座营垒,然后又乘胜追击一直追到广汉,赵广等只得逃往涪城和五城。

    到了四月十四日,裴方明等人才在成都刘道济丧,此时距刘道济病亡已经百日。

    五月,裴方明率军向涪城挺进,张巡渡水拒战,裴方明大胜,并活捉了程道养的弟弟程道助——此时他已改名叫司马龙伸,随即斩了他。

    赵广见大势已去,也各自四散逃命,蜀地的扰乱渐渐平息。

第五十章 诗人谢灵运的末路(一)

    就在西蜀乱成一团麻的时候,新任临川内史的诗人谢灵运又不甘寂寞了。。

    按理说,在会稽因得罪郡守孟顗而惹了大祸之后,谢灵运星夜驰往京都,那时可谓诚惶诚恐,他也该接受这一次有性命之忧的教训,可是不。皇上虽顾惜他的谢氏风流和旧时情面任他个临川内史,但在他看来,这些年自太子左卫率到永嘉太守,由永嘉太守到回京任秘书监、侍中,其后就是托疾东归,就是被弹劾,就是由会稽辗转来到临川!这其中有徐、傅的排挤打压,有御史中丞的弹劾,更有小人孟顗的诋毁陷害,这都在他的胸中郁积成一口口恶气,而这一口口恶气有时真是让他实在难以下咽。现在到了临川,是临川需要自己,还是自己需要临川?是自己愧对了别人,还是别人愧对了自己?自己原本一个朝中三品大员,如何落到了这步田地?心中这一股股不平之气,再次让他难以静坐在郡府的斋中。

    这样,官府的大事小事,他都一概不问,他和他的那一帮诗朋文友又去优游山水去了,从永城到南丰,从宜黄到安浦,游遍了临川的山水,有时甚至游到了旁郡,和当年在永嘉时没有两样,和不久前在会稽时也没有两样。

    郡国的太守和内史是朝廷五品的命官,而身为朝廷命官却置所管事务于不顾,只是一味地放纵自己优游山水,这实在有亏皇化,于是御史中丞再一次履行自己的职责了。

    也许是由于不爱诗书的司徒生来就不喜欢什么诗人的名士风流,也许是出身寒门的彭城王要在自家的田地里杀一杀那些豪门的傲气,执政的司徒彭城王刘义康在全权处理此事时,也不顾皇上的怜惜和宽容,竟然派使者随同江州从事郑望生在山中抓捕谢灵运。

    皇上的怜惜和宽容为何也救不了这样一个诗人?因为这时的刘道济正被围在成都城内,而彭城王的理由是:西蜀已乱到这种地步,江州再不能出一个赵广、程道养——诗人固然不会成为赵广,但诗人可能成为被人利用的程道养,更何况,谢的名望要比那个不知名的和尚大到上万倍!

    西蜀实在是让刘义隆头痛了很久,司徒义康的理由又实在是让人不能不服;刘义隆在面见彭城王时,听他以此为辞,也只得同意出此下策——谁让谢灵运频频添乱呢!让他尝点苦头也未必不是好事。

    那谢灵运在山中正游玩在兴头上,见来人带着旨意要抓捕自己,使得自己能饮尽杯中酒,不能续完口中诗,一时恶气上涌,怒不可遏,不但不受命,反而下令家中童仆和随从士兵把江州从事郑望生给拘禁起来。这也许是受了西蜀赵广的影响——赵广那样一个无名小辈竟使得天下闻名,也许是胸中郁积过多的恶气再也没有存放的地方,作为诗人的谢康乐真的动起手来,这是在谢晦之后,以名士风流著称的陈郡谢氏中又一个要和朝廷较劲的狂人,差别在于谢晦手中拿的是长矛,而谢灵运手中拿的只是一支写诗的笔。

    谢灵运在率领郡中那几个有限的兵士挥戈叛逃的同时,为了宣泄心中的恶气,他再一次以诗言志:

    韩亡子房奋,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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