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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多情酒夫-第2部分

小说: 多情酒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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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她微拧起漂亮的柳眉,拿起手绢儿不断地扇着,一踏进厢房里,随即将里头的窗子全打开,希冀空气流通些,可以赶紧驱散这一屋子的颓废气味。
“谁?”
夏九娘侧眼瞪著书桌后头的屏风,没好气地走到屏风后,瞪着正趴在软榻上的文字觉。
“文字觉,能够这般大刺刺踏进你书房的人,除了我,还会有谁?”
他向来不近女色,尽管在利悉带他上花满阁之后,他偶尔会沾染上女色,但依他的性子,他是绝对不可能带回府里的。
而她,是特例中的特例。
“九娘?”趴在软榻上头的文字觉努力地撑起身子,一双醉得迷离的黑眸直瞅着眼前一副兴师问罪模样的夏九娘。
“今儿个是什么好日子?你居然特地上门来找我……”文字觉粗嗄地道,乏力地又合上眼,看似疲惫极了。
“你还敢问?”夏九娘语气微嗔,少了几分婉约,表情多了几分不悦。“你明知道我甚少踏进这儿,倘若会踏进,定是有要紧事,你还问得出口!?”
真不敢相信,他真是把利悉的忌日给忘了!
瞧瞧,他这是什么德行?下巴上头的胡髭也没修,一头长发任其打结散乱,身上的袍子几乎皱成一团。
他到底是醉上多少日了?瞧他这落魄模样,根本和城门外的乞丐没两样!
上回他上花满阁,八成是他这一阵子最为像样的一次。
“啐,有什么要紧事?”文字觉粗嗄的声音不若以往那般圆润低沉,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耐,“上回上花满阁时,怎么没听你说起?”
“没听我说起?”夏九娘不禁提高音调。“你敢说我没提?分明是你早已经醉死了,我说的话,你哪里听得见?害我像个疯子般自言自语了老半天,你却醉死在我的房里,叫也叫不醒……”
这笔帐还没同他算哩,他倒还敢同她问罪。
文字觉乏力地打了个呵欠,“九娘,你向来婉约得很,怎么近日瞧来,倒有几分晚娘脸孔了?”
“你说我晚娘脸孔?”
“可不是?记得以往你可是轻柔得很,举手投足婉约得像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今儿个瞧来……”
文字觉半眯起迷人的黑眸,睇着夏九娘单手擦腰,另一只手怒指他的茶壶模样,不由得放声低笑。
“你敢笑我?”夏九娘不由分说地抬腿踹向前去。
“唉唉唉……”文字觉疼得缩回腿。“你何时变得这般粗鲁来着?利悉若是地下有知,他会哭的。”
“他瞧见你这鬼模样才会哭!”
说她粗鲁?在花满阁那等烟花之地,柔顺婉约能挑得起重担吗?再者,她今儿个会变成这模样,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倘若不是文字觉老这样气她,她又怎会惯了动手动脚的习惯?
“利悉瞧见我这模样,他会夸我懂得享受人生。”文字觉不以为意地挑唇勾笑,淡淡的笑意带着些许的疯癫和突兀的自嘲。
“我呸!”夏九娘冷啐了一口。“我不同你闲聊,你该起来洗脸整装了。”
真不知道当初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成为莫逆之交的;利悉父母双亡,几乎是靠一己之力,孜孜不倦地勤学向上才考上进士的;而他文字觉……打一出世便是衔着金汤匙,身为文家大房之子,他的出生教文老爷子开心地开粮赈灾,从小便替他找最好的夫子习字念书,更找了武师替他强身,他一路走来顺遂顺心,压根儿没吃过苦,和利悉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他们两个偏是在学堂上认识,更荒唐的是,竟然一见如故!文字觉视利悉为最佳敌手,而利悉始终不当一回事,热情地带着他游山玩水,教他如何沾染女色,如何饮酒舞墨论春秋……
如今的文字觉,瞧来倒有几分利悉的影子。
“整装作啥?”文字觉半坐起身子,头枕在窗台边上。“我方入睡,你便闯了进来……”
话未完,他的耳朵已教夏九娘狠狠地拧起。
“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方入睡?你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时分了?”夏九娘冷着声,一字一语,口气由柔转狠,继而咆哮出口。
“唉……”文字觉吃疼得顺着她的手劲坐起了身子,魅眸微眯地睇着她。“不就是晌午?今儿个天色灰沉,不就适合入睡?”
哎呀……她以往不是这样的。
怎么一晃眼,她愈来愈像是个母夜叉?
