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官贪官传-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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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下人才之魁,我为朝廷得人才而祝贺。”等到拆开考卷,知道二生为王华、李文,后来果然相继考中状元,人们因此佩服杨继宗有眼光。天启初年,追赠谥号为贞肃。(商传 译)
'原文'
杨继宗,字承芳,阳城人。天顺初进士。授刑部主事。囚多疫死,为时其食饮,令三日一栉沐,全活甚众。又善辨疑狱。河间获盗,遣里民张文、郭礼送京师,盗逸。文谓礼曰:“吾二人并当死。汝母老,鲜兄弟,以我代盗,庶全汝母子命。”礼泣谢,从之。文桎梏诣部,继宗察非盗,竟辨出之。成化初,用王翱荐,擢嘉兴知府。以一仆自随,署斋萧然。性刚廉孤峭,人莫敢犯。而时时集父老问疾苦,为祛除之。大兴社学,民间子弟八岁不就学者,罚其父兄;遇学官以宾礼。师儒竞劝,文教大兴。御史孔儒清军,里老多挞死。继宗榜曰:“御史杖人至死者,诣府报名。”儒怒。继宗入见曰:“为治有体。公但剔奸弊,劝惩官吏。若比户稽核,则有司事,非宪体也。”儒不能难,而心甚衔之。濒行,突入府署,发箧视之,敝衣数袭而已。儒惭而去。中官过者,继宗遗以菱芡、历书。中官索钱,继宗即发牒取库金,曰:“金具在,与我印券。”中官咋舌不敢受。入觐,汪直欲见之,不可。宪宗问直:“朝觐官孰廉?”直对曰:“天下不爱钱者,惟杨继宗一人耳。”九载秩满,超迁浙江按察使。数与中官张庆忤。庆兄敏在司礼,每于帝前毁继宗。帝曰:“得非不私一钱之杨继宗乎?”敏惶恐,遗书庆曰:“善遇之,上已知其人矣。”闻母丧,立出。止驿亭下,尽籍廨中器物付有司。惟携一仆、书数卷而还。服除,以右佥都御史巡抚顺天。畿内多权贵庄田,有侵民业者,辄夺还之。按行关塞,武备大饬。星变,应诏陈言,历指中官及文武诸臣贪残状,且请召还中官出镇者。益为权贵所嫉。治中陈翼讦其过,权贵因中之,左迁云南副使。孝宗立,迁湖广按察使。既至,命汲水百斛,洗涤厅事而后视事,曰:“吾以除秽也。”居无何,复以佥都御史巡抚云南。三司多旧僚,相见欢然。既而出位揖之曰:“明日有公事,诸君幸相谅。”遂劾罢不职者八人。未几卒。继宗力持风节,而居心慈厚,自处必以礼。为知府,谒上官必衣绣服,朝觐谒吏部亦然。或言不可,笑曰:“此朝廷法服也,此而不服,将安用之?”为浙江按察时,仓官十余人坐缺粮系狱,至鬻子女以偿。继宗欲宽之而无由。一日,送月俸至,命量之,则溢原数。较他司亦然。因悟仓吏缺粮之由,将具实以闻。众惧,请于继宗,愿捐俸代偿。由是十人者获释。尝监乡试得二卷,具朝服再拜曰:“二子当大魁天下,吾为朝廷得人贺耳。”及拆卷,王华、李旻也,后果相继为状元。人服其鉴。天启初,谥贞肃。
刘观传
——《明史》卷一五一
'说明'
在明成祖朱棣所用诸臣之中,颇有些不甚可取者,或无所远见,或晚节不克,或有才无德,或贪墨不道。刘观便堪称贪墨之典型。史书中将他与成祖时另一贪墨之臣并录于一卷之中,称:“吴中、刘观之墨,又不足道矣。”(《明史》卷一五一《赞曰》)明初吏治尚严,自成祖永乐(1403—1424)后期渐有贪纵之风,但瑟明中叶后之贪黩不可同日望。不过刘观这个人在明初可算甚者,而且因此被罢官,明初的风气也因此而得少肃。故此选译,以飨读者。