“你真是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夏九娘凑近他,黑白分明的明眸直瞪着他半眯的黑眸。
“今儿个是个好入睡的日子。”文字觉没好气地道。
“你!”夏九娘恼火地咬着下唇,拧在他耳朵上的力道收紧,有如要将他整个耳朵都给拧下来般。
“外头在下雨啊!”他侧着头提醒。
打一大早,天色便阴沉得很,现下一过晌午,雨都已经落下了,还要他洗脸整装上哪儿?
“你也知道我是冒着雨过来找你的吗?”夏九娘微恼吼道,手劲更猛了些。
文字觉吃疼不已,见她没打算要松手,索性将她一把给拉进怀里,来个反压制,教她没法子再对他动刑。
“啊!”夏九娘吃惊的瞪大水眸,不明白怎会一阵天旋地转后,自个儿便落进他的怀抱里,更可怖的是,他的手……他的手就这么横过她的腰际,扣得死紧……这模样说有多暧昧便有多暧昧。
“乖,不吵,陪哥哥睡一会儿。”话落,文字觉真搂着她再倒回软榻上,拿自个儿的胸膛当她的枕头。
夏九娘傻眼地瞪着屋顶,直视上头的横梁,听着窗外豆大雨滴敲打在屋顶的声音,和自个儿如擂鼓般的心跳混成一曲……他怎能就这样搂着她?难道他不知道他这么做已经越矩了?
“放开我……”夏九娘抗拒着。
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数着他的心跳,连带的,教她的心跳也跟着乱了……这怎么得了
光天化日之下,两人居然在这书房里头搂搂抱抱地躺在一块儿,若是教人给撞见了,她夏九娘还要不要做人?
太轻佻了……他何时变得这般轻浮无耻?
“不会有人进来的。”文字觉粗嗄地道。
躺在他胸膛上的夏九娘,没瞧见他总带着疯癫迷茫的黑眸里头的万般深情,多情毫不掩饰地睇着她。
“这又不是有没有人会进来的问题。”夏九娘恼火地抬起手肘,毫不客气地往他的肚子撞了下,见他扣在腰上的双手一松,她随即跳下软榻,粉颜嫣红地瞪着抱着肚子的文字觉。
“好狠的心哪……”他重咳了几声,没料到她会下这么重的力道。
“我哪里狠!?”夏九娘光火地吼着,双手紧握成拳,倘若不是有一丝情感在,她会下手更重些,而且还会多踹他几脚。
“狠心的人是你,居然忘了今儿个是利悉的忌日……你每一年都忘,若不是我提醒你,你根本不会记得!然而,今儿个你居然还喝酒喝到方才才要入睡,甚至还抓着我……你简直是混账,狼心狗肺!”
一古脑儿地把怨气骂出口,夏九娘转身便走,不管躺在软榻上头的文字觉是否真教她给打伤了。
听见门板重甩上的声响,文字觉才放直颀长的身躯,乏力地倒在软榻上。
“啐……我何时忘了利悉的忌日?”他喃喃自语。
就算他想忘也忘不了啊……利悉的忌日,不就是他们两个放榜高中进士的那一天?
只可惜,进士这头街,利悉来不及享受,而他……也无福消受。
第二章
“字觉,你帮我照顾她……”京城悦来客栈上房里,传来利悉微弱的嗓音。
“我不要。”文字觉想也没想地道:“她是你的未婚妻,你自个儿去照顾她,我可不想睬她。”
“我知道你对她有意……”
“胡扯,我文字觉要的女人,倘若不是一代才女,至少也要大家闺秀;再者,我估计自己定会考上进士,届时人大内殿试,将会成为状元,说不准到时便成了乘龙快婿,你那个身在烟花之地的未婚妻,我瞧不上眼!”文字觉说得像是一回事,但敛眼瞅向利悉的眼,不知怎地,他是愈说愈心虚,说到最后,不得不低咆一声,以掩心虚。
“字觉,我真的知道你对她……”
“吃药吧,赶紧先吃药,我再去唤大夫来。”文字觉截住他的话,不让他再多说任何会教自己觉得难堪的事。
朋友妻,不可欺……然,他对利悉的未婚妻有几分遐想……简直是天地不容!
更可怕的是,利悉居然发现了……要他拿什么颜面来面对利悉?
“不用了,我知道来不及了……”
“浑话!什么叫做来不及了?”文字觉恼火地瞪着利悉。“你等我,我去找京城的名医来,我就不信一个小小的风寒都治不好你。”
“字觉,你待我真好,能把九娘托付给你,我死而无憾……”尽管面黄肌瘦,利悉依旧勾出笑。
“我不想听这种浑话,你给我活下去,你与我一同上京赴考的,倘若你在这儿出了什么差错,你要我用什么颜面面对九娘?”倘若利悉真撒手就走,岂不是等于要逼他去死!?