刘观是雄县人,洪武十八年考中进士,授官太谷县丞,因受到推荐升任监察御史。洪武三十年升掌左金都御史之事。后由于出事被捕入狱,不久获释。出任嘉兴知府,值父亲去世,守丧去职。永乐元年,刘观升任云南按察使,尚未赴任而行,又拜官户部右侍郎。永乐二年,调任左副都御史。当时左都御史陈瑛为人残刻,右都御史吴中为人宽和,刘观应付二人之间务求全都满意。永乐四年,在北京营造宫殿,刘观奉命浙江督办采木,不久还京。第二年冬天,成祖因山西发生旱灾,命刘观火速前往,遣散了采木的军士和民夫。永乐六年,礼部尚书郑赐病逝,于是升刘观为礼部尚书。同年十二月,又与刑部尚书吕震互换官职。刘观曾因有过失而遭到监国的皇太子谴责。成祖在北京听到这情况,按照大臣有小的过失,不应当就给予折振的原则,特地赐书诏谕皇太子。永乐八年,都督佥强费(王献)率师征讨凉州卫叛乱的羌族,命刘观参赞军事。回师后因有过失之事,刘观又被滴贬为本部(刑部)的吏员。永乐十三年,他官复原职,又改任左都御史。永乐十五年他奉命督办通浚漕河。十九年又受命巡抚陕西,考察官吏。明仁宗即位后,刘观兼任太子宾客,随即又加太子太保衔,给两份俸禄。当时大理寺少卿七谦多次上书育事,仁宗对弋谦繁琐言事感到厌烦。礼部尚书吕震、大理寺卿虞谦按照仁宗心思弹劾弋谦,刘观又让十四道监察御史上疏劾论弋谦所言为诬妄之词,他因此被上大夫中舆论所鄙视。当时没有禁用官妓的规定。宣德初年,官员们宴会聚乐,均以奢侈相尚,歌妓满于宴席之上。刘观私下接受贿赂,那些御史们也都贪污放纵无所顾忌。宣德三年六月一天罢朝后,宣宗将大学士杨士奇、杨荣召到文华门,对他们说道:“祖宗那时,朝臣们都谨慎自守,近来却贪浊成风,这是什么原因呢?”杨士奇回答道:“永乐末年已经有这种情况了,如今更为严重。”杨荣说道:“永乐时,没有超过方宾的。”宣宗问道:“今天谁是最严重的?”杨荣回答说:“刘观。”宣宗又问:“谁可以代替刘观的职务?”杨士奇、杨荣推荐了通政使顾佐。宣宗于是将刘观外派去巡视河道,任用顾佐为右都御史。御史张循理等人趁此机会纷纷上奏章弹劾刘观,并且涉及到刘观之子刘辐许多贪赃枉法之事。宣宗大怒,下令逮捕刘观父子,拿出弹劾他们的奏章给他们看。刘观上疏为自己辩解。宣宗更加恼怒,又出示廷臣们先后送上的密奏,其中有枉法受贿赂达千金的情况。刘观这才认罪,于是将他下到锦衣卫狱中。次年将要处以重刑。杨士奇、杨荣请求免其一死。就将刘辐滴戌辽东,命刘观随同前往。刘观后来竟客死于辽东。宣德七年,杨士奇奏请命令掌风宪的官员们考察奏兔各官吏中贪污之人。宣宪说道:“可以这样办。当初如若不罢免刘观,风纪宪纲又怎能得以整肃。”(商传 译)
'原文'
刘观,雄县人。洪武十八年进士。授太谷县丞,以荐擢监察御史。三十年迁署左佥都御史。坐事下狱,寻释。出为嘉兴知府,丁父忧去。永乐元年,擢云南按察使,未行,拜户部右侍郎。二年调左副都御史。时左都御史陈瑛残刻,右都御史吴中宽和,观委蛇二人间,务为容悦。四年,北京营造宫室,观奉命采木浙江,未几还。明年冬,帝以山西旱,命观驰传往,散遣采木军民。六年,郑赐卒,擢礼部尚书。十二月与刑部尚书吕震易官。坐事为皇太子谴责。帝在北京闻之,以大臣有小过,不宜遽折辱,特赐书谕太子。八年,都督佥事费瓛讨凉州叛羌,命观赞军事。还,坐事,谪本部吏。十三年还职,改左都御史。十五年督浚河漕。十九年命巡抚陕西,考察官吏。仁宗嗣位,兼太子宾客,旋加太子少保,给二俸。时大理少卿弋谦数言事,帝厌其繁琐。尚书吕震、大理卿虞谦希旨劾奏,观复令十四道御史论其诬妄,以是为舆论所鄙。时未有官妓之禁。宣德初,臣僚宴乐,以奢相尚,歌妓满前。观私纳贿赂,而诸御史亦贪纵无忌。三年六月朝罢,帝召大学士杨士奇、杨荣至文华门,谕曰:“祖宗时,朝臣谨饬。年来贪浊成风,何也?”士奇对曰:“永乐末已有之,今为甚耳。”荣曰:“永乐时,无逾方宾。”帝问:“今日谁最甚者?”荣对曰:“刘观。”又问:“谁可代者?”士奇、荣荐通政使顾佐。帝乃出观视河道,以佐为右都御史。于是御史张循理等交章劾观,并其子辐诸赃污不法事。帝怒,逮观父子,以弹章示之。观疏辨。帝益怒,出廷臣先后密奏,中有枉法受赇至千金者。观引伏,遂下锦衣卫狱。明年将置重典。士奇、荣乞贷其死。乃谪辐戍辽东,而命观随往,观竟客死。七年,士奇请命风宪官考察奏罢有司之贪污者,帝曰:“然。向使不罢刘观,风宪安得肃。”
况钟传
——《明史》卷一六一
'说明'