“此生有你这有情有义的挚友,有九娘那般深情的娘子,足矣……”话落,利悉扬起满足的笑意,缓缓地合上眼。
文字觉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眸,微颤的大手抚过他的颊。
“利悉?”别吓他……不过是风寒罢了,怎么会……
登时,外头响起阵阵刺耳的爆竹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拉开嗓门唤着:“文字觉高中进士,利悉高中进士……”
后头到底还喊了谁的名字,对文字觉而言一点都不重要了。
利悉用不着了,他也用不着了。
“富贵于我如浮云……”人都走了,官爵富贵算什么?
知己啊……他文字觉失去了待自己如此宽容的知己和敌手,这一辈子,再也找
不着像利悉这般的人了……他羞愧得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城南郊外,一整片的墓园,外头环绕上一整圈粉绽的杏树,一旁清溪流过,两旁还垂放着杨柳。
雨依旧下着,漾起淡淡的一片薄雾,教这墓园瞧来有几分迷蒙,但也教环绕四周的翠绿嫣红更加清新。
“利悉,你家那婆娘真狠。”
在一座墓前,文字觉打了两把油伞,一把倚靠在墓碑上头,一把则撑在身后;墓前搁了两瓶上好的酒、几碟小菜,还有一把焦琴。
而他,虽是剃去了下巴的胡髭,但一头檀木似的黑发却只是简单的束起,身上一袭简单布衣,脚下穿着油靴,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身官宦世家的子弟,远远瞧来,就像是一般百姓。
“不过是捉弄了她一下,她竞给我个肘击,撞得我肚子红上一整片,八成都瘀青了……”文字觉抱怨般地道:“你不信?我给你瞧瞧,看我是不是在诓你!”
倏地,文字觉真掀开衣袍,露出一大片瘀红的腹部。
“笑?你还笑?啐……”他不由得也仰头大笑起来。
墓园里空无一人,唯有他,而他正在利悉的墓前同他聊家常,说起话来疯疯癫癫,如同外头传的;文家大少自从考上进士之后就疯了。
“利悉,你别笑了……”狠狠地灌上一口酒,文字觉有些乏力地靠在碑石上头。
“我不成的,我真的不成……别把她托付给我,我沾不上她的身,只会教她蹉跎了青春……她的年纪二十有四,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倘若再不出阁,就真没人要她了……”
他敛下几分迷蒙的眼直瞪着墓碑。
“利悉,你别光只是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哪……”文字觉无奈地勾起笑,狂放的笑声里头带着些许的沧桑,不复以往的轻狂。“我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知要怎么对待她了。”
一口饮尽手里的酒,带着几分醉意的黑眸直瞪着冰冷的墓碑,他不禁苦笑,拿着酒瓶直指着墓碑。
“你呀,就这么撒手便走,留下这烂摊子给我,可真是教我苦恼极了。”
想靠近不能靠近,想疏远却又疏远不得,利悉潇洒便走,可却是教他陷入了痛苦的深渊,一忍便是九年。
“混蛋东西,谁是烂摊子,又是谁要你承接这烂摊子来着?”
冷不防地,身后响起一阵娇斥声,文字觉尚未回头,耳朵早已让人狠狠地拧起,不用说,他自然知道是谁。
“九娘……”文字觉无奈低喃。
这些年,他的耳朵教她给拧得快掉了,她若再不手下留情,说不准这耳朵真教她给拧下。
“你倒给我说清楚。”夏九娘没好气地道,纤指没放松的打算。
好大的胆子,居然背着她,跑到利悉墓前诉苦。
啐,谁是烂摊子?他未免把她夏九娘给瞧得太扁了?
“说什么呀……”文字觉探手往身后一抓,孰知这一回没抓着她的人。
“哼,你以为我会笨得再上第二次当吗?”她夏九娘是何等人物!岂会笨得再上第二次当。
“我可没料到你有这般聪颖呢!”文字觉扬起笑意,慵懒中带了点疯癫。
没偷着半点温存也罢,至少没再教她紧拧着耳朵不放。
“啐。”夏九娘不忘踹他一脚。
“唉……”他吃疼地往前一趴,双手环上墓碑,哭诉道:“利悉啊,你瞧瞧,你那婆娘是这般对待我的……”
“你在利悉墓前胡说什么?”她没好气地推开他,在墓前摆上祭拜牲礼。
“我同他说,你的年岁不小了,偏又不出阁,再搁着不出阁,真是要成了老姑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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