一段《十五贯》的戏剧故事,使况钟成为妇孺皆知的清官。而历史上的况钟,也并不亚于戏剧中的况钟,他出身吏员,深知官场的积弊,为官后奖善惩恶,被百姓奉之若神。他任苏州知府十二年,“刚正廉洁,孜孜爱民,前后守苏者莫能及。”他死后,苏州吏民相聚哭悼,为他立祠祭礼。况钟任职苏州时,正值宣德(1426—1435)、正统(1436—1449)间,这是明初经洪武(1368—1398)、永乐(1403—1424)两朝严治之后,政治、经济上的一个相对宽松时期,国家从政治、经济的绝对集中造成的国富民穷向藏富于民转变。应该说,况钟在治苏州期间,在巡抚周忱的支持下,十分突出地执行这一方针,并且取得了成效。史书中说他是“所谓承宣德化,为天子分忧者。”而他之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与他的刚正廉洁是分不开的。
况钟,字伯律,是江西靖安人。起初为尚书吕震属吏,吕震对他才能感到惊异,推荐授予他仪制司主事之官,后又升为郎中。宣德五年,明宣宗因为感到各地郡守大多不能称职,又正逢苏州等九府缺少知府,这九府都是重要难治之地;于是命令六部及都察院大臣推荐属下廉正有能力的官吏补各府之缺。况钟得到尚书蹇义、胡氵荧等人举荐,升任苏州知府,宣宗特踢诰敕而派遣他前往。苏州地区赋役繁重,豪强猾吏舞文弄墨以奸求利,是号称最难治之地。况钟乘驿站车马来到苏州府。他开始处理事务时,群吏围立在四周请他写下判犊。况钟装作不懂,向左右请教询问,一切按照属吏们的意图去办。群吏大喜,说知府昏暗好欺骗。过了三天,况钟召集群吏责问他们道:“前某件事应该办,你们阻止我;某件事不该办,你们强让我去作,你们这群人,舞文弄墨已久,罪该处死。”当即下令打死几人,将属僚中贪赃暴虐庸暗懦弱的全都罢斥,全府上下大为震动,全都奉法行事。况钟于是蠲免烦荷之征,定立教民条文,事情有不便于民的,即上书朝廷讲明。清军御史李立在匈补军户时为政暴虐,府同知张徽秉承李立的心思,动辄用酷刑压制平民改配军籍。况钟上疏奏免一百六十人,只役及本人的一千二百四十人。苏州府属县拖欠的赋税共四年未收齐,总计七百六十余万石。况钟请求适当改为征钞,被户部部议时否决,但从此后颇有所蠲免和减征。况钟又曾上言:“近来奉诏召募百姓租种官民荒田,官田按照民田科则征收,没有人种的田地则免除赋税额。昆山等县百姓因为死亡、迁徙、从军而除掉户籍的,共三万三千四百余户,所遗留的官田二千九百八十余顷,应当减去赋税十四万九千余石。其他官田被海水淹没的,赋税额却依然存在,应当都按照诏书的规定办理。臣所管辖的七县,共计秋粮二百七十七万九千多石。其中民因征粮仅十五万三千余石,而官田征收税粮就多达二百六十二万五千余石,有的田地一亩征收达三石之多,轻重不均到这样程度。洪武、永乐年间,下令给北方各驿站出马役,前后四百多匹,定期三年发遣回还,如今已经三十余年了。马死就要补充,没有完休之时。工部征收三梭阔布八百匹,浙江十一府只征百匹,而苏州一府就征达七百匹,请求敕令有关机构处理。”宣宗都予以批准。当时,多次下诏减轻苏州、松江的重赋。况钟和巡抚周忱精心计划,奏免赋税七十余万石。凡是周忱所推行的善政,况钟都协助大力办成。所积累的济农仓存粟每年有几十万石,用来振济灾荒之外,还用来代交民间杂办赋役和拖欠的租赋。况钟为政,纤悉而且周密,他曾设置两本簿籍记录乡民的善恶,用来进行劝善惩恶;又设立通关勘合簿,防止出纳时行奸作伪;设立纲运簿,防止运夫偷盗侵没;设立馆夫簿,防止无理的需求。他兴利除害,不遗余力,铲锄豪强,扶植良善,民间将他奉若神明。以前,太监奉使织造采办和购求花木禽鸟的接踵而至,府中僚佐以下官吏,动不动便遭他们绑打。又有卫所将士军卒,时常欺凌百姓。况钟到任后,都敛迹不敢再放肆。虽然是上级官员和其他省的官吏经过苏州的,也都从心里对况钟有所畏惧。况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